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9捷報(1 / 1)
身邊親兵和董一奎等部將聽到他的話,知道馬芳的意思,隨即振臂高呼起來。
搶大車,那就是搶錢啊。
雖然,這些大車上的財物是搶掠漢人百姓的,可放到這裡,所有人都知道,這些東西的主人,或許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
的殘忍,註定了他們不可能會活下來。
所以,搶下這些東西,明軍從將官到士卒,全都沒有什麼負罪感,這是他們拼殺後的戰利品,理應他們分享。
此起彼伏的吶喊在明軍陣中響起,所有人都被前面的錢財刺激到了。
只要再堅持一刻,他們不僅會獲得擊敗的殊榮,還會有許多錢財分派,已經疲倦的精神再次亢奮起來,士氣陡然提高許多。
後方的吶喊,再前方虜騎心生懼意,即便是黃台吉,在這個時候也沒有琢磨明白是什麼讓明軍士氣陡然提升起來。
跑出許久,丟下不少大車以後,明軍的追擊逐漸放緩,因為此時地勢也陡峭起來。
大路兩邊,不再有寬闊的平地,取而代之的是傾斜的坡地,並不利於騎兵奔馬。
地形的變化,不僅影響撤退速度,也影響到明軍追擊速度。
兩軍不得不向大路靠攏,而也藉此連續釋放了數波箭雨,阻止明軍的追擊。
比試騎射,明軍顯然是有劣勢的。
馬芳訓練出來的宣府騎兵,也只能是在衝鋒的時候,保持相當的戰力,因為明軍雖然騎射不如長期生活在草原上的遊牧民族,可是卻可以配備精良的火器補充。
而火器在騎兵交戰中只能是一次性的消耗品,顛簸的馬背上,明軍騎兵根本無法完成重新裝填,更遑論是在衝鋒過程中。
持久交戰,對於明軍其實就比較偏劣勢。
這也是這一時期火器和弓弩的巨大差距,在裝填的簡化和射速沒有得到極大提高的前提下,火器始終還是比不得弓弩。
已經搶下不少大車,明軍也不想繼續追擊,雖然繼續追擊可能放大戰果,可也可能遭遇垂死一擊。
不過,這一切並沒有發生,馬芳掌控著一切。
見好就收。
此時,在馬芳心裡,湧現出來的就是這個詞。
正在追擊,自然不可能緊急剎車,那只會造成巨大的人為災難,那就是明軍相互之間的碰撞甚至是踩踏。
抬起右手,緩緩降低馬速。
身後的大小將官看到後都是有樣學樣,紛紛抬手示意停下來。
明軍騎兵們看到主將如此,也紛紛放緩馬速,眼看著前方不遠處的越跑越遠,期間更是爆起兩波箭雨。
不過此時兩軍之間的間隔已經拉開,持續的交戰騎兵的臂力多多少少也受到影響,所以箭失大多落在明軍隊列的前方。
【新章節更新遲緩的問題,在能
嘉靖年,雖然明國工部等衙門貪腐已經變得很常見,甚至規則化,可不管是內廷還是工部的武器局司在送往邊鎮的武器,也不敢全部都是次品,只是降低了次品比率。
這樣的好處其實也有很多,那就是邊鎮每年向兵部索要的裝備可以更多,相應的戶部和工部下達的製造任務就更多。
只有到了萬曆年間,因為多種原因相互作用,才讓明軍武器質量徹底失控,產品絕大部分都是次品。
貪婪的胃口,也是一點一點養出來的。
留下兩撥人馬監視虜騎動向,防備他們打出回馬槍,其餘人馬則開始往回走,開始打掃戰場,救治傷員。
兩撥人馬監視,自然也是為了在遭到反撲時候可以交替掩護。
其實,黃台吉接應打來孫部撤退,就是考慮交替掩護撤退,只不過打來孫部被打得實在太慘,根本無法接替他們,只能由他們一直殿後。
馬芳帶著親衛,很快就到了前面幾輛大車前,看著裝的滿滿登登的箱子和袋子,他就是心中一喜。
箱子裡的東西,不大可能是金銀財寶,畢竟洗劫的都是村鎮,好像沒有打下城池,大量金銀細軟獲取就比較難。
應該是衣服和布料一類的,而袋子裡大概率就是糧食了。
馬芳已經做出了自己的判斷,不過還是讓人打開了幾口大箱子,他要親眼看看都有什麼。
很快,有士卒下馬,爬上大車打開箱子和袋子。
袋子裡確實是糧食、鹽巴和茶葉,箱子裡大多也是衣服布匹,不過也有少量其他東西,都是生活必需品。
相對來說,糧食和衣服布匹更受馬芳喜歡。
糧食是軍隊穩定的基石,其實不止是軍隊,甚至對一個國家而言也是如此。
衣服和布匹則是士兵所需要的,不管是自己穿還是拿回家裡都可以,就算大小不合適,家裡人給改改就能穿了。
而且,這些衣服看上去布料和做工都不錯,顯然應該是從地主鄉紳家裡搶到的,不僅有松江棉布還有不少是絲綢製品。
布匹種類也很多,不過這就更好分配了。
實際上,大明建國之初,布匹就常常被做為軍餉發放,而因為社會生產力的原因,軍戶也都非常喜歡接受布匹做為軍餉。
這其實也是棉花在大明得到大力推廣的主要原因,棉花不僅是做棉襖、棉被用,更多的其實還是用來織布,江南的紡織業也是因此得到極大的發展。
朱元章建立的賦役制度,收到的實物就是用這種方式直接分發到明軍軍戶手裡。
只不過到了現在,實物賦役運輸困難,朝廷才變得更願意用折色的方式,用錢財支付軍餉,而不是大明初期的糧食、布匹。
幾輛大車上,只找到一包金銀,折算下來也不過百多兩銀子,雖然是一筆不小的財富,可是放在上萬人的軍中,就顯得極其渺小了。
「估摸著,好東西都被黃台吉那些人,讓親兵隨身帶走了。」
看到沒有多少金銀,董一奎只是稍微有些失望,嘴裡恨恨的說道。
「你難道會把好東西留在大車上?」
馬芳倒是無所謂,這些搶來的東西不過是聊勝於無,反正大頭都要分給下面的士卒。
不過真要有好東西,他肯定也是要拿大頭的,畢竟京城那邊還需要自己去結交,打理各種關係。
「讓他們注意點,特別是這种放文玩和字畫的箱子,都給我留著,我有用。」
馬芳把差事交給董一奎處理,不過還是提出自己要的東西。
「是,大帥。」
董一奎當然知道馬芳要這些做
什麼,其實馬芳也不是讀書人,要文玩和字畫這些東西當然不是自己私藏,而是拿去送人用的。
這點,他即便是大老粗也明白。
宣府的軍糧和軍餉都是朝廷優先供應,為什麼?
他董一奎只要從兵備道領到糧餉後稍微剋扣一些,都比馬芳要的實在。
不過,他的眼睛其實更多的還是盯著那包金銀。
都是將領,不缺吃不缺穿的,還是金銀實在點。
馬芳帶人返回,查看傷員的救治情況。
一場大戰活下來的人,即便是傷員,馬芳也會命令隨軍郎中盡心醫治,這也是讓士卒保持士氣的方式。
誰知道下一場大戰下來,自己會不會成為他們中的一員。
要是被主將隨意放棄,以後誰還願意給他賣命。
明軍軍中許多陋習,其實都是一點一點積累下來的。
一些將領只關心錢財而忽視了士卒,所以作戰時士卒首先想到的就是保全自己。
長此以往,明軍戰力自然急速下滑而不可收拾。
死掉的將士,則要火化,然後由軍中同鄉帶回宣府家中安葬,這也是出征明軍的傳統,也是漢人軍隊一直的傳統。
只要條件允許,實際上都不會隨便把士卒一埋了事,都會儘量做到葉落歸根。
他還要先寫戰報,自己在平谷取得的大勝還要儘快報到京里去。
這可是功勞和封賞,自己看不起那及時了銀子和幾匹布的賞賜,可士卒需要啊。
命隨軍書吏簡單寫了份戰報,詳細戰報有的是時間寫,還有功勞簿,這些都是兵部記功需要的。
不過,馬芳還是單獨親筆寫了一封書信,派人送往京城魏家。
信中,馬芳自然是對裕王等歌功頌德一番,直言是裕王關照,宣府軍能夠從朝廷領到足額給養,所以士氣高漲,才可以摧枯拉朽般擊敗虜騎。
這些話,也是魏廣德之前的書信里告訴馬芳的。
因為,這些書信,除了極特別的信件外,他都會選擇性的交給裕王觀看。
馬芳清楚,這也是為了在裕王這位未來大明帝國皇帝心目中樹立自己的地位。
這是魏廣德在照顧他,他當然樂意照做。
至於戰利品如何分配,自然不關他馬芳的事兒,不過到了晚上,兩個大箱子還是被董一奎的親兵抬進了馬芳的大帳中。
打掃戰場的工作還未完成,的屍體都是要處理的,不過都是隨便淹埋而已,可清理可用之物也需要時間。
估計要干到明日,清理工作才會結束。
董一奎帶人離開後。馬芳親手打開箱子,許多的畫卷,箱底還有不少筆墨硯台一類的東西,有幾件燒紙精美的前朝瓷器,其中居然還有幾件是金銀、象牙製品。
只是看了眼,馬芳就合上蓋子。
這次也不知道會不會被召到京中,到時候再說吧。
這兩箱子東西肯定是要送往京城,交給魏廣德的。
他喜歡什麼,自然就會先留下來,剩下的則送給兵部和其他衙門的官員。
反正,他馬芳也不懂這些,每年從朝廷撥發到宣府的軍餉他就能分到萬兩白銀,他也是滿足了。
宣府軍的戰報在入夜時分就被快馬送到京城,雖然在黃台吉率部北上後,京城的戒嚴已經解除,可入夜的宵禁依舊。
不過因為是戰時的關係,兵部在各城門派出的官員並沒有撤回,所以宣府信使第一時間就被吊籃提上城牆,信使和戰報第一時間被送入兵部。
馬芳部戰報中記述的巨大戰果無疑讓氣氛凝重的兵部恢復了活力,實際上這
兩日的兵部都是死氣沉沉的,因為薊鎮總兵孫臏戰敗被殺的消息已經傳到京城,甚至已經被核實。
薊鎮騎兵此戰損失慘重,已經無力繼續和正面交鋒。
這樣的戰報,即便是楊博也是看的眼皮子直跳。
不過,他還是老老實實把戰報遞送進內閣,等待皇帝御覽,即便他此刻心裡七上八下,心驚膽戰不已。
因為戰事爆發,他已經數日沒有回府邸休息了,都是在自己值房隨便對付,書吏也為他在值房一側鋪設了床鋪。
這日正在睡夢中,忽然就被外面的嘈雜和「冬冬冬」的敲門聲驚醒。
「何事?」
楊博倒沒有被人驚擾而生氣,其實這一刻他擔心的是不是又有壞消息傳來。
他已經聽到外面嘈雜的人聲,顯然事兒還不小。
只聽到門外傳來葛縉的聲音,「大人,楊大人,捷報,宣府軍在平谷北面擊敗,斬虜首千級。」
葛縉的聲音顯得很是亢奮,楊博一激靈從床上坐起,隨即快速披上衣服就過來開門。
很快,葛縉和幾個書吏快速進來,葛縉手裡還拿著一份戰報。
書吏馬上上前為楊博穿戴好衣服,不過楊博卻已經從葛縉手中接過那份戰報,有書吏掌燈過來照明,接著幾盞微弱的油燈,楊博快速看完宣府馬芳部的戰報。
「總算可以給陛下交代了。」
看完後,楊博不由得老淚縱橫。
這兩日,他這個兵部尚書無疑承擔著巨大的壓力。
都是失敗的消息,最後更是薊鎮大軍慘敗,總兵官被殺,若不是嘉靖皇帝的信任,他早就罷職了。
有了好消息,自然他就想儘快送入宮裡。
「備轎,入宮。」
「大人,陛下應該休息了。」
葛縉那裡不知道他話里的意思,趕忙說道。
「那就先去無逸殿,交給閣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