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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四三四章罪人一(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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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雞老闆口中的盧芹齋,張天元自然是知道的。

    如果做古玩生意的不知道這個人的名字,那怕是太孤陋寡聞了。

    跟張天元恰恰相反的是,盧芹齋把中國的國寶古董不管什麼東西都往國外販運。

    可以說,他就是中國歷史上最大的文物走私販子。

    在中國,他是「賣國賊」。

    他曾將大量中國古代文物賣至歐、美,包括青銅器、古玉器,南北朝與隋、唐的佛像,唐三彩雕塑等等。

    據稱1949年以前流失海外的中國文物中至少有一半是經過他的手流轉出去的,他最出名的事件,是在1916年-1917年間,將昭陵六駿的「颯露紫」和「拳毛騧」賣至美國。

    現在這兩樣東西已經到了張天元的手裡,自然是要回歸故土了。

    從中國人的角度看,他盜賣文物,取悅歐、美帝國主義者,不僅賺得錢財,還周旋於美國上流社會,與洛克菲勒、摩根、范德堡等豪門巨賈做生意,可謂賣祖求榮至極。

    張天元也是這麼認為的,這樣一個打著藝術家旗號的走私販子,簡直就是無恥之尤。

    慈禧老東西曾經說過「量中華之物力,結與國之歡心。」

    而恰恰盧芹齋就是這麼幹的。

    當然在西方,歐美文物藝術界對盧芹齋卻極為感激,他們不僅從盧芹齋處買到中國文物,還得到他的慷慨捐贈。

    從巴黎吉美博物館到紐約大都會博物館,全球最大博物館的館藏無不被他的收藏與眼光所左右,盧芹齋讓西方對中國藝術有了新的品味,甚至可以說從他開始,西方才對中國藝術品具備了鑑賞力。

    當然,這種說法純粹扯淡,藝術無國界,可藝術品是有國界的,更何況是不可再生的國寶。

    這就跟一個奴才把自己的老婆給老外睡了,人家還說終於懂了你老婆的好。

    去他娘個蛋,想想都覺著噁心。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不管是大奸大惡還是大善大忠之人,這來歷一般都不普通。

    盧芹齋的一生極富傳奇色彩,映襯在動盪起伏的歷史背景下,成為0世紀上半葉世界藝術活動的一個縮影。

    盧家兜是個偏僻的小村鎮,隱沒在幅員遼闊的中國農村。

    它位於江浙省北部,一個在地圖上幾乎找不到的小地方。

    盧家兜的字面意思是「姓盧人家的村子」,自宋朝以來幾百年的時間,盧家族人就在這裡繁衍生息。

    盧芹齋出生於1880年月1日,族譜上記錄著他的原名——盧煥文。

    他是盧家第十六代傳人,煥字輩。

    一個「文」字,並不是多麼醒目或富有詩意,從起名上就可以想像他的父親並不是個有文化和想像力的人,甚至可能從未想過孩子有一天能走出村裡的泥巴路。

    一個名字,便已經暴露他出身的平凡。


    但在大古董商盧芹齋嘴中,他的出身是另一番樣子。他說自己出生於書香世家,家境殷實。

    這是他去世前寫的文字:

    一,作為士紳階層的一部分,我的祖先曾在朝廷里做官……;二,族中有一支做豆油生意,業務的總部設在東北,通過船運將豆油銷往南方。

    就這樣,他試圖讓自己跟當地的大戶扯上關係,好像祖上進士輩出,朝中有人。

    但盧芹齋所聲稱的這一切在現實中都找不到佐證。

    出身問題一直是盧芹齋的心結,他總是一語帶過地說:「我們家人全都不在了」,藉此撇個乾淨。

    許多成功人士喜歡炫耀出身貧寒,讓自己的成就顯得更加耀眼,而在盧芹齋看來,低賤的出身絕不會為他帶來尊嚴,他一生都對身世遮遮掩掩。

    對於他們貧困的家庭,紡紗是餬口的唯一途徑,小煥文每天目送著裝滿布匹的小船離港漸漸遠去,直到消失在水天相接的盡頭。

    無盡的遠方仿佛就在那個時候對他發出了邀請。

    煥文十歲那年,母親再也無力支撐丈夫的菸癮和賭債,在生活的重壓之下含淚自盡,緊接著父親也一命嗚呼。

    失去雙親的悲痛使他變得更加內向,喜怒哀樂從不溢於言表,看上去木訥呆板,拒人於千里之外。

    他對童年沒有絲毫的留戀,盡力抹去所有關於過去的記憶,因為那些帶給他的只是傷痛。

    不想輸就只有堅強,他擦乾眼淚,決意「離去」。

    在距離盧家兜三十公里處一河之隔的南潯,煥文幸運地踏進了富甲一方的張家做工,並從此得到了命運之神的眷顧。

    這個張家不僅在南潯財大氣粗,在全國也是數得上的豪門。

    張家坐擁大量土地,除了良田之外,還在蘇江和上浦擁有多處房產。

    0世紀二三十年代許多上海出名的建築都在張氏家族的名下,如杏花樓、大上浦電影院、大上浦歌舞廳和大世界遊樂中心,至今,大世界那白色的穹頂鐘塔仍俯視著上浦人民廣場。

    進入張家的煥文被指派服侍二少爺張靜江,他出生時患肌肉萎縮,從小就坡腳,行動不便,8歲的時候,右眼也失明了。

    但這絲毫不影響他的前程,190年,張靜江輕鬆獲得中國駐法國公使商務參贊的職務,煥文幸運的被選中,作為隨侍陪伴張靜江赴法。

    唯一跟我們提起這段歷史的是張家的後人,而盧芹齋本人則一直刻意隱瞞自己卑微的出身,從來不跟旁人提起。

    在他離世前寫的自傳中,他將自己去法國的原因說成是求學,以及在中法兩國之間尋找商機。

    他還聲稱自己是在清政府的駐法公使那裡碰巧認識了張靜江,對於張靜江行動不便、需要人照顧等實情,盧芹齋隻字未提。

    又一次,盧芹齋編造了自己的履歷。

    初到巴黎,煥文目睹了前所未有的科技騰飛和社會發展,他迅速意識到自己該做什麼,當然前提是借力自己的主人張靜江。

    接觸過張靜江的人都對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外形雖猶如雨果名著《巴黎聖母院》中的怪人「卡西莫多」,但實則是個自信、愛交際且富有幽默感的人。

    人不可貌相,他積極投身中國的革新事業,很快便成為中國政壇叱吒風雲的人物。

    張靜江到巴黎後,開起了一家專門經營中國貨的商號,起名「通運」,煥文就被安排在這裡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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