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八章舊日之仇(1 / 1)
半間堂準備搬家的這段時間,我一直在跟張凌毓研究落腳的地方。
我研究了半天之後,乾脆把筆扔在了桌子上:「算了,不找了,先找個酒店住下。然後,把我們半間堂推向吉省的風聲放出去,讓當地術士幫我們找地方。」
溪月看向我道:「你真要跟當地術士掰腕子?」
葉開搖頭道:「不是狐狸想不想,而是這個麻煩必須接。」
「江湖人各有各的地盤,你去了人家的地盤上,即使什麼都不做,人家也不會放心。要麼得攆你走,要麼得讓你聽話。如果,你兩條路都不想走,你就得讓他們聽話。」
葉開往我這邊指了指:「你覺得,狐狸是個能去拜碼頭,認大哥的人嗎?」
「他不拜碼頭,人家就得覺得,你不給面子,就得找你麻煩。」
「一般來說,人家上門之後差不多得走兩個路數,一個是擺擂台,明刀明槍地跟你做過一場,輸贏各自認本事。但是,我估計他們不會這麼幹。現在整個東北都知道半間堂和三局什麼關係,打擂台這種事情容易出人命。明面上死了人,誰都不好交代。」
「所以嘛!他們應該是走第二條路,也就是弄一樁他們當地術士都接不住的生意讓我們接。生死都是我們自己的事情。」
「那個生意,我們接住了,自然是誰都得服氣。接不住,按照江湖規矩,我們就得捲鋪蓋走人了。」
「要是以生意論輸贏的話,出題那一方,不僅不能給我們使絆子,還得給我們安排好食宿,交通工具,以示光明磊落。」
「狐狸的意思,就是等著他們給我們安排地方。」
溪月想了想道:「我們為什麼非得跟他們過招啊?不理他們或者強壓他們,不就完了嗎?」
葉開笑道:「你個呆瓜。」
「世上為什麼會有江湖?是先有人性後有江湖。如果,人人都是聖人,那這世上就只有淨土,沒有江湖了。」
「早點休息吧!我們得趕在入冬之前搬到吉省去,要是冬天再往白山上去,那就更難了。」
葉開說得沒錯,我著急搬家的原因就是想要在入冬之前趕到吉省。如果拖到來年開春冰雪融化的時候,又不知道會發生什麼變數。
我們說是沒有刻意挑選落腳的地方,卻在遠離旅遊區的酒店裡安頓了下來。按照我的本意,是準備等著當地術士上門,沒想到,白山術士沒到,我卻先碰上了舊日的仇家。
我當天晚上就做了一個夢,夢裡我走進了一片剛挖好的墳地。上百具用白布蒙著的屍體,整整齊齊地擺在土坑邊上,風一吹來,屍體上的白布被掀起一角,露出一條染血的狐尾。
我的頭皮瞬時間一陣發麻。
狐狸,那白布下面的全都是狐狸?
我還在震驚之間,就聽見有個女人幽幽說道:「你來啦?過來給我姐姐上一炷香吧!」
我抬頭往前看過去時,卻看見離我很遠的地方立著一座大墳,一個全身戴孝的女子,正帶著五個小孩跪在墳前。
那個女子沒有回頭,五個小孩卻全都轉過頭來,露出五張毛茸茸的面孔,五雙瞳孔倒豎著的眼睛,凶光四射,像是恨不得撲上來把我活活撕成碎塊。
那個女子輕聲說道:「跪好,給老祖宗送行。」
「他的修為已經可以躋身一流高手之列,身邊又聚集了大批高手,現在,我們殺不了他。等他進山,我們再跟他分生死。」
五個小孩重新跪好之後,那女子才幽幽說道:「我叫白知畫,是石狐一族最後一個成年狐仙。石狐一族拜你們陳家所賜,已近滅族了。」
「記住我和這五個孩子,我們都是要滅殺你們陳家的狐仙。」
傳說,仙家要報仇之前,都會通知仇家「我來復仇」了。
跟我們陳家有仇的狐仙,就只有當初的石狐。
原來,當年逃走的漏網之魚,並不止我在河邊見到的那隻白狐,還有另外五隻小狐狸。
我看向白知畫道:「我等著你們!」
我知道,白知畫他們不是本體而來,我們之間打不起來。等到她真的來找我的時候,說不定誰殺得了誰。
白知畫平靜道:「我們仙家一向恩怨分明,我們之間的仇恨化解不了,但是理一定要講清楚。」
我冷笑了一聲:「你想講什麼理?總不會是告訴我,你們剝我的皮,是占了天大的道理吧?」
白知畫沒有反駁我,站起來舉手向天:「石狐一族,妖仙白知畫在此起誓,今日所訴一切如有半點虛假,願受五雷分屍之刑,永世不得超生。」
我剛一皺眉頭,就見白知畫的手指往我眉心上點了過來。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人已經站在了自己家裡。
我看見我爺坐在桌子旁邊,只是我爺看著年輕了好幾十歲。
白知畫的聲音在我耳邊傳來:「好好看吧!這就是當年發生的事情。」
等我再往屋裡看時,屋子裡已經多出兩名白衣女子,我爺拱手道:「兩位大仙昨日託夢說要找我,不知道在下能幫上你們什麼?」
其中一名女子開口道:「我叫白知命,這是我妹妹白知畫。村子裡的人都叫我石狐娘娘。」
我爺一下就站了起來:「娘娘恕我眼拙,沒認出娘娘真身。」
白知命道:「不知者不罪,坐吧!」
「我這次找你,是想讓你把我的皮剝下來。」
我爺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娘娘是要化人?」
白知命笑道:「你知道的還不少。那你說說,剝皮之後能化人麼?」
我爺沉默了片刻才說道:「祖師爺傳下的剝皮術里,確實提到過幫助妖仙剝皮化人的辦法。」
「相傳,妖仙化形之前必須先褪去身上的獸皮,這是妖仙特有的一劫。據說,要用雷火燒去皮毛才算是歷劫成功,很多妖仙都因為扛不住化形劫雷,身死道消。」
「皮匠幫著妖仙剝皮,就是在幫它擋劫數。這一劫至少也得算在皮匠頭上三成。這種事情做不得。」
白知命說話之間,拿出一包金條放在了桌上:「我知道陳師傅的顧慮,這只是一點見面禮。只要陳師傅肯出手,必有重謝。」
我爺還沒說話,白知畫就搶先道:「陳師傅,我只想問一句話,如果你動手剝皮的話,我姐姐能不能渡過化形劫?」
「能!」我爺直接點了頭:「祖師爺傳下來的秘術從未失手。但是,這個生意,我不能接。」
我爺起身道:「兩位大仙,我陳家只是小門小戶,就會那麼點剝皮子的手藝。我不敢騙兩位大仙,但是也不敢去應對劫數。請兩位大仙高抬貴手。」
「高抬貴手?」白知命笑道:「說得像是我們要強逼你一樣,我看陳師傅是沒考慮清楚,我再等你考慮考慮。」
白知命放下黃金起身就走,我爺卻坐在那裡看著十多根金條發呆,也不知道是在想什麼?
我知道,我爺這是動心了。
我爺沒其他什麼毛病,就是貪財摳門這點改不了。
我爺制皮子的手藝好,要價也高,還總給人家加價。不願意出錢的買主,他說死也不會接人家生意。
村里人有事兒,讓我爺幫忙出力,他二話不說。要是讓他出錢,門兒都沒有。
村里那年修路,各家都出錢,就我爺不出,他說了,你們修那路,我保證不走,我也一分錢不出。結果,他真就寧可繞路走,也不踩村里那條新路。
這麼大一筆黃金放在這兒,他不可能不動心。
我爺就這麼看著黃金看到了晚上,我奶奶回來之後,我爺才挪開了眼睛。
那時候,我奶奶還沒過世,我爺自然就把狐狸剝皮的事情跟她說了。
誰知道,我奶奶跟我爺一樣,開口就問能撈著多少好處?
我爺擺弄著金條說道:「這筆錢倒是小事兒,我想要的是那張狐狸皮。」
「那隻石狐少說也得修行五百年了。五百年的狐皮啊!那可是求都求不到的好東西啊!能驅邪祟,納百福。等我死了之後,找塊風水寶地把狐狸皮放棺材裡一起埋了,最少能保佑老陳家五代興盛。」
我奶奶聽得是兩眼放光,不過她又擔心道:「你真能幫那狐狸渡劫?萬一要是失手了,它還不得找上咱家?」
「我愁的就是這個事兒。」我爺說道:「劫數可是老天爺定下的玩意,哪有那麼容易過去啊?」
「我得想個辦法堵上那狐狸的嘴。這事兒不急,拖它們幾天,離著石狐渡劫的日子越近,對咱們就越有利。」
那天之後,我爺就故意拖著不給石狐答覆,那兩隻狐狸也來找了我爺幾次,威逼利誘的招數都用上了,我爺就是不鬆口。
直到我爺估摸著狐狸渡劫的日子快要到了,才開口道:「大仙,不是我不想幫你,是我這心裡實在是沒有底啊!」
「渡劫這事兒,誰也不敢說百分之百就能過得去。萬一要是我失了手對誰都不是好事。」
白知命好像是看穿了我爺的心思:「陳師傅要怎麼樣才肯出手?」
我爺說道:「兩位大仙想讓我出手,得答應我幾個條件。」
白知命不動聲色地說道:「說來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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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八章舊日之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