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 聖旨(1 / 1)
烏以傳還不知道厄運臨頭,親自押著烏懷信跪在文昌侯府大門口,對身邊的竊竊私語聲和嘲笑聲充耳不聞,這樁婚事首先提出來的是俞國公,當初父親只不過是個名不經傳的小官,自己也不過剛剛中了進士,俞國公獨女的嫡長女,這天上掉下來的餡餅砸的烏家頭暈眼花。
不想時過境遷,俞國公千嬌百寵的獨女過世,俞國公從此視文昌侯府為仇,對唯一的外孫女不聞不問,而自己竟一路打拼而來成了一部尚書,這門當初是天掉餡餅的婚事便如哽喉之骨,不吐不快——
妻子一直在耳邊嘮叨著要退親,他不是不心動,只是到底比閨閣婦人目光長遠,不明不白的退親,他退不起!
只想不到次子竟得了次輔嫡孫女的青眼,而舒莫辭竟傳出了那樣的名聲,他憑著多年在官場上打滾練出的老辣眼光看出這是退婚的最佳時機!
原本一切都好好的,不想那舒莫辭竟是個口舌如此伶俐的,還不知從什麼地方探知了懷信和文小姐的私情,烏家再有理也變成了無理,烏以傳想到這又狠狠瞪了一眼烏懷信,不是這個孽子行事不謹慎,又怎會讓他人發覺,將烏府逼到現在的地步!
烏夫人站在烏以傳稍右下手處,從午晌站到現在,她已經站的頭暈眼花唇乾舌燥,雙腿更是酸軟的厲害,可看到身邊烏以傳陰沉的臉色,她連叫聲苦都不敢,而懷信,烏夫人鼻頭髮酸的看看自家跪的筆直的兒子,這都跪了一下午了,懷信什麼時候吃過這種苦頭,等那舒家的丫頭過門……
烏夫人惡毒的想著各種凌虐未來兒媳的手段,讓她的懷信吃這種苦頭、受這種屈辱,她一定要她生不如死!
「老爺老爺,宮裡來聖旨了,管家命小人請老爺夫人回府!」
烏以傳心頭一抖,這樣的事雖然傳出去難聽,但畢竟是家務事,皇上怎會插手,且皇上向來不喜文昌侯府,他本來以為文昌侯敢往宮裡遞摺子肯定討不了好兒,怎麼這麼快就有聖旨下來了?
「有沒有說什麼?」
烏府的小廝喘著粗氣哭喪著臉,「傳旨的公公只說要等老爺回府,管家說那些公公不如平日和氣,要老爺當心著些」。
烏以傳心頭又是一抖,猛地踹翻跪著的烏懷信,「孽子!看你做的好事!」
烏懷信跪了一下午,早跪的頭暈眼花四肢僵硬,被烏以傳一腳踹的,竟半天爬不起來,烏夫人大哭著撲了上去,「我的兒,要不要緊?」
烏以傳也不理二人徑自上了馬車,「走!」
伺候的丫鬟婆子見烏以傳走了,忙扶人的扶人揉腿的揉腿,折騰了半晌才相扶著上了馬車,倒是又為京都的閒人們添了一段笑料。
烏以傳匆忙回了府聽了聖旨,只覺兜頭一盤冷水潑下,夾著碎冰,潑的他渾身冰涼頭暈目眩,十幾年來的心血啊,十幾年啊!
烏以傳雙眼通紅,猛地一個反身狠狠掃了烏夫人一巴掌,「你個蠢婦!養出這樣背信棄義不知廉恥的兒子,還敢為虎作倀,到文昌侯府退親!」
烏夫人被打的一愣,尖叫著撲了過去,「你敢打我!」
烏夫人來勢洶洶,烏以傳臉上立馬被她撓出一道血痕來,僕婦們忙上前拉住烏夫人,烏夫人卻不肯干休使勁掙扎,烏以傳怒道,「拖進去,給本官好生閉門思過,沒本官的允許不得踏出院子半步!」
那傳旨的太監笑盈盈的看著,心想這場鬧劇回去給連公公學學嘴,說不定倒能得了個賞,也能在連公公面前露個臉兒,這麼一想臉上的笑就更意味深長了。
烏以傳轉眼見了傳旨太監臉上的笑,頓時老臉通紅,抱拳行禮,「公公見笑了」。
「大人快接旨吧?」
烏以傳恭恭敬敬跪好顫抖著接過了聖旨,五體投地,「臣謝皇上隆恩!」
榮樂堂中,鍾氏不安的兩頭走動著,舒月涵被她繞的頭暈,不由暗自嘆息,自從俞氏嫁妝之事後,母親是越發沉不住氣了。
「夫人!」許媽媽一臉喜氣的進了門,「打探到了,侯爺到底沒讓烏家的人進門,後來烏家有人來傳信,說是皇上下了聖旨,烏家的人都回去接旨了」。
鍾氏鬆了口氣,坐了下去,「沒應就好,沒了這門親事,我看那賤人還怎麼得意!」
舒月涵奉上茶杯,「娘,喝口茶潤潤喉嚨」。
鍾氏接過連喝了半杯才放了下來,看著沉靜美貌的女兒滿意的笑了,「還是我的涵姐兒好,那死丫頭哪比得上涵姐兒,怎麼配得那樣的好親事?」
舒月涵想說烏家因事情鬧大不想再退親,父親卻堅決不應,是不肯讓舒莫辭受那樣的侮辱委屈,委實沒什麼好高興的,話頭一轉卻道,「母親,文昌侯府一年不如一年,長姐嫁的好,我們下面的一群妹妹才能嫁得好,祖母最是注重規矩,妹妹的婚事斷不會過了姐姐去,長姐嫁的不好,我們這些做妹妹的,豈不是更差?」
鍾氏不以為然,「這個不用擔心,你舅舅過幾日就該到了,這次補的是吏部的實缺,到時候為你和渺姐兒尋個好親事,又不是什麼難事」。
舒月涵想起即將進京的舅舅,嘴角浮起笑意,「宅子準備的怎麼樣了?不如明天我陪母親去看看,有什麼缺的也好補上,省得舅舅到了一頭慌亂」。
「還是涵姐兒想的周到……」
母女倆絮絮說了一番為鍾竟新添置的房子,正要傳飯,許媽媽進來笑道,「夫人,皇上下了聖旨將烏尚書貶回了做戶部侍郎,烏尚書大怒下甩了烏夫人一巴掌,又被烏夫人抓花了臉,大街小巷都傳遍了,都說烏家這回偷雞不成蝕把米,倒是成了一群烏眼雞,奴婢剛在榮樂堂聽了一嗓子,老夫人在說烏家這回是不中用了,勉強坐著戶部侍郎的位子,也沒人會給臉面,那二公子更是前程盡毀,只怕就算中了榜,背著烏背信的名頭,皇上也是萬萬不肯重用的」。
鍾氏氣紅了眼,猛地將手中的杯子砸了個稀巴爛,「那個賤人哪來這麼好的運氣,連皇上都為她出頭!」
許媽媽忙斂了笑,勸道,「夫人,這些都是官場上的事,哪裡就是皇上為大姑娘出氣了?」
舒月涵也幫著勸解,好不容易勸得鍾氏稍稍解了怒氣,又伺候著鍾氏用了飯,許媽媽便退了出去,留母女二人說私房話,不想不一會舒月涵便追了上來,「許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