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雀(1 / 1)
測試廣告1謝菱翻身的動靜, 讓門外的人聽見了。筆言閣 m.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侍女甜甜的聲音傳進來:「姑娘?你醒了嗎?要清兒進來服侍嗎?」
謝菱深吸一口氣,揮去方才腦海中那些猜測,朝門外道:「勞煩你, 幫我拿漱口的東西來。」
清兒做事十分妥帖, 服侍謝菱幾乎無微不至。
弄得謝菱都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謝菱清凌凌的眼看了看清兒, 說:「你是哪家的?如此貼心, 要向你主子好好誇誇你才行。」
清兒捂嘴笑道:「是三殿下叫我來服侍姑娘的。」
三皇子?
那所有人休息的房間,也都是他安排的了。
手筆真挺大的。
謝菱突然想起什麼, 折身走到床邊。
床邊柜子上放了許多閒書,但卻沒有她之前在看的那本。
她睡著之前,還拿在手裡的。
難道是掉在床底下了?
謝菱彎腰去找,可這榻底下是實心的,從外面根本看不見裡面。
她又趴到床上去, 壓低著腰,探頭往床縫裡瞧。
黑黢黢的, 什麼也看不見。
清兒問道:「姑娘是找什麼呀?清兒能幫忙嗎。」
謝菱道:「就是一本書。沒有封皮, 也沒有署名的。我看了一半呢, 不知道掉哪裡去了。」
清兒明白了:「姑娘睡前,笑得很是開懷呢,就是因為讀這本書麼?」
謝菱有些臉紅:「你聽見了?」
那本書確實有趣, 她真的笑太大聲了。
清兒又笑了笑,拿手絹給謝菱拍了拍膝蓋、肘窩等處,把她蹭出來的褶皺拉平, 說:「姑娘別忙了,這床縫旮旯里,少不得有積灰呢,沒得弄髒了姑娘的臉蛋。姑娘若是喜愛那本書, 清兒再叫人來,把這床挪開,仔仔細細找一找,再給姑娘送去。」
這床是全用紫檀木造的福祿壽喜六柱床,尺寸寬大,沉重無比,別說挪動要花不少人的氣力,光是這挪來挪去,在木身上剮蹭出來的痕跡,就夠人心疼的了。
為她找一本書,耗費這麼多,不值當。
況且她已經記得那一半的內容,下次去書市時,多問問應當就能找到了。
謝菱回頭看了一眼,邊說:「不必了,這書本來就是屋子里的東西,我只不過隨手借來翻一翻,也不該由我帶走的。若是主人家問起來,找不到那本書了,替我道個歉。」
清兒討喜地笑著,沒說什麼,托著謝菱的手臂扶她跨過門檻,關上身後的門。
謝菱這一覺睡得有些長,謝安懿他們已經在河邊圍了個場地,比劍術。
河邊谷底開闊,清風拂動岸上爛漫生長的野草,層層疊疊的淺黃淺綠色如同絨毯般翻滾。
一眾年紀相仿的少年人拉開架勢,時而叫好,時而吵鬧,聲音震天。
謝菱慢慢地走過去看熱鬧,她拿了一塊飴糖含在口中,裙裾被長得茂盛的野草流連著,布鞋踏動的步伐緩而悠閒。
不遠處吃草的綿羊時不時咩咩兩聲,頭羊跑得歡快,身上的鈴鐺叮鈴作響。
「好!好樣的,不愧是兵部侍郎。」一陣熱烈歡呼聲幾乎穿破耳膜。
謝菱背著手站在一旁看過去,拔了一根草莖在手裡輕晃。
原來是輪到她大哥上場。
謝安懿先是演練了一套翼左擊、逆鱗刺,接著將一雙雪劍拋擲到空中,然後左右挪騰跳躍,先後將落下的雙劍牢牢接住。
也正是因此換得了一片叫好聲。
謝安懿朗聲大笑,和友人們挨個敲了下手腕,又將手裡的劍交給下一人。
那人接了劍,卻很為難。
「我並不擅長舞劍,有哪位可以代勞的。」
眾人不依,紛紛吵嚷起來,又是誘哄,又是激將,一定要他上場。
那人哭笑不得,捲起袖子將這群潑皮無賴一個個指了過去,笑罵道:「好樣的,開始比試之前,你們個個跟我拍著胸脯打包票,說定會襄助於我,現在全都倒戈。」
原來,他們的比試是有規矩的,按順序輪著來,下家須得比上家的劍術更精彩,否則就要罰酒三壺,若是覺得自己實力不濟,可找人幫忙,若是輸了,酒也歸那個同意幫忙的人喝。
可這人運氣不巧,上家竟是謝安懿,原本說好要幫他的人,紛紛一本正經地假裝自己沒說過這話,眾人掩耳盜鈴地爭執起來,頗為詼諧。
謝菱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忍不住也抿著嘴笑。
這時人群中站出來一個人,他身形比其他人都要高大些,器宇不凡。
「我替你上場。」
「三、三殿下。」那人嚇得有些語無倫次。
三皇子會屈尊降貴同他們這群人一起玩,本就是超乎意料的,眼下怎敢叫他代勞?
其他人也顯然是懵了一下,正要勸阻,岑冥翳已起身接過那人手裡的劍,走到場中央,站定。
謝菱好笑地舔了舔牙關。
岑冥翳起身之前,很顯然是看了她一眼的。
這和雄孔雀開屏有什麼區別。
莫名的,謝菱覺得這位三皇子勾搭小女孩的手段實在是有些幼稚。
故作成熟溫柔地接近,假裝偶遇地單獨相處,這會兒又巴不得在小女孩面前耍帥。
但或許,人的性格都是有兩面性的。
幼稚的另一面,便是無情。
因為對待感情太輕易,以為一些手段,一點技巧,可以換來少女的真心,是一件可以彰顯自己魅力的事,所以才會面不改色地做出玩弄他人的行徑。
如此一來,謝菱也很能理解劇本中,這位三皇子為什麼會做出那樣的事。
系統給的穿書劇本都是根據主角人物性格自動生成的,如果人物貪婪,那麼必定因貪婪而犯錯,如果人物輕縱,那麼必定因為疏忽而追悔莫及。
岑冥翳已經橫劍在胸前,挽出一套劍花,劍如飛風。
旁觀的人原本因他上場惴惴不安,看著看著卻忍不住以箸敲桌,配合著岑冥翳的節奏,念誦起來:「霍如羿射九日落,矯如群帝驂龍翔。來如雷霆收震怒,罷如江海凝清光。」1
彼時夕陽西沉,河面上粼粼的光,好似燒著了橘色的火,連綿的河帶,便是岑冥翳的背景圖。
他亦將長劍朝斜上方擲出,接著右手搭在左腰際,踮腳騰空躍起,與劍平行地朝向空中,岑冥翳整個人快速地旋轉了兩圈,下擺衣袍亦跟著揚起旋轉,勒出窄腰和強勁長腿。
岑冥翳在落地的同時接住落下的劍,折腕橫去,順滑地同時切斷兩根燃燒的粗壯紅燭。
他只切了最上端的短短一截,他轉身面向謝菱的方向,兩朵紅燭還在劍身上穩穩燃燒,耀映的火光從他眉目之間划過,額邊鬢髮輕揚,烏黑的眸中似有點點笑意,又似專注地凝視。
謝菱同他四目相接時,忍不住想。
這人在劇本中真的很渣,但他也真的很辣。
因為有女眷,不能過多停留,必須在天黑之前就回家。
謝安懿去安排下人套馬車,給謝菱披了一件罩衣,讓她在原地等等。
謝菱百無聊賴地站在一個帳篷後面,踢了踢地上的石子。
外面時不時響起人說話、經過的聲音,謝菱探頭看了看,卻在匆匆碌碌的人群之中,唯獨看見岑冥翳站在遠處。
他面對河畔,眉目沉靜,不知道是在想些什麼。
謝菱看了他一會兒。
沒過多久,一個女子靠近了岑冥翳。
隔著遠遠的距離,雖看不清那女子的面龐,但能感覺到,她雖然身上的衣裙制式普通,但氣質不凡,肩背柔韌。
只見那女子越走越近。
到了岑冥翳身邊,她甚至踮著腳靠得更近。
岑冥翳及時地低頭,聽女子同他附耳低語。
因距離遠,兩人靠在一起的畫面像擁抱一般。
岑冥翳聽了很久。
直到最後,他抬起頭,還朝那女子綻開笑容。
甚至又有來有回地同那女子說起什麼來。
「花菱。」肩膀被人拍了一下,謝菱扭回頭。
謝安懿朝她比了比手勢:「馬車準備好了,我們回去吧。」
謝菱抿抿唇,轉過身背對著河那邊的方向,跟著謝安懿離開。
岑冥翳確實很辣。也確實很渣。
「……謝三姑娘看著看著便時不時銀鈴大笑,很是開懷,後來疲倦睡著,奴婢進去看過,睡得很香呢。」
清兒彎著笑眼,以只有眼前的主子能聽見的音量說完,便後退一步。
岑冥翳眼中溢起幾乎來不及掩飾的喜悅。
他看向清兒,唇角忍不住揚起:「她可還說了什麼沒有。」
清兒點點頭:「姑娘醒後,還在找這本書,看來是真的喜歡。」
她從袖口裡拿出一本沒有封皮、沒有署名的書,遞給主子:「但清兒按照殿下的吩咐,趁著姑娘睡著時,提前把書拿出來了,當時姑娘翻開的,大約是這一頁。」
岑冥翳接過書,在謝菱曾經看過的那一頁上又看了一遍,眼尾微微下壓,露出一個有些欣然,又有些無奈的笑意。
「她喜歡就好。」
謝菱跟著謝安懿回到謝府,剛進門,便看見謝華珏神情不對地坐在一旁。
只是看著謝安懿在此處,便暫時沒有作妖。
等謝安懿的人影一消失,謝華珏就立刻攔住了謝菱。
她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地把謝菱看了一遍。
「你現在可是個大忙人了,交際很多啊。」謝華珏甩出一封帖子,扔在謝菱面前的桌上,「剛跟大哥從外面回來,又有人邀請你去皇宮中做客。」
皇宮?
謝菱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拿起帖子。
竟然是蘭貴妃。
帖子中說,上次送謝菱回家之後,她一直惦念,不知道謝菱是否安好,請她去宮中坐坐。
這倒是沒有問題的。
蘭貴妃是她的救命恩人,謝兆寅也曾幾次提過,要帶著謝菱進宮去親自向貴妃致謝。
但因為畢竟貴妃身份特殊,謝兆寅哪裡是隨便就能見到的。
便一直擱置了下來。
沒想到,蘭貴妃竟然主動先送了帖子來。
謝華珏早已把帖子看過了,自然知道是宮中送來的,嫉妒得不行,對謝菱哼哼了好幾聲,謝菱卻一直沒反應。
謝華珏沒想到她現在學會了故意無視自己,氣得甩袖走了。
謝菱其實是真的沒注意到她。
她現在心思很複雜,扶著座椅,在一旁坐了下來。
確實有些不安。
若真是蘭貴妃送來的帖子,倒不要緊。
但是,蘭貴妃是黎奪錦的姐姐。
她這陣子,又恰巧被黎奪錦纏得煩擾不已,這就不得不多想了。
蘭貴妃叫她去的目的,真的像帖子中所說的那樣單純嗎?
想到系統說,一旦世界線中的主要角色確認她還活著,那個世界線就會重新啟動。
謝菱心裡就一陣慌張。測試廣告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