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十九章 李靖祖孫(1 / 1)
這支軍隊與大唐軍隊無論從裝備、禮節、訓練、作戰都格格不入。
他們的體形矯健,頗具耐力,可以負重六十斤,急行軍數十里。
他們見升官不跪拜,而是雙目平視,右臂平胸以示行禮。
據說這就是李沐首創的軍禮。
他們恪守等級,絕不越級下達或上稟,自下而上,只對自己的上一級負責。
不象李靖曾經統領過的軍隊,只有將領才能參與作戰會議,制訂作戰方略。
這支軍隊,自上而下,直至伙長,每級都會根據上一級的作戰步署,制訂出更詳細的作戰方案。
了不得啊。李靖心中感嘆,這說明什麼?
這說明這支軍隊只要在兵員充足的情況下,可以直接擴展至十倍,甚至五十倍。
因為伙長轄五伙,也就是五十人。
從這個級別擴編,那就是五十倍。
這個時代識字的人不多,懂得戰法陣法的就更如鳳毛麟角了。
關鍵是,李靖從這些伙長、什長講述的戰法陣法中,看到了自己多年排兵布陣經驗的影子。
李靖無法想像,李沐是怎麼做到這點的。
當初讓李師把自己一生征戰總結的小冊子帶給李沐。
他能想通,李沐和李師會將它傳授給麾下將領。
可他想不通,李沐是如何讓這麼入伍三、五年的菜鳥,對陣法、戰法如數家珍的。
其實難怪李靖想不通,李沐也是無奈之舉下的意外收穫。
當初組建護衛營,受到律法限制,人數僅五百人。
李沐只能從精兵上下功夫。
把這五百人當作是日後擴編的種子訓練。
無論是戰術戰法、還是排兵布陣,甚至戰略構想,無不涉及。
這也是護衛營人均耗費到達一個天文數字的原因。
慢慢地,從護衛營到神機營。
原先的伙長成了隊率或者校尉,他一如既往地將自己所學的一套用在了他麾下的伙長和什長身上。
神機衛一次次地擴編,人數漸漸多了,可這種訓練方法成了一種習慣,被傳承下去。
而對於統率,李沐是一如既往地走親民路線。
從創建護衛營開始,李沐就不受將士愛戴。
一個不與士兵同甘共苦,在士兵苦熬訓練時,躺在搖椅上喝著美酒觀看訓練,身後有兩個侍女為他打扇的主將,怎麼可能受到將士的愛戴呢?
甚至可以說,將士對李沂的愛戴也遠勝於李沐。
但,松州一仗之後,李沐首次收攏了士兵的心。
李沐將首功讓給以六千府兵擋了党項大軍十餘天的松州都督韓威。
如果說李沐兌現了讓護衛營上戰場立功,說明李沐是個言出必行之人。
那麼通過讓出首功,使得將士們發覺,李沐還是個有良心的人。
有良心的人就是一個可以信任的人,也是一個可以依為後背的人。
正因如此,護衛營將士首次里愛戴起他們的主帥來。
而真正從愛戴變成敬仰,是因為接連的勝利。
再愛兵如子的將領如果不打勝仗,也不會受將士愛戴。
這句話反過來也成立,就是說一個再被士兵嫌棄的將領,只要他能打勝仗,一樣受士兵愛戴。
勝仗代表著能保命,代表著戰功和賞賜、升職、爵位。
這就象一個貪官,只要他能將治下百姓生活水準提高,那麼他一樣受百姓愛戴,如果貪官事發,百姓甚至願意聯名上書,為貪官求情。
就是這麼個道理。
而李沐,並非貪官,他甚至自掏腰包,負擔著護衛營如同天文數字般的耗費。
一個言出必行、有良心且仗義疏財能打勝仗的主將。
這樣的人,不被士兵愛戴和敬仰,那才奇怪了。
當然了,受將士愛戴不是李沐的初衷,只能說是意外收穫。
李沐從不認為,在這個時候與士兵們大談理想、信仰、奉獻是打造鐵軍的好辦法。
如果真這麼去做,恐怕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有一枝暗箭射中你的後背。
李沐的辦法很簡單,但絕對實用。
那就是用錢砸,用利益捆綁。
用絕對的利益,收穫絕對的忠誠。
李沐拼命地賺錢,再拼命地花錢,自認為大唐天下,沒有誰能比自己更能給將士利益的人了,就算皇帝也做不到這一點。
所以,直到今天李沐是成功的。
以四萬虎賁對抗舉國之力,李世民依舊不敢輕易動手。
這就是實力。
李靖是個武將,他可以做成功的主帥,但他不是政客。
所以他無法想通這其中的奧妙。
自己恐怕操控不了這支軍隊。
就在他感觸良深的時候,李師來了。
看見剛隨李沐返回杭州的李師出現在自己面前。
李靖第一個反應就是有什麼重大的事發生。
「孫兒拜見祖父。」
「師兒,你怎麼來了蘇州?」
李師遂將與聞喜縣主兩情相悅之事一一告訴了李靖。
「父親遠在西州,孫兒懇請祖父允准此婚事,向吳王府提親。」
李靖的臉色劇變。
「胡鬧!你可知同姓不可成婚的律法?」
面對李靖的怒火,李師吶吶道:「孫兒知曉,只是殿下說了,只要兩家沒有血緣關係,可以成婚。」
如果說李師這輩子還怕一個人,那自然是李靖無疑。
準確的說,對李靖,李師是敬仰。
話說回來,但凡大唐軍人,誰不敬仰李靖呢?
忠誠英勇、潔身自好。
放在李靖身上最恰當不過了。
「吳王殿下真這麼說?」
「是。」
「這麼說殿下是贊成這門親事了?」
「孫兒以為,應該是。」
「你與聞喜縣主是幾時好上的?」
「這……應該有三年多了,那時殿下帶著三位縣主剛到杭州。」
李靖眼神陰鬱地看著這個嫡孫,揮揮手道:「你且出去,讓我好好想想。」
李師不敢再求懇,依言退了出去。
李靖在屋子裡急促地踱步。
這門親事他實在做不了主啊,再三思忖之後。
李靖坐下,拿起筆來,刷刷地寫了起來。
「師兒。」李靖大呼道。
恭候在門外的李師聞言而進,「祖父有何吩咐?」
「你這幾日可有要緊軍務在身?」
「殿下允了孫兒幾天假,並無軍務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