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 生於憂患(1 / 1)
蔡士常的死訊來得還真是突然。一筆閣 www.yibige.com
在今夜之前,他還在思考著要如何懲罰這些叛臣,是令他們痛苦地死去呢,還是讓他們生不如死?
還沒等他想好,蔡士常竟然就先一布去閻王爺那裡報道了……
該說他運氣好麼?
暴斃身亡,死得還真夠痛快的。
他只是通過可靠情報得知蔡士常要投靠晉陽王,但並未掌握蔡士常忤逆犯上的實證,那麼就不能在明面上把蔡士常定為罪臣了。
蔡士常的後事,還是得按照二品大員的地位,正常操辦。
晉陽王等人正在蠢蠢欲動,蔡士常的死,也不知和晉陽王有沒有關係。
龍祁世問前來匯報的太監,「死因是暴斃身亡……那他為何暴斃身亡?他在死之前見過什麼人?去過什麼地方?」
「聽說他下朝之後就沒出門過了,他在死前,是與他的夫人呆在一起。他身上既沒有利器造成的傷口,也沒有中毒,不知是不是曾經有過隱疾,疾病發作才會突然去世,目前的死因尚不明確。」
「沒出門、又沒有傷口,也不是中毒,那就應該不是被人謀害了?」
難不成是讓天給收去了?
有句話叫做——多行不義必自斃。
若真是突發疾病去世,那只能說明是他自個兒倒霉。
「回陛下的話,他死前一直與他夫人待在一起,聽聞蔡大人和他的夫人平日裡感情甚好,除了前段時間吵過一次之外,幾乎就沒鬧過矛盾,至於為何爭吵……恐怕也就只有當事人知道,蔡夫人坦白交代,蔡大人在死前喝過她煮的薑茶,可蔡大人病危中毒,蔡夫人也沒有害他的動機,陛下您看,此事是否需要刑部去詳細調查?」
「刑部的事情多著呢,在春遊之前要處理許多事情,蔡士常這個案子看上去也並不複雜,讓刑部儘快給出結果,別浪費太多時間了。蔡士常的喪禮,按照二品官的喪禮儀式正常操辦。」
「是。」
太監退下之後,龍祁世冷哼了一聲,掀開被褥,上了榻。
若不是因為不想打草驚蛇,他連蔡士常的葬禮都不想批。
亂臣賊子,不忠君主,就只配拋屍亂葬崗,成為野獸的腹中食物。
這一次,算是便宜蔡士常了。
……
「什麼?暴斃身亡?」
茶香環繞的雅間之內,晉陽王聽著工部尚書道出的消息,吃了一驚。
「事發突然,下官也覺得很驚訝。」工部尚書道,「蔡尚書雖然是個文人,沒有練武的習慣,但平日裡也稱得上是體格健壯,一年到頭也生不了幾次病,突然暴斃……還真是有些不合常理。」
工部尚書把自己從蔡府打探到的情況敘述了一遍,問晉陽王道:「王爺,依您看,這是意外,還是有人蓄意謀劃?」
「這不太好說。」晉陽王道,「與他接觸最多的是他的夫人,可他的夫人能有什麼理由殺他呢?更何況死因是暴斃,那就沒有罪證能夠指向他的夫人了。」
「說得也是。陛下已經讓刑部去調查此事了,並且下令儘快操辦喪禮。王爺,這次您可真是白虧了幾千兩黃金,錢花出去了,卻沒能拿到收穫,蔡士常這個人雖說沒什麼大本事,也還是有點人脈的。」
「幾千兩黃金,本王又不是虧不起。」晉陽王淡淡道,「沒了一個蔡士常,算不上什麼,他的離開不值得本王去在意,本王還有那麼多的幫手呢,只要其他的那邊不出狀況就好了。」
「其他人應該不會有狀況,下官有預感,兩日之後的行動一定會順利的。」
「嗯。」
……
次日傍晚,衛長琴與顧珏清相約在城門外的落霞湖垂釣。
一葉扁舟靜靜地漂浮在湖面上,兩人盤腿而坐,人手一根魚竿。
「蔡士常這人吧,人品不怎麼樣,但是據我了解,也沒做過什麼殺人放火的事,除了看我特別不順眼之外,也沒見他去害過其他人,他夫人求我求得那麼情真意切,我也就答應了放他一馬。」
顧珏清悠悠道,「蔡士常這輩子最大的運氣,就是他眼光好,娶了個這麼好的媳婦,其實他真配不上這姑娘。我在這姑娘身上看到了倔強和真情,像咱們這樣常常勾心鬥角的人,偶爾也會被那種不圖利益的真誠所打動,那姑娘什麼都好,就是眼光不太好……」
「我的運氣比蔡士常好,我娶到了比他夫人更好的媳婦。」衛長琴慢條斯理道,「你什麼都好,尤其是眼光特別好。」
顧珏清笑著轉頭,捶了一下他的肩膀,「你這話不是誇你自己麼?」
顧珏清正說話,察覺到魚竿動了一下。
衛長琴輕挑了一下眉頭,「這也是在誇你。」
「動了動了,魚上鉤了!」顧珏清把魚竿子往上一提,結果——
什麼也沒釣到。
衛長琴低笑了一聲,「你太心急了,或許是聲音太大,把魚嚇跑了。」
顧珏清聞言,瞥了他一眼,「你有本事,你釣一條上來給我看看。」
「釣魚這一方面,我肯定比你在行。」衛長琴說得輕描淡寫,語氣里卻是篤定的意味。
「別得瑟,我並不覺得你會比我在行。」顧珏清輕哼了一聲,「想當年我可是捉魚能手,捲起褲管光著腳丫踩進水裡,手拿一根樹杈,一戳一個準。從來就沒覺得捉魚難,我就不信釣魚會有多難。」
「這你可就想錯了,拿樹杈子戳魚,和安靜地坐著垂釣怎能一樣?前者是野蠻,後者是陶冶情操,親自捉魚,需要你付出體力與辛勤,還是更喜歡垂釣,等著魚兒來上鉤。」
「我怎麼覺得你這話裡有話呢?」顧珏清眯了一下眼睛,「你這捕魚的態度,和你平日裡的行事作風還真是一樣,不主動出擊,設個圈套讓別人主動來跳,你這傢伙,特別適合干那种放長線釣大魚的事兒。」
「我可以理解為小清是在誇我嗎?」
「你可以這麼理解。」顧珏清說著,瞥了一眼他的魚竿,「我看你這魚竿也沒什麼動靜,真能釣到魚嗎?是不是咱們選的這塊地方不太好?」
「是你的心不夠靜,坐不住。釣魚呢,得有耐心,想要魚兒上當,你就得沉得住氣,不要打草驚蛇……哦不對,用錯詞了,是不要晃竿驚魚。」
「那行,我就等著,我看你什麼時候能釣上來,說不定你坐這麼久也是白費功夫……」
話音還未落下,衛長琴突然唇角一勾,手中的魚竿往上一提,便提出一條大魚上來。
顧珏清:「……」
打臉來得太快。
才逗他說釣不上來,這一下子就釣上來了……
這下他可要得意了。
「小清,看到了嗎?」衛長琴轉頭朝顧珏清炫耀道,「事實再一次證明了我的話是真理,想要釣大魚,你就得沉穩。」
「這也是你教給陛下的道理吧?冷靜沉著、保持耐心,讓敵人放鬆警惕,順著你們放出來的線,慢慢上鉤。」顧珏清望著那條大魚,仿佛看到了晉陽王的下場。
龍祁世與衛長琴掩飾得足夠好,晉陽王至今還沒發現計劃已經暴露,那麼離他落入圈套也就不遠了。
「還記得你教過我的諺語嗎?生於憂患,死於安樂。」
衛長琴的聲線傳入耳中,「過於安樂使人怠惰,因而萎靡致死。龍祁世就很接近於這種狀態,只有在感受到壓力與危機時,他才能夠被激起鬥志吧。這次的事件說不定能夠讓他上進一些,我們也就只能幫到這一步,這幾年他給予我們的富貴與地位,我們也算償還了。此後,他會發展成什麼樣,哪怕選擇繼續墮落,都與我們不再有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