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一章 真是位好魔君(1 / 1)
魔鞭大抵是舒晉洲的本命靈寶,心隨意動,繞著幾個靈巧的弧度,捲住斷岳一角,牢牢定住,甩進空間裂縫之中。
他回過身來,看向千玥,目色複雜難辨,溫聲道,「沒事吧?」
千玥微怔,只覺對方似乎在透過自己看著什麼,愣愣道,「沒事。」
腰間的力道一緊,圈著她的人忽地笑道,言語恭敬,「多謝前輩出手。」
舒晉洲視線右轉,神色冷淡些許,「無礙。」
圍觀眾人,以八卦小能手隨安為首,心裡不自覺地描繪出高階修士強搶有婦之夫的故事。
噫,好生精彩呢!
舒晉洲目光清冷地掃過,身形一動,回到白光最盛之處。
梁庚學這才放開懷裡的人,臉色有些難看,「顧著些周圍的人,莫要再出事了。」
狀況外的千玥狠狠點頭,那小子要是再敢甩鍋,她非要他好看不可。
風波過後,眾人繼續拾荒。
不知幸或不幸,接下來什麼石頭山峰都沒碰上,讓暗搓搓的千玥想報個仇的機會都沒有。
她無奈地長嘆一聲,盤坐在飛劍之上,興致缺缺地看著越來越弱的細流。
從拾荒之日開始,弱流越來越平緩,流出的物資也明顯減少,迄今已有十日。
眾修士也不如一開始那般緊張,各自蹲守在固定的區域懶散盯梢。
忽地,飛劍一頭稍傾,千玥轉頭,卻見舒晉洲憑空出現在左手邊。
她連忙起身,恭敬一禮,「舒前輩,那日援手之恩,還未正式言謝。」
舒晉洲踩在飛劍一頭,清冷的面龐稍緩,語氣溫和,「不必客氣,你的身形步伐十分精妙,比之尋常金丹勝出數十倍不止,可是門派家學所傳?」
千玥並非實實在在的小金丹修士,對方明顯帶著善意,她也鬆懈下來,笑著回道,「打鬥中磨鍊出來的,不是什麼高階招式。」
頓了頓,又道,「舒前輩的鞭法不拘形式,看著也不像是正經功法啊。」
舒晉洲朝她微微一笑,目光轉向遠處,落在虛空,「我出身下界,接受的本是最正統的魔道傳承,直至飛升血騰界後,被人不留情面地嘲諷過招式匠氣,不堪一擊,這才變成你看到的樣子。」
千玥不敢接話,她一向是不贊同什麼劍術鞭法的,也就《風楊劍法》被她借鑑過幾次。
那還是因為,彼時修為不夠,才用招數來湊。
舒晉洲說這話,也不知是個什麼意思。
她還是保持沉默的好,免得惹他不快。
身旁之人太過安靜,舒晉洲不由轉頭,捕捉到最後一抹類似明哲保身的堅定眼神,戲虐道,「你可知我為何對你另眼相看?」
千玥心肝一抖,另眼相看?有嗎?
怎麼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晚輩不知。」
&和那位嘲諷過我的女修很像!」
千玥被動地聽完,然後如遭雷擊,忽地想起初次見面時對方問過自己的名字。
不會那麼背吧……
然而,惡事做盡的千玥魔君,根本想不起來自己曾經欺負過一個飛升血騰界不久的小修士。
呵呵,反正打死她都不會承認的!
她眨眨眼,神情極度誠懇,一板一眼道,「必然是那位女修狗眼看人低,瞎眼不能識明珠,所以才會有這種誤會。舒前輩天資眾橫,家學淵源,完全不必把這種不靠譜的意見放在心上。」
千玥自認態度真誠,極盡所能地貶低自己,抬高對方。
然而舒晉洲好像並不受用,溫和的氣勢一斂,釋放出些些冷意。
千玥僵硬地立在飛劍上,心中大吼,這特麼難道還是個受虐狂?
誇他還不開心,非要狠狠修理一頓才舒服嗎?
昔年一樁小事,沒心沒肺的魔君早已不記得,卻在舒晉洲的人生里留下重重一筆。
那時他飛升血騰界不久,碰巧結交到一位好友,結伴去秘境遊歷。
故事的發展很普通,危機關頭他被好友背叛拋棄,命垂一線。
生死之際,一位身穿紫衫長裙的女修擋在他身前,徒手掏出妖獸的妖丹,瓷白的手沾滿鮮血,她笑得放肆又得意。
&道友,被人騙了吧?」
她笑吟吟地逗著他,反手一推,小山大的妖獸轟隆倒地。
魔氣一震,血跡消失得乾乾淨淨,唯有一隻素白的手饒有興致地轉動著紅色妖丹。
&你這正經的道門模樣,真是丟盡了魔修的臉面。且不提被人矇騙一事,鬥法的實力也太難入眼,一招一式匠氣得緊,簡直不堪一擊。殺人嘛,就是要出手凌厲,鑽進一切能鑽的空子,懂不懂?」
大抵是他一直沉默著不說話,女修很快就覺得無趣,起身丟下手裡的妖丹自顧自離開。
舒晉洲沉默地目送著,聽見她嘴裡嘟囔了一句,「哎呀,我可真是個好魔君。」
因此,他才曉得對方的身份。
自那以後,他鬥法越發隨心,仿佛打開新的局面,漸漸成了如今的樣子。
只是魔君的身份離他太遠,哪怕想當面道一句謝,也是沒有機會。
百年之後,她更是在萬眾矚目下飛升真魔界,自此隔開兩個世界。
舒晉洲偏頭看向身旁的女修,明明面上畏縮忐忑,眼裡的狡黠卻不容忽視。
實力低下,偏偏就有種上天入地的無畏,總是讓人想到她。
舒晉洲暗暗嘲笑自己,真是困在無生鎮太久,竟然開始胡思亂想起來。
魔君那樣瀟灑的姿態,豈是下界女修能比?
他氣勢一轉,變得疏離有禮,「她是我的恩人,也是貴人,務必慎言。」
千玥眨眨眼,乾脆利落道,「哦,對不起。」
舒晉洲微怔,心頭憋著一股莫名的情緒,轉身離開。
千玥猛然鬆了口氣,跌坐在飛劍上。
呼……還真是個受虐狂。
傻小子吧,自己說過那麼多瞎話,隨隨便便就信了?
原來自己當魔君的時候,威望這麼高?!
想到他方才疏離的樣子,又默默放下心來,看來以後不會再來特殊關照她了。
圍觀眾人悄悄收起心中的八卦,一副心裡只有拾荒的正經模樣。
梁庚學忽然起身,牽動著大家的視線,重新落回那柄飛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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