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9章 小婿見過岳父（1 / 1）

    入夜，正當南冥城因為丁輝的死而引起部分貴族的騷亂時，我一人悄悄地來到了丞相步騭的府邸，步騭管家親自將我迎入府內。

    丞相府比我想像的要古舊許多，相比別處的燈火通明，丞相府就顯得有些冷清。可能是因為沒有其他子嗣的緣故，步騭偌大的府中並沒有多少僕人，我這一路走來發現只有少數年紀偏大的家丁在崗位上，其他位置都沒有燈光，也沒有人聲，顯然並沒有人居住。

    我隨口問了管家幾句，管家不敢怠慢，對我的提問一一作答。

    「步總管，這丞相府怎麼看似有些安靜啊。」

    「夏公子，咱們老爺喜靜，自從小姐哦不，自從王后娘娘進宮，家中的僕人就比原先少了許多。連護衛也逐步減少，老爺為官清廉，已經三次呈上自減俸祿的奏摺，雖然王后娘娘沒有批准，但是老爺吩咐，每次小的去領取俸祿時，都自覺地少了三成。多餘出來的，就捐入國庫。」

    我點點頭，心中對步騭的評價不由得提高了許多。

    之後，我又問了一些雜事，也是都一些無關緊要，主要是我想了解一下步騭平時的生活。

    很快，管家就帶著我來到書房：「夏公子，您請稍等。」

    本來我以為管家會帶他去步騭的病房，卻沒想到是書房。管家走後，我開始打量步騭的藏書，以及他平日所作的文墨。步騭書房之中藏書很多，有許多甚至有我看不懂的文字，正無聊間，我發現門外傳來了一聲響動，步練師扶著面露病態，但神情依舊威嚴的步騭走了進來。

    「臣拜見大王。」

    「小婿見過岳丈。」

    我和步騭二人幾乎同時向對方行禮。

    暫短的停頓之後，我和步騭二人都笑了起來。不過，我畢竟年輕，忙扶起步騭，和步練師一同將步騭扶到椅子上坐好。

    「大王，你這可是折殺微臣了。」步騭看上去依舊虛弱萬分，不過從他能夠下床走路來看，想來是步練師給步騭服用了補氣丸。補氣丸雖然能夠起到一定的作用，卻無法將步騭體內的毒素盡數驅除。

    「岳父大人，這可是在您府上，而且我現在可是以商人的身份見您，您就直接叫我的名字好了。」我面帶微笑地看著步騭，之後從懷中拿出一個瓷瓶，交身邊的步練師，「師師，等會兒，我離開之後，你去倒些溫水過來，將瓶中的丹藥給岳父服下。這是解毒丹，能夠將岳父體內的毒素驅除，不過這驅毒的過程有些不雅，所以」

    步練師畢竟對我了解得比較深，從他的言語和表情之中她就猜到了，這所謂的不雅，恐怕就是要在廁所里驅毒了。步練師淡然一笑，接過瓷瓶，她不需要對我道謝，因為那樣顯得生分。

    步騭看到我和步練師如此關係，不禁老懷大慰，那病態的臉上也露出了一絲紅光。

    「凌統怎麼還沒到？」我發現凌統並沒出現，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你白天不是做了一件大事麼，如今凌統正在處理呢，不過，他應該很快就來了。」其實，在聽到我獨戰丁輝這個消息的時候，步練師內心多少還是有些擔心的，雖然她知道我很少做沒有把握的事，但是畢竟丁輝是副將級別的高手，而我也不過才剛剛穩固什長境界而已，兩者之間的實力可謂有著天地之差。

    「大王，懇請您今後不要做如此危險之事，需知，您乃一國之君，而非江湖武夫，此等事情還是交給他人去做為好！」一旦說到正事，步騭都是這個表情，讓我有些無奈。這一方面是忠心不二的老丞相；另一方面還是岳丈泰山，無論是哪個身份都讓我頭疼不已。

    「這個，日後一定注意，嘿嘿，一定注意。」我在步騭面前可是發不出一點脾氣。而在一旁見慣了我強勢的步練師則是抿嘴嬌笑，那笑成月牙兒的眸子煞是嫵媚。

    「娘娘也是，身為一國之後，豈能任由大王胡為？」好吧，步騭連同步練師也教訓上了。步練師自然不敢多說什麼，和我一樣點頭稱是，模樣謙遜。

    「喲，沒想到這裡竟然這麼熱鬧啊。」凌統人未到，聲已至，在三人的注視下，凌統滿臉笑意地進入書房。

    「怎麼到現在才來，是不是遇到麻煩事了？」我看向凌統。

    「還好，不過都已經解決了。」話雖然是這麼說，但是凌統的眉目之間還是流露出了一絲擔憂之色。

    「是不是擔心丁奉會出兵，替丁輝報仇？」我笑了。

    「他不會出兵。」步練師似乎對這個問題早已看透，她替我告訴凌統，「丁輝雖然是丁奉的侄子，而且丁奉一直對丁輝疼愛有佳。但是，自從丁輝成為我南冥國貴族的那一日起，他丁輝在明面上就已經跟東吳帝國劃開了界限。丁奉縱然再疼丁輝，他也出師無名，最多只是私底下報復而已。」

    我點點頭，接著說：「丁奉，不過只是大將軍境界而已，而且滯留在此境界多年，再無進步。他不來還好，若是來了，定割下他一臂給丁輝陪葬！」

    看到我那自信滿滿的表情，凌統心中稍安，同時將處理丁輝一事的過程告訴了我們三人。

    在我殺了丁輝之後，凌統就帶兵以維持治安之名將丁輝的所有武夫都關押了起來，隨後凌統也網羅了諸多罪名，牢牢地扣在了已死的丁輝頭上。丁輝雖然背後有丁奉撐腰，也有夏睿在一旁幫襯，但是這個時候身為吳國將軍的丁奉自然是插不上手；至於夏睿，他明面上雖然沒有任何動作，但是凌統知道暗地裡他肯定已經在醞釀一場陰謀了。

    「此事，凌統做得倒是不錯，只是長老會那邊恐怕會有些爭端，到時候怕他們會對付你。」步練師聽了之後看向我，之後又詢問步騭，「父親，你可有對策？」

    步騭在聽了三人的話後，一直沉默，半晌才開口道：「此事不難，想來大王在殺死丁輝時就已經想好了對策，必然勝券在握。」

    步騭一句話就讓眾人都把視線轉移到我身上，我摸了摸鼻子，笑道：「丞相大人慧眼如炬，只是這勝券在握怕是有些吃不准。畢竟大家都知道，我們所要面對的不僅僅只是夏睿，而是整個南冥城，不，是整個南冥國的貴族，也包括王族。」

    我的話，再度讓眾人吃驚，就連步練師也是一樣。那步騭更是驚異，他瞠大著雙眼，死死地看著我：「大王此言何意？」

    早就知道步騭會有這種表情，步騭貴為丞相，雖然是站在我這個陣營，但他可是實打實的老牌貴族，步氏一族在南冥城也是占有一席之地的。

    如果說我將矛頭指向了所有貴族，那也就意味著步騭自己也在我的算計之中了。

    當然，凌統也自然在其中，雖然說凌統這些年與凌操原先的子嗣並沒有過多的交往，但是凌統畢竟還是王族一員。

    我臉上的笑容已經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前所未有的嚴正與肅穆。我知道，眼前這三人乃是我在南冥國最大的倚仗，可以說他們是我至親的人，也是絕對值得信任的人，所以我必須要安撫好他們。

    「丞相大人，你認為我南冥國最大的隱患在哪？」我首先詢問步騭，因為他是三人之中最為難纏的。

    「百姓離心，貴族肆虐。」步騭不得不承認，我已經抓住了問題的根源，只是他沒想到我會如此大刀闊斧。

    「對。百姓之所以離心，那是因為貴族們已經全然拋棄了他們的原先所遵循的公正與優雅。貴族，何為貴族？丞相大人，咱們先不說別人，就以您的族人來說，步氏一族是否儘是忠士，對南冥王族一心不二？與您一般全心全意謀求四海平和，國泰民安？」

    我的話讓步騭沉默了。若是單說步騭自己的家人，他絕對能夠挺直要搬說自己乃是坦蕩忠士；但是，他的族人，那些四處以他的名義橫行鄉里的步氏貴族，他沒有這個信心。

    人心是醜惡的，特別是在南冥如此污濁的社會。

    「凌統，你呢？我的那兩個堂哥如何？」看著凌統，我笑了。

    我所說的自然是凌操的另外兩個兒子，此二人乃是名副其實的酒囊飯袋，成日打著天啟侯爵的旗號，欺男霸女，沒少干惡事。一般若是只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凌統自是不會去理會，但是有些時候這兩人弄得離譜了，凌統總免不了要為他們擦屁股，甚至出手教訓他們。只是，這二人屢教屢犯，都是賤骨頭的命。

    「哼，不說那兩個廢物！」凌統冷哼一聲，若不是因為有些血緣關係，凌統老早就將二人關進牢中。

    「可是，如此一來，我們就等於得罪了所有的勢力，這」步練師也顯得有些著急，同時也有些埋怨我事先不跟她商量，畢竟眼下可不是夫妻之間的家事，乃是真真正正的國事，一旦定下議，那麼就將引起南冥國翻天變化，甚至南冥城就會產生巨大的騷亂！

    「錯了！你們一直以來都錯了！」我面目表情，聲音逐漸生冷。

    「敢問大王，老朽錯在哪裡？」步騭也略微激動了起來，畢竟他父女為南冥國奮鬥一生，卻沒想到得到的竟然是我的全盤否定。

    「丞相，請問，我們南冥國是如何成立的？」

    「推翻暴政，揭竿而起，浴血奮戰，民眾擁立，自成一國。」極為簡短的一句話，卻是道出了南冥國的建國史。

    「其中最為重要的一環是什麼？」我依舊是這樣的模式，不是直接告訴他們，而是循循善誘，通過這樣的一問一答，讓在場三人引以深思，最終達到最佳的效果。

    「浴血」

    凌統剛開口，就被步騭瞪了一眼，隨後步騭似乎頓悟了什麼，幽幽嘆了一口氣，道：「民眾擁立。」

    「對，民，就是民！國以民為基，若是連基礎都沒有了，那何談國之根本！孟子曾言『民為重，社稷次之，君為輕』。普天之下，民至關重要，江山社稷尚在其次，而以君王為核心的統治集團利益更是敬陪末座。基於此，一切統治者都必須以百姓的利益為重，只有百姓生活安盛，江山社稷才會穩定，而我這個國王的位置才能得以穩固。」

    我這種說法在這個時代是極為罕見的，哪怕孟子確實說過這樣的話，但是那也只是儒家學者嘴上談談而已，誰能想到一代君王會說出這種話語來。

    我知道趁熱打鐵，於是繼續將李世民的中心思想也說了出來：「舟所以比人君，水所以比黎庶，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知曉民心所向者，先知於人前；得民心者，無敵於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