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脊樑(1 / 1)
木有成笑而不語,靜望著,隨由他二人爭論。
「對了,水蒼月呢?」百歲疑惑問道。
原本正罵罵咧咧的肖畢華先是一滯,怔住,而後神情盡顯猙獰「我……」
「你什麼你,快說啊。」
樂長遠、百歲、古萬同、林長空四人見表情痛苦不語的肖畢華,頓時大急。
古萬同連忙追問「他不會又殺到第三層去了吧?這老貨就不能少作點,也不怕把自己作沒,安安心心穩穩養上幾頭牛他不好嗎?剛開始還只是在最外面指著人家鼻子罵,從三天三夜到一日一夜,整整持續了小半年!罵累了,罵躺下才回家。老子在村子外面都能聽到這老傢伙罵得有多難聽,別的不說,他這老傢伙罵人倒是一絕!」
古萬同一通誇讚下讓原本緊繃的氣氛鬆散了不少。
百歲翻了個白眼,沒好氣道「承認他天賦比你好那麼一點點很難嗎?他當初可是排文學甲一,劍道之術甲二,不然你以為鳳仙丫頭為什麼會看上他?」
古萬同伸出巴掌,數了數發現數不夠,立馬又伸出四根道「切,我若有他一半風騷不要臉,現如今至少也是妻八房,至少八個老婆。」
百歲明顯不信「憑你文學丙一,一直位居榜首?還是憑你這一手五加四等於八室妻房?」
林長空雙手抱在胸前,連他都看不下去了說道「五加三得八。你那是五加四,得九,你多伸了一根。」
「什麼?五加四分明是等於八!你哄老子。先生當年可不是這樣教的,雖然一百多年了,我可深深銘記於心。」
百歲被逗得大笑,兩顆眼淚從眼角笑出。樂長遠、林長空忍了又忍都快憋不住。好傢夥,明明自己伸出九根手指,連這都可以算錯,八個老婆怕是多的那一個被人偷去了。
先生在,不能笑,不可以笑。
木有成嘴角瘋狂抽搐「老頭子我沒教過你。」
古萬同在肖畢華手裡大急,非常緊張的擦了擦汗,眼睛睜得圓大「先生,一日為師,終生為母啊!萬同雖然不才,可除了父親,您就是相當於我第二個母親啊,你為什麼不認我這個學生?」
樂長遠、林長空再也忍制不住,放聲大笑,而百歲已從高空笑到地上。
三人笑聲響徹天地,久久迴蕩。
木有成心底一涼,對這位一百多歲的學生已然失望透頂。淡淡道「你猜!」
古萬同撓頭,仔細想想了想,脫口而出「先生識學謀略如那小溪,淌不盡流不絕,學生我真是猜不著。」
木有成右手顫抖,閉眼道「往後出門不要再叫我先生,若一定要叫,便叫老村長吧!」
「是,先生!」
百歲手捧著肚子,指著古萬同「啊哈哈哈……古黑臉,你是想要笑死我們嘛!」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當初練拳去了!哪有時間跟先生好好學些文筆字墨。」
「對對對,當時你包里裝的全是小魚小蝦,我記得,我全都記得。哈哈……畢胖子,你怎麼不笑?」
古萬同毫不覺得尷尬,嘴硬道「我那是擔憂他們身體營養跟不上,身子發育不好!」
林長空細數拆穿「你叫了我一次,百歲一次……古千羽他娘一千零一次。」
木有成見幾人翻起了住事舊本子,無奈笑道「畢華,蒼月呢?」
肖畢華聞聲,喉嚨沙啞顫聲答道「先生,水蒼哥他……他被殺了。」
「什麼?!」
四人磅礴氣勢如虹,拔地而起,沖向蒼穹,木有成皺眉不止。
林長空取下身後木刀,瞬間在他身後一道百丈虛影現出。那虛影身披一層黑甲,除去一雙白眸,模樣與他一般,手握一把七十丈長刀。他語氣冰冷問道「誰殺的?」
肖畢華巨手鬆開古萬同,指向煙明紫雪「她,第一層禁主。」
林長空強大冰冷刺骨的殺意襲入禁區十二層,十一層……十層,第九層……八層……
第二層禁主大驚「臥槽!怎麼又是這個殺神。十年前不是說好除了那瘋子,百年內無論哪族證道級以上不再出手嗎?為何如此之多恐怖氣息。難道……大戰終起嗎?又是那瘋子!每年的今天多少同族死於你手還不夠,真以為吾族不敢殺入你人族千萬里。」說罷,他九尺之軀消失在一金色木椅之上。
強大殺機朝胭明紫雪而去,她身軀一顫,靈魂深處如針刀刺!刀修,如此恐怖的刀修平生第一次見,百年前的他不及自己一半,才百年他竟已成長到這般令人髮指的境地,哪怕是三尊在,除了大尊恐怕也無其可鎮壓他。
另外三股氣息以百歲為最,樂長遠其二,古萬同為末。但哪怕是那其中最弱的古萬同恐怕也與自己無二,最多兩者平分秋色,果然鎮壓在這片荒蕪之地邊上的人族不簡單。
「人族,有本事你殺了我!」靈魂深處劇痛無比的胭明紫雪吼道。
「長空,先慢著。」木有成消失不見,再次出現手裡提著一具滿是焦黑的身體,望著手中水蒼月那已貶了下去三分的身體,木有成再也難壓心中怒火,抬起左手便是一擊直轟向一旁胭明紫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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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那等偉力朝自己襲殺而來,生死之下,胭明紫雪頓時面容失色。這可是足以傲視整個魔族與自己父親同級的存在,這位出手哪怕是隨意一擊,自己只可望塵止步。
她心中暗悔不已「該死,出來之時就應該與大尊講,也不至於死在這糟老頭子手中……」
就當胭明紫雪即將被擊中時,突然一道冷冰聲音響於眾人耳邊「餵我說,人都還沒死,老傢伙你急什麼?來都來了也不通知我一聲。」
隨之快到胭明紫雪跟前致命一擊消失不見,恍如未出現過一般。
原本一臉絕望的波亞,扛著暈死過去的弟弟突然興奮無比,大喊道「荒主,您總算來了,我原本以為再也不能為族效力。」
「帶著你弟弟回去吧,可去魔池療傷。」
「波亞定不負荒主恩施所望,謝荒主。」波亞心中大喜,魔池可是禁主級以上的存在都無比嚮往的天堂,在那療傷無疑大材小用,修煉才是真正如魚得水。
「退下吧,重傷的你沒什麼用。」
「是,荒主。」
木有成開口道「老東西,你女兒不也沒死嗎?你急什麼!」
不知道的還以為二者是多年未見的老友。
那聲音怒道「她是本荒主唯一的女兒,你說本座急什麼?老棒子。」
「怎麼,只准你對你寶貝女兒急切擔憂,不許我這個老師護上一護我這不成器的學生?」
他一聲輕笑「老傢伙,你有這實力嗎?」
木有成望著浮在眼前已呼吸平穩的水蒼月,單背左手於身後,眼中透出無數鋒芒,摸了摸白胡「你大可試試。」
「好啊,本座待會和你試試。」整整九位魔族顯於地面之上,在那九大禁主龐大不一的巨軀半空,三位黑袍浮在半空,十二位氣息外放朝五人壓去。
木有成輕哼一聲,抬手間,那已快至眾人眼前的磅礴氣勢蕩然無存。
「老傢伙,身體傷了就少用些力,省省力多活幾年不好嗎?你以為你還是當年一擊沉掉北海島,一劍斬去十萬里大地之時嗎?老棒子可不中用了。」
古萬同最是見不得這種裝做一副高高在上模樣之人,更何況如此侮辱先生,還是魔族,毫不顧及他乃什麼一荒之主,當即搶過話語權,大怒一聲吼道「啊呀呀……你個老不要臉的狗東西,你少在這裝什麼擔憂護女,當真是一副好做派!啊呸,一個不知羞恥的老魔學人家舍那什麼救女幹嘛?你不就怕你族未來少了一個無上存在,少在這兒跟你爺爺我裝模作樣,盡顯一副擔憂這害怕那的,好一副好人做派……你女兒都已違反當年那三域一洲兩族定下的規矩,你還在這裝什麼清高?這背後能少得了你一通暗中指使?
真是當了那個什麼還想立牌坊,臭不要臉的老東西,我呸!」
待到罵完,他不忘狠狠吐出一口口水。
百歲聽後立馬豎起大拇指,這師弟很勇敢。
一向斯文儒雅的樂長遠也緊隨其後,罵了句「魔面獸心,充當什麼人義,有侮人節。」
胭明昊宇渾身氣息顫動不止,自己貴為荒之主,這數千年來誰敢這般罵自己,僅憑自己就可為震懾一域的存在。
「長輩說話什麼時候有小輩插言之理了?」說罷,一道響亮聲音響徹眾人耳旁。
吃了一記巴掌的古萬同捂著腫脹臉龐,一手指著胭明昊宇剛欲出口。便被百歲一手拉住勸道「先別罵了,你真打不過他。要不是有先生在或他女兒在咱們手裡,估計剛才不是一記巴掌那樣簡單了,你腦袋搬家了都。」
古萬同哪受得了這氣,不公平!憑什麼只抽自己,自家村長為什麼沒挨抽?退一步海闊天空,越退越氣……當即甩開百歲的手,一擼袖子,哪怕是在半空,依舊大步流星朝胭明紫雪而去。
啪,啪。
「你……你……」胭明紫雪活了幾百年,第一次受這氣,心中委屈不已,腫著個臉,頓時眼淚都快從美眸溢出來了。
胭明昊宇大急,卻是不可不顧及木有成的存在,更況胭明紫雪還在對方手中,不得不壓下心中無限殺意,忍受。
「你什麼你?你老子欠的賬你來還,父債女償,肉嘗。哪兒有問題?我不就多抽了一巴掌!」古萬同惡狠狠一瞪,匪氣十足道。
「我要殺了你!」胭明紫雪厲聲大喝。
「殺我?什麼萬年第一天才,知道我修煉多少年嗎?你又修煉了多少年不?哈哈哈……」古萬同被逗笑了,他抬手一指大荒深處,再次吼道「你以為我們這群人是那普通修者、陣師、劍修、刀修不成?老子們這一身修為是殺出來的!十歲後進三域一洲,歸來再與你們血戰,每一個都是從那千劫百難中殺出。常人總說你們魔族乃什麼同等修為霸主級存在,不過是他們畏懼、怯懦罷了。而我們卻能越級,同等修為可只手鎮壓,什麼狗屁霸主。要不是近古一戰老一輩斷層太大,怎麼會留你們苟活到現在?」
木有成見古萬同這牛勁又發,生怕他一時失手打殺了胭明紫雪,到時別說北域,恐怕連其它兩域無數生靈都免不得一場大戰……那時又該有多少生靈塗炭,多少家毀破滅。連忙叫道「好了萬同,不用多說。來,把你師哥照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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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萬同輕輕接過水蒼月那破碎不堪的軀體,頓時心痛不已。痛哭流涕道「大哥,你千萬別死啊!你要是死了,我那桃花釀跟梨花釀可怎麼辦啊,我可再也喝不著了啊。」
百歲聽後腳下一個不穩,差點又從高空掉下,大哥?這變化太快了些吧。
林長空與樂長遠皆是一嘆。
木有成恨這坨爛泥扶了這麼多年一直扶不上牆,氣道「你給我看好他,別把你那鼻涕眼淚口水弄他一臉!若不然回村叫長遠把你那十個罈子給你收了。」
古萬同被嚇得手一抖,猛把鼻涕吸回,連忙擦去水蒼月臉上那眼淚口水,點頭應道「先生你放心,我從小視他如親大哥,今天誰要是再想摸他一下,除非從我這臉上踩過去!」
他決然盡顯,抱著已呼氣多出氣少的水蒼月,手裡出現一瓶又一瓶丹藥,他是餵完一瓶又餵一瓶……直到水蒼月吃不下,再輕輕順了順他脖子,又餵下三瓶,直到水蒼月肚子鼓了起來,他才滿不甘心收手。
百歲不由嘀咕一句「要不是每年給你幾十罈子酒,估計你都不會這麼捨得。」
胭明昊宇青筋暴起,語氣冷冷怒道「木老骨頭,大戰一起,你能否護住你身後那座小村,村里那幾十人?放了她,我自讓你們離開!」
木有成不慌不忙扯過衣袍虛空一坐,笑道「昊宇老魔,你不累嗎?這麼多年了,少用些你那老套路了,老頭子我可是聽得多、上當的多了。」
胭明昊宇與木有成虛空而視,嘴角上揚邪笑道「是嗎?此時此刻你們有談論的資格,那不過是建立於我女兒身上。嘖嘖,若大人族竟要靠這一村幾十人來守衛,好笑好笑。當真是讓本座覺得……你們團結無比啊,人嘛,總是樂於奉獻自己,可他們呢?那些古老傳承,千古世家,聖地名宗,中洲五府……甚至是四大域,他們皆不過是利己尋長生,權強貴富,爭那名利資源。他們與那凡人何異?不不不,他們還不如一介凡人,至少大多凡人一生質樸,只求其一生溫飽至親安樂。而至如今爾等堂堂雄性竟要以一女流來做保命底牌……以此威脅,本座高看你們了。」
木有成沉默了,倒不是因為胭明昊宇的攻心計而亂了心緒,而是世間淒涼,各域內爭,明暗交替,他們願死於那內利強權大勢之下,或尋所謂長生,也不願護佑一方安寧,哪怕是邊角之地。
他內心蒼涼,啞口無言。
忽然,林長空氣息沖天盪地而起,儘管他心悲涼,亦緩緩開口「古往歲月,從萬人鎮至千人村,到如今不足百人。我族輩出,殺也殺得死也死得,無懼一戰!無數無名之碑拔地而立,無盡鮮血滾潵。
寒屍枯骨埋藏盡,佑護淨土血肝膽,盡不相懼!」
樂長遠緊隨其後,一步踏出「若眠川谷伴朝霞,來年春風且隨意。」
百歲心中氣血上涌,激動不已「我且添上一句。古來爭戰幾人還,斬取賊首換安寧!」
聽見學生字詞間無不灑脫,木有成邊起身邊吟道「它鄉亦是鑄魂處,何需歸家言酒歡。」
古萬同抱著水蒼月輕輕晃了晃「大哥,你醒醒,我不會!你不是排甲一嘛,關鍵時刻你睡什麼覺嘛……」
水蒼月嘴巴淌出數顆顏色不一丹藥……
肖畢華見勢愣住了,他急罵道「古摸魚,你是想把水蒼哥給撐死嗎!你好狠的心。」
「你閉嘴吧你,我這些丹藥全部最適合他現在用,我平時可一顆都捨不得用。」古萬同一邊用手擠開水蒼月嘴,一邊重新將丹藥一顆顆餵下。
胭明昊宇見那股股濃烈氣勢皺眉不止,果然,這群人都是些鐵骨錚錚之輩,無不有脊樑。「你們都不怕死,好!本座成全你們。」
三尊黑袍瞬間消失不見。
木有成扭頭一望林長空,心裡極為不安,叮囑道「孩子,如果不行便帶他們走,村內安全。」
林長空呼出口濁氣「先生,木刀斷了,我會用劍,他們不會走的。」
「傻孩子,木刀若斷了那劍也不必再出。」
林長空再次堅定道「木刀用來守,劍是用來攻殺。如果守都守不住了,那學生便不再守,而是殺!」
木有成先是一怔,而後釋然。十年前一戰,這孩子已經很久沒出過刀了吧,劍的話連他都快忘了林長空多久未曾出過了。
百歲喊了一句「長空,我要那第三個!」他甩了甩手,一支白色大槍出現,他緊緊抓住長槍後身影消失在虛空。
樂長遠不滿嘟囔道「明明就比我這村長還強,卻每次都選那個第三,把第二留給我,唉,這年頭當個村長真是一點也不輕鬆,誰能知道我的不容易啊。乖女兒,怎麼才小半天爹爹就好想你。」
他不情不願拿出個金色陣盤,頓時腳下金芒一閃,右手托起座大陣,朝那第二尊黑袍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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