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溺殺(1 / 1)
85_85886難怪她怎麼會覺得這肉的味道有些奇怪,以前從來沒有吃過,可千萬不要告訴她這是人肉!
而且,還是那白衣男子的?
「我按著你的要求,把他弄到了碗裡。」顧無歡望著她的反應,面無表情道,「你滿意了麼?」
「你……」風閃靈抬眸看他,眸中似有火苗跳動,「你開玩笑的吧?」
「難道你覺得,以我的性格,做不出這樣的事?」顧無歡朝她淺淺地勾起嘴角,「你自己也說了,這肉的味道奇怪,你之前沒有吃過,正常,想也知道你這是第一次吃人肉。」
「你!」風閃靈幾乎一瞬間跳腳,站起身便想罵人,可還沒張口,只覺得嘴裡那一股味道揮之不去,一想到這有可能是人身上的肉,瞬間只覺得一陣反胃。
下一刻,她飛也似的奔到了酒樓外,扶著門框——
「嘔——」
她使勁捏著嗓子,試圖把剛才吃下去的肉吐出來,但由於吃得少,竟是吐不出來,只能幹嘔。
風閃靈此刻怒從心生。
是了,她怎麼就忘了顧無歡那喪心病狂的性格,整個一混世魔王,草菅人命的事情必定沒有少做過,他宰一個人來做菜,再正常不過了。
可要是和他作對的,他這樣也就罷了,昨天那白衣男子分明就沒有得罪他!
腦海中浮現那人溫潤如玉的面容,忽然從心底生出了愧疚之感。
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
風閃靈扶著門框的手緊了緊,轉過身望著酒樓里,那罪魁禍首此刻正悠然自得地坐在椅子上,眼睛正望著她這兒,見她看了過來,他朝她淡淡一笑。
風閃靈只覺得那笑著實礙眼!
她收回視線,東張西望,試圖找點什麼東西來作為有力武器,一個不經意抬眸,正看見正對面一家打鐵的鋪子。
裡頭應該有不少兵器才對。
如此想著,她快步走到了對面那打鐵鋪子,站在門口低喝,「老闆,來把大刀!」
屋子裡,鐵匠正在打著一把劍,忽然聽見外頭一聲女子的低斥,轉過頭去看,直接怔住了。
一個貌美纖細的姑娘家,此刻正站在門邊,伸手摸著倚在門口邊那把他一大早才打好的大刀,「這把不錯,就它了,給你,不用找。」
風閃靈扔下一錠銀子拎著那把大刀便回到了正對面的酒樓,想也不想的,她沖回酒樓回到了桌子旁,將手中的大刀刀尖往桌子一戳,朝著顧無歡低聲喝斥,「給你個機會找把稱手的兵器,老子要跟你拼了。」
這個時候還不是飯點,酒樓中的客人也不多,有人看著風閃靈這一桌的動靜,竟都停止了進食的動作,只愣愣地看著。
「為了個素不相識的人,你要和我拼命?」顧無歡看也不看後桌子上那刀,只漠然道,「我與你相處的這些日子,竟還比不過一個陌生男子。」
「你別給我扯這些有的沒的,你平時懲治一些和你作對的,我什麼也不說,可有些人沒招你沒惹你,誰給你的權利剝奪別人的性命?人不犯你你為何要犯人?你以為你出生高貴,就能作為你草菅人命的藉口?」風閃靈冷笑。
「姑娘,我們酒樓里不允許鬧事,不允許打架鬥毆,請把你的大刀收起來,否則休怪我們趕人了!」忽有一聲大叫在身後響起,是酒樓里的小二。
「不妨事的,這是在下的夫人,與我鬧矛盾恐嚇我呢,你們繼續上菜就是。」顧無歡朝著風閃靈身後的小二道,「桌椅要是弄壞了,我全數賠償就是了。」
小二一聽是兩夫妻鬧彆扭,又聽著顧無歡說願意賠償損失,便也沒再管。
「夫你馬勒戈壁……」風閃靈沒忍住爆了粗口,然而不等她說完話,顧無歡便開口打斷,「坐下,揮著大刀像什麼樣子,先把這肉吃了,花了三個時辰做的紅燜野鹿肉,一碗八百兩,味道有些古怪,但十分滋補,平時想吃沒那麼容易,別等它涼了,浪費可恥。」
他說的輕描淡寫,風閃靈卻壓根沒反應過來,「你說什麼?」
「我說你浪費可恥。」顧無歡淡淡地重複一遍。
「不是這個。」風閃靈道,「前面一句。」
「別等它涼了。」
「再前一句!」
「一碗八百兩,味道有些古怪,但十分滋補。」
「你大爺的,我問的是這碗肉到底是什麼!」風閃靈幾欲暴走,「你能不能給我把話說清楚了?」
「是你自己一直問前一句前一句的,我哪知道你要問的是這個?」顧無歡淡淡地瞥她一眼,「自己又不問重點,現在卻又來怪我,無理取鬧。這碗肉,是野山鹿肉,雲若國很少有野山鹿,就算是常居山裡的獵戶個把月也打不到一隻,平時這玩意一般達官貴人有錢都還吃不上。」
「野山鹿肉……」風閃靈說這話的時候幾乎是咬牙切齒的,「那你作甚騙我是人肉!」
「我不過是試探試探你的反應,結果讓我很失望。」顧無歡眉眼中有淡淡的不悅,「你果然對待陌生人都比對待我好。」
「滾粗!性質不一樣,你要是真的把人家害了,他是死人你是活人,死人的意義永遠更大,你不知道就別瞎嚷嚷。」風閃靈伸手將桌子上的大刀拔出來,放在了椅子腳邊,坐了回去,不冷不熱道,「要是有一天,你被人害了,說不定我也會幫你報仇,就衝著你我認識這段時間,吃你的住你的。」
「不用解釋,你還是讓我很失望。」顧無歡望了一眼桌子上,被風閃靈的大刀刀尖戳出來的痕跡,「你該慶幸你與他不相識,否則,沒準我真的把他做成紅燜人肉呢,我又不是做不出來這事。」
「你夠了。」風閃靈冷冷看他,「這就是你所謂的驚喜,簡直有驚無喜,來之前你說你是為了配合我的愛好,結果我人來了你就這麼整我?」
「說是驚喜,也沒有錯。」顧無歡輕扯唇角,「當你知道你吃下了人肉的那一刻,是驚,當你知道你自己並沒有吃人肉,那男子也沒出事的時候,你分明鬆了一口氣,是喜,有驚有喜,怎麼就不是驚喜了?」
「……」風閃靈不願意和他再聊這個話題,直接不再回復,只瞥了一眼桌子上的那碗肉,「這玩意八百兩?」
「是。」顧無歡道,「你不吃就沒人吃了,因為我讓人放了辣椒。」
「行了我吃!」風閃靈往嘴裡塞了一大塊,狠狠地咀嚼著。
就想像成這是顧無歡的肉,咬死他咬死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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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我們十幾人在絕命崖下尋找了兩天兩夜,依舊沒有令狐二小姐的蹤跡。」瀰漫著墨香之氣的書房裡,一名黑衣男子單膝跪在地上,朝著書桌之後一襲白色錦衣的男子道,「但是……我們找到了這塊衣料,是在河岸邊上找到的。」
他說著,從衣袖裡取出一塊白色的衣料,起身交給書桌後的人。
柳奚塵伸手接過了那塊衣料,不過掌心大小,參差不齊。
「河岸邊上找到的?」他開口,聲線溫潤如玉珠,「絕命崖底下的河通往何處?」
「和河流的水勢朝南,一路走下去,不到百丈的距離便分出了兩股水流,分別朝著城南與城東而去。」
「這兩個地方各自派兩批人去找。」柳奚塵說著,望了一眼書桌之上的畫幅。
這是他一刻鐘前才畫好的女子丹青,上頭的女子眉如柳黛,眸若星子。
「將這幅畫拿去比對。」他將那副丹青拿起,交給屬下,「我再多畫幾幅,明日這個時候過來拿。」
「是。」
等到書房裡僅剩柳奚塵一人,他坐在椅子上又思索了片刻,而後起身離開書房。
是該去一趟榮國公府了。
……
是夜,榮國公府。
皎潔的月光打在波光粼粼的金魚湖上,倒映著湖岸上的景色。一襲墨色衣裳的少爺坐在湖邊,左手拿著半個饅頭,右手將饅頭掐下來一小塊一小塊,往湖水裡丟。
時不時有魚兒游上湖面,將他扔進去的饅頭吃了。
忽然身後有腳步聲漸近,不多時,一道人影走到了他的身旁,「七少爺,您要的糕點奴婢剛才做好了,嘗嘗。」
令狐染墨聞言,偏過頭看了來人一眼,隨後伸出了手,從那盤子裡捏了一塊糕點,放入口中輕咬了一口。
「雲朵。」他淡淡開口道,「你的手藝可是越來越好了。」
「蒙殿下誇獎,雲朵會再努力的。」他身旁的女子掩唇輕笑了一聲,而後道,「今兒下午,我去了一趟豆腐店,將軍讓我將這個轉交給殿下。」
她說著,從袖子裡取出了一個平安符模樣的東西交給令狐染墨,並道:「將軍要說的話在這裡頭,堯國朝堂上似乎是出了事,魏王似是要反。」
雲朵口中的魏王,正是堯國大殿下,如今堯國正統的儲君。
「還就怕他不反。」令狐染墨低聲一笑,「雲朵,你做事可比南煙機靈多了,回國之後,她原本的位子給你來坐,如何?」
「謝殿下!」雲朵眸中起了喜色,正欲再說些什麼,忽然聽見耳邊有不尋常的動靜,下一刻開口,語氣立刻一轉——
「七少爺,您就別難過了啊,二小姐不會有事的,二小姐絕不會丟下七少爺離開的,你要相信她。」
令狐染墨眸中冷光一閃,這個時辰了,誰會來湖邊?
「對,阿姐是不會丟下我離開的。」他作勢抽了抽鼻子,朝雲朵道,「雲朵你說,他們是騙我的對不對?」
「對,說二小姐出事的都是騙你的,說不定二小姐很快就回來了呢。」雲朵用安慰般的口氣道,「所以七少爺不要難過,乖乖地把糕點吃了好不好?」
「呵呵——」忽然從二人身後響起一道男子的聲音,那聲音似乎帶著笑意,「令狐穎?她不是掉下山崖摔死了麼?雲朵,你又何必欺騙一個傻子呢,他遲早都要知道的。」
令狐染墨轉過頭,望著來人,月光下,他一身墨綠色的錦衣,身姿英挺,頭髮有些微微的凌亂,一張俊逸的面容上此刻有些不正常的紅色,這模樣一看就知是喝了酒,才從什麼風月場所里出來。
正是令狐家的三公子,令狐天霖。
令狐染墨見他並不清醒,索性也不裝了,只朝著雲朵淡淡道:「去,把他砍暈了,扔回他自己屋子裡去。」
雲朵依著他的話起了身,邁步到了令狐天霖身旁,才抬手要劈他的脖子,卻沒想到,令狐天霖忽然伸手一把抱住了她,「雲朵,讓少爺抱一個,你長得這麼標緻,做丫鬟太可惜了,不如做我的妾室如何?」
「放開!」雲朵蹙了蹙眉,用手肘在令狐天霖腹部上撞了一下,迫使他吃痛,抱著她的手臂鬆了開,雲朵趁勢抓住他的手腕,反扣到他身後。
然而令狐天霖也不弱,加之男子的力氣原本就比女子大,手腕一轉迅速掙脫開了雲朵的鉗制,轉過身望著她,笑了,「想不到還是個小辣椒,雲朵,原來你還會功夫啊,我喜歡。」
許是因為醉酒,他並沒有對雲朵會武一事產生懷疑,此刻只想著擁佳人入懷,便再度撲了上去,被雲朵抬腳一踹,正中他的胸膛。
令狐天霖被踢的後退了兩步,望著雲朵低斥,「你這賤蹄子,本少爺看上了你是你的福氣,你竟敢反抗?你大半夜來這河邊找傻子,難不成你寧願跟這個傻子也不願意跟本少爺?」
罵完之後,他也不等對方說話,轉過身望著令狐染墨,見令狐染墨依舊是靜靜地坐在湖岸邊餵魚,半點反應也沒有,冷嗤一聲,「傻子?又半夜坐在這個等你阿姐?我告訴你,她死了!令狐穎死了,從山崖掉下去,死的灰都沒了,你這輩子都別想再見她……」
他的話音還未落下,令狐染墨倏地便起了身,一個眨眼間便到了他的面前,都不等他反應過來,一把拎過了他的衣領,直接拽著到了湖邊,將他整個人往湖裡丟去——
「撲通」巨大的落水聲響起,令狐天霖整個人掉進了金魚湖裡,驚走了一大片的魚兒,同一時,也讓他因為酒醉而有些糊塗的腦子清醒了一些。
「誰丟我!」令狐天霖在水裡撲騰著,依稀看見湖岸就在前方一丈不到的地方,立即朝著岸邊游過去,伸手扒上了河岸,他忽然察覺到哪裡不對勁,一抬頭,正對上一道瘦削的少年身影。
月光打在墨衣少年的臉上,那張平日裡素來無害的臉此刻半點表情也沒有。
「令狐染墨,你!」令狐天霖伸手抹了一把臉上的水,看著令狐染墨的神情幾乎難以置信,「你不傻,你一直在裝傻?」
令狐染墨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墨色的瞳仁泛著點點冰涼,他忽然就勾起了唇角,「是呢,我一直在裝,你驚訝麼?」
「你,你……」令狐天霖好不容易才消化了這個事實,隨即冷聲道,「你裝傻究竟是有什麼陰謀?!」
「一個要死的人了,知道那麼多做什麼。」令狐染墨冷冷一笑,抬腳將令狐天霖再一次踹下了河岸,「原本看你醉的一塌糊塗,為了省點麻煩不想殺你,豈料你自己作死。」
「令狐染墨你……你敢謀害兄長……」令狐天霖在河裡掙扎著,還欲往岸上爬,卻被令狐染墨一下子按住了腦袋,直把他的腦袋按進了湖水中。
「咕嚕嚕……」湖水中冒出了一陣陣水泡聲,令狐天霖揮舞著雙手在水中掙扎,然而令狐染墨卻沒有半點鬆開他的意思,水裡的人沒有掙扎多久,便漸漸沒有動靜了。
一瞬間,湖岸邊靜的連風聲都那麼清晰。
「殿下,就這麼殺了令狐天霖?」雲朵站在後頭,望著湖岸邊的一幕,眸光微閃。
一開始這令狐天霖撒酒瘋的時候殿下什麼反應也沒有,殿下是為什麼忽然發怒將他扔進湖裡溺死呢?
是了,似乎是因為令狐天霖的那句話——
「令狐穎死了,從山崖掉下去,死的灰都沒了,你這輩子都別想再見她……」
「死了就死了,原本看他也不大順眼。」湖岸邊,令狐染墨鬆開了手,「不過此人一死,榮國公府必然會有轟動,也許戒備會加強,你這幾日就先不要去與豆腐店那邊聯繫了,糕點你照往常那樣送就好。」
「明白了。」雲朵點了點頭,正想要離開,卻忽然聽見耳邊風聲有異,夾帶著衣衫翻飛的聲音。
「不好,又有人來了。」且這個人已經離他們很近,功夫很好。
這個時候要離開恐怕是來不及了。
雲朵無暇想太多,後退幾步,站到了令狐染墨的身旁。
令狐染墨蹙了蹙眉,今夜怎麼有這麼多不速之客?
然而——
「小七,你怎麼在這兒?」男子的聲線晴朗而溫和,下一刻,一道黑色的身影落在了二人的跟前,黑色面巾上的眸子望著湖岸邊的二人,視線落在了雲朵身上,帶著微微的疑惑。
雲朵見此,立即明白了此人沒有惡意,不是殿下的熟人必然也是令狐穎的熟人,便裝作一副有些受驚的樣子,往令狐染墨身後躲了躲,「七少爺,這是誰啊……你認識麼?」
令狐染墨望著正對面的人,眸光疑惑。
此人他絕不認識,從躲在榮國公府開始到如今,他認識的人不過才幾個,眼前的男子和誰都對不上號。
認識此人的,多半是真正的令狐染墨。
於是,他望著正對面的人,也像是受了驚一樣往後退了退,用有些懷疑的眼神望著正對面的人。
「我險些忘了,這樣你怎麼能認得出來。」正對面的黑衣人如此說著,抬手將面巾扯了下來,露出面巾下那張俊逸溫潤的臉龐,「是師父,不用怕。」
令狐染墨:「……」
怎麼原來那傻小子還認了個勞什子師父?真是麻煩。
但此人有多少本事他暫時還不得而知,自然不與他對著幹,只結巴道:「師……師父?」
「怎麼,兩個月不見,師父都忘了?」柳奚塵嘆息一聲,邁步到了他跟前,「想必這兩天你也聽說了不少關於小穎的事,你暫且不要擔心,我正讓人去找,要是你聽見別人說了什麼不好聽的,可別信啊。」
小穎?
令狐染墨聽著這個稱呼,眸子低垂。
眼前的這人和她什麼關係?聽他自稱師父,莫非也是她的師父?
可要是師父,這聯繫的也未免太少了些,他扮成令狐染墨在這令狐家呆了少說也有兩個月,從來都沒見過一次眼前這人。
「阿姐……」令狐染墨抬眸望著眼前的人,墨眸中似是帶上了些許期待,「阿姐真的會沒事麼?她還會回來?」
「自然是會回來的。」柳奚塵說著,伸手拍了拍令狐染墨的肩,「她之前那麼疼你,自然是捨不得把你一個人丟在令狐家,故而,她會回來的。」
令狐染墨見對方的手落下,強忍著躲開的衝動,耐著性子道:「我就知道府里的那些下人是騙我的……哦,這是雲朵,對我和阿姐很好,經常送糕點給我吃的。」
柳奚塵聞言,望了雲朵一眼,笑道:「還請這位姑娘不要將看見我的事情說出去。」
令狐染墨聽聞此話,便拉了拉雲朵的袖子,「雲朵,你要答應我,晚上看見的不要說出去哦。」
「好,我不說,一定不說。」雲朵忙點了好幾下頭。
「那便好了,我今夜來榮國公府原本就是來看望你的,只覺得小穎不在了,你多半睡也睡不好,又怕你一人在這會讓人欺負了去,最近可有人欺負你?」
「沒有。」令狐染墨此刻巴不得眼前的人速速離開,便道,「府里的人都不愛理我,我也不愛理他們。」
「沒有欺負你那便最好,平時你呆在自己的屋子裡就好了,莫要到處亂跑,我過些日子再來看你。」柳奚塵說著,從袖子裡取出了取出了一支玉笛子,交給令狐染墨,「你要是碰上了什麼解決不了的事情,就帶著這個去城西最大的那家玉器店找我……你要是不認得路,最好找個人帶路,免得走丟了,明白了麼?」
「我知道了。」令狐染墨接過了那支玉笛子,拿在手裡把玩著。
「那我回去了,時間不早了,快些回房休息。」柳奚塵說完之後便離開了,黑暗之中,只見他身形如風,令狐染墨再次抬頭的時候,便看不到一點他的蹤跡了。
「幸好方才沒有讓這人看見湖裡的令狐天霖。」雲朵舒了一口氣,「否則只怕他會懷疑什麼,殿下,此人的功夫很高明,我著實沒有把握和他動手。」
「看出來了。」令狐染墨將柳奚塵給的那支笛子拿在手指間打著轉,冷哼一聲,「若不是看出這個人不好對付,也犯不著和他廢那麼多話,什麼勞什子師父。」
說話間,他忽然看見笛子上似乎刻著什麼字,手上的動作一停,將那支笛子拿到了眼前細看。
笛子的最尾端,雕刻著一個『塵』字。
「得空去查一查城西那家玉器店老闆的底細,或是打聽一下,城西有多少人名字裡帶著塵字,平民家都可以忽略不計,此人頗有幾分優雅貴氣,必然出生在好的家庭。」
雲朵聞言,應道:「明白,那麼令狐天霖……」
「就扔在這兒,別管他了。」令狐染墨說著,邁開了步子,「屍體處理起來太麻煩,這令狐老兒平日裡也算看重這個三兒子,就讓他明兒一大早起來聽聽這個噩耗,哼。」
……
夜色幽靜,冷月空懸。
禮郡王府。
緊閉著房門的書房裡頭,一襲紫衣的男子坐在書桌後頭,瑩白如玉的手撐著額頭,慵懶似貓。
可不正是世人眼中掉落懸崖生死不知的禮郡王顧無歡。甚至連他王府里的下人們也是這麼認為的。傷心失落之際,卻不知道他們記掛著人此刻就大喇喇地坐在書房裡,只是——不點燈。
「爺,您既然已經確定了這幾回遭遇刺殺的幕後主使是二殿下,為何還不復活?誒不是,我的意思是,為何還不和世人宣布您還活著的消息?」
「策劃刺殺的可不只是二殿下一人,爺不是一早就懷疑未央宮的那位嗎?」
「如今多方勢力,亂七八糟,二皇子都能和皇后聯手在一起,你們說有趣不有趣?」
「可笑的是,皇后與二皇子的生母貴妃娘娘兩人十分不合,明爭暗鬥,貴妃娘娘要是知道自己的兒子與自己最厲害的情敵聯手了,那個表情我簡直難以想像啊……」
黑白青紫四大暗衛一人接一句的說,顧無歡在書桌之後聽得有些昏昏欲睡。
黑暗中四人也看不清顧無歡的表情,更猜不出他聽著他們說話會有什麼反應,安靜了好片刻,黑雲試探性地開口道:「爺,您就不說兩句麼?」
「與你們四人呆在一個屋子裡說話,與進了菜市場根本就沒有什麼不同。」不冷不熱的聲線響起,「你們議論的那般火熱,哪有本王插話的份?」
黑雲忙道:「不敢不敢,爺,您說。」
「此事的確與顧原崢的母親寧妃沒有關係。」顧無歡的語氣清冷若玉石,「寧妃和母妃是有交情的,這一點本王很清楚,而你們所猜測的皇后,根本不需要懷疑她,因為本王最早確定的就是她,至於顧原崢——要是沒有夜探皇宮我竟都不知道他不但是幕後人之一,還有個不為人知的秘密。」
四大暗衛聽到這兒,就忍不住好奇顧無歡所指的秘密是什麼,但卻沒有人開口問。
通常只要郡王自己願意說的,不需要他們再多問他也會說出來,可他要是沒說出來,那麼便是說明他的話就到那為止了,多問也無用。
而顧無歡果真也沒說出顧原崢的秘密是什麼,接下來便問出了一個與前面的議論毫無關係的一個問題——
「黑雲,你和司徒家的那個小姐如今感情如何?」
黑雲沒料到顧無歡開口問的是這個,怔了怔,隨後道:「其實屬下與她之間幾乎沒有出現什麼問題,最大的問題便是她的雙親無論如何也不同意。」
「當然,你如今的身份,同意才是見了鬼了。」顧無歡說著,話鋒又是一轉,「想來你如今應該很有追求女孩的經驗,那麼本王問你個事,如果一個女子生你的氣,你該怎麼做才能讓她不生氣?」
關於此類的問題,他已經完全不想再找李世明。
那蠢笨的傢伙出的點子幾乎都是沒什麼用的,即便有用也只是對舞陽那樣笨的才有用。
風閃靈顯然難對付的多了。
「讓她不生氣?」黑雲斟酌著這幾個字思索了一會兒,有些不明白怎麼說著說著郡王忽然問了一個這樣的問題,難不成他最近為情所困?
是了,爺最近和令狐家的二小姐走得挺近,但說近是近,二人相處之間似乎都很循規蹈矩的模樣,不像是一對有情人。
這類的事情他也猜不准,不過他深知顧無歡的脾氣,雖然好奇也沒敢去細問,只道:「那得看那個女子是將你當做她的什麼人,若是親人與友人,那麼十分好解決,有時候只是一句道歉的事,再不成送些貴重東西,但若是情人,便有些難度了。」
「為什麼情人就比親人與友人有難度?」顧無歡的聲線帶著疑惑,又有些不悅,「這樣是不是也太不公平了點?」
「爺……」黑雲猶豫了片刻,還是問了出來,「您要是不介意,便告訴我您在那女子心中是屬於哪個類別的人?」
「應該是情人。」顧無歡淡淡道,「你先告訴我為什麼情人難度就更大?」
「原因應該是情人只能有一個,而友人與親人可以有很多個。」黑雲道,「每個女子在情竇初開的年紀,都想像過自己的如意郎君會是什麼模樣的,所以她們對待自己的伴侶,可比對待親人與友人挑剔的多了,一生只有一個,所以才更要慎重。」
「原來如此。」顧無歡聽著也覺得有道理,「那麼若總是惹她生氣,該如何應對?」
「這……」黑雲想了想,道,「其實屬下對這個也不是很懂,但以屬下的經驗來看,女子在生氣的時候,很喜歡說反話,這個看情形而定,就拿我與小韻來說,有一回她叫我滾,我以為她不想看見我,正打算離開,她忽然又說了一句『你還真滾啊?給我回來。』類似這樣,就是心口不一,我當即明白了,她叫我滾的意思,其實就是不能滾,讓我去安慰她。」
顧無歡聽到這兒,腦海中忽然想到了風閃靈經常對他說的兩個字:滾粗。
原來這意思不是真想讓他走,他要是真的走了,那才是錯誤。
還有她每回看他進他的房間,都十分不高興的模樣,但最後又很快氣消了,多半是因為她壓根沒有真的生氣。
生氣的時候喜歡說反話,原來是這樣,他明白了。
「今夜就議到這兒,散了吧。」顧無歡說著,又補了一句,「對了,司徒徹那兒,不要看得太緊了,戒備松一些,最好能讓他找到機會逃逸出去。」
眾暗衛不解,「爺,這是為何?」
「他們如今不是以為本王死了麼,總想著將這司徒徹弄出去之後,沒有人來找麻煩,舞陽那個笨傢伙他們又不忌憚。」顧無歡輕描淡寫道,「但他們若是知道本王活的好好的,臉色必然十分精彩,只因司徒徹一逃逸,本王有個更多的理由來折騰司徒家了,司徒徹以下犯上打傷本王,這是一罪,未經允許擅自潛逃,罪加一等。」
「爺這主意真不錯,我立即就去跟看鐵牢的傢伙打個招呼,讓司徒徹一定成功逃脫。」
……
「大!大!大!」
「小!小!小!」
「哈哈哈哈哈我贏了,給錢給錢!」
「你小子真他大爺的走運了,一晚上讓你贏麼這麼多把,得了,必須請喝酒,你這不請都說不過去。」
「好好好我請我請,算我怕了你們了。」
郡王府的鐵牢裡,看守牢房的下人們唯一的興趣便是賭錢。
而他們的興趣愛好,卻是某個人極為討厭的。
被鎖在鐵牢之中藍衣男子,聽著耳旁那一聲聲賭大賭小的聲音,幾乎都想捂耳朵。
那些個賭錢的下人聲音大且不說,還離他離得那麼近,不過幾尺的距離,搖骰子的聲音聽起來都那般清晰。
終於等到那些個下人散了,他的耳根子才得到了清淨。
「喂,司徒大公子,來點酒不?」忽的身後響起了下人的聲音,「今兒小張鐵公雞拔毛了,請大伙兒喝酒呢,這燒刀子好有勁,來一碗?」
司徒徹聞言,頭也不回,只淡淡道:「不了。」
他如此說著,身後的人便也不再搭理他了,然而那人沒有離開,司徒徹還能能聽見他灌酒的聲音。
「咕咚,咕咚——」
酒水入喉的聲音持續了好片刻,司徒徹忽然聽見瓷罐子滾動的聲音,他轉過了頭去看,那喝酒的男子正醉倒在鐵欄杆之外,他身旁,那壇被他喝空了的酒一直滾到了他的腳邊。
司徒徹本是那麼隨意地一看,卻忽然眼尖的看見那酒醉的男子腰側,掛著一整串的鑰匙。
司徒徹見此,眸子微微一眯,隨後起了身,走到了那男子倚靠著的欄杆之後。
撲鼻的酒氣席捲而來,讓他一走近便知道這男子是真的喝醉了。
他伸手將他腰間的那串鑰匙取了下來……
在試到第七根鑰匙的時候,那鐵製的鎖頭『喀』的一聲,開了。
司徒徹想也不想,將那鎖頭拿了下來,打開了鐵牢的門,而後將手上的鑰匙串一扔,徑自走了出去。
由於他是被單獨關押著的,這整個牢房間便只有他一人,他便不需要擔心有其他坐牢的人會吵嚷,不過,他知道這鐵牢之外,必然還有守衛。
禮郡王府之內高手如雲,他自然不會以為自己出的了那鐵牢,便真的能逃脫,牢房之外守著的人,必然不是等閒之輩。
想到這兒,他全身警戒,做好了要一戰的準備。然而他沒有想到的是,他走出牢房之外,看見的竟然是——
地上橫躺著四名男子,穿著相同的衣裳,想來是守牢房的人,而此刻他們竟然都倒下了。
就在他分外疑惑的時候,一道男子的聲音在右側響起,「你是什麼人?」
司徒徹聞聲望去,只見一襲紫影長身玉立,墨發輕揚,他險些以為是顧無歡,但是看到那人的臉,他才知自己看錯了。
對面那人面容清秀,與顧無歡還是相差甚多的。
「我還疑惑你是什麼人呢。」司徒徹說著,掃了一眼地上躺著的四人,「這些人是你放倒的?」
「不錯。」顧無歡心知司徒徹沒認出他,雲淡風輕道,「我潛入禮郡王府只為了找尋我的夫人,她原本與我琴瑟和諧,沒想到有一日在大街上看見了禮郡王,竟被迷得七葷八素,拋棄了我便來禮郡王府與郡王示愛,被郡王當成了瘋子關押了,她雖然背叛了我,但我到底不忍心她坐牢受苦,便來救人,你剛從這牢裡出來,有沒有看見一名相貌秀氣的姑娘?」
司徒徹聽著他的話,只覺得眼角有些抽搐。
他知道傾慕顧無歡的女子多,卻沒想到還有如此瘋狂的。
「這牢裡就我一人,再沒有其他被關押的人,這禮郡王府的牢房可不止這一個,都分別建在不同的角落。」司徒徹說到這兒,頓了頓,繼而道,「說來兄台你歪打正著,走錯了牢房幫我解決了這幾人,不知可否交個朋友?其實我與兄台應該都是同一類人,我的未婚妻子被禮郡王慫恿,竟幫著他做偽證,說我動手打傷了他讓他將我關押,著實冤枉我。」
顧無歡聞言,輕瞥他一眼,「是麼?看來這禮郡王倒真是厲害呢,女子總是向著他的,我夫人當初也是如此。」
「兄台不覺得他的行為令人髮指麼。」司徒徹冷哼一聲,「顛倒黑白,作惡多端,我未婚妻子原本是個好姑娘,若不是被他慫恿……」
「其實你倒也不用心裡不平衡。」顧無歡不待他說完便打斷他的話,「上天總是公平的,人與人之間的差距往往決定著勝敗,論錢,他比你多,論權,他比你大,論臉,他比你俊,論個子,他比你高,人家姑娘會選你才怪了,選他再正常不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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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不給我收藏訂閱,我傷心,再正常不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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