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破 營（1 / 1）

    第六十二章破營

    寇比利伯爵的掃蕩部隊連夜製作出來的撞車十分簡陋，就是三根粗樹幹構成一個三角架，再用兩個三角架連成一個三角框，中間用繩索垂掛著一根削尖了頭的巨木，等到了軍營大門前就可以利用鐘擺原理推動巨木撞擊大門。撞車下面裝了四個輪子，數十名守備兵正推著撞車前行，旁邊還有拿著木排進行掩護的守備兵。

    軍營護牆上的弩弓手很自然的把目標都對準了撞車，一時間箭如雨下，撞車附近一片人仰馬翻，中箭的哀嚎聲不絕。只是弩弓手的注意力集中在撞車上給了那些依託木排靠近軍營的敵人長弓手機會，他們從木排後閃出，瞄準護牆上的弩弓手就是一輪急射，十餘名弩弓手中箭慘叫著從護牆上滾落，其中幾名弩弓手臉上插著長箭已是當場喪命。

    剩餘的弩弓手忙把目標又轉移到長弓手身上，一個有木排遮掩，一個有護牆掩護，對射起來勝負難分。長弓手拉近了距離對弩弓手威脅很大，現在的距離兩方都是直射。弩弓上弦慢，但易瞄準力道猛。長弓發射速度快，弩弓射一箭長弓已經射三箭，只是長弓手連射七八箭必須休息回力。

    趁著軍營護牆上的弩弓手被長弓手糾纏之際，那些推撞車的守備兵發力，很快就將撞車推到了軍營大門前，正要再上前幾步就可以撞擊大門之時，從大門兩旁的護牆上扔下好幾個罐子，有的摔在地上有的摔在撞車上，罐子被摔碎之后里面粘糊糊的液體濺得撞車上到處都是。

    一個推車的守備兵用手指摸了一下濺到身上的液體，臉色大變，驚恐的叫嚷起來：「是油！火油！…….」

    一個燃燒的火把在推車守備兵絕望的眼光里打著轉落到了撞車上，「呼」的一聲撞車成了一個大型的火堆，撞車旁邊十來個身上著火的守備兵猶如無頭的蒼蠅四處亂撞，有幾個身上著火的見機的快在地上打滾在別的守備兵的幫助下撲滅了身上的火，有三個慌不擇路跳進了道路兩邊的護城河，火是滅了可這三個在冰冷的河裡很快就被凍僵了沉到了水底。還有四個身上火油沾的太多成了人形的火炬，邊蹣跚著邊發出悽厲的慘叫，直到幾個守備兵看不下去給了他們一矛才結束了他們的痛苦。

    「嗷……」又一個肩膀中箭的弩弓手栽倒在護牆上，幾個長矛兵衝過去把他拉了下來。對面掃蕩部隊的統領發了狠，把五個小隊的長弓手都派了上來和弩弓手對射，雖然已經有近百的長弓手傷亡，可剩下的五百來張長弓依然射得護牆上的弩弓手頭都抬不起來。

    洛里斯特發現百多名的弩弓手只剩下七十來名了，還被外面的長弓手壓制的極其被動，往往對外射了一箭就招致五六箭的還擊。想了想便讓雷迪給自己拿了個大盾牌來，自己待會吸引外面長弓手的注意讓弩弓手趁機發起反擊。

    深吸了一口氣，洛里斯特突然從護牆上站了起來。這麼大的一個人出現在護牆上頓時成了長弓手的箭靶子。先是數十箭朝洛里斯特飛來，被洛里斯特左手大盾右手長劍一一擋下，接著是一百多隻箭，最後是五百多個長弓手都朝著洛里斯特急射……

    日，洛里斯特蹲在護牆下，頭皮還有點發麻。自己原本想的簡單，在自己動態視覺的天賦下，應該能接下朝自己射來的箭矢，畢竟這些射來的箭在自己的專注下會變得速度很慢。幾十支箭沒問題，一百來支自己也接下了，可五百多隻箭卻差點將自己射成了刺蝟，太多了，根本是應接不暇，要不是大盾護住了身體，自己就要被自個給玩死了，真是驚險萬分，怎麼忘了數量多會引起量變的原理呢？

    看了看旁邊扔的那張插了近百支長箭的盾牌，洛里斯特感覺自己的左手還在顫抖，這麼多隻長箭射中盾牌帶來的力道，連自己運起內勁也難以相抗，也是剛才沒想到的，實在是太冒險了，簡直是和死神跳了個貼面舞。唯一值得高興的是趁那些長弓手注意自己的時機，弩弓手發起了一輪反擊，又撩倒了對方三四十餘名長弓手。

    外面的掃蕩部隊現在派出了劍盾兵用沙土覆蓋那輛燃燒的撞車，滅了火之後用力的把這輛燒毀的撞車推到路邊去，以便給第二輛撞車讓出通道。而第二輛撞車和後面第三輛撞車正一邊行進一邊在進行整改。第二輛撞車的兩邊多了兩個木排搭建的小房子，推車的人都躲在小房子裡面，旁邊還有人往撞車上澆水鋪沙土。

    很快，花了半個多小時，第二輛撞車發著「吱嘎吱嘎「的聲音被推到了軍營大門前，三角框裡懸掛的巨木上綁著一根長長的繩子，數十個劍盾兵跑過來撿起繩子，開始往後拉，然後在一聲令下後齊齊放開繩子，被拉著往後的巨木便帶著巨大的衝勁」砰「的一聲重重的砸在軍營大門上，連帶著大門附近的護牆都是一陣強烈的震動。

    雷迪沒注意，正雙手捧著裝火油的罐子遞給洛里斯特，一震之下就往護牆下面栽去，若不是帕特眼急手快抓住了他，這一跤非跌得雷迪頭破血流不可。

    日，洛里斯特正在跺腳，他剛才往下扔了幾個火油罐子，結果這位置被幾個長弓手盯上了。手上的一個火油罐子剛出手就被一支長箭在空中射破，火油四濺，把洛里斯特兜頭蓋臉的澆了個正著。這主要是洛里斯特自己也沒想到，沒反應過來，不然還可以避開的。

    「博格，這裡先交給你了，我得下去清理一下。」洛里斯特衝著大門另一邊的博得芬格喊道。他得去把頭上和身上的火油弄掉，否則一靠近火就成人形火把了。

    洛里斯特帶著雷迪和帕特匆匆下了護牆，也沒離的太遠。雷迪跑去弄了一大盆熱水過來，還拿了一塊香皂，讓洛里斯特清洗頭臉，自己拿了洛里斯特脫下的鱗甲從地上抓了一大把沙土覆蓋在鱗甲被沾染火油的地方，再拿了一塊麻布混合著沙土把火油擦掉。帕特則騎馬趕往大帳，那裡放著洛里斯特平常換洗的衣物，他得去拿套新的過來。

    軍營大門被撞擊的聲音有一下沒一下的傳了過來。戰鬥打得如此激烈我還有空洗澡換衣服，想想洛里斯特也是醉了，感覺實在是有點蛋疼。

    「燒起來了！」護牆那邊傳來羅斯的歡呼聲。

    轉頭去看看，軍營大門外滾滾的黑煙直往上沖，不過撞擊大門的聲音還在繼續響著……

    擦乾了頭臉，換好了衣服，重新披掛上被擦拭得煥然一新的鱗甲，洛里斯特快步走上護牆往下一看，這輛撞車燒是燒起來了，可並不影響後面的劍盾兵拉著巨木繼續撞擊軍營大門。

    「雷迪，給我拿兩個火油罐子，帕特，點好火把給我。」洛里斯特吩咐道。

    這次洛里斯特把目標對準了撞車後面拉繩子的劍盾兵，兩個火油罐子一前一後砸在了劍盾兵的中間，緊接著火把也到了，頓時外面多了幾十個鬼哭狼嚎的人型火炬。

    撞擊軍營大門的聲響停下了，最重要的是巨木後面拉扯的繩子也燒沒了。等這輛撞車上面澆濕的地方被蒸乾以後，這輛撞車也會成為一個大號的火堆。

    「主人，大門好象快破了。」雷迪說。

    洛里斯特下去看了看，軍營兩扇厚達半尺的木門被撞擊的向裡面歪斜了足有半米，一個瘦弱的人都可以從門縫裡爬過來了。橫置在大門上的三條鐵門栓最上面的一條變形的最厲害，整個向里凸起成了弓型。中間這條鐵門栓只是微微突起，下面這條還算完好。

    「別管這大門了，反正我們也不準備靠這大門防守。說實話現在讓我們正常打開大門都沒法做到了，變形的這麼厲害。我就怕外面的敵人不繼續攻打，直接撤走了而我們就被困在裡面了。」洛里斯特笑道。

    幸好外面的敵人不肯放棄，他們又派了大批守備兵上來給撞車滅火，然後拉扯著被燒毀的撞車移到旁邊去，給第三輛撞車讓開通道。

    第三輛撞車的防護做得更加的周到完善，它變成了一所長長的大房子，從撞車頂上搭了個人字型的木棚，把推車的和拉巨木撞擊的守備兵都保護在裡面。而且木棚外面還塗著一層厚厚的濕漉漉的泥巴。

    這個木棚撞車移動的更慢，花了兩個多小時才到了軍營大門前。洛里斯特和防守的弩弓手們都吃過了午飯。博得芬格和羅斯還偷空小睡了一會。

    史胖子很不放心軍營大門這裡的情況，又跑到護牆上來，還把埃爾也帶了過來。看見這個木棚撞車靠近大門，臉色蒼白的問洛里斯特：「你就這麼讓它靠近，不想點什麼法子阻止一下？」

    洛里斯特覺得很好笑，這個史胖子啊，你說個人武力吧，現在是白銀三星，過段時間就到白銀顛峰了，晉升黃金階指日可待，即使這段日子那麼多事情都是他負責，忙的要死，而且據說和自己送給他的那個侍女茉麗絲好的蜜裡調油，晚上都黏糊在一起，可再怎麼樣他都能抽出時間進行鬥氣訓練，這心志和堅韌讓人不得不服。

    要說能力吧，連博得芬格都自願退避三舍，把首席家族騎士的位置讓給了他，使他成了負責整個北行車隊的大總管。而史胖子也不負大家的期望，車隊所有的大事小事都被他管理得井井有條。記得那個米蘭達伯爵私下對史胖子讚不絕口，很羨慕自己哪找來這麼個總管大才，甚至還在自己面前說史胖子足以擔任一個王國的內閣大臣了。要知道當時史胖子還負傷一直躺在軟榻上，管理事情也是讓人抬來抬去的。

    別看史胖子在軍略會議上說的也是頭頭是道，可一上了戰場，什麼毛病都來了。六神無主，心驚膽戰，手心腳底冒汗，臉色蒼白，神情恍惚，根本就沒有一個白銀三星高手的樣子，其表現連個不會鬥氣的新兵都不如。

    洛里斯特就很奇怪，史胖子當傭兵時面對魔獸的冷靜和勇氣都哪去了？而且他不是沒見過死人，手下也好幾條人命了，也不暈血，怎麼會變成這樣子？

    史胖子說他一來到戰場，一看到那麼多死人，聽見喊殺聲和慘叫聲就覺得發昏，他自己也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博得芬格和羅斯倒不怎麼見怪，羅斯說這是因為史胖子大場面見的太少了，等史胖子什麼時候習慣了拿屍體當凳子，拿麵包沾著人血吃的時候就不會這樣子了。

    「呃……」史胖子跑去吐了。

    唉，這個史胖子啊，明明有這麼個戰場綜合症，還偏偏喜歡跑戰場來湊熱鬧。

    洛里斯特很耐心的回答：「不需要，防守，不能只盯著一個目標，要考慮到各種出現的情況。我們是能阻止這輛木棚撞車靠近軍營大門，可那樣會付出極大的代價，對我們來說是得不償失，這是智者不為的事。你也看到這輛木棚撞車已經做好了防火防箭的準備，但你很快就能看到，這輛撞車會成為我們防守的助力，這是敵人所想不到的。」

    不過洛里斯特說的很快並沒實現，木棚撞車先是撞擊了一會，把軍營大門上面的鐵門栓給撞飛了，大門上面被撞出了個大洞，露出了好幾個驚喜的守備兵的臉。

    洛里斯特招呼幾個弩弓手衝著大門破洞就是一陣狂射，木棚撞車裡面傳來一陣慘叫。過了好一會大門破洞才被幾面盾牌給封住，然後是過去了半小時，應該是在調整巨木的位置，把巨木放低了好繼續撞擊下面的大門。

    直到洛里斯特都等得不耐煩了，撞車才重新開始了工作，「砰砰砰」的撞擊聲又響了起來。

    這次很快，只撞擊了二十來下軍營大門連門架都倒塌了下來。

    「門破了！」木棚里的歡呼聲剛剛響起，洛里斯特和埃爾兩人猶如兩道狂風已撲向撞車左右的木棚之中。這下那些推車的，拉巨木繩子的守備兵們就倒了大霉，誰推車拉繩的還帶著兵刃啊，手無寸鐵的守備兵們被殺得毫無還手之力，除了在木棚最後面的幾個腿快逃過一劫，呆在木棚裡面的六七十個守備兵都被洛里斯特和埃爾斬殺殆盡，屍體堆積在狹小的木棚裡面讓兩人幾無立足之地，鮮血從木棚底下潺潺流出，匯成了一條條鮮紅的小溪……

    洛里斯特拒絕了博得芬格的自告奮勇，反而要帶埃爾去木棚衝殺的原因就是看中埃爾的暗屬性鬥氣在狹小緊窄的空間裡有更好的發揮，而且埃爾還擁有夜視能力，木棚裡面黑漆漆的，有埃爾在就避免了誤傷和遺漏躲藏的敵人。

    洛里斯特和埃爾在木棚里忙活的時候，軍營裡面的人也沒閒著，雷迪和帕特拉來了幾根粗壯的繩子緊緊的纏在撞車上，然後把繩子的另一頭捆在幾根木樁上，再把木樁深深的敲進地裡面去。如今這木棚撞車就被固定在破碎的軍營大門前，成了一道新的障礙。讓史胖子明白了洛里斯特說的這木棚撞車會成為防守助力的原因。

    外面掃蕩部隊的守備兵槍騎兵和統軍的頭目個個氣得眼發直，實在是太氣人了，怎麼能不按規矩來呢？不是進攻方破了大門後防守方要麼一鬨而散要麼聚集人馬列好陣勢等進攻方退下撞車再衝進去決個勝負嗎？怎麼能把撞車奪了過去做為防守的憑仗呢？真是豈有此理！

    「拆！」

    於是守備兵們又開始拆起撞車的木棚來，折騰了個把小時，總算把木棚拆乾淨了，被殺死的守備兵屍體也搬了下去。可撞車被固定住了，退不下去怎麼辦？

    一個中隊的槍騎兵被召集起來，馬屁股朝著軍營，幾根長長的粗繩子連在了撞車上，槍騎兵們和木樁展開了拔河比賽。

    拔河比賽進行了半個多小時，連看守軍營後門的那支槍騎兵小隊也被招了回來，再加上大營里趕出的近千匹馱馬，掃蕩部隊終於獲得了拔河比賽的勝利。只是這比賽的結果有點慘烈，因為洛里斯特比較促狹，在木樁繩子繃的最緊的時候斬斷了繩子，於是撞車就朝著掃蕩部隊的拔河比賽的選手們飛了過去，一路的輾壓，數十個反應不及的倒霉鬼和倒霉馬成了血肉模糊的犧牲品。

    趁著外面的守備兵為撞車帶來的慘狀目瞪口呆之際，洛里斯特吩咐眾人把早已準備好的一輛木排車推了過來擋在了破碎的軍營大門口。等反應過來的守備兵們想來阻止的時候，木排車已經成了一道新的軍營大門。

    「我草，還有完沒完啊！」外面的守備兵發出了震耳欲聾的叫罵聲，有些性急的涌了上來想把木排車推回去，這下木排車後面的眾人就不客氣了。木排車前面裝了三排的長矛槍尖，前面的守備兵還以為是固定的，做威嚇用的，卻不知道這個就是一根根活動長矛。木排後面的人一推，那些湧上來想推車的全做了槍下鬼。這下便無人敢靠近這木排車了。

    統領這支掃蕩部隊的寇比利伯爵的幾個私生子那個氣啊，從凌晨打到下午，都快一天了，自己的隊伍傷亡都五六百了，卻連個軍營大門還沒進入，現在撞車也沒了，那木排車也不好靠近，怎麼辦好呢？

    「燒，給我放火燒了那木排車。」

    幾個守備兵扔了幾袋火油在木排車上，然後點起了火。

    你燒我也燒，「來啊，把準備好的幾車木柴都拉上來，晚上我們就在這裡烤火了。」洛里斯特說。

    等外面的守備兵發現裡面的防守方也在往木排車上扔柴火把軍營大門口直接變成了一個大火堆的事報告了上去之後，寇比利伯爵的幾個私生子簡直要氣瘋了。正在這時，天空中下起了鵝毛大雪，這下為首的私生子大喜：「啊哈，天助我們啊！下大雪了！我看他還怎麼燒！」

    洛里斯特也很遺憾：「看來老天也想早點收了這些人的性命啊，本來還想再讓他們活一晚上的，通知大家作好準備，今天晚上會是個殺戮之夜。」

    火堆終於熄滅了，十幾個守備兵沖了進來把還冒著火星和濃煙的木柴什麼的都撥拉到一邊，軍營外已經響起了隆隆的馬蹄聲，槍騎兵中隊已經快衝進來了，那些守備兵發出了歡呼聲：「殺進去，殺光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