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第七十二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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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去見織田作嗎?』
『要用自己的臉孔去見織田作嗎?』
這兩個問題困擾太宰治一段時間。美國小說網 https://www.gogogous.com/
「織田作」「朋友」, 這兩個名詞對太宰治有特殊含義,為何他從未見過織田作,最直接的原因是「他不敢」。
為什麼不敢?因為太宰治這個名字跟「死亡」是連在一起的,從他認識織田作那天起, 後者就走上死亡之路, 這裡的他坐上首領寶座, 織田作不會死於紀德之手,可誰知道他會不會為別人所殺, 想要報復港口黑手黨首領的人一百張a4紙都列不全他們的姓名, 殺不了他, 殺死他的朋友總可以吧?
出於這緣故,在認真思索一番後, 他含恨放棄了「去見織田作」這一美好想法。
為了自己的朋友, 太宰治很有犧牲精神。
可抱怨還是要抱怨的, 就比如現在, 他在心中道『如果是阿葉的話, 去見織田作沒問題, 目前看來,他的人生與幸運緊密相連。』
葉藏萬萬不會想到有人如此評價自己的人生,當然咯, 得出這一結論是因為太宰治衡量的方式比較畸形,他認定只要是大庭葉藏接觸過的世界, 織田作就能活。
對「太宰治」而言, 有比這更幸福的事嗎?
當然沒有。
『我格外嫉妒那不知天高地厚的15歲小鬼。』
他對15歲的黑時宰懷抱著相當大的惡意。
中原中也進門時便看見太宰治的高深莫測臉,如果太宰想遮掩自己的情緒, 他根本看不出對方在想什麼, 可時間久了, 「首領」跟「最高幹部」之間多少有點默契,他能感知到「太宰的心情很差」。
中原中也心中念著「麻煩」嘴上還是問「出了什麼事,首領?」
「沒什麼。」太宰疲憊地擺擺手,「想到一個討厭的人。」
中原中也呵呵,心說你討厭的人也忒多了。
見不了織田作的太宰治興致缺缺,處理起工作來便格外下狠手,乾脆利落地簽訂回收藤田商會的指令,前段時間政府針對他的刺殺,背後就有藤田商會的影子。
藤田是藤原的分家,也算是實權貴族之一。
中原中也說著日語,卻沒有日本人對華族的崇拜情節,看見命令毫不意外,又準備去工作了。
去工作前他說「今天中島敦沒事,我調他跟鏡花來給你守門。」
太宰治嫌棄道「哎——」
中原中也強硬道「你別『哎』,你的人身安全對組織來說是最重要的。」
「中也君。」太宰突然叫到。
「什麼?」
「你怎麼像老媽子一樣啊。」
中原中也呵呵,他早就過了暴怒的年紀,可把太宰治的話當作過耳的穿堂風。
要是每一句話都當真,他得英年早逝,某種意義上,首領宰比黑時宰更讓人頭疼,中原中也有時會想這人怎麼就不把自己的命當回事呢?
可他把太宰的命當回事啊。
一般情況下,中也不用將太宰治看護得這麼嚴實,可誰叫他最近的表現很奇怪,似乎戀愛了,又似乎沒有,中原中也擔心他處理太多任務,精神錯亂,又或者終究承受不住壓力。
——其實太宰治把首領的工作做得很好,可中原中也總覺得,對方的弦崩得很緊,一觸碰就會斷。
中島敦跟泉鏡花很快就來了,泉鏡花畏懼太宰治,一句話不說,中島敦跟小虎崽似的守在太宰身後,也一句話不說,二者門神似的守在他身後。
太宰嘆了口氣,頗有自娛精神地想這樣像不像囚犯?
隨後又將書拿了出來。
太宰這麼無聊,讓我來康康阿葉又在做什麼吧。】
……
阿葉被送到了橫濱。
這與他考上東大國文系的劇情似乎相差了十萬八千里,中間少不得有個幾十頁文字描述,可事實上,做出這決定沒花津島先生太久時間。
阿葉現在東京呆了一個月,文治英子給他請了無數的心理醫生,挑時間帶他看畫展,拜入大師門下,愛子常從神奈川跑來照顧他的日常起居。
可三人都很忙,前兩者工作太多,愛子是家庭婦女有生活要兼顧,阿葉長時間泡在畫室與繪畫大師的家中。
他在另一個世界被眾人稱道的歌川派浮世繪畫法,便是這段時期習得的,在文治的走動下,他拜入名門,學習浮世繪,同時還在學習油畫。
老師們對他的天賦讚不絕口,說他假以時日一定能成為繪畫界的新星。
按照預定,葉藏九月應該去東京大學報道,這沒什麼,八月家庭醫生給他做了幾輪心理測試,都說他能夠回歸正常社會了。
原本文治都吩咐人給他準備入學材料了,誰知道許久不見的津島先生跑出來說「帝大……最近的局勢不太對,這樣,送他去橫濱讀書吧。」
他口中的局勢是□□勢,帝大的學生本就行走在激進第一線,戰爭日益焦灼,政府愈發凸顯其無能,學生也越來越不滿。
國文系的熱血青年向來是最多的,這是傳統。
津島擔心葉藏被裹挾著卷進示威□□,那真是給政敵留下打一槍一個準的政治污點。
還不如將葉藏送得遠遠的。
文治「橫濱,是租界嗎?」
「沒錯。」
「哪所學校?」
「軍警的分校就設在橫濱,去那裡。」
說到軍警分校,智商在線的文治表示,他們的學校選址根本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這時候的橫濱是日本境內唯一不會落下炮彈的地方,為什麼呢,因為各個國家的大使館都建在那兒,除此之外,橫濱已經不是日本人的橫濱了,日本人是二等公民,洋人才是一等。
這地方還不容易進去,隨著戰局進一步推進,外國人對橫濱的把控越發嚴厲,有許多戰爭流民想要湧入橫濱,那外國人自然是不允許的。
至於軍警的培訓學校,又是另一則笑話,當然,那裡的不是總校,總校在東京都呢。
可這也不是說橫濱的分校就不行,多得是想要買命的權貴子弟,聽說還有稀少的異能力者。
文治從聽說這件事起就思忖著這不是腦子有病,把人質送到人家眼皮子底下嗎?說是租界安全租界安全,戰爭一開始沒地方是安全的。
可從人身體角度來看,橫濱又是個不錯的地方,津輕才被轟炸過,他大有「哪怕是做人質,也要把幼弟塞進安全地界」的想法。
文治又說「軍校的話,我擔心修治與他們處不好……」
他委婉道「修治的神經比較纖細。」
津島不高興道「就是因為他一點江戶兒的樣子都沒有,才更要送他去歷練。」
文治閉嘴了,心道你這不就在折磨人嗎?
可目前津島先生是他們家的掌權者,哪怕是文治都不能反駁對方。
這事就被定下來了,他下班後頭禿地轉告葉藏你要去橫濱了。
葉藏不出所料露出了惶惑不安的表情,他心中惴惴道「不是去帝大嗎?」
晶子也要去帝大呀。
文治「……嗯,父親覺得橫濱更安全。」
「我、我不想念軍校。」
文治為難道「實在不行的話……我找人給你開病例單。」
去是一定要去的,最多只能鑽空子。
葉藏缺乏拒絕人的能力,他只說「我想給晶子寫一封信……」說的時候聲音很小。
文治心疼他說「當然可以。」
葉藏用簡單的筆墨描寫自己即將失約,前往橫濱的事,晶子的回信也來得很快,三四天就到了他手中,不僅沒有斥責葉藏,還說橫濱是個很好的地方,臨海、繁華、空氣清新,安全也有保障,是座美好的城市,她還寫道
/我會去橫濱找你。/
晶子是這麼說的。
葉藏知道晶子收到這封信一定非常失望,可考慮到自己的情緒,她並不會將失望表現出來,這一份體貼讓葉藏更加自責,幾乎到了痛不欲生的地步。
信看至最後,晶子邀請他一起去淺草寺玩,說她打聽過了,曾愛去的洋果子店還開著,問葉藏要不要去。
葉藏沒感自己答應,他先去問了文治,文治說「當然沒問題,好好玩。」
『純當是跟那孩子道別了。』
他其實一直派人盯著與謝野晶子,跟設想中將自己異能力捂得嚴嚴實實,無人知曉不同,與謝野晶子大張旗鼓救治那些在戰爭中失去腿腳的士兵,文治不僅沒有感嘆於她的善心,還在心裡一個勁罵與謝野晶子傻。
他願意將葉藏送走的重要原因是,不希望他跟與謝野再有瓜葛。
可與謝野晶子跟葉藏又是朋友,他要考慮幼弟脆弱的心理,便鼓勵他們告別,也算是為上一段友誼劃下圓滿的句號吧。
文治將這些想法掩飾得很好,可葉藏早就猜到他的小心思了,後者樂得裝傻。
『為什麼我要有這樣的能力啊!』
他在心中不住地抱怨著,這可能是他在大愧疚下對太宰治唯一的抱怨了。
『你為什麼要這麼聰明,原來的話,我還能說看不懂人心,無法揣測他們在想什麼,現在的話,只能不懂裝懂,那麼多的人心思都很可怕,甚至到了醜惡的地步。』
【太宰治看到這行,心道呵呵,怪我咯。】
【葉藏的抱怨跟我太宰又有什麼關係呢?】
……
8月20日,晴,微風。
2000年的淺草寺不如20年後,一年四季都人流洶湧,遊客接踵而至。可即便是在戰時,這裡都比其他地方更繁華,小販守在道路兩旁的店鋪里拼命叫賣,賣三色丸子、唐揚雞塊、冰沙等等,正門外甚至有賣可麗餅的麵包車,還有什麼韓國最火吐司麵包,淺草寺附近都有。
價格稍微高點,比東京市面貴200日元前後。
葉藏早到了10分鐘,靠著柱子等晶子,文治派來的保鏢不遠不近地綴著,與人海融為一體,絕不會讓晶子發現蹤跡。
過了十分鐘,與謝野晶子來了,她精神狀態不錯,東京的親戚對她很好,此外也沒將對葉藏的不舍表現出來,兩人一起逛了寺廟,求過靈驗的御守,求的都是學習御守,聽說淺草寺的御守很靈驗。
下午三點一起去吃了晶子喜歡的甜品屋,是很美味,他們用的應該是伊藤園的高級抹茶粉,阿葉吃得出來。
分別時晶子說「等去了橫濱,你要好好照顧自己。」
「嗯……」
「我會給你寫信的,你也要給我寫信。」
「好。」
「晶子你……」葉藏欲言又止。
「什麼?」
葉藏說「進東大之後,保護好自己。」他說,「你的異能力太珍貴了,會遭人覬覦。」
與謝野晶子道「這又有什麼,哪怕是受到襲擊,我都能治好自己。」
葉藏「嗯……」
可有些事情,比□□上的傷害更恐怖呀。
「倒是你,是去軍校吧,一定要保護好自己啊。」晶子的雙手放在葉藏肩膀上,無比慎重地說,「如果覺得那些男人粗魯,就離他們遠一點,開張肺浸潤的單子,去考試就行了。」
阿葉露出一個淺淺的微笑「我就是這麼想的。」
……
9月1日,葉藏來到臨近海濱、風景秀麗的橫濱。
軍警學校是住宿制,葉藏因此帶了大量行李,文治看看,覺得將大包小包提上jr很不方便,直接劃了兩三個人開車送葉藏到校。
「本來應該跟你一起去參加開學典禮的,可我最近太忙了,英子也是,愛子代表夫家去參加婚禮,你只能一個人去。」他眼中寫滿了「悔恨」,似乎在說「我應該早點工作,這就能送阿葉了」。
所有事情都堆積在開學前後的一周中,等想起來要陪伴家人,卻發現忙碌的工作呈井噴式爆發,怎麼也攔不住了。
文治鄭重道歉,阿葉自是擺擺手說「沒關係的,無所謂。」他故作輕鬆道,「這段時間能跟文治哥在一起已經非常愉快了,我們在一起的時間還很長,不必急於一時,以後補上就行了。」
文治!!!
這是什麼品種的小天使?!
愛了愛了。
【太宰另找了本筆記本,在封面上惡趣味地寫著《阿葉飼養手冊》,至於內容像是國小學生的牽牛花觀察日記。
特徵7:很會哄人。
要警惕阿葉的甜言蜜語。】
……
橫濱的建築也很有特色,制式自由,和洋並行,軍警學校是由鋼筋水泥土建成的,氣派非常,據說這裡曾經是英國某銀行的總部,前幾年世界經濟危機席捲而來,那家可憐的英國銀行也在倒閉名單內,恰好當時軍警財大氣粗,直接將最好的房子買下來了。
保鏢司機都在東京打拼,見過東京的其他建築,看見軍警學校後還是讚不絕口,又說這裡的海漂亮,應景,襯托得軍警學校更好了。
阿葉運氣不錯,軍警學校有2人間4人間6人間,他選擇兩人間,又抽中了只有自己的上上籤,連舍友都無。
這多少給了阿葉一點安慰,進門時高年級的學生正一邊喊著熱血的口號一邊跑步,一二一二的,在操場上揮灑青春與汗水。
阿葉看得膽戰心驚,他與熱血青春、男子高中生、足球部等名詞格格不入,尤其現在倡導男人要具有血性,一想到他要跟男性荷爾蒙最旺盛的青年共度三年,幾乎就要崩潰了。
好在舍監看見年紀小,來的派頭又足夠大——津島議員的升遷速度如同坐了火箭,文治也格外爭氣,已成為內閣秘書一類的人物,只要不出站隊問題,他們家就是下一個政治世家,送來的小公子必須好好對待。
他客氣道「津島君跟那些蠢物不同,是跳級上來的天才,軍警部門珍貴的大腦、指揮性人才,日課不用太做。」他說,「孩子跟成年人的運動量還是很不同的。」
葉藏頂著他那張寫滿柔弱的臉道「謝謝您的提醒。」
……
頭兩年葉藏還是很順的,軍警學校也不知怎麼回事,六年學習制,高中跟大學一併包圓了。
校內欺凌現象屢見不鮮,可欺負同齡男生是弱肉強食,欺負年紀小太多的葉藏就是不要臉了,那些青年又覺得他是個小毛頭,不能理解「成年人的話題」,聚眾看片,討論雜誌模特時都不帶上葉藏,他過得好似隱形人。
葉藏也樂得清閒,文治如他說的那樣,給葉藏開了「肺浸潤」的單子,就連葉藏也不知道「肺浸潤」究竟是什麼毛病,可他因為這張輕飄飄的病例不用上體育課是真的。
他非常感謝文治。
總之阿葉的日常就是閱讀與考試,感謝橫濱這座城市的獨特魅力,不少畫家都搬遷到租界內,他藉由歌川光記名弟子的身份混跡在各大畫室內,此外,為了滿足歐美人的思鄉之情,他們還會將藝術品從本國運來,隔三差五開個畫展,阿葉更是如魚得水。
除卻要跟齷齪的、思想不比下水道乾淨的青年男子相處,他的生活算得上快樂,此外還跟晶子保持定期通訊。
晶子按照預定進入東京大學,她足夠刻苦,即便在最難的醫科內也名列前茅,讓葉藏擔心的是她的異能力。
她的「請君勿死」在小範圍內傳播甚遠。
對了,晶子還在大學內遇見了其他文豪。
/森前輩學識淵博,目前正任軍部少佐一職……/
收到這封信時,葉藏吃了一驚,森少佐,森鷗外?不正是與福澤諭吉並稱的文學家嗎?
他們在文壇上的地位真的是非常之高,要知道,福澤諭吉可是將頭像印在鈔票上的人物,雖然在新日幣發布會上,福澤諭吉的頭像被澀澤榮一取代了。
不過……
葉藏的心情有點微妙
『要是我沒記錯的話,森先生的醫術,不怎麼高明吧。』
『說是庸醫也不為過了。』
他想來想去還是跟與謝野晶子寫了封信,隱晦地表示森先生品格還是不錯的,可醫術,實在不精進,別看他考試考得高,理論與現實是有很大區別的,且這個人盲目崇拜德國醫術……
通篇寫滿了不要跟他學醫,千萬不要跟他學醫。
這封信看得與謝野晶子一頭霧水,心中嘀咕他這麼抗拒,不會森前輩誤診了津島家的人吧。
真可惜,森前輩的成績很好來著,是兩年就攻克下醫科的天才,原來只是理論上的天才,實操不行嗎……
她的腦子轉了又轉但森前輩想要幫助民眾的心是真的……
再看看吧。
割喉醫生森鷗外???
就很冤。
……
【太宰治看到這段「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竟不知道該吐槽「森先生品格不錯」還是他「醫術垃圾了」。
他可好奇了,你說葉藏現在就知道森鷗外,未來肯定知道他把晶子帶走去搞什麼「不死軍團計劃」,以葉藏的膽小與敏感程度,在被森先生飼養時應該會戰戰兢兢、鵪鶉似的蜷縮著,度過每一天吧。
『真是可惜了。』
他想『我養阿葉,一定會比森先生養得好呀。』
中島敦站在太宰治的身後,先被笑容給嚇到了,差點兒以為發生敵襲,鏡花更是召喚出了夜叉白雪。
「沒事沒事。」
太宰治對兩人道「發現了一些有意思的東西。」
中島敦乾笑「是這樣啊……」
「嗯嗯。」太宰小雞啄米點頭,還怪可愛的。
這時,中島敦忽然想起,最高幹部中原中先生對他的叮囑。
「首領他,最近很不對勁……」
中原中也欲言又止。
這表情放在豪氣的中也先生身上,實在是太奇怪了。
中島敦想難道出了什麼大事?表情也變得分外嚴肅。
中原中也吞吞吐吐「首領他,極有可能……」他壓低聲音,做神秘狀,「談戀愛了。」
「……」
不知怎麼的,中島敦沒有太驚訝,他也同樣壓低聲音道「是不是那個『他』。」
中也「……你小子怎麼知道。」
中島敦支支吾吾「太宰先生提到過。」
「叫首領,小鬼。」
「是。」
這二者一交流情報,心頭大驚果然,不止是我這麼想的,太宰/太宰先生果然談戀愛了。
中原中也又想還是那個老問題,他哪裡來的時間。
他又一驚不會是單戀吧?
天吶,那人實在是太慘了。
以上就是他的心理活動,可悲的是,就連中島敦也不認為,被太宰先生喜歡上是件好事,只能默默在心中為那個「他」點亮一盞蠟燭。
阿葉阿嚏——】
……
時間跳轉至第二年下,葉藏差不多11歲了,不出意外的話,在讀完今年後,他就能從軍警學校畢業,成為一名軍官。
家裡人對他照舊沒什麼要求,津島先生本看他成績不錯,一幅能進軍隊打拼的模樣,還挺高興,可葉藏的性格隨著時間推移,並未變堅毅,每年暑假回家時,都擺著張畏畏縮縮的臉。
津島跟軍部的人打過交道,知道他們喜歡「男兒堅毅不屈的品格」,葉藏這副模樣,根本帶不出去,塞進軍部有辱家風。
他問文治「你怎麼看。」
文治想想道「輔佐有英子在就夠了,家裡出一名社會活動家也不錯。」
「社會活動?」津島先生挑眉。
「就是畫家,搞藝術的。」
津島先生想想,覺得也不失一項好提議,首先,葉藏在繪畫一途上是有天賦的,其次,但凡哪家能供出一名藝術家,都證明家資頗豐,再加上一些古董拍賣會,他們這些做政客的去不了,身為藝術家的葉藏卻能去,還能給家裡帶來貢獻。
「就這樣吧。」津島說,「等他畢業後你告訴他,愛做什麼就做什麼。」
文治高興極了。
葉藏的生活還是老樣子,偶爾去上課考試,大把大把的時間都泡在畫室、美術館裡,直到某一天,他回到宿舍,突然發現整潔的房間中多出了第二人的生活痕跡。
說生活痕跡也太過,後者明明才搬進來,地上攤放著大包小包的行李。
就沒見過如此糟糕的打包技巧,衣服都不摺疊,窩成一團,他的新舍友生活技能為0。
葉藏懵了,像他這樣的社恐,睡覺都要鎖門,一定要有自己的私人空間,搬進來第二個人,對他的來說真太恐怖了。
『我得去買床簾,把床封起來。
恰好有人推門進來——江戶川亂步,他的新舍友。
江戶川亂步定定地看了葉藏一會兒道「亂步大人果然沒有選錯。」
「哎?」
這奇怪的自稱,他是小孩子嗎,還是女子高中生?不對不對,果然還是,中二病?
江戶川亂步越過葉藏,將自己的東西全部挪到房間另一邊,他將房間一分為二,精準地辟出一條線,同時嘟囔道「好了好了好了,亂步大人將自己的東西移走了,這樣你能好好呼吸了對吧。」
葉藏何止是心頭一緊,他害怕得要不知道怎麼說話了。
『為什麼他能猜到我在想什麼,這……難道他能看透人心嗎?還是說有諸如此類的異能力?好可怕,真是太可怕了。』
他這樣醜惡的人,怎麼能被其他人看透呢?
江戶川亂步唧唧呱呱,一刻也不停「歌川派,原來如此,看樣子你繪畫不錯啊,真奇怪,這樣的話還來這所學校,果然是父親的要求嗎?我也是,父親生前就說過,沒地方去的話就來橫濱投奔他的朋友。」
葉藏心頭一動,又露出慣常的笑臉道「江戶川同學是怎麼知道我學繪畫的?」
江戶川亂步突兀地不高興起來「什麼嘛,你早就推理出來了對吧,既然這樣的話,就不要讓亂步先生再回答一遍啊,我今天什麼都沒吃,又累又餓……」
葉藏當然說「我請您吃,只要在桌上跟我說說就好了。」
「行。」江戶川亂步還是很好收買的,第一天就跟著葉藏一起快樂吃飯了。
葉藏並不知道有個文豪叫江戶川亂步,這還挺正常的,他穿越時間節點是1920年前後,可江戶川亂步是在1925年以後才出名的,他暫時就把亂步當作是聰明的新舍友,推理能力很強,堪比福爾摩斯。
這有利有弊,首先他並不是故意拆穿自己的面具,這對江戶川亂步來說是本能,他就有一雙能夠看透人世間諸事的眼睛。
即便如此,三番兩次被點明心思,依舊是葉藏無法忍受的,他在亂步面前總覺得自己是赤身裸體站在北極冰面上。
但很快葉藏就發現,比起自己這個軍警學校的隱身人,江戶川亂步的處境要糟糕多了,為什麼他知道這一點,因為針對江戶川亂步的霸凌愈演愈烈,已經蔓延至葉藏宿舍門口了。
他從外面好不容易回來,還沒推開門就被嚇一跳,門板上寫滿了「江戶川亂步去死」之類的話,葉藏在門口呆站了半天,根本不敢進去,也不敢旋轉門把手。
偶爾有一兩個過路學生,看他了愣在那裡還挺可憐的,就主動說「沒關係,你進去吧,你是被牽連的,不關你的事。」
葉藏虛弱地說「勞駕,請問江戶川先生,發生什麼事了嗎?」
學生道「你不知道啊。」
「也對,你身體不太好,平時很少上課,我跟你說說吧。」
他還頗為熱心科普江戶川亂步的壯舉,大概就是暴露a同學的媽媽有外遇,c同學交往的女朋友說是女大學生其實是應召女,老師學術造假等等等等。
那人撇撇嘴道「都是大庭廣眾下說出來的,他就這麼迫不及待炫耀自己的高明嗎?」
「你別被他帶偏了。」
葉藏點頭道「好。」
但他心中始終存在著疑問,為什麼江戶川亂步要說出這種話,他就不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嗎?讓自己成為集體中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難不成他有什麼高妙的見解?
晚上八點,江戶川亂步回來了,他衣服皺巴巴的,不是被揍,單純是他不會洗衣服,不會熨燙。亂步看見門口的字傻了一會兒,去打了一桶水,蹲下來吭吱坑吱擦房門。
葉藏聽見門口的聲音,悄咪咪把門打開,他比貓更大的眼睛從門縫中透出道「需要我幫你嗎?」
江戶川亂步毫不客氣,他腦子裡根本沒有那根弦,直接道「好啊好啊。」
深夜,兩人一起蹲著擦起來門來,遠遠看去,像兩隻頭靠頭互相舔毛的小貓咪。
葉藏忽然問道「江戶川同學是為什麼做那些事呢?」
「哪些事?」
「就是暴露同學隱私之類的……」葉藏囁嚅著,也說不出話了。
「可他們根本就沒有隱藏隱私啊。」江戶川亂步認真回答道,「信息都記在臉上、身上、手指縫間、一舉一動中,怎麼可能有隱私。」
葉藏「……」
我好像意識到癥結之所在了。
他重複道「那些消息,都是你『看』到的嗎?」
江戶川亂步撇撇嘴「當然了,這還用說,為什麼你都問這種怪話。」
他覺得葉藏是軍警學校里唯一的正常人,只有他跟父親母親一樣,跟得上自己的思維速度。
那一瞬間,也不知怎麼的,葉藏忽然萌生出對江戶川亂步莫大的同情之心,這種同情心在他身上還是相當常見的,從很小的時候起,葉藏對比自己更小的孩子都很好。
『江戶川先生,還是一個孩子呀。』
他不知怎麼的,突然就不恐懼江戶川亂步了。
或許是他覺得,亂步比自己更可憐,處境更糟糕吧。
「江戶川先生。」
「什麼江戶川先生,我怎麼知道你在說我爸爸還是我,叫我亂步就行了。」
「那麼,亂步……」葉藏想,『該怎麼說呢,請跟我一起去看美術作品?他肯定是不喜歡藝術的,一點兒藝術細胞都沒有,那如何約出去讓他稍微遠離這裡?』
最後他說「要一起去吃碗紅豆麻薯嗎?」
……
【太宰治單手托腮。
『原來如此,阿葉他這麼喜歡小孩子嗎?』
『紅豆麻薯,那是江戶川亂步最喜歡的食物吧?』
『阿葉世界的亂步,究竟是原來就很喜歡這道點心,還是因為阿葉才喜歡上的呢?』
『真讓人好奇。』
想著想著,他又在《阿葉飼養手冊》上寫下幾個字。
」8對幼崽非常溫柔,喜歡小孩子。」
批註這不正是溫柔主婦的特性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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