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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三章 浮馬行(10)(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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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御馬丟失,下面的人戰戰兢兢,卻不敢不報,但出乎意料,這一次聖人雖然也怒,卻意外沒有什麼花樣出來,只是讓人務必尋回御馬。

    而這個任務,落到了隨行的靖安台第三巡組上面。

    一直到此時,張行方才知道,靖安台居然也來了三個巡組但無所謂了,半個朝堂加半個大內都帶來了,皇子公主嬪妃太監都不缺,自然更加不缺四個靖安台巡組。

    不過,到底是之前待過旳老部門,張行白日行軍時從北衙那群人那裡知道事情的安排後,不免好奇,所以晚間軍城一停下來紮營,便專門往余公公處又細細打聽了一下,卻才知道具體的情況。

    「三個巡組自然是第一、第二、第三。」余公公非常配合,甚至是異常配合,張行這邊只是隨口來問,便竹筒倒豆子了。「第一巡組是羅方,第二巡組是張長恭,第三巡組是薛亮這件事情是薛亮去處置的,下午走的想來都是張副常檢的熟人?」

    張行點了點頭,當場來笑:「自然都是熟人,唯一的變化是薛朱綬那裡別人都是從巡檢變成常檢,唯獨他是從常檢變成巡檢,也是有趣。」

    余公公不免好奇:「這有什麼說法嗎?」

    「沒有。」張行坦誠以對。「巡檢、常檢,向來都是同級,只是一般來說,巡檢比較辛苦,而常檢比較安穩,所以往往是資歷差一些的人來做巡檢,資歷深的做常檢,但絕沒有什麼定例至於說薛朱綬來做巡檢,可能是一時缺人,也可能是因為他跟羅朱綬一樣都是中丞義子,派出來放心一點。」

    余公公連連點頭,並沒有過多表示,跟之前的主動捧哏形成鮮明對比很顯然,這些人精現在什麼敏感的東西都不想挨。

    而張行也不多待,只是又說了幾句閒話,便直接走了出來。

    此時,外面天色尚亮,但天邊已經有一絲昏暗之態了,偌大的軍城也正在最混亂的時候安營的安營,紮寨的紮寨,生火的生火,取水的取水,士卒們和民夫們都已經疲憊到了極致,卻還要咬牙做最辛苦的工作軍城也都到處是口子,因為必須此時要敞開口子讓後面的民夫將物資輸送進來,而如果想弄點好東西,也需要軍士們主動離開去取。

    張行看了看天色,猶豫了一下,然後緩緩向就在附近的自己那塊營地走去——作為極度靠近御前的伏龍衛,他們再不濟也能得到這百萬人中的頭部待遇和安營條件,這是外圍軍城士卒和民夫難比的。

    不過,還沒走到跟前,就遇到了秦寶和錢唐,這二人正在帶著一些伏龍衛紮營,其中,錢唐在支帳篷,秦寶則在下風口挖糞坑。

    三人打了照面,張行還沒說話,秦寶便先開口來問:「三哥,你得去管管,這幾日連咱們周邊的金吾衛都漸漸懈怠下來,連糞坑都不挖都只往馬廄里去,這樣不好,馬容易得病,也容易染到人。」

    張行立即點頭:「確實不好,但這事咱們不好直接說因為金吾衛也很累,而且跟咱們沒有統屬明天我去找北衙幾位公公來講,讓他們來做點約束。」

    秦寶旋即點頭,而錢唐伸頭看了一眼,便也繼續去忙。

    也就是這時,張行若無其事來到黃驃馬旁的那匹騾子旁,從騾子身側的包裹里取出了被絲絹包裹著的金錐,藏在褲腿下的腳跟上,然後忽然轉身牽著黃驃馬往外走去。

    錢唐等人沒有發覺或在意,唯獨秦寶心中微動,有心來問,但看了看周圍人,卻只佯做不知,然後繼續來低頭挖坑片刻後,錢唐再來問,他也只是推說應該去見哪位熟人去了。

    就這樣,等到了黃昏的時候,張行早已經趁亂打馬出了軍城,然後向西南方疾馳而去並在當晚脫離了大部隊,然後在夜間抵達了離狐。

    此地在東齊時屬於濟陰郡,但後來大魏滅齊,不免要做些手段,卻又改成曹州,用了二十幾年,之後當今的聖人在位,經常喜歡玩一些花樣,所以曹州又改回了濟陰郡,至於離狐,更是在去年莫名其妙劃給了東郡。

    不過,周邊人對當地的知名人物,又或者本地人自稱,都還是習慣加個曹州做說法。

    比如,曹州徐大郎。

    張行抵達人盡皆知的徐家莊後,已經是二更,莊上居然燈火通明、大門敞開,而且頗有許多武裝豪客縱馬行路,進出不止這當然是可以理解的,因為百萬之眾就從一百多里外經過,雖然補給路線和行軍速度使得大軍不大可能直接從這裡掃過,但逃散的民夫、軍士,往來時的使者、官吏,以及小股部隊,再加上更早時期的徵發民夫,依然會使得本地人陷入到巨大的恐慌與警惕之中。

    至於徐家作為整個曹州,乃至於整個濟北地區首屈一指的大豪強,更不免提起了十二個心來,儘可能的做好警戒與防備。

    因為一個不好,真的有可能隨時抄家滅族的。

    「告訴徐大郎,他至親兄弟一般的結拜兄長來尋他,讓他出來接我。」一身風塵僕僕錦衣,卻藏起了黑綬的張行翻身下馬,直接對著門口的幾個勁裝大漢這般來言,而且一邊說一邊直接將韁繩擲與其中一人,並悶頭入內。

    幾個守門的大漢面面相覷,隨即,握著馬韁的人不動,其餘幾人卻忽的追上,就在門內將張行給大約圍了起來。

    隨即,那名牽著韁繩的人拽著黃驃馬進入門內,從容在側後方拱手,不卑不亢:「這位大爺且住,我等不知大爺姓名,委實不敢擅自去報還請大爺務必說明身份,不要讓我們為難。」

    張行嘆了口氣,居然沒有什麼驚奇之態實際上,入了靖安台後,他早查到了曹州徐大郎家的底細,此人父親未及出仕不說,祖父是東齊梁郡太守,曾祖父是東齊東郡太守,這兩個地方都在左近,而且一個是中原核心大郡,一個是河上要害大郡。

    這說明什麼?

    這說明徐家已經不是一般的豪強之家了,是大魏朝廷眼裡妥妥的反動派,東齊餘孽,甚至考慮到之前徐大郎的作為,說他是個實際的反動派,也是沒有問題的。

    至於當日「王侯將相,寧有種乎」,似乎也只是給瞎子拋媚眼。

    幾人看張行稍作沉默,居然隱隱去扶腰間。

    而張行此時回過神來,立即從容昂首來言:「不用姓名,大約兩年前,楊慎造反速敗後,我曾跟徐大郎一起在河上送李樞李先生東行只說此事,他便曉得我是誰了。」

    燈火下,幾名武士中的兩人明顯詫異一時,然後便與周圍人使眼色,接著,一人匆匆入內而去,那牽馬之人也一改顏色,一手牽馬,一手指向裡面,含笑來請:

    「不知貴客到來,有失遠迎只是局勢如此緊張,也是事出有因,還請閣下與我速速入內,主人馬上來見閣下。」

    張行點點頭,便隨對方一起往內院而去。

    這門房明顯是壓著速度的,說是速速入內,其實速度要多慢有多慢,偏偏滿是客氣話,還不好擺臉色的。

    另一邊,一名明顯知道當日之事的武士早早沖入後面,不過片刻便過了三五重院子,抵達燈火通明的大堂,先朝一邊兩個人點點頭,然後直接朝另一邊獨自坐著的主人家拱手,將原委道來。

    「胡扯!」那主人家,也就是徐大郎徐世英了,聞得此言,反而失笑,卻居然去看對面兩人。「李先生、雄大哥當日還有人跟咱們一起趕這趟路嗎?」

    原來,徐大郎正對面二人,居然正是布衣打扮的李樞和雄伯南,這二人不知為何在此,此時聞言卻也齊齊來笑。


    其中,雄伯南乾脆大笑:「哪來的其他好漢?最起碼當日徐大郎這一程只有咱們三人,若真說有別人,便只是靖安台一群朝廷鷹犬了要我說,且抓起來搜一搜,說不得能搜出來一根黑帶子也說不定。」

    已經脫去兩年前青澀之態的徐大郎也隨之大笑。

    但笑完之後,徐大郎反而正色:「能說出那事的,我家人又不認得,怕真是當日的官面人物說不定而此時過來,也合情合理,跟著河上百萬之眾一起來的嘛至於為何主動要見我?無外乎是要藉機勒索,打打秋風罷了。說不得見了面,一問他為何過來,他便要說:『徐大郎,你禍事來了輕則入獄,重則抄家』」

    此言一出,李樞捻須頷首不停只覺得這徐大郎兩年不見,便條理明晰,舉重若輕,委實讓人刮目相看,果然是個難得一見的地方英傑。

    至於雄伯南,倒也乾脆:「我從東邊到西邊,從北邊到南邊,河北、江東、東境、中原,各路好漢家,哪個不被關西人勒索?著實可氣。」

    標準關隴門閥出身的李樞笑了一笑,引得徐世英一瞥,而雄伯南根本沒注意到,只是繼續表態:「要我說,現在這般亂,若來的人少,直接挖坑埋了便是或者我來動手,直接飛個幾十里地,將人扔到遠處路邊。」

    「怕只怕來之前跟人交了底。」徐世英搖頭以對,然後去看自己的心腹家入。「好生請進來吧看看能不能打發。」

    家人匆匆而去。

    「正好,若真是當日故人,我們也不用迴避了。」李樞坦蕩出言,穩坐如鐘。「還可以感慨一聲緣分。」

    徐大郎只是點頭。

    片刻後,幾名武士將來張行引來,四人交目,詫異一時竟都不知該如何來說了。

    半晌,倒是雄伯南難忍尷尬,率先起身,卻還是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至於張行,見到雄伯南起身,終於負手往裡走了兩步,然後左右拱手,當場來笑:「諸位,真是緣分。」

    「正是緣分。」雄伯南立即回禮,略顯尷尬以對。「張兄弟如何來了?懷戎的事情,還沒謝過兄弟你。」

    「那算什麼事情?雄大哥的恩義我常記在心裡。」張行不卑不亢,拱手而對。

    雄伯南瞬間鬆快了不少。

    「果然是難得的緣分。」李樞先見二人開口,等到此時,微微放下心裡,不由喟然一嘆,起身回禮,與當年比,隱隱間似乎少了三分傲氣。

    「真真是緣分。」徐大郎等其他二人都做出了回應,咋摸出味來,也趕緊隨之起身。「張兄來的好。」

    張行依次點點頭,毫不客氣往徐世英下手的空位坐下,絲毫不顧主客之分,便好奇起來:「李先生你不是去東夷了嗎?如果過來的?莫非是要替東夷打探東征情報?」

    「這有什麼好打探的?」李樞搖頭一笑。「而且東夷是什麼東西,如何讓我來當探子?不瞞張張兄弟,我之所以過來,確係跟東征有關,卻反而要早早避開此戰,在東境這裡露一圈臉,省得東齊故地的豪傑,都還以為我在此戰中居然協助東夷人呢?」

    張行恍然:「李先生高潔,可笑當日那白巡檢還自作聰明,提醒閣下不要自誤呢。」

    「知人知面不知心我固然心性高潔,可若是不能早早過來,又如何能讓人知道呢?」李樞說著微微一笑,然後忽然來問。「閣下自軍中來?」

    「是。」

    「那閣下以為,此戰能勝嗎?」李樞認真來問。

    「不如說想勝委實有點難。」張行坦誠以對。「士氣太低了,人人皆不欲戰現在只怕,這三十萬大軍、六十萬民夫到登州,便已經逃了二三十萬。」

    「這倒能想見是怎麼一回事了。」李樞苦笑不已。「我才到徐大郎這裡四五日,已經見識到了。」

    「不錯,這幾日莪們都親眼見到了。」雄伯南也趕緊插嘴。「前兩次的逃人加一起也沒這次來的多就好像一下子全都崩不住了一般。」

    「一而再,再而三,還有雲內的傳言,人心崩不住才是正常。」李樞幽幽感慨,繼續來問。「敢問是誰出主意給聖人,讓他這般行軍的?是那個新來的姓張的相公?」

    「是司馬相公。」張行似笑非笑。

    「居然是他?」李樞當場詫異。

    「閣下呢?」張三郎忽然反問。「閣下自東夷來,以為此戰能勝嗎?」

    李樞微微一怔,沉默一時,然後方才緩緩來對:「這是個好問題我其實覺得東夷人也贏不了。」

    堂上終於徹底愣住。

    「你們不曉得,東夷以弱抗強,便是幾次大勝,也都是贏得極為慘烈當然,這點張兄弟應該還是知道的關鍵是國家太小了,區區五十州,如何抗衡已經得了天下八九成的大魏?」李樞認真解釋。「自先帝至此,連續三次大征伐,說是東夷以弱勝強,可實際上自家卻也死傷無數;而且商貿斷絕快二十年,只靠走私堪稱杯水車薪;幾次召護國鎮龍,弄得地氣一失再失,雖說沒有什麼災禍,卻也漸漸出息艱難這種情況下,便是那位大都督再有風流才略,又如何能逆天而為?」

    「那這一次,豈不是兩家一起敗?」張行詫異至極。

    「兩家一起敗是必然與之相比,名義上誰贏了,反而沒什麼意思。」李樞愈發坦誠。

    張行點點頭,不再多言,堂上再度沉默了下來。

    片刻後,還是雄伯南忽然想起什麼,認真來問:「張兄弟,你來徐大郎這裡到底是為什麼事情?」

    「哦。」張行恍然一時,這才醒悟,然後朝自己手邊的徐大郎懇切來言。「徐大郎,你禍事來了這幾日有逃人順手盜了聖人的御馬,聖人點了隨行靖安台的巡組來處置,靖安台最少三組人都在那軍城內,來查的人為首的倒也稀鬆平常,關鍵是剩下兩組人的首領都是凝丹以上的,而且是有說法來歷的我覺得,這事發生在此時此地,怎麼查怕都是要查到你家頭上,到時候輕則入獄,重了抄家滅族也說不定,所以直接飛奔百里,過來提醒一二。」

    徐大郎起身欲言,卻忽然滿頭大汗。

    ps: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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