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毛遂自薦（1 / 1）

    「我再去查一查瀟湘館，你早點睡！」

    「好！」池漾戀戀不捨地目送黎景行離開，她其實也想去湊湊熱鬧，但又怕黎景行不同意。

    【我也想去啊，天天宅家裡，我都要長霉了！】

    黎景行又走了兩步，突然駐足回頭道：「你若睡不著，不如陪我一起？」

    「好啊！」池漾一跟頭從床上翻起來，火速穿戴好衣衫。

    黎景行點好人馬，帶著池漾一同前往瀟湘館，命杜青以抓捕刺客為由封鎖了瀟湘館。

    池漾和黎景行留在馬車中觀望，杜青帶著太子府的侍衛將瀟湘館圍了起來。

    很快，裡面就走出一個穿戴花枝招展的中年女子，徐娘半老，風韻猶存，用欲遮欲掩的豐盈處貼著杜青的手臂，暗中將一疊厚厚的銀票塞進杜青手中。

    「奴家是良民，大人好端端地封了奴的樓幹嘛？」

    杜青的視線掃過老鴇的胸脯，落在手中的銀票上，大大方方收下，隨後轉身交到身後的侍衛手中，說道：「瀟湘館隱藏刺客，老闆試圖重金賄賂本官混蒙過關，此乃贓款，務必妥善保管，切勿遺失！」

    侍衛接過銀票塞入懷中，中氣十足道：「大人放心，屬下一定不辱使命！」

    老闆臉上露出精彩紛呈的表情，忍了又忍才忍住沒有罵娘。

    「大人，這怕不妥吧。」

    此等行徑，比白嫖還惡劣！

    杜青冷臉道：「你這毒婦罪大惡極，將她拿下！」

    兩名侍衛上前，一左一右將老鴇的手臂反扣在背後，又用繩索捆了個結結實實。

    老鴇急得大叫：「天子腳下，大人卻為所欲為，眼裡還有王法嗎？！」

    杜青充耳不聞。

    老鴇氣急敗壞地罵道：「你知道老娘背後是誰嗎？乳臭未乾的黃毛小子，也敢在老娘的底盤撒......」

    侍衛掏出一塊汗臭熏天的手帕，趁著老鴇張口之際，火速塞進她的嘴裡，尖利的叫罵立即變為嗚嗚聲，耳根子瞬間清靜下來。。

    隨著杜青一聲令下，眾人蜂擁進入瀟湘館。

    門口重兵把守，無論賓客還是妓子一律不得出入！

    青樓裡面的人瞬間亂套，紛紛四下逃竄。

    杜青清楚，就算裡面有黎景宵的人，但也不可能全部都是，但是他主打一個廣撒網重點捕撈，不管是與不是先嚇唬一番再說。

    侍衛看到瀟湘館的妓女，二話不說就拔刀假裝砍殺。

    有一個按耐不住的暗探當即出手反擊。

    見狀，附近的侍衛立即上前幫忙，轉瞬就將這名女刺客拿下。

    另外的暗探見同伴暴露，有的試圖營救，有的想要逃走。

    眨眼的光景，暗探就暴露了七七八八。

    侍衛將明顯有問題的妓女或當場砍殺，或當場活捉。

    黎景行派人提前通知了京兆府尹，府尹派了衙役過來協助，衙役負責將瀟湘館其他暫時看不出異常的妓女、龜公以及奴僕帶回京兆府大牢，逐個進行審訊。

    衙役趕著眾人走過來，一個模樣嬌媚妓女大聲抗議道：「官爺，我們這些大人疑似刺客也就罷了，但說這些孩子也是就有些過了吧。」

    「官爺要打要殺我們認，但是能不能放過這些孩子。」

    「是啊！」

    其餘人紛紛應和。

    池漾透過車窗朝那些孩子望過去，多數是女孩子，個個面黃肌瘦，一看平時就吃不飽穿不暖。

    捕頭瞥了眼嚇成鵪鶉狀態的孩子，有些不忍心，但他不敢擅做主張，於是走到杜青跟前，問道：「杜大人，這些孩子也要下大牢嗎？」

    這事是太子府主導，京兆府配合，府尹大人讓他們配合太子府行事，所以他必須徵詢杜青的意見。

    杜青看著圍過來的吃瓜群眾，不少人低聲非議太子府的人冷血無情，連小孩子也不放過，一時間有些猶豫。

    「等我去問問。」

    杜青走到馬車旁邊，低聲問道：「殿下，這些孩子如何安置？」

    黎景行思忖道：「捐一筆錢，送去善堂。」

    「是！」

    杜青將黎景行的意思轉告給捕頭，錢就將就方才老鴇塞給他的銀票。

    捕頭一聽大喜，向黎景行再三表示感激後。

    池漾猶豫片刻，忍不住提醒道：「殿下，萬一這些孩子裡面也混有暗探呢？要不還是查一查再放？」

    這些孩子固然可憐，但是不應該隨隨便便就放了，應該先排除嫌疑。

    黎景行頷首道：「派長風他們盯著。」

    他當然不會婦人之仁，這些孩子只是用來釣大魚的誘餌而已。

    池漾心領神會。

    那些孩子聽到要將他們送去善堂，個個面露喜色，尤其是女孩子，善堂的生活雖然依舊清苦，但將來長大之後至少不用淪落風塵。

    看著孩子們欣喜若狂的樣子，池漾陷入了沉思。

    宋娘子每個月要給她小一萬兩分紅，她兜里光分紅就有好幾萬兩了，她雖然看中財富，但也不是認為越多越好，夠用足矣，她又不擅長理財投資，這些錢捏在手裡就是死物，不如每月分出一部分去做點有意義的事。

    「妾身以殿下的名義開設一家善堂如何？」

    重點收留孤苦無依的婦女與兒童，讓他們有一個可以遮風擋雨的地方。

    黎景行驚愕地看著池漾。

    他生來就在象牙塔頂端，從小錦衣玉食，很難對人間疾苦共情，加上受爾虞我詐的環境薰陶，無論做什麼事都是從自身利益的角度出發，絕不會產生單純積德行善的念頭。

    他雖然沒有樂善好施的無私精神，但只要池漾開心就好，況且這樣也對太子府的名聲也有一定好處。

    一舉兩得，何樂而不為？

    「從公中撥錢。」

    池漾搖頭：「不必，妾身能處理好。」

    只要出錢找可靠的人就行了，規模也不會太大，一切控制在可接受範圍之內。

    錢實在不夠用的話，大不了每個月多畫一幅樣圖出來。

    黎景行笑著問道：「難道漾兒想把好名聲全都落在自己頭上？」

    池漾連連搖頭：「當然不是！」

    「那就行了，從公中出錢。」

    多了有難度，但一間善堂還是承擔得起的。

    池漾想了想還是覺得不妥，搖頭道：「殿下，妾身...」

    「漾兒非要與我分的這麼清嗎？」黎景行有些生氣。

    他總覺得池漾與自己始終有些生分，他不喜歡這種感覺。

    「那這樣，我與殿下各出一半？」池漾試探性地問道。

    這件事是她提出來的，就算美名都落在黎景行頭上，但也不能全部讓黎景行破費。

    黎景行見池漾實在堅持，只好妥協：「行，各出一半吧。」

    ......

    衙役將十二歲以下的孩子叫出來，有二十多個，出發前專門帶到馬車跟前，讓孩子們向馬車裡的貴人磕頭。

    終於能脫離苦海，孩子們基本上都對衙役口中的貴人感恩戴德，也有為順帶替與自己相好的大人請求的。

    磕頭結束後，衙役就催促孩子們離開。

    池漾掀開一角車簾，目送這些小小年紀便歷經人情冷暖的孩子們漸行漸遠。

    人生就是這麼不公平，絕大多數人的一生，在出生時就註定了。

    有的人生來就在金字塔頂端，享不盡的榮華富貴；而有的人終其一生也只能在最底層摸爬滾打，艱難求生。

    她之所以能享受如今的優渥生活，也只是因為自己投了一個好胎罷了。

    池漾看得出神，這時一個走路一瘸一拐的乾瘦小姑娘忽然回頭朝她看來，視線短暫停留，下一瞬便收回視線，繼續低頭往前走。

    那是怎樣一雙眼睛？

    看似麻木的眼神中，隱藏著令人心驚的強烈恨意。

    賣身青樓的孩子，沒有多少愉快的童年記憶，這些孩子性格有些陰鬱很正常，但是這個孩子的眼神有著遠超年齡的冷漠與...厭世。

    仿佛一隻心中充滿仇恨的幼獸，帶著傷痛在黑暗中久久蟄伏，只為給敵人出其不意的致命一擊。

    池漾福至心靈，忽然問道：「殿下，錢招娣在裡面嗎？」

    黎景行遠遠看過錢招娣一眼，他記憶力好，剛剛一眼掃到了錢招娣，頷首道：「在裡面。」

    池漾拉過黎景行，急切地問道：「哪一個？」

    黎景行目光搜索一圈，最終鎖定在瘸了腿的小姑娘身上。

    「瘸腿的那個。」

    池漾心頭一跳，問道：「殿下，錢賴三是如何被殺死的？！」

    黎景行見池漾表情嚴肅，也跟著緊張起來。

    「被刀刺死的，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三四十個，起初被當做仇殺案處理的。」

    池漾抓著黎景行的手，看向一瘸一拐走遠的錢招娣。

    「殿下，錢招娣可疑！」

    【就是仇殺，兇手是錢招娣！】

    「殿下，錢招娣極有可能記恨父親打死母親，又將自己賣入花樓，在有心之人的慫恿下殺錢賴三泄憤！」

    【錢招娣就是線索！】

    黎景行反應極快，起身走下馬車，對著一旁押解暗探的杜青叫了一聲。

    杜青跑到黎景行跟前，低頭道：「殿下。」

    黎景行沒有作聲，只看向逐漸走遠的孩子們。

    杜青心領神會，裝作若無其事地走過去，高聲叫道：「李兄，稍等！」

    李捕頭駐足，回頭向杜青看來，行禮道：「杜大人有何吩咐？」

    杜青說道：「讓他們分開站。」

    李捕頭不明白杜青的用意，但也只有按吩咐讓孩子們分散開來。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孩子們再次惶恐起來，戰戰兢兢地散開。

    杜青在其他孩子跟前走了幾圈，才朝錢招娣走過去。

    錢招娣低著頭，跟其他孩子一樣渾身不停哆嗦著，仿佛害怕極了。

    杜青走到錢招娣前頭男孩身邊時，錢招娣突然拔腳朝右側一個比她還矮的小女孩衝過去。

    杜青將手中石頭射向錢招娣腿彎處，錢招娣應聲倒地。

    她周圍的孩子受到驚嚇，紛紛跑開。

    李捕頭不解道：「杜大人這？」

    杜青不置一詞，徑直走過去，原本撲在地上的錢招娣突然從袖中取出一把匕首，朝杜青膝蓋處揮過去。

    孩子們被這一幕嚇壞了，有些膽小的失聲尖叫起來，李捕頭也面露愕然。

    杜青一腳踢中錢招娣的手臂，錢招娣手中的匕首當即脫手，哐當一聲砸在地上。

    杜青拎著後衣領將錢招娣從地上提溜起來，將乾瘦的小姑娘上下打量一番，嘖嘖贊道：「小小年紀，膽量倒是不小。」

    錢招娣絲毫不懼，只咬著牙狠狠瞪著杜青，一副要將杜青生吞活剝的神情。

    杜青更加覺得有趣，笑著將錢招娣扔給身後的屬下。

    「捆起來！」

    「是！」

    李捕頭萬萬沒想到孩子裡面還有臥虎藏龍之輩，想到自己先前還懷疑杜青刻意刁難孩子們，愧疚地道：「杜大人，小的......」

    杜青不在意地擺了擺手。

    「餘下的孩子還是勞煩李兄送去善堂。」

    「不敢，都是分內之事。」

    杜青回到馬車前復命，並問道：「殿下，這錢招娣帶回太子府嗎？」

    黎景行點頭道：「嗯。」

    全都帶回太子府，未免惹人非議，只要將錢招娣控制在手中就行了。

    再者，若是他審出那些女暗探與黎景宵有關，父皇多半又要質疑他的居心，這事還是讓旁人去做比較好。

    池漾看到錢招娣被抓，不由得想起錢賴三將妻子家暴致死的事情。

    【女子害死丈夫就是死刑，這男子打死老婆，卻一點事都沒有，萬惡的男權社會啊！】

    黎景行聽得太陽穴突突直跳。

    男尊女卑，向來如此，池漾的想法總是如此大逆不道。

    當然，在他眼裡，池漾不僅不卑賤，還是他的大福星。

    不然的話，這次就被錢招娣糊弄過去了，讓他與真相無緣。

    池漾無聲嘆息。

    在封建社會中，男尊女卑的觀念根深蒂固，就算有人不知天高地厚地提倡男女平等，也只會被當做異類孤立排擠，她雖然為女子的處境和地位感到不公，但也不會企圖蚍蜉撼樹。

    黎景行怪異地打量了池漾一眼，隨後又重新閉上眼睛。

    池漾很多想法和觀念，都與世俗格格不入，有的甚至相互違背，他實在想不通池漾為何有這麼多天馬行空、不著邊際的念頭。

    據他所知，池漾從小被傅氏當成大家閨秀培養，按理說不應該如此。

    「殿下，吳御史那邊進展如何？」

    說起這事，黎景行勾了勾唇：「狀元郎親自出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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