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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熱鬧(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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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雪帶著寒,北風浸著冷,溫暖的車裡和外面對比鮮明。筆神閣 bishenge.com車簾放下來黑暗如夜,岳繁京自由自在的做起美夢。

    等她到達京中,先要查明祖父離京之禍,興許,還能為祖父平反,把全家都遷回京中。

    到時候,祖母該多高興啊。

    等她到達京中,要把祖母說過的好地方,遊玩鑑賞,再寫信回家,把變化告知祖母,讓她重溫京韻京風。

    等她到達京中,家中想來不答應定親也得定親。未來公公寫信說喜訊,她和王小古也就過了明路,該有多麼的高興。

    風颳動車身,好似為她的美夢奏響一曲妙樂。

    王奶奶在車裡卻抱怨連天,岳繁京是她以後的兒媳,兒媳的下人當然由她養活。

    她喃喃的罵春枝:「看不出小丫頭有心計,把爹也弄來,娘也弄來,是沒斷奶的娃娃嗎?還離不開爹娘。這也罷了,還要為她養弟弟。這該多花多少錢。」

    陪著王奶奶在這車裡,是得力的婆子夏氏。得力,往往下人隨著主人脾性,主僕不是志同道合,就臭味相投。

    祁氏傲上,不傲自己家的人,總在王奶奶面前,夏氏比王奶奶還要看不順眼。

    春枝也不合王奶奶心意,夏氏趁機道:「奶奶您可小心著,岳姑娘帶來的下人越多,她眼睛裡越沒有您。」

    王奶奶斜一眼給她:「繁京是個好孩子。」

    「所以啊,岳姑娘身邊應該是奶奶的人。奶奶您想,小爺丟不下岳姑娘,執拗著帶出岳姑娘。那祁氏不省心,這春枝也不省心。萬一,把岳姑娘教唆,把小爺教壞嘍。」夏氏殷勤的摸著黑給王奶奶捏腿。

    王奶奶讓捏的舒服,話也聽得入耳,可以說直白白揭出她沒有想到的擔心。

    「是啊,可不能讓祁氏那個東西再在我兒子面前拿大,在岳家五房裝的威風還不夠嗎?足夠她下輩子使不完。不過,咱們在路上,沒有人把她換下來。」王奶奶眉頭擰著。

    在王家人的眼裡,陪著王小古進京是美差。自古三年官員,多少雪花銀。在不同的朝代,數目不同,意思可都一樣。王小古有了官職,跟進京的人不用說勞苦功高,以後在任上搜刮銀子,也排在第一位。

    王奶奶離不開夏氏,夏氏沒有懸念的跟來。夏氏念叨幾句,上路的人要會侍候能侍候,心裡只有小古和奶奶。夏氏的兒子兒媳都跟來。

    要不然,夏氏何必中傷祁氏。

    見王奶奶找不到替換祁氏的人,夏氏湊近她耳根。車裡雖黑,人的輪廓還能看到,倒沒有一頭撞上。

    「我的好奶奶,您看寶根媳婦可成?」寶根媳婦是夏氏的兒媳。

    王奶奶搖頭:「寶根媳婦陪繁京,雖好,但寶根媳婦管著我和小爺的衣裳,我不願意讓祁氏管我的衣裳。」

    「祁氏不配,奶奶您再想,照管路上飲食的守田媳婦,又乾淨又爽利,可以管奶奶的衣裳。」夏氏語聲輕快。

    王奶奶享受的感覺不翼而飛,柳眉高高豎起:「那才趁老貨的心!她正好把好吃的全搬給春枝那個丫頭。春枝帶一家人來,躲的不就是青黃不接。」

    青黃不接,指農家的季節是春夏之間。野菜固然出來,糧食卻沒有熟,日子不是那麼好過。

    春枝家是種地的,王奶奶這樣形容她是句老話。

    王奶奶越想越生氣,越想越覺得自己說對了。在這一瞬間裡,她甚至認定春枝全家的出現是祁氏搗鬼。不會是繁京,岳繁京是她以後的兒媳,還是個好孩子。

    夏氏慫恿著這個話題,並不指望王奶奶對祁氏增加不滿,而是為她自己打算。

    她及時的按捺住王奶奶即將洶湧的怒氣,悄聲又道:「給守田媳婦打下手的小玲,她會做飯。奶奶,何不讓小玲接守田媳婦的活計,做咱們路上的飲食。讓守田媳婦管奶奶的衣裳。讓寶根媳婦把祁氏換下來,侍候岳姑娘。」

    王奶奶眼睛亮了,樂道:「是了,讓祁氏去打雜。哈哈哈.......」她的笑聲飛出車外。

    王小古納悶,嘀咕道:「我娘對我最大方,對繁京也好,對別人從來不大方,別是看到繁京多帶下人,尋思壞主意吧。」

    說自己的娘尋思的是「壞主意」,這話應該不對,但王小古出自對自己娘的了解,覺得沒有猜錯。就像他了解自己的爹王老爺,不帶繁京不就上京,王老爺乖乖答應。

    掀開車簾:「娘,你想什麼?」

    王奶奶太興頭了,出其不意的北風颳進,「娘呀」叫上一聲,往夏氏身上一倒。

    王小古見到,不擔心反而笑:「看吧,我就知道,娘心裡搗鬼。」

    「你才搗鬼。」王奶奶噘著個嘴嗔怪。

    王小古聳聳肩頭:「沒搗鬼?那把你想的對我說說。」

    王奶奶笑彎著眉眼,慢聲細語:「小古,好孩子,你看繁京是咱們的人了。」

    「是啊。」王小古說到這裡就樂不可支。他都沒有指望岳家會送,岳家居然送到城門,這門親事過了明路過了明路了。

    繁京是自己的了。

    「好孩子,侍候繁京的也應該是咱們的人。」王奶奶堆笑,夏氏跟著點頭如搗蒜。

    王小古還她一個怒目:「別打繁京的主意,她帶一百人兩百的人,也歸你養活!」

    說完把車帘子一摔,扭頭走了。走到車後面,一個人偷偷的笑。看吧,他太知道自己的娘,及時的粉碎她的壞主意,不在話下。

    祁氏讓貴人迷了眼,也不能把她自身的好抹掉。雖然有岳繁京為她養老的話在前,但祁氏對岳繁京的好也一樣不易。把祁氏從岳繁京身邊分開,這不是欺負人嗎?

    王小古摸摸腦袋,他心裡不會欺負岳繁京,也不願,更不敢。岳家姐妹合夥兒揍他的事情,從小到大發生過好幾起。年紀最小最有資本淘氣天真的岳愛京,嚷著姐姐們按住王小古,每回都往他頭臉上招呼。

    原因嘛,王小古討好岳繁京的時候,總是不出氣的把別的姑娘全貶低。

    為自己,王小古要對岳繁京好。

    為還能擁有父老鄉親,王小古也要對岳繁京好。

    王奶奶的主意雖餿,脾性雖壞,兒子卻是她的主心骨。王小古出馬,不在話下。

    中午打尖的時候,春枝的爹娘和弟弟果然吃自己的乾糧。祁氏以前蔑視王奶奶多回,一部分有道理,一部分因為祁氏自己眼空心大,倒談不上心地不善良。如今為岳繁京而在王奶奶手下過日子,祁氏不敢招呼春枝一家共同用餐,春枝也不敢。

    祁氏的丈夫張大和兒子張耀祖,偷偷把自己的熱湯分一碗送過去。

    岳繁京看在眼裡,這就開始體會離開家人的難。如果她還在祖母面前,哪會出現這樣的尷尬呢?

    既然決定跟著王小古上路,岳繁京想的周全。春枝一家是例外的出現,由此而產生的,岳繁京都沒有想過。

    現在再想,不是來不及。只是這頓中午飯,著實的讓她吃不下去。

    岳繁京敢於提出離家,就從不軟弱到底,更談不上立威。不過是腰包鼓著,底氣就足。

    不顧祁氏和春枝的勸阻,不慌不忙地道:「飯分開吃,湯還有嗎?有,送碗過去。」


    王小古可以在岳繁京身上面面俱到,讀書也精細,在別的地方卻粗心。他是想不到已交待好娘,春枝的家人卻難為情不敢上前。

    好在岳繁京說話,不管哪個字他都聽到,一迭連聲地嚷著:「過來過來,繁京的人,難道不是我的人?」

    王奶奶這回沒說話,因為春枝一家很有眼力,或者說窮太久。他們的車上,一半是乾糧,一半是柴禾。這是冬天,他們想得到柴禾不好找。

    縱然路上有樹,凍枝子也不好劈。

    王家的這頓飯,春枝的家人主動送上很多柴禾。

    王奶奶不敢惹兒子生氣,帶著春枝家人吃午飯。飯後,因這條路通往雲州,幾天前姜大人帶著兵馬救援時,踏出雪中坑坑窪窪。這兩天風雪不太大,有的坑上面一層薄冰,下面還是個洞。王家的車陷進去,春枝的爹娘幫忙扛車,春枝弟弟沒力氣也掙到臉通紅。

    王奶奶的算盤悄悄打響,等去到京里,哪裡用不到人。王家也和岳家一樣,抽不出空的人手。就像侍候王奶奶的夏氏,如果還在幽塞,還要管鋪子,都是一個人當幾個人用。

    春枝的爹娘並不老,弟弟可抵半個人用。還有一個便利,比在京里現僱工好使喚,畢竟大家在京里都人生地不熟,不依靠主人家依靠誰?

    王奶奶算的清楚,親自來和岳繁京說話。

    「繁京,一家人不要分兩下里,讓你的下人不要客氣,不要太客氣。」

    不動聲色的,就把春枝一家算成自家的下人。岳繁京想說不是,王奶奶尚且算明白人手多了上路好,岳三老爺岳行前還在這隊伍里呢,他也說過好。

    岳繁京的人手多了,上京去不怕王奶奶欺負。王小古麼,得到岳家上上下下一致的不懷疑。

    岳繁京欠欠身子,就此答應。轉過臉來,就和春枝商議雇她一家。春枝爹娘和祁氏丈夫兒子一樣的月錢,弟弟只有一半。春枝在地上磕了十幾個頭,再三的辯白:「我沒有這意思,我沒有......」

    好像逼著大姑娘在青黃不接僱工似的。

    不管她有沒有,春枝全家從此變成岳繁京的下人。午後,一行人再次上路。

    當晚,他們歇在最近的衛所,因為路不好走,已是半夜以後。衛所的人讓出鍋灶給他們燒熱水,閒閒的聊著幽塞讓襲。

    「聽說沒有?你們幽塞有貴人,省里的大人們正往幽塞趕呢。」

    髒活累活春枝的爹都有份,但他不會說話,話由王家的人說。王家燒火的男子,是平時侍候王小古的小子,叫鐵柱。

    鐵柱才不信:「岳家倒是接下貴人哩,但是我們往雲州的路上,哪曾見到貴人?」

    衛所的老兵笑道:「省里的貴人快馬加鞭的趕往幽塞,你當走這條路?」

    鐵柱噘著嘴:「為啥不走這條路,雲州的姜大人帶兵馬到了,熱鬧好看。省里的大人我從沒有見過,怎麼不給看熱鬧?」

    老兵大笑一通:「幽塞如果真有貴人,雲州的姜大人只怕日子不好過。省里的大人只怕睡難安。哪有熱鬧給你看?」

    鐵柱撇嘴:「岳家的大姑娘現是我家少奶奶,我實告訴你吧,大爺,岳家的貴人也就一個鼻子兩個眼睛,沒啥好怕。」

    第一鍋熱水燒好,鐵柱負責送水,讓春枝爹繼續燒,把說的話拋到腦後。

    這個時候,夜色夾雪明亮如晝,在另一條路上,無數兵馬不顧盔甲冷冰霜凍,嘴裡哈著的白色如同大霧,對著幽塞奔波。

    幽塞屬於雲州,雲州屬於西陲省。省里的大人們,文官們在馬車裡大睜著眼,武將們在馬上揮鞭不歇。主宰姜大人的煩惱,自然主宰他們。

    腦袋還能不能要?

    二位殿下好不好?

    打前站的來回:「大人,明兒一早就到幽塞。」

    「好好,再快,跑死馬也得快。」

    官階最高的滕青萬文弱人一個,硬生生吼出下山虎的風采。滕青萬縮回車中,就恨恨罵姜大人。

    「烏紗不想要,就摘了它!」

    「二位殿下在幽塞,他竟然後面趕到!」

    滕青萬才不管二位殿下是私下裡頂風冒雪出現在幽塞,因為頂風冒雪,行跡難尋。姜大人從此不敢回雲州,在找到殿下以前,一直在風雪裡飄蕩。

    滕青萬不管這個。

    後半夜,所有人也沒有睡好。這已是收到二位殿下行蹤後的日子裡,又一個不眠之夜。

    幽塞城出現在眼前時,晨光沒有,依然是雪光照亮。滕青萬指揮官員們,哆哩哆嗦的整裝進城。

    廖雪峰收到消息後,在城門哨所里打盹。聽見到了,把滕青萬等人迎進來。

    幽塞的人還在睡夢中,城頭上旗幟已經更換。一面最大的龍旗,昭示太子殿下在此。一面稍低和小些的旗幟,上書「英王」。

    岳家自從有貴人,就大門從不關閉,方便廖將軍和巡邏兵進進出出。

    天到平時起來的時候,有人給岳老夫人送信:「了不得了......格格格格......」

    後面全是牙齒打戰聲。

    岳老夫人渾身冰冷:「繁京怎麼了?」

    回話的人強撐著過來,見主人著急,心裡更急,愈發癱軟在地。

    岳老夫人大哭,在她看來此時最有兇險的,只有長孫女兒岳繁京:「繁京,我的孩子。」又哭五老爺:「厚來,娘對不住你,不應該放繁京走.....」

    岳良菊和她作伴,也還沒有起床,聞言,母女在床上一起哭。直到岳居功的嗓音進來:「母母母親,不得了......格格格......」也是打戰。

    第一個回話的下人是個男的,不好讓他進來。岳居功是自己兒子,雖是冬天,床帳也垂下,岳老夫人大哭命他:「進來說!」

    隔著床帳,見到岳居功讓兩個丫頭架進來,岳老夫人以為岳繁京遭遇不濺。

    畢竟城外戰役剛結束,散兵游勇的不好說。就是不打仗,沒有散兵游勇也時有強盜出沒。眼前一黑,差點就要暈過去。

    岳居功的話也剛好出來:「太子在在在,家裡!」

    岳老夫人一下子醒神,改成呆若木雞。和岳良菊兩個人,變成床帳里的兩個木雕石胎。

    片刻,岳居功說話利索,重新回話:「家裡貴人不是別人,太子殿下和英王殿下。」

    岳老夫人不顧外衣未穿,一撩帳子就要下床。岳良菊只著小襖,嚇得往被窩裡一鑽到底。

    岳居功這才想到妹妹是住在母親房裡,倒退著往外,絆倒一個桌子,上面的東西對著岳居功後背砸下來。

    「嘩啦嘩啦」,房裡熱鬧極了。

    ------題外話------

    錯字再改,麼麼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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