第117章 關外.昌東(1 / 1)
晉江開發的新功能讓我寫句話,那就祝大家新年快樂吧。樂文昌東拿手機給她,她撥了自己的號碼響一聲掛斷然後遞迴給他:「你準備好出發的時候通知我就行,我白天都在這,找不到的話打我電話。」
什麼都讓她了做了,看來沒討價還價的餘地昌東不想多話轉身走時葉流西又叫住他。
「哎,昌東。」
昌東回頭。
「你是住酒店的吧?」
昌東嗯了一聲,隨手指了個方向:他住的酒店算是那旗鎮上最好的也最顯眼。
「晚上能去你那洗澡嗎?」
她解釋:「反正你付了過夜的房錢洗澡水不用白不用,省得我去公共浴室洗了。」
昌東皺眉:「你家裡沒洗澡間?」
葉流西拿起西瓜刀,刀背在車廂上敲了兩下,響聲咣當咣當的。
「我就住車裡。」
昌東送車子到鎮上最大的汽配店作行前維護接手的師傅見車子模樣不起眼起初很是漫不經心真到緊固排損時才看出端倪,不時一驚一乍:「兄弟你真懂行啊,這改裝絕了!」
昌東沒吭聲盤腿坐在一邊的地上,朝工人借了紙筆,慢慢地勾畫路線圖。
兩年了,大多時候都困在回民街那個幾平米不到的後台,逼仄的空間裡除了幕布就是皮影,忽然間,像平地起了風暴,把周遭的炫目色彩零碎聲響刮成齏粉,極目四望,還是身處萬里戈壁。
他早知道終有一日要回去的:死了十八個人,憑什麼只活他一個呢?
墨筆在紙上迤邐出一道彎彎繞繞的路線圖,一個個站,像是刻在腦子裡的。
羅布泊的東西向穿越,可正可反,正的這一條,起始是玉門關,業內叫西出玉門。
他看自己標出的路線。
玉門關三壟沙魔鬼城彭加木失蹤地紅柳墩羅布泊鎮湖心餘純順墓龍城
「龍城」兩個字上,他劃了一道又一道的圈痕。
孔央的屍體,怎麼會到了那呢?
沙漠腹地有個詭異的傳
死在沙漠裡的人,屍體從來都找不到,因為起伏的沙堆下藏著看不見的鬼魂,它們會帶著人的屍體,乘著戈壁的大風,在大漠裡來回行走,直至帶出百千里之遙。
除了孔央,還有其它人呢,是否也嵌在灰白色的黃土壟堆里?
車子檢修完已經是晚上,有幾樣損件沒貨,要等明天調配,昌東在車行旁邊的飯館吃了碗面,步行回酒店。
到酒店門口,透過玻璃門,看到大廳里跟前兩天不同:幾個穿著撩人的年輕女人,正坐在沙發上聊天,不知道是講到什麼好笑的,正前仰後伏樂不可支。
而一側的樓梯口,有對男女正摟抱著上樓,那個女人很是眼熟。
葉流西?
昌東想起unny的話。
明天在這裡派廣告的就是那邊的人了……
南北果然有差異,南面含蓄,而北面的廣告發得活色生香。
葉流西今晚既然已經找到下家,看來是不需要去他房間洗澡了。
昌東推開門進去,垂著眼經過沙發時,有幾句壓低聲音的對答傳進他耳朵里:
「他偷偷給流西下藥,你看見沒?」
「看見了,大概想玩花樣,怕她不樂意……今晚那男人會爽到吧。」
「我沒提醒她,反正她也樂意,自己跟人走的……」
幾個人咯咯笑成一團,風月場裡人情味少:自己生活得不如意,於是樂見別人倒霉。
昌東皺了皺眉頭,走到電梯邊撳鈕:走樓梯的大多是住二樓的客人,三樓以上就要用到電梯了。
電梯到了,昌東進去按了樓層,沒人同乘,電梯門緩緩關閉,地方的電梯,廣告包滿四面,連地毯上都印餐飲店標語,講明全年八五折。
這是葉流西自己的「工作」,客人有什麼情趣想必她也司空見慣,自己用不著多管閒事。
到了樓層,昌東出電梯,快走到房間時,忽然猶豫。
有人對她下藥,於情於理,是不是應該提醒她一下?
他走過房門口,從疏散樓梯下了二樓。
走廊里靜悄悄的。
這酒店大堂挑得高,二樓的空間受擠壓,房間少,都是單排,門對著走廊,有幾間沒亮入住燈,空關。入住了的大概有十來間,只有一間門把上掛了「請勿打擾」的牌子。
昌東上去敲門,沒人應答,他手上力度大了:「葉流西?」
試了幾次,裡頭還是沒動靜,昌東低頭去看鎖,就在這個時候,身後忽然有人話:「你叫我啊?」
昌東迅速回頭。
居然是葉流西,左手提浴筐和衣服袋子,右手拎一雙拖鞋,臉上的表情比他還奇怪:「你明知道我住不起酒店,怎麼會敲一間客房的門喊我的名字呢?」
昌東收回手:「你怎麼在這?」
「不是晚上去你那洗澡嗎?我車停在後頭車場,從後樓梯上來的,聽到你在叫我……你不是住三樓嗎?」
昌東:「我認錯人了。」
葉流西洗澡的時候,昌東又下了一趟二樓:剛剛的事情,他總覺得不對勁。
那間房的門口明明亮燈,卻怎麼敲都沒人應,他試著用樓道的電話撥房號,同樣沒人接。
昌東從樓梯繞進酒店後的停車場。
停車場其實是片半開放的用地,裡頭停了不少車,有私家車,也有電動三輪,並不只對酒店住客開放,他在停車場站了會,抬頭看酒店的大樓。
黑漆漆的牆身幾乎和夜色融為一體,亮燈的窗戶像嵌進黑幕的一隻只巨大的眼睛,有些房間拉著窗簾,簾上偶爾映上人影。
冷風吹過,昌東打了個寒噤,轉身想上樓,走了兩步,心裡忽然一動。
他轉頭看向二樓的一扇窗戶。
裡頭沒亮燈,這不稀奇,這酒店入住率不高,很多空關的。
稀奇的是,那間房開窗那旗鎮多風沙,窗戶很少打開,即便想開窗透氣也是選中午沒風的時候,更何況現在是晚上,溫度正持續往低走。
整幢大樓,只有那一間開窗的。
昌東將衣服的上拉鏈口鬆了松,活動了一下頭頸,退後幾步,快跑提速,一個踏沖踩上牆面,身體拔起,胳膊伸長扒住空調外掛,借力提氣翻進窗子。
這屋裡有動靜。
昌東在窗口站了會,借著外頭微弱的光,漸漸看清楚。
床上躺了個肥胖的男人,赤身,手腳都被捆住,嘴裡塞著枕巾,喉嚨里唔唔的,正試圖掙脫,但無濟於事。
昌東走到床邊。
那男人掙扎得更厲害了,似乎是想求救,又似乎是害怕來者會對自己不利。
半晌,昌東彎下腰,抓住拋在地上的被子順手一提,把被子拋蓋在男人身上。
酒店的熱水水流大且穩,相較之下,公共浴室的出水真像老牛拉破車,催不得也踹不得。
葉流西洗得心滿意足,換好了衣服出來,扯了條毛巾擦頭髮。
昌東在看電視,看不出這麼大個男人,居然愛看狗血的婆媳劇:兒媳婦正拽著男人不依不饒,另一邊,婆婆騎驢樣跨坐在窗台上,聲嘶力竭叫囂:「你今天不趕她走,我就跳下去!」
葉流西擦著頭髮,目光往電視上溜:她想看那婆婆到底跳不跳。
就在這當口,昌東舉起遙控器一摁,電視機黑屏。
葉流西覺得他是故意的,皺著眉看他。
昌東迎上她目光:「我去過那間客房了。」
「什麼?」
「你乾的?」
看來沒法裝傻矇混了,葉流西毛巾往邊上一擱,伸手抓理頭髮:「你把人放了?」
「給他蓋了被子。」
葉流西語帶諷刺:「真看不出來,你還長了顆菩薩的心。」
「你知不知道以現在的溫度,開窗,人脫光了過一夜,輕的凍殘,嚴重會失溫凍死?」
葉流西漫不經心:「所以呢?」
昌東盯著她看:「那人凍死了,就是命案。那麼多雙眼睛看見你和他摟在一起,警察第一個找上你。」
葉流西笑:「這麼為我考慮?怕我坐牢啊?」
昌東回答:「你去坐牢或者賠命沒關係,但會耽誤我的事。」
「龍城這事沒了結之前,我希望你循規蹈矩,有法律意識,別給大家找麻煩。完事之後,殺人放火都隨你,跟我沒關係。」
葉流西不話了,臉上還是帶著笑,過了會:「好啊。」
語氣柔和,好像一都不介意,但走的時候關門,整個樓道里都有回聲。
這聲響……昌東知道自己得罪她了。
葉流西下樓,在心裡罵昌東:教訓我,什麼玩意兒。
進了停車場,回頭看那扇半開的、黑黝黝的窗戶:她要是再翻窗進去生事,顯得忒不大度了。
算你運氣!
她走向自己的麵包車,離著三五步遠時,驀地停下腳步。
車門是開的,隱約能看到車裡有個人影。
葉流西笑起來:今天是什麼日子啊,一個兩個的,都來撞她的槍口。
她放輕腳步,悄無聲息地走過去,身子倚住半開的車門,手伸進離得最近的座位底下,慢慢抽出一把刀來。
尺長的直柄西瓜刀,刀身鋥亮,夜色里閃寒光。
那個人還在車裡翻找著什麼,動作很,窸窸窣窣的聲音像老鼠刨食。
葉流西拿刀背磕了磕車門框,那人猝不及防,打了個哆嗦,僵住了再不敢動。
葉流西:「你找什麼呢?我對這車熟,不如出來,我幫你一起找啊。」
然後,葉流西的車就必然慢吞吞的,老牛破車一樣,疲軟地落到最後。
幾次下來,昌東覺得,葉流西就是在逗肥唐玩兒,而肥唐,還真不夠她玩的。
車近敦煌收費站,昌東靠邊停車。
葉流西緊隨著停下,肥唐的車都奔下去好遠了,又倒回來。
昌東下了車,把列的物品清單交給肥唐:「我不進敦煌了,我繞城,你進去,照著我列的,把東西買了,事情辦了。」
敦煌是西線探險的前哨站,當初昌東在這裡,人也好車也好,都是焦,後來「黑色山茶」組隊,至少四分之一的人是本地的圈內翹楚……
他不想有麻煩,而進敦煌,勢必會有麻煩。
肥唐接過單子,磕磕巴巴地念:「衛星定位儀,海事衛星電話兩個,重磅釣魚線,我操沙漠還能釣魚?生命吸管……吸管就吸管關生命鳥事……防沙板……租航拍飛行器……救援登記,直升機價格超預算就不選,不是吧東哥,我們能請得動直升機?」
昌東頭疼,肥唐大概搞不定。
忍不住抬頭看了眼葉流西,葉流西面無表情:「你別看我,我雖然能幹,但術業有專攻,什麼生命吸管防沙板,我也不懂是什麼東西。」
作者有話要:在我看來,正文結束的位置,就是剛剛好的位置。
西出玉門,講的就是西出這件事。
至於後續、他人,那都是另一個故事了。
正文結束,是砂鍋布滿裂紋,將破未破。
但總有很多讀者,見不得這種事兒。
所謂番外,就是為了安慰這些執著的靈魂。
第117章 關外.昌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