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1 珠胎暗結（1 / 1）

    鄧世艾得知愛徒栽了個大跟頭，腳不沾地的到了長安，雲端一見了鄧世艾，多日的委屈化作滾滾熱淚，猛地撲進鄧世艾懷中嚎啕大哭。

    雲端一向硬氣，平日連掉個眼淚都沒有過，這時卻哭成這個樣子，鄧世艾知道是委屈的狠了，一時鼻頭也有點發酸，柔聲安慰。

    半晌，雲端的哭聲慢慢轉為低聲抽泣，鄧世艾長嘆一聲，「早知道這樣，為師該陪著你們一起來的，別哭了，來跟為師說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雲端將這些日子發生的事一一說了，連那日與蘇荇的烏龍也沒漏掉，鄧世艾半晌無言，顫抖著撫了撫雲端烏黑的長髮，「兮兒，委屈你了，只是，江流，你不要再有念想，那個江夫人你也能避則避，實在避不了，就低個頭罷」。

    雲端愕然，「師父——」

    「不要問，此事，師父自會給你做主，你且安心」。

    雲端咽下所有疑問，點了點頭，當然，如果雲端知道自家師父的「做主」是怎麼做的主，一定不會讓他出這個大門。

    鄧世艾出手，太后娘娘立即撤了處處盯著雲端的江染同學，同時放入了長安城外的西楚高手。

    然而這對於我們的朱衣侯卻沒什麼影響，江流同學有妻萬事足，每天想的也不過是那些個蜜意柔情的小把戲，因此在江染同學不請而至時，我們的朱衣侯是相當不滿的，人家這麼急趕回來是要以最快的速度抱美人啦。沒工夫跟你在這兄弟情深！

    江染看出江流的不耐，又是好笑又是好氣，「人家是娶了媳婦忘了娘，你是娶了媳婦忘了兄弟是吧？「

    江流更加不耐，「你有什麼事？」

    江染斂容，「小三，這件事很重要，我們換個地方說話」。

    江流見他慎重，帶他去了書房，又命樂成守住四周。示意他可以說了。江染冷不丁冒出一句，「雲端懷孕了！」

    江流一時沒將雲端的名字和人對上，有些莫名的看向江染，江染哭笑不得。「就是西楚天女」。

    「西楚天女？」話說她不該是要嫁給西楚皇帝的人嗎。現在西楚皇帝不在。她懷的哪門子孕？

    江流同學雖然愣，但很善於抓重點，疑惑問道。「她懷孕了？孩子是誰的？」

    「我懷疑是蘇少傅的」。

    「蘇少傅！」江流瞪大眼睛，這下事情大條了！

    「這些日子云端和蘇少傅走的很近，而且有兩天晚上雲端沒有回驛館，一次我不知道她去哪了，另外一次卻是和蘇少傅一起出的城」。

    「你讓我想想——」

    得之可得天下的西楚天女，懷孕，孩子是蘇荇的，江流將幾件事串在一起，得出一個結論，蘇荇「被造反」了！

    眼看自家小弟的神色越來越慎重，江染滿意的點了點頭，他自然可以親自去跟太后娘娘說，但這件事實在事關重大，那位太后娘娘若是為保自家舅舅，來個殺人滅口什麼的，他可受不住，但深受聖寵的江流就不同了……

    「二哥，你先回去，這件事我會跟太后娘娘說」。

    江染達到了目的滿意離去，江流光速衝到臥室，對靠著迎枕的蘇凰歌沒頭沒腦就說了句，「西楚天女懷孕了，孩子可能是蘇少傅的」。

    蘇凰歌一愣，「你說什麼？」

    江流將江染的話重複了一遍，蘇凰歌默然半晌，忽地一笑，「也好，既然舅舅喜歡，我免不得要成全他，來人，召撫遠將軍進宮」。…

    未朝華聽到雲端懷孕的消息，頓時被劈了個裡焦外嫩，好吧，話說蘇少傅一副文弱書生樣，到底是怎麼一舉中的的？

    「以卿之見，雲端的孩子會不會是小舅舅的？」

    未朝華自然不敢將自己的惡作劇招出來，含糊道，「這個，臣也不清楚，不過藻青近來確乎與雲五來往甚密，娘娘若想知道實情，不如召蘇少傅來問問」。

    「如果孩子是小舅舅的，以卿看，哀家該如何做？」

    未朝華想了想，坦然開口，「該如何做，娘娘自然比臣清楚，只是，藻青多半是會想自己處理的」。

    「你的意思是要哀家別插手？」

    「是，天算子已來到長安，若娘娘插手，只會讓事態更加複雜」。

    蘇凰歌沉默半晌，頹然嘆道，「卿所言有理，卿去知會小舅舅一聲，但憑他心思就是」。

    未朝華恭聲應下，開始想像蘇荇得知後的可喜場景。

    蘇凰歌還想問什麼，卻咽了下去，「卿去吧」。

    第二天雲端應約前往曲逆侯府，還未進渭陽軒遠遠就聽到一陣歡快的琴音，雲端雖不會彈，卻能聽出來正是那曲《喜臨門》，想到一向內斂的蘇荇竟彈起了這樣的曲子歡迎自己的到來，雲端倒覺得有些好笑，心頭湧起陣陣暖意，轎夫似乎感受到雲端的心情，加快步子，一徑尋琴音而去。

    雲端踏入暖閣的那一刻，蘇荇正好撥下最後一個音符，笑容滿面的站了起來，一個箭步到了跟前將雲端抱了個滿懷，「樂兮——」

    雲端一愣，下意識要掙扎，蘇荇抱的更緊，「樂兮，別動，讓我抱一會兒」。

    「怎麼了？」

    蘇荇緊了緊手臂，鬆開，捧著雲端的臉親了親她額頭，「樂兮，為什麼不告訴我？」

    雲端莫名，「告訴你什麼？」

    蘇荇笑嗔，「還要瞞著我！那你準備什麼時候告訴我，你有我們的孩子了？」

    孩子？雲端徹底呆住，愣了愣才一把抓住蘇荇的袖子，聲音不自覺拔高，「孩子？什麼孩子？」

    「我們的孩子啊，」蘇荇伸手覆上她小腹，扶著她坐下，「你別急，別傷了孩子」。

    「蘇荇——」

    「噓——」蘇荇愛憐撫著她依舊平坦的小腹，「想不到只一晚我們就有了孩子，可見我們的緣分乃是上天冥冥中自有註定」。

    雲端冷靜下來，「你聽誰說的？我沒有懷孕」。

    二十一世紀的新新女性對這個方面一向有防範意識，她回去之後喝了避孕湯藥，又怎會有孩子？

    蘇荇訝然看了看她，斂了笑，「鳳二，去喚十一來」。

    鳳翎十八衛中，鳳十一可說是情商最低的一個，可也同時是智商最高的一個，學什麼都是一點即通，蘇凰歌失明後，她整天看著未合以及那群太醫給蘇凰歌看病，看啊看的竟然就學會了不少，大毛病不行，把個喜脈卻是綽綽有餘。

    雲端失聲，「不可能！你肯定看錯了！」

    十一面無表情，「天女若不信十一的醫術，大可去請未神醫」。

    鳳二開口，「十一妹，你真的能確定天女有了孩子？」

    「她若是沒孩子，我就跟你生一個，賠她」。

    鳳十一，「……」

    蘇荇擺手，「你們下去吧」。

    鳳二牽著鳳十一風速消失，他得好好跟她商量一下生孩子的事情。

    雲端嘴上說的硬氣，心下卻早就信了，呆呆跌坐在椅子上，蘇荇默了默，上前擁住她，「樂兮，我知道你心中有別人，也知道這個孩子不是你想要的，只是，他已經來了，給我一個做父親的機會好麼？」…

    雲端動了動唇，淚水順著臉頰無聲落下，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春雨江水綠連天，柳色初分花吐蕊，君使小舟緩緩去，聽罷風雨輕吟，且看行舟踏浪海。人未動心已遠，風吹亂發遮雙眉，揮手不見淚雨紛飛，徘徊獨行不知歸。春心偏與花爭艷，淺夢囈語有誰慰，蝶戲花蕊花吻蝶，今夜微風輕回，落花離枝難相隨。花落盡春已去，無情不似多情累，等到寒雪映梅，妾舞霓裳待君回，待君回——」

    軟語呢喃，弦音低回，訴不盡的悵惘繾綣，未朝華突然就想起《大鳳史志》中對那位武安公主的評價「慧黠巧辯，性復朗爽灑脫，喜任俠，重義氣」。而如今，她除了慧巧依舊，其他，他在她身上找不到半絲影子，都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他不知道什麼樣的變故竟能讓一個人改變的如此徹底……

    「聽說西楚天女只因未請而入，撫遠將軍便讓她留下如玉容顏，如今，撫遠將軍不請而入，哀家又該留下卿什麼？」

    未朝華回神，抱拳行禮，「娘娘仙音已入化境，臣情不自禁，還望娘娘恕罪」。

    「拍馬屁沒用」。

    未朝華嘴角一抽，好吧，面對蘇凰歌同學，他總是有一種無力的挫敗感，只好閉嘴。

    蘇凰歌幽幽一嘆，「五百年前，江南女兒幾乎人人都會唱這個小曲，我當年是極不屑於這些小兒女之物的——」

    未朝華小心翼翼開口，「那娘娘是怎麼學會的？」

    「我自負聰明，平生最大的錯事就是從學這個曲子開始，很長一段時間，我只要聽到這個曲子就痛徹心肺，後來才慢慢明白了，這個曲子，我倒是該時常彈彈提醒自己不再犯蠢才是！」

    蘇凰歌面色雖依舊淡漠，雙眸中卻是刻骨的冰寒與恨意，未朝華不自覺上前半步，「娘娘，往事已矣，不必再耿耿於懷」。

    蘇凰歌眸色緩了緩，長舒了口氣，「是啊，往事已矣，還好，老天又給了我補救的機會」。(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