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虛妄(1 / 1)
夜色漸漸深了。
華燈初上,淡月朧明,一彎潛藏在雲翳深處的新月,孤寂地鑲嵌於繁星滿天的夜空之中,溫柔如水的月光,傾瀉在曲徑通幽的鳳凰山上,也傾瀉在了古剎盎然的鳳凰廟宇。
壽宴落幕,繁花散盡,這座毗鄰京畿,連綿起伏數十里,素有「王山」之稱的鳳凰山,山上那座懸空矗立的鳳凰廟,此刻早已褪去了數日以來的錦繡風流,沒了花團錦簇,沒了歌舞昇平,更沒了聖天子萬壽無疆的宏闊,只剩下蕭瑟的秋涼覆壓在鳳凰山的山水之間,映襯出秋夜裡特有的清冷與唯美。
夜幕沉沉墜臨,鳳凰山的夜晚,比起上京還要幽曠寧靜許多,除了淡淡的風聲,便是隱隱約約,從遠方山中斷斷續續傳之而來的鶴唳猿嘯。
鳳凰山行宮,西南。
那裡,在朦朧月色的照映下,映出黑漆漆的竹苑,裡面植滿大叢碧綠的湘妃竹,伴隨著秋夜微涼的西風,輕盈搖曳;皎皎的銀輝,投射在修長光潔的竹節之上,光影婆娑,沙沙作響。
無邊無際的長夜,如同一面漆黑到了極致的幕布,將寂靜的竹苑徹底籠罩了起來;萬籟俱寂,黃昏里的一抹殘陽,早已融匯在了烏沉沉的星雲縫隙,消失得無影無蹤,只有夜空之中那一輪散發著清冽月光的明月邊緣,蒙上了一層淡青色的光暈,從遠處一望,若即若離。
月光灑遍竹苑,點綴著鋪滿黃色鵝卵石的竹林小徑,漸漸地,勾勒出了一位少女曼妙的風姿,明眸皓齒,落落大方,一身水青色長裙,兼之雲岫翩翩,襯得她肌膚勝雪,白皙如玉,一雙蘊含著兩汪盈盈春水的清瞳,托在柳葉彎眉之下,一顰一笑,仿似驚鴻麗影,傾倒世間無數鬚眉,愈發楚楚動人;本是極為清素的衣飾,放在她的身上,倒是在溫婉綽約的空餘,透露出一抹明媚動人的風華,教人僅一眼浮過,便終生揮之不去。
柔和的月色下,謝婉心穿著自己那件繡著粉蝶撲花圖紋的水青色女子羅裙,在明玉的陪同下,漫步於寂寂無聲的竹苑之中,步履顯得分外輕盈,整個人竟似被五彩祥雲托在半空中,再配上她飄颻欲仙的裙袂,秀美如瀑的流雲髮髻,更顯裊裊婀娜,風華絕代。
不多時,謝婉心便與明玉主僕二人,步出竹苑,走到一泓相對清幽些許的湖畔岸邊,當看到前方坐落的一處涼亭時,明玉上前,輕輕扶住四小姐,拾階而上,緩緩坐下。
湖邊的夜風,卷帶著竹葉與花草的清香,拂過波光粼粼的湖面,激盪起一圈微薄的漣漪;少女清澈的目光,仿佛一汪淺淺的碧池,凝望著湖光夜色,竟似即將融化冬日的落雪,又似是欲汩汩地注入眼前的湖底深處,順著湖水,綿延不絕地流入長河,流入大海
今夜的月光,甚是皎潔,謝婉心美麗的倩影,藉助著明月的輝映,宛若脫胎仙山瓊閣的玉人,光艷動天下。
就在這時,謝婉心的身後,響起了清脆的腳步聲,盤桓於涼亭階下,慢慢飄進了亭中,那不是女子輕盈的步子,而是出自男子穩健的腳下。
當聽見這突兀而起的腳步聲,謝婉心的第一反應,先是嫣然一笑,而後盈盈起身,尚未回眸便已開口,聲音溫柔多情,並凝含著一絲少女獨有的恬靜。
「二郎,你來了」
然而,當謝婉心轉首回眸的一剎那,她卻驚異地發現,此刻,映入她眼帘當中的身影,並不是那一抹絕塵萬里的白衣,也不是她熟悉的劍眉星目,俊秀身姿,而是兩個迥異於蕭長陵清峻風采的男子。
其中的一名男子,不是別人,正是司徒謝顥的第三子,謝婉心的三哥,謝氏一族年青子侄中的無雙俊彥——萬寧縣男謝陽;只見,這位比謝婉心僅僅大了兩歲,自幼便被謝司徒寄予厚望,苦心栽培,時年只有十七歲的謝家三公子,繼承了父親芝蘭玉樹的氣度,長相清癯,容貌風雅,身長已過七尺,體形不胖不瘦,再配上他身上的那件淡藍色儒衫,頭上束著的那條素色綸巾,說他是謝家第一美男子也不為過,怪不得司徒大人如此倚重自家的這位三公子。
透過夜空投在地表之上的月光,謝婉心清晰地看見,三哥的身旁,站著一位身著玄底朱紋元服的高貴男子,乍一看,此人的年齡,大致徘徊在二十歲上下,長著一雙明亮的丹鳳眼,容色清貴,風采迷人,特別是額上吊著的兩道黑濃長眉,愈發顯露出他那懾人而又逼迫的目光,頻添了一抹身為未來帝君的凜然之氣。
這時,謝婉心通過少女敏銳的洞察力,竟詫異地發覺出來,三哥身旁的這位年青男子,無論從眉宇,容貌,還是從臉上的儀表觀之,都與二郎有那麼幾分神似,舉止更有幾分形似,唯一不同的是,二郎身上,是那種於冷峻孤傲之中透著陽剛與狂野的英雄氣概,可這位男子身上的氣質,卻是一種於平靜若水之中帶著端肅與凝厲的帝王之風,兩張面孔,兩種風格,同時交匯在了謝四小姐那對明艷的眸子深處。
想到這裡,謝婉心的腦海當中,忽然浮現出了這樣一個念頭:莫非,他與二郎之間,存在著什麼血脈上的親密關係嗎?當今陛下僅有三位皇子,豫章王尚在沖齡,除了二郎以外,便只有那位東宮之中的皇太子殿下了
謝婉心轉過身來,抬眸只見三哥和那位元服男子,立於涼亭的石階下,正直直地望著月色環繞下的自己。
不過很快,謝婉心就覺得有些不自在了,因為那男子的雙眼,從始至終,就沒有挪開過自己的身體,一直直勾勾地盯著自己看,仿佛凝聚了無數電光,像極了豪族門閥的登徒子;男子就那麼定定地看著謝婉心,看著她那清雋無瑕的玉顏,唇角淡淡一笑,再也掩飾不住內心的欣喜。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作為謝家的女郎,作為一位從小深受閨門禮法薰染的世族女子,謝婉心被一個男人如此打量良久,心裡難免「咯噔」了一下,兩頰緋紅,只得款步走出涼亭;而謝陽二人見狀,也慢慢走了過來。
「三哥。」謝婉心壓抑著心底的彆扭和不自在,沒有多看那名男子一眼,而是微微欠了欠身子,向哥哥見了禮。
謝陽點了點頭,轉首看向身旁的男子,竟看見他雙目之中的眼神,始終盤旋在妹妹秀麗的花容月貌之上,久久不願移開;謝陽何等老成,一眼便看出了其中的深意,轉而又望向妹妹。
「杳杳,還不見過太子殿下!」
果然,他就是皇帝陛下與獨孤皇后的嫡長子,當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更是秦王蕭長陵一母同胞的血親兄長——皇太子蕭長耀。
「臣女見過太子殿下。」謝婉心端莊地行了一禮,聲音雖溫婉動聽,卻隱隱蘊含著一絲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矣的清冷,讓人無法靠近。
儘管如此,可蕭長耀炯然的目光,依舊直直地凝視著眼前貌若天仙的女子,越發沉醉於她傾世的美色。先前,鳳凰廟上,承麟殿前,自己與她,僅是遙遙一望,太子殿下那塵封許久的情感之火,瞬間便被面前這位柔情似水的少女,徹底點燃;如今,她就站在這裡,與自己近在咫尺,皇太子那顆沉沉欲睡的心,煥發出了熾烈似火的激情,迎來了有生以來的首次亢奮,那是他從前不曾擁有過的感覺。
「殿下,這是舍妹婉心,小妹無狀,從小被家父嬌寵壞了,未曾注意到殿下駕臨,衝撞了殿下,還請太子殿下勿怪。」謝陽斟酌片刻,遂沉聲說道。
孰料,蕭長耀注視著謝婉心冰清玉潔的美麗花容,唇邊忽然微微一收一勾,露出了極為明絢的笑容。
「哎,謝縣男言重了,四小姐的芳名,寡人素有耳聞,仰慕已久;寡人尚為齊王之時,就聽人言及,謝司徒家的四女公子,蘭心蕙質,才貌俱佳,今日得見美人芳容,實屬寡人三生有幸。」
蕭長耀笑得極為恬淡,聲音亦極為溫柔,目光溫煦得如陽春三月的春風,儼然與方才在壽宴之上和蕭長陵劍拔弩張時的凌厲,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仿佛欲用一腔柔情,融化眼前女子冰冷的心。
雖然,蕭長耀的聲音和笑顏,看上去溫柔如春,但與蕭長陵不同,在這片溫情之下,隱匿著幾分陰鷙之色,那是一種發自男人內心深處蠢蠢欲動的征服欲,以及永無止境的野望。
謝婉心垂下目光,少女與生俱來的雪膚花貌,在一層淡薄胭脂的暈染下,依舊是那樣貞靜,那樣嫻淑,只是嫣然百媚的眉睫與清眸之中,永遠帶著一縷冷峭的雪色,仿若一朵綻放於天山山巔的雪蓮,冷艷,素雅,高貴。
「殿下謬讚了。」
見謝婉心對自己仍保持著高度的警惕與防範,蕭長耀隨即轉身,低聲對謝陽說了幾句。
「謝縣男,寡人想與令妹單獨聊聊,不知」
未等蕭長耀將後面的意思表達出來,謝陽便立即心領神會。
「那是自然,殿下貴為儲副,千乘之尊,想做什麼自有您的道理,殿下請自便吧,鄙臣到那邊走走。」
「三哥,我」謝婉心望向哥哥,嬌柔地投以求助的目光。
「放心,杳杳,太子殿下只是想跟你說會兒話。」謝陽笑了笑,寬慰說道。
或許是看在三哥的面子上,謝婉心輕抿了一下紅唇,整個人纖瘦俏麗的身姿,裊裊婷婷地靜立於亭外,夜風吹拂著少女的長裙,一時裙裾生香。
月光下的謝四小姐,清冷出塵,仿若一株傲然盛開於風雪之中的寒梅。溫柔而又驕傲,臨風花開,姣好的玉容,保持著一抹淡淡的憂鬱,教人心生憐愛。
謝陽離去後,湖畔涼亭,靜謐無聲,唯有明月籠罩下兩個沉默不語一男一女的身影
他們,一個是大周皇儲,一個是謝家少女。
本應天作之合,奈何,卻是郎有情,妾無意,一廂情深一廂願。
湖畔,涼亭。
漫漫的長夜,夜空孤月高懸,除了湖邊傳來的陣陣蟲鳴,無半分生息。
同一時刻,一道火辣辣的目光,於不經意間,帶著無限的激情,直直地凝望著身前一襲裙袂飄然,冰姿自有仙風的妙齡少女,灼燒著謝四小姐春情蕩漾的春心。
沒錯。
那道灼熱的眼神,正是來自皇太子蕭長耀的丹鳳眼,那雙眼睛之中,蘊藏著的無盡牽掛與眷戀,以及熱烈似火的感情,一掃身為儲君的尊貴凜然,幻化成兩團明火,瞬息迸發出去。
對於這位高高在上的皇太子殿下而言,他自己也說不清楚,到底是從何時開始,將這女子的身影深深裝進了心裡,也許是鳳凰廟下的驚鴻一瞥,亦或許是承麟殿前的迤邐一拜;九重宮闕,巍巍皇權,即使他是太子,縱然心中有千種,萬種思緒,也無法向旁人傾訴,唯獨在面對眼前的女子時,他才真真正正地切身體會到,自己不再是受萬人景仰,被天下臣民頂禮膜拜的大周皇儲,而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一個血肉豐滿的蕭長耀。
這樣的觸動,只是暫時的,非常短促,如滄海一粟。
皇太子滾燙的眼神,如同兩支凌厲的羽矢,直直射向謝四小姐嬌艷的玉白面容;可是,謝婉心依舊不為所動,垂斂著自己細長清媚的桃花眼,淡若秋水的神色,銜著一絲沉靜的冷意。
終究,還是蕭長耀率先開口,聲音之中微帶笑意。
「四小姐,寡人方才聽你哥哥喚姑娘『杳杳』?」
「是。」謝婉心的唇際,浮漾起了一彎黎明前虛幻的殘月,冷然應道。
「哦?不知這兩個字有什麼見地呀?」蕭長耀非常好奇。
謝婉心沉鬱片刻,半晌方淡然一笑,清聲開口說道。
「這是妾的閨中乳名,乃是家父取自《九歌》裡的『眴兮杳杳,孔靜幽默』之意。」
蕭長耀聽罷,微微一笑。
「原來如此。令尊不愧是當世文宗,連起名字都這麼講究。那,四小姐,寡人今後是否也可以喚你『杳杳』?」
太子的話語,帶有很明顯的試探性;謝婉心忽而幽幽地仰起玉面,淺淺一笑,那雙本應柔情似水的眼眸,仿若冰山之上剛剛消融的一汪雪水,緩緩滲入蕭長耀眸中,即使未到寒冬臘月,卻也讓他感受到了徹骨的寒意。
「殿下還有事麼?!若無要事,臣女就先告退了。」
只見,謝婉心轉身欲走,卻被蕭長耀輕輕伸手攔住;一股挫敗的怒火,漸漸地從皇太子的心底滋生,謝婉心嫌惡自己,她竟然嫌惡自己,這種感覺,使得身為太子的蕭長耀非常不悅。然而,蕭長耀很快克制住了心頭竄起的怒火,他不能讓謝婉心怕他,絕對不能。
「杳杳,你就這麼嫌惡我嗎?連跟我多說一句話都不肯嗎?!」
時下,蕭長耀眼中的謝婉心,娉娉婷婷地靜立在自己面前,墨瞳淡漠如波光瀲灩,傾城容顏若照水芙蕖,清冷的神色,仿佛一片晶瑩的霜雪,綿綿不絕。
「殿下誤會了,臣女不是這個意思。殿下身居冢嫡,龍姿風骨,溫良恭儉,天日一表,乃千古帝王之資,人主之氣;妾一介臣女,不敢高攀,亦不敢痴心妄想」
聽著出自美人之口的奉承話術,蕭長耀苦笑一聲。
「杳杳,我一直都在聽你說,那你能不能聽我說說我的過往。」
謝婉心徐徐抬眸,眼神終不似方才那般冰冷,稍顯柔和了一些;蕭長耀頓了頓,開口說道。
「寡人現在的正妃曹氏,是十五歲那年父皇和母后做主為我娶的妻子,算起來,她嫁給我也已經快五年了。作為太子妃,清熙是稱職的,為我生兒育女,相夫教子,這一點無可挑剔;但是,很遺憾,寡人與她,更像是親人,而不是愛人;寡人對她,只有夫妻之義,卻沒有男女之情杳杳,你知道嗎,我從小在宮中見慣了皇權之爭帶來的滿目瘡痍,今天,我是一人之下的大周太子,明天,我可能就會淪為階下囚,甚至身首異處,我也渴望在這世上能有一個溫暖的懷抱,讓我覺得我不再是孤獨的一個人,你懂嗎,杳杳」
說罷,蕭長耀緩緩張開雙臂,作勢欲將面前的女子攬入懷中。
對於皇太子殿下突如其來的親昵舉止,謝婉心原本平和下來的神情,面容之上,頃刻間,展露出了極為抗拒的冰冷與清寒,在她看來,普天之下的男子,只有一人,才有資格將自己擁入懷中,那便是她的二郎,其他的人,就是連碰自己一下都休想,哪怕你是太子也不行;謝婉心見狀,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避開了蕭長耀穩定的雙手。
「太子殿下。請自重。」
女人越是緊縮,蕭長耀的征服欲就越強烈,越是野性難馴的女子,越能激發起這位年輕太子心底無限的狂熱,他詭魅一笑,說道。
「怎麼?!做寡人的女人不好嗎?你就不想成為這天底下最尊貴的女人嗎!」
沒想到,此言落畢,謝婉心的朱唇邊際,綻開了一絲冷冽而又不屑的笑靨,仿佛一枝素雅冷艷的梅花,凌寒傲立於冰天雪地。
「那可真是對不起,太子殿下,原諒臣女不識抬舉;妾就是一個小女子,沒有那麼高的心氣,也沒有那麼大的野望,況且,婉兒已有心上人,怕是要辜負殿下的一片似海深情了。」
「你的心上人,莫不是阿瞞吧!」蕭長耀冷冷地說道,目中儘是情天恨海。
「是又怎樣?!就算我與秦王殿下如何,那與殿下又有什麼關係。殿下貴為一國儲君,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根本不缺我一個,何必在這裡扮痴情少年。」謝婉心冷然以對,單憑唇際幾縷不屑的笑痕,便劃出了一條楚河漢界的距離。
良久,蕭長耀昂起那張清貴的面龐,倏然冷笑起來。
「杳杳,你可要想清楚,選擇了阿瞞,你畢其一生,就只能是一個藩王的王妃,可如若你選擇了寡人,寡人向你保證,我會讓你成為整個大周最尊貴的女人,你想要什麼,寡人都會滿足你的,哪怕是將來那頂皇后的鳳冠,寡人也會毫不猶豫地奉送給你。現在,寡人只問你一句,你,願意嗎?」
這一刻,謝婉心的聲音,出現了一瞬的凝滯,幽寒若冰的語調,卻似薄薄的利刃分割著耳膜,令人入耳一陣淒涼;那樣明麗的紅顏,幾如一束雪紫驚電,驟然劃破沉沉的星空,不可逼視。
「殿下想找人真心待你,但妾也要跟你說一句,真心是要靠真心來換的,如果你要是有什麼其它想法,請恕婉兒也給不了你真心。」
說完,謝婉心頭也不回,轉身飄逸離去;一襲水青色的長裙,隨著柔和的夜風,輕輕拂去濃翳的山色,只留下一道翩若驚鴻的美麗背影,越來越遠。
望著少女遠去的倩影,皇太子的臉上,湧起了如寒潮般的失落,黯然神傷。
「杳杳,你早晚都是我蕭長耀的女人。」
不知過了多久,黑漆漆的夜空之中,旋捲起肆意咆哮的風聲,每一陣風吹過,不知折斷了多少落葉殘花;濃密的雨雲,迅即匯集在了一起,烏壓壓地遮掩住了皎潔的月光,雲捲雲舒。
風乍起,電閃雷鳴。
這一夜,雨落鳳凰山。一筆閣 www.pinbige.com
第35章 虛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