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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五章:我看張誠,不過爾爾(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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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誠啊,我是真沒有想到,短短數年,你已從一個游擊,升任一鎮總兵,還獲封伯爵,前途不可限量啊。」

    虎大威稍作歇息氣色果然恢復許多,不過那一絲落寞之色,卻是無法掩藏,只聽他一把拽過虎子臣,如同安排後事般對張誠說道:「我自家娃兒已在戰場上為國捐軀,現如今身邊只剩下這麼個族侄兒,跟在我身邊這許多年,雖未立下啥大功,卻也是歷練出來了,將來跟在你身邊,不會給我這個老虎丟臉的。」

    張誠聽他一副交代後事的樣子,心中也是感到一陣淒涼,忙接言道:「虎帥,這是哪裡的話嗎。你還是寶刀未老,只不過遇上了一群豬隊友,才處處受制於賊,我不是早就講過"此非戰之過"嘛。」

    「豬隊友?」

    「可不,虎帥你攤上了賀瘋子和左平賊這兩個豬隊友,焉有不敗之理,所以我才說虎帥之敗"非戰之過"嘛。」

    虎大威先是一愣,但旋即便明白這是張誠給他找的一個台階,他慘然一笑,道:「神隊友也好,豬隊友也罷,歸根結底還是自己不行啊!」

    他猛地端起桌上酒碗,一口乾掉,道:「不過話說回來,闖賊確實今非昔比。」

    虎大威面色凝重地對張誠輕聲說道:「我與賊殺來殺去,已有十來年了,往常咱千餘騎就敢追逐流賊數十、上百里,從這個省直追到那個省,無往不利。

    即使前些年,雖賊勢見大,那也是殺得有來有回,勝多敗少,但只不是中了賊之女干計,總能立於不敗之地。可現如今這形勢」

    張誠取過酒壺給他斟滿,道:「虎帥無須為此傷感,李賊自入豫後,其勢大張,又因其從洛陽繳獲頗多,受開倉放賑的鼓動,豫省饑民,從賊者如雲。

    加之連敗兩任陝督,聲威更盛,且其招降陝兵又多,更有繳獲的盔甲軍械,如今還學起操炮放銃,更兼賞罰分明,軍紀嚴厲,已非此前烏合之眾,實為朝廷腹心之大患矣。」

    他放下酒壺後,又接著說道:「如今剿賊一事,最忌急功近利,輕舉妄動,只會大增賊勢,張其聲威,助長賊之凶焰罷了。」

    虎大威似乎聽出一點意思,脫口疑問道:「你的意思?」

    「依託開封堅城結陣立營,固守水路以為糧道,步步為營,一點一點消耗李賊的軍心士氣,待其疲憊,又糧草不濟之時,必會急躁,那時才好尋隙反攻啊。」

    「唉。」

    虎大威一聲嘆息,道:「方略自然是好的,就不知朝廷會否給你這許多時日啊!」

    張誠並不接他這話,而是又對他說道:「虎帥,你可知水坡集因何而敗?」

    「因何?」

    「大軍出戰,事關生死,最忌諱的便是"事權不得統一"。」

    張誠端起身前酒碗,一飲而盡,道:「水坡集十數萬官軍,互不統屬,雖丁啟睿位在督師,卻不能挾制左良玉等一干驕兵悍將,又不能統管楊文岳這個前保督麾下的保定軍。

    被李賊切斷水源後,既不能奮勇強攻,又不敢斷然後撤,重新到有水源之地安營下寨,平白坐失良機,喪失主動,方致有水坡集之敗。」

    他這番話說得虎大威連連點頭不已,此刻他也已知曉丁啟睿、楊文岳、左良玉等人均已敗逃,所以在內心中雖有不甘,但已不似前時那般激動。

    「而我這裡卻是不同,雖說也是宣大三鎮的邊軍,然我等久在一起,彼此間早有默契,軍事上更無掣肘之可能,如此萬眾一心,萬軍一念。

    雖人馬不如水坡集眾,可戰力之強,卻也非水坡集可比,且我師軍略既定,軍令皆出自一處,各將只知遵令而行

    ,絕無抗命不遵之事。」

    虎大威點著頭不知該說些什麼,卻忽然問道:「王朴,可還是大同總兵?」

    張誠點了點頭,道:「王將軍去歲隨我一同往援錦州戰奴,解了錦州之危,可是立下不小的功勞,如今還是大同總兵,卻也很受皇上器重。」

    虎大威聞言不由得暗自搖了搖頭,想當初巨鹿之戰那時候,他還對這王朴有些許看不起,總以為他是個富家紈絝子,不是一個領兵打仗的好料。

    怎曾想這才兩三年光景,自己連遭敗績,可這王朴卻是越來越風光,如此一上一下,高低立判,心中不由暗自慚愧不已。

    當然,這一情況也更加堅定了他內心中的想法,那就是無論如何也要將族侄虎子臣,塞進張誠的勇毅軍里去,憑自己僅剩的這一點臉面,為虎子臣博一個好的前程。

    「誠哥兒,當年我就覺得你能有出息,如今都已經做到伯爵,我那張岩兄弟泉下有知,也當瞑目了。」

    虎大威這幾句話很明顯是在打感情牌,但從他的口中說出來,卻又是十分感人:「當年,我與楊鎮帥,還有張岩兄弟,巨鹿一戰,何等的酣暢淋漓,雖然最後輸的也是很慘,但是痛快啊!」

    他說話間似乎勾起了心中的傷感,也或許是想起已經沙場捐軀的楊國柱,竟流下了幾滴眼淚,哽咽道:「哪像今日這仗越打越是憋氣呀。」

    虎大威忽然瞪起雙眼死盯著張誠,道:「誠哥兒,我那不成器的侄兒,今後就教他跟著永寧伯,做你的馬前小卒子,為你牽馬墜蹬可好!」

    張誠見此情景又能說些什麼呢?

    「虎帥,子臣乃你中軍親將,我怎好奪你所愛呢?」

    他看著虎大威十分誠懇地接著說道:「此番雖說是戰敗了,可中軍猶在,主力未失,且先休整,來日還是一支勁旅。」

    「哎。我老啦,這天下終歸是你們年輕人的。」

    張誠舉杯笑道:「虎帥,你不該是肯輕易言老的人啊。」


    「哈哈哈。不服老不行嘍,趁著現在還能說得上話,給孩兒們謀個好去處,若是真到了我楊老哥哥那地步,又能如何呀!」

    聽他再次提起楊國柱,張誠也是默然,放下酒杯,輕嘆了一聲,道:「話都說到這個份上,張誠還能有何話說。不過,子臣兄弟也不必急著轉隸勇毅軍,就讓他先陪在虎帥身邊,去開封尋張督報到,且休整一些時日,待將士們體力回復,再來陣前效力。」

    「好。那就這樣定啦!」

    虎大威神情立時興奮起來,可旋即又落寞地說道:「哎,可惜了。」

    不待張誠追問,虎大威自己就接著說道:「我老虎向永寧伯請求一個事兒,你必須要答應我!」

    這回就輪到張誠發愣了,剛才為了讓張誠收留虎子臣,他可是好一番軟磨硬泡,又連著提起楊國柱和張岩,大打感情牌,可如今又是為了何事竟是這般不依不饒的態度?

    「虎帥,不管啥事,但說無妨,只要是我能做到的,絕不在話下。」

    「砍了郝搖旗,我要郝搖旗的頭!」

    張誠這回可是真的愣住了,原本還想著盡力勸說招撫郝搖旗,可誰能想到虎大威竟然會在此時提出這個請求呢?

    虎大威也看出張誠面上神情略有遲疑,他迫不及待地開口說道:「郝搖旗這個惡賊一路死追我不放,我軍中副將曾信軍,便是死於他手。」

    他說到這裡時明顯激動了起來,一伸手就抓住了張誠的衣襟,漲紅了一張老臉說道:「巨鹿血戰,***都沒有要了曾信軍的命,卻亡在這個該死的流賊手裡。

    這個郝搖旗對我軍窮追不捨,要不是林芳平來得及時,連我都要死在他的手裡了

    ,今天不把他碎屍萬段,怎能解我心頭之恨啊!」

    看著虎大威面目猙獰的一張老臉,張誠也只得說道:「好,我答應虎帥。」

    「哼。他們一個個把這張誠吹捧的如戰神一般,我看也不過爾爾!」

    羅汝才策馬緩緩向東北而行,頗為得意地對身邊的吉珪說道:「咱們都進來這麼遠,卻連個人影子都未曾見到。老吉,你說那張誠是不是怕了咱們啦。」

    吉珪卻不似羅汝才這般輕鬆,他面上神情一直十分凝重,此刻見羅汝才竟說出這番話來,便出言提醒他道:「羅帥,這個張誠在十三年李自成初次攻打開封時,曾經擊敗過李自成,且據聽說那劉二虎,還曾做過張誠的俘虜,可不知為何卻被張誠給活著放了回來。

    另外從咱搜來的官文塘報上得知,還是這個張誠,去歲率軍援遼,還殺敗了***,解了錦州之圍,就算這些傳聞有一點水分,但這個張誠也絕非等閒之輩。」

    他那一雙滴溜溜亂轉的眼珠子,向四下里一陣張望,又道:「何況,李自成其人行事素來謹慎,他即然對這張誠也有幾分懼意,可見其中必定有些貓膩。」

    「貓膩?還能有啥貓膩。」

    羅汝才雖然嘴上十分不服氣,但也十分機警地拿著一雙豹眼四下里張望觀瞧起來,片刻後,才道:「就算他張誠是個人物,可才區區五六萬人,又能有何作為?」

    他勒住戰馬韁繩,揮動手中的馬鞭在空中比劃一陣,道:「只咱這一路,就不下四萬人馬,就算那個張誠想動,又能把咱如何?他如主力來攻,只要被咱們纏住,到時幾路大軍齊來,四面合圍,看他還如何蹦躂,到時候還不是得學左良玉那條老狗,灰溜溜逃跑嘛。」

    吉珪雖不同意他所言,但也沒有反對,只是提醒他道:「不管如何,咱小心一點總是好的。」

    他說完又向身邊幾個親兵使了個眼色,他們立刻向四下里馳去,在數十步外停下警戒,見周圍再無旁人,吉珪才貼近羅汝才輕聲對他說道:「羅帥,今日這一戰,你究竟作何想法?」

    羅汝才自然知道吉珪所言何意,但是他此刻還不想討論這一話題,便打哈哈道:「自然是殺官兵,奪開封,搶錢搶糧搶女人啦!」

    「羅帥,一旦李自成拿下開封,他下一個要對付的可就是咱啦。」

    「不可能。闖王不是那樣的人。」

    「羅帥糊塗,就算李自成不是那樣的人,他尚且還有容人之能,可闖營中那些個文武,又如何能容得下羅帥你啊。」

    吉珪見羅汝才不再出言反駁,便又接著說道:「闖營諸文武皆盼著李自成攻破開封,好憑藉其威勢,號令天下,欲圖稱帝,與大明爭天下,這些羅帥你也是知曉。

    如果羅帥你甘願屈尊在李自成之下,向他交出兵權,甘願受其管束,討一個公侯的封賞,甚至是一個王爵,便已甘心,那我也是無話可說。

    不過,羅帥你若不想居於李自成之下,還想過如今這般自由自在的快活日子,那可要趁早謀劃,一旦李自成真的攻下了開封城,可就一切都晚了!」

    「不會吧,就算不願與自成為伍,咱們等他攻下開封,再走也不遲。」

    「羅帥糊塗,真到了那時可就走不脫了。」

    吉珪聽他的話後,臉上顯出一絲急切之情,忙道:「李自成的闖營兵馬比咱們曹營多了一倍以上,而且他以大元帥之名號令聯軍將士,聲威日盛,就連咱們曹營也不是沒有人念著李闖王的好。如若真等拿下了開封,以闖王的性格又怎會輕易放我們離去,平白使其減去三成兵馬呢?」

    他生怕羅汝才認識不到事情的嚴重性,又接著繼續說道:「他李自成既然存了當皇帝坐天下的

    心思,怎麼還會放我曹營離去,給自己坐天下多一個阻礙呢?

    何況,就算他李闖王糊塗,願放我曹營離去,那劉鐵匠、宋矮子可是心腸狠辣歹毒之人,羅帥以為他們又肯放我曹營兵馬離去,給闖王坐天下多一個敵人嗎?」

    羅汝才這時的臉色也凝重起來,片刻之後,他輕輕嘆息一聲,道:「依你當如何?」

    其實這個問題已經不是第一次提起,吉珪此前就已經多次提及這一問題,怎奈羅汝才總是顧左右而言他,從來不直面解決這個事,這才一拖再拖。

    「我有兩策,可助羅帥立於不敗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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