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節外生枝(1 / 1)
「米家姐姐,我們今日來意你也懂,就是為兩個孩子的終生大事,關於我家秋堂,你們也知道一些吧?」
高美蘭笑率先開口,打破微笑里的平靜。
脫潤秀看眼余秋堂,又笑著點頭,「聽我們家大娃提到過,說是你們秋堂這孩子,很好,好著哩。」
脫潤秀沒啥文化,大字不識一個,也說不出啥好聽話,只能簡簡單單說幾聲人好。
看母親這樣說,米雅麗抿嘴微笑。
害羞是有點害羞,心裡也開心。
高美蘭說:「確實是,別的不說,我們自家的孩子自己知道,不是我跟您吹,就我們家秋堂這樣的小伙子,放到村里村外,那都是搶手貨」
高美蘭開始了。
對著脫潤秀就是一陣狂吹。
開始米雅麗還聽的喜歡,但聽著聽著,就覺得有點不對勁。
不禁盯著余秋堂,意思很簡單,你真的有這麼利害嘛,我咋不知道,你給你嬸子咋說的,不懂得節制,不適可而止。
「總之啊,我們秋堂和你們麗麗,也算是有緣分,都能瞅對眼。
我們今天過來,肯定是帶著誠意,姐姐和大哥你們有什麼想法,意見,要求,都可以儘管提出來。
我們好好商量下,能滿足的,我們都會滿足。
不能滿足,我們也會創造條件,想辦法去滿足。
總之,只要兩個孩子能踏踏實實,安安穩穩過日子,我們這些做長輩的,都該多費點心。」
「那是那是啊,他嬸子你說的對,我們也是這麼想的,娃娃自有娃娃的福氣,我們這些做老人的,就順著娃娃的心思。」
脫潤秀慈祥地看著余秋堂。
余秋堂保持著非常溫和的笑容。
他其實知道岳母喜歡什麼樣子的小伙子,所以幾乎是毫不費力讓岳母越看越喜歡。
「他嬸子,看你也是熱氣人,我們這邊也好說,秋堂這孩子的本事,我聽大娃和麗麗都說了,還挺滿意的。
你們問條件,我們也簡單,就按照行價來,人家多少,我麗麗就要多少,人家有的,我麗麗也儘量都要上。」
脫潤秀說話的語速很慢,說的時候,眼神很溫柔,聲音非常柔順。
感覺是個人,都很難和她吵起來。
「哦,你們不要多想,我們不要這些東西,就是我娃嫁人是個大事,一輩子就這麼一次,儘量不要委屈。
女人嘛,不管咋樣,都還是希望出嫁的時候能有面子
哦,我是這麼想的,但具體情況,也要根據實際來,差不多就行,也不要打腫臉充門面。
把錢都花在這一時,後面那麼長的日子咋過,那肯定也不行。」
說著,脫潤秀將米雅麗的手拽過來放在自己手心,笑著說:「兩個人過日子,是一輩子的事,講究的是細水長流,是不?」
米雅麗被母親這樣說,當然只能含羞點頭。
一般這種相親場合,兩個新人是不說話的,更多就是讓對方和對方家長審視。
余秋堂深知這個流程。
米雅麗是姑娘家,必須保持矜持。
所以兩人全程都是以「乖巧老實」應對彼此長輩。
實際上,三嬸本身就沒啥問題,真正需要解決的也就米佑堂和脫潤秀兩人。
眼看著這邊氣氛一片祥和,余秋堂以為今日的事基本完成大半。
這時,那會短暫出現的那個大伯母進來了。
她明明是笑呵呵,但余秋堂卻感覺出一股不懷好意,果然那,她隨手從旁邊扯過個方凳子,靠著脫潤秀坐下。
米雅麗只好朝後退退,將位置留出來。
「你是叫秋堂吧?」
余秋堂點頭,「是的,嬸子。」
「不錯,不錯,小伙子看起來很精幹,」大伯母點點頭,「我聽說,你娘過世了?」
余秋堂一怔,大家也都是一愣,除了米佑堂表情幾乎沒啥變化,其他人幾乎都下意識看向大伯母。
「大娘!」米雅麗輕輕喊了聲。
余秋堂又點點頭,儘量保持著溫和的克制。
他前世來提親,並沒碰到這個女人,如今因為時間線問題,所以多了這個絆腳石。
但他心裡明白,其實他只需要不理睬這個女人,順利翻過眼前這頁,直接和岳父岳母談就行。
這個女人即使不好對付,也終究是個外人,無法決定這邊的事。
「那這樣的話,我家麗麗嫁過去後,可要受罪了,里里外外不都是要自己打理,將來有了孩子,也沒個人幫著照看。」
這個話,倒說的有點道理。
但道理不多。
余秋堂剛要回答,就看余春桃笑道:「嬸子這話說的不對,我們堂堂沒有娘了,但還有姐啊,難道他三個姐,還幫不了這事?」
大伯母笑道:「姐有什麼用,都是要嫁人的,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都是別人的人了,還哪有心思管娘家兄弟的事?
再說,我聽說你們兩個嫁在外地,剩下一個身體不方便,還要秋堂照顧是不?」
余秋堂一怔。
他別人都沒看,只是下意識看眼米雅麗,心裡詫異她哪裡來的這個大伯母,前世好像一直沒和她大伯有什麼交道啊。
莫非是後面兩年內,這家人搬遷了,還是出了變故。
但不管什麼,這個女人此刻真是觸碰到余秋堂的逆鱗,他心裡的火氣「蹭蹭」上揚,眼眶因為憋著憤怒,逐漸開始發熱。
他剛要說話,卻見高美蘭反口問大伯母,「這位大姐,你有什麼話,就直接說嘛,我們今天來是說好事,可不帶這樣搞沒意思的。」
「有嘛,我沒有說啥啊,麗麗爹娘都太老實,我不幫看那行?」大伯母一臉茫然。
高美蘭冷笑道:「恐怕你幫著把關是假,想壞這幢好事才是真吧,」
說著,她直接略過大伯母,看著脫潤秀,「姐姐,我們余家都是實誠人,不會拐彎抹角,兩個孩子確實對上眼,所以我們才來的。
我們秋堂娘沒這個命,所以委託我來跟著說道,那既然我沒意見,你們也沒意見,他們倆的事,就這麼說定,你看咋樣?」
「誰說」
「大嫂,我看這孩子挺好,」脫潤秀打斷大伯母的話,「不要再為難他了。」
大伯母嘴唇動動,再沒說什麼。
但臉上那股假笑沒了。
只是淡淡的,冷冷的,看起來很不高興。
余秋堂看眼米雅麗,真是不懂這個女人,為什麼要摻和進來他們的事,卻見米雅麗站在身後只是搖搖頭,示意他不要衝動。
他只能猜測,這裡面還有內情。
高美蘭見狀,這才重新放下情緒,別人不熟悉她,余秋堂和余春桃可是知道自己三嬸的脾氣,擔心她一個沒忍住,上前就扇對方巴掌。
余春桃更是輕輕拉著三嬸的衣服。
俗話說,專業的人做專業的事,要不民間為什麼有媒婆兒這種職業呢?
不僅僅是他們認識的人多,消息靈通,更重要的是,這些人就像以前妓院的老鴇一樣,她們只想賺錢,只要能把錢賺到,其他都不重要,臉皮厚著呢。
要今天是個媒婆,不管這個大伯母怎麼說話。媒婆都不會生氣,肯定還會向著她,讓事情能夠繼續進行下去。
但是,三嬸畢竟不是媒婆,性子又火爆,能這麼壓制住已經是相當不容易。
余秋堂覺得,一直這麼壓著也不是個辦法。
如果不能趕緊把事情搞定,遲早要出大事。
若是其他事,他都能出面解決問題,但現在這個場合有些特殊,他實在不能表現的太過強勢,嚇到對面憨厚老實的二老。
就在這個為難的當頭,只見脫潤秀突然笑道:「這樣,他嬸子,閨女還有秋堂,你們早上出門早,肯定沒有來得及吃飯。
這樣吧,中午就到我們家吃飯。剛好趁這個功夫,我和他爹再想一想,這事情畢竟是大事,可不能草率做決定。」
說著,還拉拉身旁的大伯母,「大嫂,一起去幫忙吧,我不是前兩天鋤地的時,把手筋給裂了嘛,現在還不能使力,一出力氣就疼得慌,擀麵肯定擀不成。
你不是擀麵擀的好嘛,幫咱們擀頓面吃吃,好好招待招待客人。」
大伯母聽她這樣說,也只好跟著站起來,一步三回頭的被拉出了,兩人剛走到門外,脫潤秀又喊米雅麗出去,並且讓米佑塘招呼客人。
於是,房間裡只剩下一家三個人,外加一個米佑塘。
余秋堂知道米佑塘是啥性子,所以沒有主動找他說話,高美蘭可不知道,還是按部就班和米佑塘討論起「三大件」等具體要求。
但她很快也發現了,不管他說什麼,米佑塘幾乎都沒什麼意見,只是跟著複合。
他說的最多的只有幾句話:
「行,就這樣。」
「我看也差不多。」
「這樣就行了。」
「這個我沒有沒有意見。」
「他們同意就好。」
高美蘭一口氣說了不少條件,本來原計劃還想著她提出來,米雅麗父母肯定會討價還價,要求提高標準,她朝下講一部分價,最後在中間找個合適位置達成共識。
可萬萬沒想到,她不管說什麼,米佑塘竟全盤答應,就仿佛在說一件很稀鬆平常的事,而不是討論米雅麗的終身大事。
說著說著,高美麗蘭也有點兒不自信了,利用上廁所的機會,將余秋堂和余春桃拉出去,三個人緊急開了提親小組會議。
會議主要針對米佑塘和脫潤秀兩口子是否真有意願嫁女兒進行展開。
余秋堂當然知道二老就是這個性格他沒有什麼顧慮。
余春桃則是認為暫時還不明朗。
有可能對方也在猶豫,不管是脫潤秀做飯,還是米佑塘這樣簡單應對,不提出要求,都是緩兵之計。
很可能說明,他們這邊對余秋堂沒興趣,壓根就沒有提要求的意思。
高美蘭則是認為,罪魁禍首還是那個大伯母。
因為處於提親這個重要階段,米雅麗父母肯定心思很焦灼,同意或者不同意,在腦子裡面反覆盤旋,無法最終決定。
那這個時候,突然多出大伯母一些負面的引導,極有可能把他們的思緒拉到反方向去。
要不然,脫潤秀去做飯的時候為什麼要拉著大伯母和米雅麗,只留下一個一點主意都不拿的男人。
可能就是她們私下裡去討論了。
高美蘭認為,既然她們能談,那咱這邊也不能閒著,正好趁機看看他們家地方,挑點毛病出來,等下再次談判,也多出許多憑據。
說著,拉著余春桃以四周看看為由,讓米雅琴帶著開始轉悠起來。
余秋堂拿她們沒辦法,自己來到門外,坐在核桃樹下回想往事。
米佑塘和脫潤秀去世後,就埋在這棵核桃樹下。
核桃樹原本是從另外一棵樹繁衍移栽的幼苗,卻不知不覺里,越長越好,漸漸地超過母樹。
後來老樹因為年份太老,再一次雷雨襲擊中,沒有堅挺過去,被直接劈開成兩半。
裡面原來早已空空如也。
脫潤秀認為這是不吉祥,肯定有快要成精的長蟲綁在藏在其中,老天爺看不過去,直接劈死了它。
樹也跟著遭殃。
反正不過啥原因,老樹最終化為鍋底的柴火,還被米雅琴嫌棄沒有燒勁。
而這棵小核桃樹,一躍成為家裡唯一提供核桃的來源,漸漸被脫潤秀格外重視。
每年到核桃豐收季節時,年邁的她總是會端著個馬扎坐在門口盯著,不讓其他野孩子們糟蹋。
等到核桃成熟,她會親自將皮剝掉,核桃曬乾,按照孫子和外孫們的數量,分為很多份。
當然不是均分。
在她的心裡,當然不是所有孫子輩分的都一個等級,很明顯,她對孫子更喜歡一些。
而外孫里,最疼愛的是余秋堂的大女兒和大兒子。
大概是因為她最操心的是小女兒,最心疼的卻是跟著余秋堂受罪的大女兒。
相對來說,二女兒家裡日子過得好,她就基本不操心,甚至覺得二女兒家的兩個孩子,也不缺這些吃貨,所以準備的袋子最小。
余秋堂想著每次帶孩子們過來,提前叮囑他們不要拿外婆的東西,岳母卻總是會偷偷找理由將孩子們叫到她的房間,再出來時,口袋早已變得鼓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