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贈金(1 / 1)
余秋堂當然無法將自己對未來的理解全盤給吳美芬說清楚。
但吳美芬就是這樣利害的人物。
厲害的人物與普通人區別就在於,他們往往會很敏感地抓住事情的本質和發展趨勢,從而利用趨勢變為自己的利益。
她之前是沒有想到,被余秋堂輕輕點撥,立刻腦子就活動起來。
拉著余秋堂說了半天,最後手指敲在某個地方。
「看樣子,這塊位置將來是個寶地。」
余秋堂看她手指落在地方,正是前世鎮政府最後的選址,不由心裡佩服,但還是提醒道:「既然是寶地,你還是不要去碰了。」
「?」
吳美芬不解地看著他。
「你想想,就在我們這個環境下,寶地最後會落在誰手裡,你需要的到底是寶地,還是利益呢?」
吳美芬眼睛又一亮。
自然明白余秋堂的意思,手指輕輕圍著原來的位置劃了一圈。
余秋堂這才點點頭。
就是這個意思。
最好的地方,肯定是人家的,但圍繞著這塊地方,周圍將來肯定發展很好,只要拿下這些地方就行。
沒必要虎口奪食。
畢竟老百姓只是想吃飽肚子,又不是非要老虎嘴裡那點肉。
事畢,余秋堂詢問其鐲子的事。
吳美芬一拍腦袋,「哎呀,你不說我還忘了呢,東西給你打好了,但在我家裡,沒有給你帶過來,要不我現在取給你?」
余秋堂也沒客氣,笑道:「原本是不太急,但我二姐明日就要回去,想著臨走前」
「曉得曉得,知道你的意思。」
吳美芬笑著站起身,「我摩托車去維修了,你帶我回去?」
「行啊。」
兩人出門,很快回到吳美芬的家裡。
進去後,看到上次見到的老太太坐在房檐下曬太陽,聽到人回來,睜開眼睛看眼,又重新閉上。
「那個誰」
「去他姨家了。」
「哦。」
兩人進屋,余秋堂開始沒有意識到,待進入才發現是人家的臥室,連忙退出門。
「麻煩了。」
「進來唄,不要客氣,我這房間裡又沒有老虎和長蟲。」
余秋堂還是沒進去。
等著吳美芬將東西拿出來,好幾個盒子。
「那我們去客廳吧,其實我這臥室就一張床,也沒啥,你看我也不像是那種有女人味的人吧。」
吳美芬在前面走著,自嘲著。
余秋堂道:「沒有的事,也沒說女人味就一定是要守在家裡,打扮的花枝招展去相夫教子,有自己的理想,一心撲在事業上,難道還有人說不是女人。」
吳美芬站在客廳門口,回頭看著他笑。
「你這個話我愛聽,就是說嘛,婦女能頂半邊天,總有很多沒眼力勁的人,看不起我們女人。
那我就想著,你越是看不起我,我就越要做出一番事業,我不僅要賺錢,還要賺大錢,比你們都賺錢。
看到時候還有什麼人,敢到我面前說三道四,還不得一個個都給我憋著。」
余秋堂笑笑,跟著他進去,在沙發上坐下。
「話是這麼說,但前提是人要快樂開心,美芬姐你要是賺錢和發展事業能快樂,那就好好干,做大做強,若是覺得累,就不用太拼。
人嘛,你只要活在這個世界上,總要被別人評論,那不是好的,就是差的,有些人理解你,也就有很多人看你不順眼。
要是把所有人的想法都放在心裡,那人豈不是太累,那什麼一輩子還咋活得舒服呢?」
吳美芬抿嘴笑道,「真會說話,還心疼你姐來了?」
余秋堂難得開個玩笑,「那是自然,誰叫美芬姐對我這麼好呢,要是你身體累壞,怕在再也找不到這麼好的姐了。」
「哈哈~」
吳美芬很開心。
先前還擔心餘秋堂心情糟糕,說話有些小心,如今算是徹底恢復。
「來,看看你的東西。」
吳美芬將幾個盒子依次打開。
「按照你的要求,給你家妹子打了一整套,你看看啊,手鐲,一副耳環,戒指,還有這個項鍊。
這邊還有三個鐲子,是單獨打的,重量也按照你給的數據,基本差不多。
我找的師父你放心,重量肯定不會缺,手藝自然也是數一數二,即使放到全省,都是出名的人物。」
余秋堂挨個將東西看一遍,非常滿意。
正如吳美芬說的,這些東西做的相當精緻,一看就是非常熟練的老師傅所打造。
恐怕也就是吳美芬這樣的人,才能認識到這樣的老師傅,換作是他,即使拿著金子,也找不到可以委託的對象。
吳美芬又推過來最後一個盒子。
「這個?」
余秋堂不解地望著她。
「打開看看。」
余秋堂帶著疑惑打開,眼前頓時一亮,原來盒子裡竟然裝著一對金表。
這可是真正的金表。
外殼和表鏈全部換成金的,真是太奢華了。
「這個這是?」
他連忙將盒子蓋起來,這東西可不是一般的值錢。
「這是姐送你們的結婚禮物。」
「這那行!」
余秋堂連忙將東西推過去,搖頭:「這東西太貴重了,我不能拿。」
「喲,這和姐咋突然客氣起來了?」
余秋堂還是搖頭,「美芬姐,這可不是一般的東西,你還是收起來吧,我真是不能要。」
「拿著!」
吳美芬卻將盒子再次推過來,笑道:「這東西你可以當作結婚信物放起來,我估計黃金這玩意,過些年肯定還要漲價。
這做工手藝又老道,你存起來,萬一後面遇見個什麼邁不過去的坎,東西出了,至少也能解決燃眉之急。」
「可這也太」
「東西嘛,肯定值點錢,要不然我也拿不出手。我給我兄弟的結婚禮物,總不能隨意吧。
你說你一個大男人,咋這些事情總是放不開呢。
錢財能買來的東西,其實都不是最值錢的。
我給你說了,這是給你以後的生活留下個保障,萬一用得上呢?
秋堂,我看人很準,你這個性子太正了,我們這個社會其實容不太待見你這種人。
姐是擔心你將來會吃虧,遇見什麼麻煩,真就翻不過去。
我呢,現在你看起來風光吧。
但這也就是暫時。
做生意這種事,你可能不懂,但我心裡清楚明白,錢只要沒全部抽出來,只要生意還一直在維持,那就有可能土崩瓦解。
萬一我到時候啥都沒了,想幫你,不就幫不到了嘛?」
「我未來啥樣我說不清楚,但萬一真有問題,那也是我的命啊,咋能讓美芬姐給的兜底,再說我們只不過」
吳美芬眼睛一瞪,「只不過什麼,只不過就是一般朋友關係是吧?」
「不是!」
余秋堂立刻搖頭。
吳美芬看他斬釘截鐵的模樣,反而被逗笑了,又苦口婆心地說:「東西你拿著,存起來,如果你一直很幸運,沒出過什麼事,那就作為壓箱底的東西,也不算什麼是吧。」
「姐」
「真不要嗦了,我不喜歡婆婆媽媽的,我都受說了,錢這東西,你把它看的太重要,那你就錯了。
錢能買回來什麼呢?
愛情嘛?
健康嗎?
還是良心?」
余秋堂無言以對。
他聽出吳美芬語氣里突如其來的蒼涼,實在不好繼續反駁什麼。
「你知道嘛,當年他還活著的時候,我們其實開始沒什麼錢,後來變得有錢了,就想著說總算能好好過日子,卻沒想到他卻早早走了。
這些年你猜怎麼著。
到處都是關於我的流言蜚語,說不定你還聽過呢。
什麼他是和服務員偷情被我逮住啊。
什麼他在外面有幾個私生子啊
反正,我年紀輕輕沒有了男人,又守著一大筆錢,可不就各種流言蜚語。
他們只不過希望將我將打倒,踩著我的屍體,從上面抽筋剝骨罷了。
可我偏偏就不情願。
我是有錢,但想利用那些邪門歪道,一分都別想從我這裡拿走。
哪怕我錢再多,我願意給學校買桌椅,給村里修橋,給福利院送麵粉,送煤球,我也不會輕易被拿走。
是吧。
秋堂,你上次也看到他的照片,知道你們兩人眉眼是有點相似。
但你可能不明白,那分相似是什麼。
我今天就發自內心給說,那是你們骨子裡的正直和善良。
人都是相由心生。
一個幾歲大的孩子,長相可能是天生,但長個一二十年,那就是後天所孕育。
我在生意場上這麼久,什麼聰明的人沒見過,但唯獨在你身上,我能看出別人稍有的悲憫。
就像現在,你看起來是笑的,但其實你的內心並不是特別自由,那種從心底誕生的疲憊,已經蔓延到眉心。
所以我一直認為,你不是真正的開心。
而籠罩在你意識里的那團愁雲,很濃,絕對不是隨便一陣風就能吹散。
老實說,姐很心疼你。
看到你,就像看到二十年的他,當時他也和你一樣,內心深處充滿對世界的矛盾,我費了許久功夫,才將他那團霧霾驅散,沒想到」
吳美芬突然回過神來,發現自己無形中說了很多話,不由猛然一驚。
她發現每次和余秋堂聊天,總能打開她的話匣,不知不覺就說出很多心底話,在余秋堂面前,是絲毫不作設防。
眼前的這個年輕人,有這種讓人平靜的魔力。
「行了,美芬姐,我收下就是,你再說下去,我都覺得自己罪孽深重。」
吳美芬收斂心情,莞爾一笑,「早該這樣。」
吳美芬其實有接近三十好幾的年齡,余秋堂記得第一次見到時,其實還沒覺得什麼。
這半年生意做好,人也洋氣很多,反而顯得更年輕。
於是他笑著說:「美芬姐,你現在還年輕,咋不想著」
「打住!」
吳美芬將盒子重新蓋好,一股腦推給余秋堂。
「像我這個樣子,敢嫁人?」
余秋堂想著她可能是擔心自己的百萬家產被人分走,覺得也是有道理。
卻聽說吳美芬說:「別人能照顧我前婆婆,前小叔子?」
余秋堂一驚。
回去的路上,他一直還在想這個事。
吳美芬,真是一個優秀到骨子裡的女人啊,既是百鍊鋼,又有繞指柔。
晚上,余得金讓一家人都回去吃飯。
余秋堂說是地坑院太擠,不行的話,就這這邊吃吧,反正這邊過完白事,還剩了無數個饅頭,很多沒做完的菜。
但余得金說,當初在家裡的時候,那麼多孩子都能轉的過來,咋現在就不行了。
沒辦法,大家只好重新聚集在地坑院。
但余秋堂還是從這邊帶了很多菜回去,有些是熟食,只需要加熱就行。
吃飯的時候,是在余得金屋子的炕上吃的。
人其實很多,基本都是一個擠一個,若不是穿插夾菜,還真吃不到嘴裡。
開始大家都很不適應。
但吃著吃著,就想起小時候的事,頓時又充滿回憶。
飯上,大家說話都非常小心,就擔心提到什麼不該說的,再次難過起來。
好在,一直到吃飯結束,這種擔心的事並沒發生。
吃完飯,陳美娣收拾完東西,三個姐姐都準備去幫忙洗東西,但廚房小的可憐,也站不到這麼多人。
最後還是二姐比較乾脆,把大姐和三姐排斥出來。
三姐便帶著小雲和小偉去收拾屋子,準備過幾日搬家。
這邊余春杏又要去給幫忙,卻被余得金喊住了。
「杏,你先不要走。」
余春杏腿從炕邊又撤回來,「干哈啊,爹?」
「有些事和你說說。」
余秋堂見狀,拍拍還在發呆的余秋實後腦勺,「走,幫我們收拾東西去。」
「不不,我要聽大姐說話。」
「聽個屁。」
余秋堂一把揪住他後背的衣服,將他朝炕下面拖,余秋實很不情願,但架不住余秋堂的力氣,只好眼睜睜看著自己被揪到門口。
「老二,你也等等。」
「我?」余秋堂剛要出去呢,聞言一把將余秋實送出去,「老實幹活,要不然後面別想去我們家裡吃好的。」
「讓我幹活,你們自己坐著,公平嘛?」
「還不快去?!」
余秋堂佯裝呵斥,余秋實無奈只好嘟嘟囔囔朝那邊走去。
這邊,余秋堂重新坐回炕邊,看著父親將手裡的煙鍋在闌幹上磕磕,磕完殘灰,盯著煙鍋看了半晌,突然問道:「你男人打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