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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9背鍋的(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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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衡看不起潘季馴,認為他沒有能力解決此事。

    實際上,即便放到後世,黃河泥沙問題依舊無解,除非黃河流域中後段降雨量下降,不形成大暴雨進而引發洪水。

    但沒有水,那就是明末的那番場景,百姓衣食無著,最後鋌而走險。

    「他不行?」

    魏廣德饒有興趣看著朱衡問道。

    「他沒那本事。」

    朱衡依舊搖頭,「其實黃河一直都是工部主要的責任,我在工部這麼多年,也一直備受黃河水患困擾,但依舊毫無辦法。

    只能說,這非人力所能及也。」

    隨即,魏廣德視線移到江治那裡,這也是個治水多年的老治水人。

    不過,他的表現絲毫沒有比朱衡強多少,只是搖頭。

    「那首輔的提議,你們看是給還是不給?」

    魏廣德淡淡開口問道。

    「勞民傷財罷了,或許會把水患延後一兩年,但終究無法持續。」

    朱衡直接說道,也表達了他的態度。

    魏廣德知道了朱衡的態度以後,默默點點頭。

    「善貸,今日若有瑕,不妨和我們一起去廣和樓坐坐,聽聽曲兒,聽說今日有江南名家顧大典新作《青衫記》登台。」

    工部的事兒說的差不多了,就在魏廣德告辭準備會內閣時,江治發出邀請道。

    「廣和樓,好。」

    魏廣德也不拒絕,笑著答應下來。

    廣和樓,即後世的廣和劇場,在北京前門外。

    廣和樓建於明末,曾為京城最早最出名的戲樓,與華樂樓、廣德樓、第一舞台並稱為京城四大戲園。

    早在明代中期,這裡就是小有名氣的茶樓,後來逐漸形成戲園。

    至於江治口中的顧大典,後世雖然名聲不顯,但卻是明朝有名的詩人、戲曲家、書畫家。

    顧大典字道行,號衡寓,南直隸蘇州府吳江人,顧昺之孫,隆慶二年進士,現為處州推官。

    不過他對於做官,似乎只是出於對家族的回報,而他的愛好更多還是戲曲和書畫,喜歡與友人縱情山水之間。

    而《青衫記》,劇作取材於自居易《琵琶行》和馬致遠所做《江州司馬青衫淚》雜劇,算是顧大典改編之作。

    劇譜白居易訪善彈琵琶之教坊女伎裴興奴,以青衫典酒;後白居易因抗疏忤旨,被貶江州,臨行訪興奴不遇;浮梁茶客買得興奴,載至江州;興奴於月冷風清時自彈琵琶,因此得與白重圓。

    因為其官員身份和進士光環,所以他的作品一直都備受推崇。

    魏廣德出了工部,看到轎子邊站著一個府里下人,當即過去。

    「老爺。」

    那人急忙對魏廣德行禮。

    「查到沒有?」

    魏廣德只是點頭,隨口問道。

    「老爺,最近一段時間進出張府的人都查過了,沒有發現有浙江官員的蹤跡,倒是有一個他的同年曾進過張府。」

    下人在魏廣德耳邊小聲說道。

    「嗯,知道了,再查查。」

    魏廣德只是淡淡說道,隨即就鑽進轎子,回內閣去了。

    他在出來的時候,就安排人回去查此事,想知道是不是潘季馴在找人運作復出。

    雖然沒有明確消息,但至少看起來似乎有這個可能。

    回到內閣,魏廣德也沒有馬上去找張居正,說明工部的態度,而是打算拖上一兩天再說。

    等到散衙,魏廣德先回府換上便服,和夫人說了聲,這才乘轎去的廣和樓。

    在前面雅間裡,和朱衡幾個人吃了飯,這才到後面戲園子裡聽戲。

    雖然魏廣德對明朝的戲曲興趣不大,可沒辦法,到了這裡可不就得融入進來,和光同塵。

    「況且劉員外是個為客的人,販夫俗子,教我怎生伴著他.」

    台上,角兒賣力的表演,魏廣德幾個人一邊喝茶一邊閒聊著。

    「不愧是進士編曲兒,詞兒,曲兒也好。」

    江治是個愛聽戲的,當即就笑道。

    「進士,嘿嘿」

    旁邊舒化卻是笑了起來。

    「汝德何故發笑?」

    江治看著舒化,樂呵呵問道。

    「近日坊間流傳一本章回叫做《金瓶梅傳》,據說作者就是位進士。」

    舒化笑著解釋道。

    「那書我聽人說過,不是說沒有作者名嗎?」

    蔡國珍在一旁問道。

    「你們都看過?」

    魏廣德聽到這個熟悉的名字,不由得來了興趣,開口問道。

    「隨意翻翻,只能說.唉,不好評價。」

    舒化答道,「外面也就是傳說,是為官員寫的,不過我感覺應該是位前輩,通篇看到的都是.」

    朱衡皺眉問道,他是這群人里資格最老的,所以對舒化的話很是好奇,笑問道:「為何這麼說?」

    「嗨,我看那書,感覺那西門慶,怎麼看怎麼像那個.『慶兒』。」

    舒化壓低聲音小聲答道。

    「慶兒?嘶.」

    朱衡在朝多年,自然一下子想起是誰,不由倒吸一口涼氣。

    「你再看那姓,西門,西門。」

    舒化繼續說道。

    魏廣德點點頭,他明白舒化話里什麼意思了。

    西門對東樓,而嚴世番小名就是「慶兒」,還是太師蔡京的乾兒子,影射意味非常濃。

    其實,明朝的時候,《金瓶梅傳》就流傳甚廣,不過這書卻沒有留下作者名。

    至於後世傳出作者是蘭陵笑笑生,也是因為發現的最早版本的刻本前還附有一篇署名「欣欣子」的序,第一句話就說「竊謂蘭陵笑笑生作《金瓶梅傳》」,指明書的作者為「蘭陵笑笑生」。

    「蘭陵」是郡望,「笑笑生」是作者。

    所以該序最後一句話是「吾故曰:笑笑生作此傳者,蓋有所謂也。」

    於是,後世認定此書作者,就成了蘭陵笑笑生。

    幾人一陣閒聊,魏廣德私下裡給舒化遞話,「看完了送我府里,我也看看這書寫得如何。」

    魏廣德在後世看過所謂的電影,但書卻沒看過,所以也有些興趣。


    「好說好說,我叫人抄一本送去就是。」

    舒化笑道。

    明朝是沒有版權意識的,其中中國很長一段時間裡,一般作者著書,雖然有版權,但大部分收入就是第一次給書商的那點銀子,後面就沒有了。

    西方按出版數量給稿費,中國古代就從未出現過,這樣的情況持續到八十年代才結束。

    這時期絕大部分著書之人,其實都是自掏腰包,倒貼錢進去才能出書。

    就比如後世名氣很大的李時珍所作《本草綱目》,若非他為大人物治病得到賞識,此書怕是問世都難。

    坊間大賣的書,除了書商大量刻印外,民間手抄本也非常流行。

    舒化這直接就要給魏廣德整一本手抄本,魏廣德也只能微笑點頭以示謝意。

    是的,《金瓶梅傳》雖然已經流傳開來,但並不是書商所出,所以沒有刻板書,都是手抄。

    若真是書商出書,作者自然就隱瞞不住身份了。

    而之後流傳的刻板,基本上可以認為是侵權作品,並無作者授權。

    一陣閒聊中,台上表演還在繼續,「一朝權在手,便把令來行,大小三軍,聽吾命令」

    這是演到安史之亂,長安大亂的情節了,眾人自然知道那段歷史,也都是微笑聽戲。

    不過,段台詞兒聽到魏廣德耳中,卻忍不住一驚。

    「一朝權在手,便把令來行。」

    他自動過濾了後面行軍打仗的戲份,而是低聲默念了前面那段話,不知怎滴,他就想到了今日之事。

    魏廣德穿過來以後,雖然沒有立下什麼宏圖大志,要什麼一生富貴,當初也不過想解決溫飽而已。

    想當初,因為對穿越過來產生的惶恐,魏廣德最大的心愿就是去九江城裡九江鈔關當個公務人員,吃皇糧。

    當然,住進城裡也是他的目標。

    不知不覺走到今日,或許真是穿越者冥冥中自有天佑。

    應該說,有他這個穿越者,萬曆大明已經改變了許多,不再是張居正執政時期眼睛只看向內部,全力解決內部已經腐朽非常嚴重的問題。

    利用大明的底子,魏廣德一直在致力於推動大明看向海外,並付諸實施。

    是的,大明雖然內部不堪,但虎死威猶在,大明底子好,即便西班牙、葡萄牙開始了大航海時代,但論綜合國力,大明依舊是這個世界當之無愧的霸者。

    當然,這個時代並沒有綜合國力一說就是了。

    但是,魏廣德忽然發現,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他行為做事似乎變得自私起來,做什麼事兒不是從國家民族利益考慮了,而是為自己,為以他為中心的小圈子考慮。

    「一朝權在手,便把令來行,說的真好。」

    魏廣德忽然自嘲道。

    或許,他已經被權利遮住了雙眼,已經看不到其他東西了。

    而他自以為是為國家民族所做的那些事兒,似乎也是因為他要提拔他身邊人才製造出來的。

    想到之前,和朱衡為了自己的利益,他心裡就打定主意,打算否掉張居正提議讓潘季馴治水的嘗試。

    是的,就是嘗試。

    朱衡、江治領導的工部已經對治理黃河沒有辦法,只能選擇保守應對,也就是堵了就淘,潰了就修。

    「潘季馴潘季馴.」

    很快,魏廣德終於還是想明白了,既然工部無能為力,何不讓這個賦閒在家的潘季馴試試,興許韜光養晦這麼多年,他真有了其他辦法也是未知。

    不過想到朱衡對潘季馴的態度,魏廣德想了想,知道不能直接說這個事兒,得婉轉點。

    於是,他靠近朱衡小聲說道:「士南兄。」

    「嗯。」

    朱衡看了他一眼,重新看向戲台。

    「今日之事,我是想來想去,覺得似乎還是應該按張首輔的意思來辦,讓他舉薦的人來管理黃河。」

    魏廣德小聲說道。

    「為何?」

    潘季馴目不斜視,只是小聲問道。

    「黃河之事已然如此,早晚都會出大紕漏,與其到時候問責工部,不如讓第一責任人從江治身上轉移到那潘季馴那裡。

    如果潘季馴真能治理好黃河,自然最好,讓他掛個工部侍郎總領河工未嘗不可。

    若治水失敗,則主要責任在他,工部雖然無法推卸責任,可畢竟小許多。

    有張首輔在前面頂著,我也好幫著轉圜一二。」

    魏廣德直接就把他打算讓潘季馴背鍋的意思說了,朱衡這才側頭看了他一眼,隨後又回頭繼續看著戲台子上的表演。

    雖然看上去他是在看戲,不過其實內心也在盤算此事利益得失。

    作為工部尚書,自然應該儘量處理河患,可是黃河的問題,在他這麼多年的工部履歷來看,真的是非人力所能及。

    治不了。

    再想到潘季馴,當年他和潘季馴的矛盾,其實就是應該疏浚河道還是開挖河道。

    當初徐黃泛濫,他主張開挖新河,繞開黃河最危險的地段。

    而潘季馴主張疏浚,雖然最後看來是他對了。

    現在運河新河已經運行很長時間,航運一直保持通暢。

    「堵了又疏,疏了又堵,這得折騰到什麼時候。」

    朱衡心裡哀嘆。

    黃河啊,雖然是華夏文明的發源地,但也是歷朝歷代都最頭痛的大難題。

    「我怕讓他復出,舜卿會壓不住他。」

    舜卿,自然指的就是江治,那是他的字。

    「有我,我會把他按在河道總督這個位置上,大不了讓他掛尚書銜,實在不行就去南京好了。」

    魏廣德隨口說道。

    反正大明早就準備了一套班子,掌部尚書,北京有,南京也有,只不過管轄範圍小了許多而已,但品級待遇是一樣的。

    就算潘季馴功勞大,那又如何,給你相匹配的官職,難道還不服氣了。

    「我沒意見。」

    終於,朱衡還是點頭,同意了讓潘季馴復出,總理河道事務。

    第二天,魏廣德進了內閣處理了半天公務,下午散衙前去首輔值房,直接把他和朱衡商量的結果告訴了張居正。

    「既然如此,那給他什麼職銜為好?」

    張居正見魏廣德和工部已經不反對,於是馬上說道,「之前,他好像是都察院右都御史兼工部右侍郎主持過河工。」

    張居正說的是隆慶五年的事兒,那時潘季馴負責過一次河工,但結果完工不久就出事兒,因而遭遇彈劾,被罷官。

    「還是這樣吧。」

    魏廣德的意思,就是官復原職。

    「加個提督軍務,你看如何?」

    張居正建議道。

    給潘季馴提督軍務,當然不是讓他轉武事,而是方便調動周邊衛所護衛河工,關鍵時候也可以讓衛所出力,參與河工建設。

    魏廣德只是稍微想想就點頭答應下來,「那就以都察院右都御史兼工部右侍郎總理河漕,兼提督軍務。」

    「大善。」

    張居正拍掌笑道。一筆閣 www.pinbig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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