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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誰的未婚妻(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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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禾晏十四歲的時候進賢昌館,十五歲的時候投了撫越軍,她投軍時候投的匆忙,無人知曉,賢昌館裡的師保都被嚇了一跳,後來待她回京後,已經得了功勳,得封御賜,因此為何要投軍,禾家便沒有追究。一筆閣 www.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現在想想,倘若她當時並未得到功勳,只是一個普通的小兵,過幾年顛沛流離的生活再回禾家,未必就是現在這個結果。

    禾晏還記得宋陶陶。

    十五歲的禾晏,頂著禾如非的身份在賢昌館裡進學。她資質平庸,又是姑娘天生不及男子力大,實在不能和賢昌館裡的少年們相提並論。禾元盛漸漸也看了出來,不過卻也沒有責備她。禾晏便也以為,能一直這樣平靜的生活下去。

    直到那一日。

    賢昌館每月有兩日時間,學子們能回家。但因當時雨季來臨,雨水將賢昌館門口的牌匾都給衝倒了。師保們便讓學子們提前一日回家,待三日後再過來。

    禾晏回去的匆忙,並沒有人知道。她先是換了衣裳,然後再去找禾元盛,每月回到禾家,禾元盛都會問他一些在賢昌館裡過的怎麼樣。這種疏離的,近乎於監視的問話並不能讓禾晏覺得溫暖,每一次同禾元盛說話的時候,她其實有些緊張。

    但那一日,她去的時候,禾元盛還沒有回來,門口連小廝都不在。她就先在禾元盛房裡坐著等,房裡有個屏風,禾晏覺得既沒甚麼事做,不如先在屏風後面的小几前坐下看會兒。

    她才坐了沒一刻,有人進來了。

    說話的是禾元亮的聲音,他道「禾晏的事,你考慮的如何」

    正要出去的禾晏聞言,一時愣住,想要繞過屏風的動作隨即一頓。她沒有出去,反而將身子往後面縮了縮。

    禾元亮同禾元盛的脾氣不同。禾元盛看著溫和,實則嚴厲,後來禾大夫人生了其他子女,待他們也十分苛刻。禾元亮,她的生父是全然不同的性子,總是笑眯眯的。對待後來幾個子女,亦是嬌寵有加,除了她以外。

    禾晏對禾元亮的感情,十分複雜。倘若說她對禾元盛,是對養父、大伯父這樣長輩的敬畏,對禾元亮,便帶了一絲不易察覺的依賴和期盼。她期盼禾元亮對她能像對妹妹們般的和氣親昵,但禾元亮並沒有。每次看她的眼神,果如看侄子的眼神,客客氣氣,至多說教幾句。

    如此這般,失望的次數多了,禾晏也就不強求了。

    但今日,卻從生父嘴裡聽到自己的名字,禾晏都不知道自己為何要躲在這裡不出去。

    「她如今很好,在賢昌館裡進學,也無人發現。眼下她也十五了至多十八歲之前,得將親事定下來。」

    縮在屏風後的禾晏,一時連呼吸都屏住了。

    親事她從未想過這些,她現在頂著禾如非的身份,是男子身份,如何能定親一旦訂了親,禾如非又該怎麼辦誰來做這個「禾如非」

    她想的理所當然,她是女子,自然是跟男子定親,畢竟她又沒有磨鏡之好。然而接下來禾元亮的話卻令她大吃一驚。

    「大哥,你在京城中可有看到合適的人家姑娘」

    姑娘

    怎麼能是姑娘呢

    禾晏抬起頭,屏風外的兩人都是背對著她,看不清楚他們的神情,只聽語氣,是一派泰然,絲毫不覺得自己說的話有多麼驚世駭俗。

    「內侍省副都司宋慈有兩個女兒,大女兒已經出嫁,小女兒如今十一歲。」禾元盛道「年紀小是小了點,可待禾晏十八歲的時候,也已經及笄。及笄後等個兩年,便可成親。」

    「宋慈的女兒」禾元亮遲疑,「是否那個叫宋陶陶的小姑娘我記得宋慈前年為她女兒尋生辰禮,將來朔京的整個客商都翻了一遍。」

    「不錯,」禾元盛撫須笑道「宋慈府中尚無幼男,只有兩個女兒。如今長女出嫁,於是格外溺愛幼女。若能同宋家結親,就是得了宋家的助力,何愁我們府上不蒸蒸日上」

    禾元亮聞言,也放緩了神情,只道「大哥說的在理,不如過幾日我做東,設宴招待宋慈來府上,也好說說孩子們的事。至少,得先讓他知曉咱們有這個念頭。」

    他們二人說的其樂融融,言談間仿佛這樁姻緣只是一場交易,這也便罷了。如今權貴府上,女子多為制衡聯姻的砝碼。可將她當做砝碼也就罷了,怎生不顧及她的身份

    她可是女子女子如何能娶女子,倘若真的結親,豈不是還要害了人家姑娘一生

    禾晏心中這般想著,冷不防碰到了屏風,發出聲響。禾元盛轉頭喝道「誰」

    禾晏見既被發現,索性站了出來,道「是我。」

    「禾晏」禾元盛鬆了口氣,隨即蹙眉,道「你怎麼在這裡今日不是該在賢昌館」

    「師保讓我們提前一日下學,我來此找父親。」禾晏說到此處,頓了一下,偷偷看一眼禾元亮。禾元亮露出他慣來的笑容,神情並沒有因為他叫禾元盛「父親」而有半分變化。

    不過是又多了一次失望而已,何以還會不死心。禾晏低下頭,掩住眸中的失落。

    「我現在同你二叔還有事相商,你晚些再來找我。」禾元盛道「先去看看你母親吧。」

    禾晏沒有動。

    「禾晏」禾元盛眉頭再次皺起。

    「父親和二叔剛剛說的話,我已經聽到了。」禾晏抬起頭,聲音平靜,「父親,我是女子,怎麼能娶宋家的二小姐呢」

    沒料到禾晏居然會這麼說話,禾家兩兄弟一時怔住。

    「這些不是你該管的事,」半晌,禾元盛才回答,「我自會為你安排好一切。」

    「我是不會娶宋家二小姐的。身為女子,犧牲我一個就已經夠了,不必再將無關之人牽連進來。」禾晏道。

    她如今已經十五歲,個子比之前長高了一點,又是做少年打扮,目光清明坦蕩,站在此地,如楊樹挺拔,倒像是個陌生人。

    禾元盛怒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可是對我們生出怨忿是在責怪我們犧牲了你做女子的權利」

    禾元亮笑眯眯的看著她,「禾晏,你怎麼能和大哥這麼說話大哥都是為了你好。」

    禾晏心想,這真是為了她好嗎她在賢昌館裡進學,先生教她「惻隱之心,仁之端也;羞惡之心,義之端也;辭讓之心,禮之端也;是非之心,智之端也」。可如今禾家要她做的事,是要她不仁不義不禮不智,何其荒唐

    禾晏毫無畏懼,高聲回答「我絕不答應和宋家小姐定親不僅如此,我此生也不會娶任何女子,耽誤旁人的一生」

    禾元盛與禾元亮都呆住了。

    禾晏是個什麼脾性,禾家人都知道。她溫和好說話,甚至有些膽怯懦弱,在禾家,叫她做什麼就做什麼,也不愛惹麻煩。若非當初陰差陽錯的互換身份,她就和朔京所有平庸的官家小姐一樣,寡言,乖巧,一輩子如木偶一般的過一生。

    可現在她是什麼樣子

    「禾晏,你敢這麼對我說話」禾元盛是真的發怒了,他生氣的時候,五官就很兇狠,禾家大房的幾個孩子都很懼怕他。

    禾晏看著他,不為所動,「父親將我送進賢昌館念,是為了明禮儀,知道德,而不是為了利益做個騙子。」

    少年昂著頭,驕傲,清朗,方潔,大約是她眼中的鄙夷刺痛了禾元盛,禾元盛惱羞成怒,狠狠禾晏一巴掌扇在了禾晏臉上。

    那是禾晏第一次挨禾元盛的打。

    而她的生父就在一邊看著,沒有說任何話,至始自終說的那一句,就是「大哥也是為了你好」。

    禾元盛同禾晏的這次爭吵,驚動了整個禾家。而禾元盛作為禾家最高掌權者,沒有任何人會懷疑他的決定。禾晏被關在祠堂一天一夜,第二日晚上才放出來。

    這一天一夜裡,沒有一個人來探望過她。無論是她的養父養母,還是她的生父生母。在這一天一夜裡,禾晏看著祠堂上下大大小小的牌位,心裡只想著一個問題。

    禾家究竟是怎樣一個家族呢她真的要留在禾家嗎如果在這個家裡,她存在的意義就是做一個替代,來捆綁住並不屬於他們的利益,沒有一點真心的話,她在這裡,實在沒有任何可以留戀的地方。

    一隻偶人,也想掙脫提著的線,主宰自己的人生。

    第二天夜裡,她回到自己的屋子,房間裡冷冷清清。禾晏記得,這幾日街上撫越軍在徵兵,她坐在榻上,心想,倘若有一個人今夜來看看她,問問她好不好,她就不走了。

    但一直沒有。

    遠處傳來打更的聲音,禾晏將包袱背在身上,趁著夜色偷偷溜出門。這麼多年,從她自行練武開始,她便如此,早已輕車熟路。也正是因為禾家對她的不看重,連走的時候,也是如此輕鬆。

    罷了,她想,她雖然不能繼續留在禾家,到底是拯救了一個朔京里的小姑娘。她不在,禾家如何定親。那個叫宋陶陶的姑娘,日後及笄,許能和一個情投意合的少年郎廝守終身,而不是牽連到這一樁見不得人的謀劃中,成為被犧牲的棋子。

    夜色沉沉,看不到頭,扮作少年的少女亦不知前路如何,她回頭看了一眼禾家的大門,宅院藏在夜色中,同過去連成一片,她狠了狠心,轉過身,就這麼一直向前走去,再也沒有回頭。

    往事鋪陳於眼前,仿佛吹去蒙在上頭的塵埃,漸漸清晰地如昨日才發生過,只有禾晏自己知道,那已經是再也回不去的前生了。

    她那時年少氣盛,惱怒與禾元盛兄弟二人這個決定的荒唐,竟沒有認真的思考過,她為女子,倘若真的娶了宋二小姐,遲早這個秘密都會被揭穿,禾家怎麼會容許這種事情發生

    除非,他們早就料定永遠不會出現這種事。

    禾晏盯著床帳上掛著的香囊。

    禾元盛與禾元亮,一早就知道,遲早有一日,禾如非是會歸來的。禾晏無從得知禾如非的境況,但想來當時禾元盛自己早已知道,禾如非的身體已經漸漸好了起來,絕不像是他們所說的奄奄一息。

    正因為知道禾如非遲早會歸來,禾晏與禾如非遲早會各歸原位,所以才會這般毫無顧忌的說起定親之事。想來他們早就打定主意,在禾如非成親之前,禾晏就會脫下男子的衣裳,重新做回那個禾家小姐。

    當時的禾晏沒有意識到這一點,她以為自己會長長久久的做禾如非,或許會因此犧牲一輩子,竟沒有料到許是有一天自己還會做回自己。但這並非是恩賜,做一個人的替身做久了,難免會忘記自己是誰。

    況且當日她背著包袱離開禾家,投了撫越軍,從那時起,就已經打亂了禾家的布局,棋局早已不受控制。

    誰能想到呢


    誰能想到她活了一輩子,死了一次,再醒來,兜兜轉轉,居然在這裡,遇到了前生差點和她「定親」的姑娘。當年十一歲的小姑娘,已經長成了窈窕淑女,當年背著包袱離家的少年,已經嘗盡人間百味。命運玄妙,若沒有當年的宋陶陶,她不會離家,不會投軍,也沒有後來的飛鴻將軍,今日的禾晏。

    黑暗裡,禾晏無聲的笑了。

    命運讓他們在此相逢,也許正是為了向她說明一件事。

    她沒有做錯,她救了一個姑娘。

    第二日早上,禾晏醒來的時候,飛奴已經不在房裡了。

    她昨夜想事情想的晚,睡得沉,連飛奴什麼時候離開的都不知道。等她醒來去梳洗一番後,才出了門,想著去隔壁門口敲門看看肖珏在不在。

    結果才一敲,旁邊的房門打開了,宋陶陶的腦袋從門後露出來,她道「你要找肖二公子嗎他們在樓下用飯。」

    吃飯都不叫她禾晏心道,這真是沒把她當自己人。禾晏問「你吃過了嗎一起下去吃吧。」

    宋陶陶點了點頭。

    小姑娘同她下樓,果然見肖珏和飛奴二人坐在樓下靠窗的位置,桌上隨意擺了些小菜。不知是不是昨夜被肖珏身份驚住了,客棧老闆這頓早飯做的是格外用心精緻,禾晏看了就想罵一聲奢靡。

    「舅舅,你用飯怎麼也不叫我。」禾晏嘀咕了一句,「不叫我就算了,怎麼也不叫宋姑娘」

    「是我想多睡一點,不關肖二公子的事。」宋陶陶連忙開口,不知為何,她似乎有點怕肖珏。不過想來也是,肖珏成日冷言冷語,嬌滴滴的小姑娘誰受得了

    禾晏夾了一個單籠金乳酥塞進嘴裡,乳酥又香又甜,剛出籠不久,熱騰騰的很開胃,她笑眯眯道「舅舅,今日我們做什麼」

    肖珏似笑非笑的看著她「你想做什麼」

    「我」禾晏話還沒說完,宋陶陶就開口了。

    「程程公子。」她已經知道禾晏不是程鯉素,但也看出來現在禾晏扮演的就是「程鯉素」,便沒有揭穿,跟著一起叫程鯉素的名字,她道「你能不能陪我出去一趟」

    這話說完,桌上的其他三人都看著宋陶陶。

    「我我的衣服都沒有了,這身男子衣裳,我實在穿不慣,我想出去買兩件成衣換著穿,但我不太記得路。程公子,你能不能陪我出去買點東西」她鼓起勇氣一口氣說完。

    這桌上三個人,飛奴一晚上都能不說一句話,肖珏一看就不是個能陪著姑娘買東西的人。就只有禾晏又親切又溫柔,禾晏道「當然可以只是」她看向肖珏,「舅舅,我們今日有什麼事麼」

    「無事。」肖珏垂眸淡道「你陪宋二小姐去吧。」

    「謝謝肖二公子」宋陶陶喜出望外。

    吃過飯,禾晏就同宋陶陶出去了。他們二人走後,飛奴道「少爺,屬下現在就去跟著他們。」

    「別太近。」肖珏吩咐,「他還帶著宋陶陶。」

    飛奴應下,正要走,忽然又想起什麼,遲疑了一下,還是開口「少爺,孫凌的事,就這麼算了」

    「誰說算了」肖珏勾了勾唇,「再等等,現在還不是時候。」

    禾晏跟著宋陶陶出了客棧。

    一離開肖二公子,宋陶陶顯然開朗了許多。她湊近禾晏,低聲道「你為什麼叫肖二公子舅舅為什麼要自稱程鯉素啊」

    「這個就說來話長了,程小公子有事,暫且來不來涼州,所以我替他來了,你可不要將此事告訴別人。」

    宋陶陶道「我當然不會告訴別人那個廢物公子,定是自己做不到,才讓你來頂替的吧這種人還想做我的夫君,他怎麼不去做夢」

    宋二小姐對程鯉素的成見,果然很深。

    「那你叫什麼名字」宋陶陶問。

    「我現在可不能告訴你,省的說漏嘴。等城裡的事辦完了,我再告訴你吧。」禾晏笑道。

    宋陶陶撇了撇嘴,不太高興,禾晏指著一處成衣店,「你看,那裡有衣裳,要不進去挑一挑」

    宋陶陶這才轉了心思,禾晏鬆了口氣。然而這口氣還沒松多久,忽然想到什麼,便暗道糟糕。

    禾晏從涼州衛出來的時候,程鯉素給了她衣裳和簪子首飾,卻忘了給她銀子。禾晏又不敢向肖珏討要,以至於她身上只有一錠當初爭旗的彩頭銀子。她放在身上一直捨不得用,寧願扯程鯉素的衣裳扣子去換茶水喝都不願意動它。宋陶陶才從萬花閣出來,身上盤纏早已被搜刮的乾乾淨淨,哪裡還有錢,只怕今日買的什麼東西,都要禾晏掏錢了。

    這可是她現在的全部家當了

    好在涼州城不是朔京,沒有那種一件衣裳數十數百兩銀子的裁縫鋪,這裡的成衣算是便宜了,禾晏也不至於買不起。宋陶陶挑了一件,又順手挑了一雙鞋,一隻髮釵,一對耳環,禾晏也不能不去付銀子,這一付,便只有一貫銅錢了。

    宋陶陶挑好了衣裳,就順勢在裡面換好了才出來。這一出來,原先粉雕玉琢的小公子,霎時間便成了嬌滴滴的小姑娘。她挑了一件櫻桃紅色的留仙裙,長發扎了雙平髻,髮帶也是櫻桃紅色的,明眸皓齒,珊珊可愛。

    禾晏看的眼前一亮。剎那間,那點花掉銀子的心疼,便在可愛的小姑娘面前不翼而飛了。

    「真好看。」她衷心的稱讚道。

    宋陶陶臉一紅,側過頭去,嘀咕道「這裡的衣裳也實在太寒酸了,沒什麼好衣裳。我宋府裁縫做的衣裳,都比這好看得多」

    禾晏心道,這還叫寒酸這已經花去她這半年來的積蓄了

    將原先的衣裳用包袱包好,宋陶陶走出成衣店,「我們再去別的地方逛逛吧。」

    禾晏「好。」

    小姑娘的美麗可愛,也是要花銀子的,尤其是這種富貴人家長養出來的小姑娘,禾晏只盼著涼州不要再有什麼吸引宋二小姐目光的東西了,她已經沒錢了。

    老天似乎聽到了她的心聲,這一路上,宋陶陶沒有再有想買的東西。但逛起涼州城來,還是興致勃勃。禾晏一直盡心盡力的陪著她,未見半點厭煩,到最後,這個驕縱的小姑娘也有些不好意思了,問禾晏「你陪我走了這麼久會不會有些無聊」

    「不會。」禾晏笑道「我正好也想逛一逛。」

    宋陶陶看了她半晌,道「你真是個好人。」

    禾晏有些詫然她這麼說,小姑娘已經繼續往前走了。她想了想,搖頭笑了。

    對宋陶陶,禾晏的心情除了對小姑娘的照顧,還有一種近乎於長輩般的寵溺。畢竟這姑娘差點就成了她的「未婚妻」。又是她當初不惜離家出走也要成全的人,從某種方面來說,也算改變了她的命運。在這之後的這些年,宋陶陶沒有捲入那些莫名其妙的事,好好地長大了。

    禾晏覺得很慶幸,如果當初她沒有那麼做。也許後來宋陶陶也不至於和女子成親,但成親之人,就變成禾如非了。嫁進禾家真的就是一件好事嗎這個家族沒有溫情只有利益,實在不適合宋陶陶這樣的小姑娘。

    但是,禾晏看著小姑娘在前蹦蹦跳跳的背影,有些無奈。當初她離家,也算是「逃婚」,眼下程鯉素也逃婚,宋陶陶還是逃婚,這是跟逃婚槓上了不成

    她得跟程鯉素好好談談才行。

    涼州城的孫府,闔府上下一片慘澹。

    孫凌昨夜被送回孫家,孫祥福連夜遍請名醫來給孫凌治傷。雖都是些皮肉傷,卻也著實不輕,得要好好將養幾月。

    孫少爺從小到大,何時吃過這麼大的虧。孫祥福也心情不好,今日一早,便循著錯處懲治了好幾個下人。

    下人們更是不敢行錯一步,府里靜悄悄的。孫凌躺在床上,孫夫人坐在床邊抹淚,一邊恨恨罵道「你爹實在太過分了,不過是個武將而已,怎生將你打成這樣我兒受苦了,這傷不知道要養到何時」

    孫祥福剛進來就聽到此話,怒道「婦人之見什麼叫不過是個武將而已,你可知他連戶部尚的嫡長子說殺就敢殺,戶部尚都捅到皇上跟前去了,最後怎麼了最後也只得自認倒霉昨夜他要是殺了這個不孝子,你以為你能做什麼什麼都不能做」

    孫夫人被罵的呆住了,半晌才慌裡慌張的道「他、他真有如此厲害那咱們現在怎麼辦是跟他賠禮道歉」

    「你出去吧。」孫祥福心裡煩悶,擺了擺手,「這些我自會安排。我過來,是問凌兒幾件事。」

    孫夫人淚眼婆娑的走了,孫祥福走到孫凌身邊,看著孫凌蒼白的臉,又是心疼又是生氣,道「你說你招惹誰不好,偏偏招惹那個閻王。」

    「我可沒有招惹他,是他那個外甥欺人太甚。」孫凌提到此處,便氣不打一處來,將昨夜發生之事原原本本的道來,末了還道「我怎麼知道那個程鯉素會突然出手」

    「那個童,到底是不是你看中的女子」孫祥福問。

    孫凌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還沒看清臉,姓肖的就到了。」

    「若只是誤會一場還好,若真是此女,程鯉素既然保他,難免會對你有成見。」孫祥福嘆道,「是我不好,沒有將肖珏他們來城裡之事提前告知與你,否則也不至於鬧成如此局面。」

    孫凌從來不關心政事,只知吃喝嫖賭,因此,孫祥福給肖珏下帖子一事,他也並不知道。

    「爹,我們已經得罪了他們,他們不會之後給我們找麻煩吧。」孫凌有些惴惴。

    他在涼州城裡無法無天慣了,不過是仗著有一個知縣老子。但昨夜孫祥福在肖珏面前涕泗橫流的模樣,讓孫凌明白,肖珏並不是孫家能惹得起的人物。

    「別怕,」孫祥福道「再過幾日,監察御史袁大人就要到了。袁大人是徐相的人,徐相和肖珏素來不和,或許,我們能在此做些文章。」

    ------題外話------

    那麼問題來了,究竟是晏晏給錦鯉帶了綠帽子,還是錦鯉給晏晏戴了綠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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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誰的未婚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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