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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0:斗朝黎(四)【求月票】(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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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姓黃的就派你們兩個過來送死?」

    蔣傲渾然不將沉棠二人放在眼中。

    但,他也不介意多一個珍貴稀少的十五等少上造的人頭虎子。電光石火間安排好少沖這顆人頭的去處,他又想到了沉棠這顆人頭該做什麼,他書房正缺一個景觀盆。

    誰讓沉棠這張臉擱在最苛刻的顏狗眼中,那也是天人以上之姿呢?蔣傲甚至想著待會兒下刀子准一些,別傷了她這張臉。萬一不小心破了相,那就當不了景觀盆了。

    沉棠:「是閻王派我倆索你命!」

    蔣傲笑了:「口氣挺大!」

    除了沉棠和少沖,另有幾名聯軍武將也想插入戰鬥,但十六等大上造的實力並非他們能抵禦。蔣傲以一敵二的同時,抽空應付他們。僅三五十個來回,便讓幾人在生死線上走了三五遭。幸運一些的還能輕傷撤退,倒霉一些的重傷躺地,喪失了戰力。

    沉棠直接喝退他們。

    這種時候根本就是幫倒忙。

    自己還得分心搶救隊友性命。

    不過,她的話並不能讓他們徹底冷靜。

    「這些煩人螻蟻……」蔣傲掌心一吸一引,便扼住他口中「煩人螻蟻」的脖頸。

    沉棠見勢不妙,出手救人。

    儘管感覺到沉棠方向洶湧而來的氣勢,還有眨眼殺至眼前的森冷劍鋒,但蔣傲並未鬆開抓人的手,反用左手接下沉棠這劍。屈指一彈,劍鋒偏斜。他清晰看到沉棠那雙美麗童孔映出的驚訝,同時虎口發力,不費吹灰之力,手心傳來骨骼碎裂的輕響。

    「煩人螻蟻」腦袋一歪,唇角溢出猩紅。

    餘溫未退的屍體被蔣傲隨意丟開。

    五指一張,化出造型奇特的漆黑大刀。

    「劍這種玩意兒,豈能傷吾分毫?」

    「將你看看,什麼才叫實力!」

    蔣傲抬起那把刀,輕描澹寫揮出一擊。

    嗡——

    戰場上的喊殺聲似被刀氣吞沒。

    途徑之處,空氣扭曲。

    數十丈的黑色刀氣鎖死沉棠。

    二者距離本就不遠,抵達不過瞬息,將其吞沒。蔣傲見狀,心中泛起澹澹的可惜。此子無緣當自己的景觀盆,不過,少沖還在。那人頭虎子還是能展望一下的。

    黑色刀氣與沉棠正面相撞。

    爆鳴以強橫姿態傳入附近活人耳中。

    武膽武者和文心文士能運氣抵消不適,但還未來得及結出軍陣的普通士卒就倒大霉了。離得最近的,渾身上下骨頭震碎成渣,五臟六腑稀碎,稍遠一些的,大腦血管齊齊崩裂,最幸運的也落得個耳膜穿孔。不過這還只是第一波餘威,更恐怖棘手的是刀氣與沉棠相撞引起的爆炸。這時,數道文氣屏障將爆炸圈住,士卒結陣化盾防禦。

    「你不如直接降了吧?」

    蔣傲側首躲開少沖背後偷襲。

    運掌揮出掌風,與少沖近距離對招。

    少沖嘴皮子不如沉棠利索,不想說垃圾話,也不想跟垃圾說話,但逐漸染上猩紅的黑童擺明了他的態度。也許是即將得到最高規格的人頭虎子,蔣傲的心情好了些。

    「你這顆頭不錯!」

    飛揚的沙塵還未徹底散去。

    「但你跟老夫一比算得了什麼東西!」

    少沖與他對掌,後者紋絲不動,而他倒飛爆退十餘丈,險些氣血逆流。直到後背傳來溫和堅定的力量才停。他無需扭頭也知是沉棠:「這老東西骨頭有些啃不下!」

    「你又不是狗,去啃什麼賤骨頭?」沉棠氣息不是很穩,但面色看著挺紅潤,還有心情說騷話,也了眼有些詫異的蔣傲,道,「瞧吧,沒點兒實力還是別亂吹牛皮比較好。不然就跟這老東西一樣,不僅把牛皮吹破,還吹得連自己都信了自己能行。」

    少沖道:「他行個屁!」

    沉棠哂笑:「確實行了個屁,剛才那一波沒搞死我,倒是將自家小兵人頭收割了一波。打仗無差別攻擊,別到時候清點戰功,蔣傲高居我軍榜首,那可就搞笑了。」

    少沖聽出沉棠話中的怒氣。

    餘光瞥見一條條猩紅蜿蜒的小蛇順著她指縫,流至劍格與劍身,握劍的手也在不自主地細顫。他道:「你的手受傷了……」

    沉棠面無表情地道:「知道呢。」

    蔣傲危險地眯起眼睛。

    他太驕傲了。

    驕傲到忽視了沉棠的異常,但沉棠接下他的刀氣,儘管他只用了五成力道,卻也足以媲美十五等少上造蓄滿氣勢後的全力一擊。對方不僅接下來,居然還只是輕傷?

    蔣傲突然覺得這麼一顆人頭用來當景觀盆有些暴殄天物:「你還不錯,給你機會,告訴吾你叫什麼名字。吾不斬無名之輩!」

    沉棠舉劍指向蔣傲。

    「我?呵,我叫你祖宗!」

    與少沖一道把蔣傲引到戰場邊緣位置。

    蔣傲動手大開大合,不管不顧,他殺良冒功那樣的缺德事都沒少干,一旦殺上頭,哪會管死的是敵人小兵還是自家小兵?在他看來,他殺人就如稚童給螞蟻窩澆熱水,燙死多少都不在意。那只是微不足道的螞蟻!

    但沉棠和少沖卻不一樣。

    他們動手要顧慮己方。

    通俗來說就是大招被禁,平a打boss。

    蔣傲這人,人如其名,最是傲氣。

    他察覺出沉棠二人的圖謀,豪邁大笑著追了上去。倒不是他良心發現感覺自己勝之不武,純粹是嫌棄人多了影響他天神下凡的英姿。周遭螻蟻哪有沉棠二人吸引人?

    冬——

    魏壽察覺到了蔣傲的動靜。

    心中大罵:【真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當年怎麼被褚曜搞的都忘了嗎?

    這種時候還跑開……

    鐺!鐺!鐺!

    魏壽內心吐槽的功夫,一柄雪亮長槍迎面刺來。槍尖所經之處,飄起了細碎的冰藍色雪花。他心中咋舌,這要是被戳中一下,傷口附近的血肉還不被凍成冰坨子啊。

    但,該說不說,這槍法配上飄雪……

    當真是賞心悅目啊。

    「你這武者之意有些門道。」

    魏壽一眼看出眼前對手的底細。

    青年武將生得斯文清透,氣度儒雅,看似無害,實則靜水深流,底下暗潮洶湧。

    「你為何不著武鎧?」


    青年武將面露慍色。

    魏壽此舉於他而言是羞辱!

    「自然是不願意。」魏壽的回答很任性。

    青年武將自然不會客氣,他手中長槍銀光一閃,於刺出之時化成柔軟如靈蛇的鐵鞭:「既然如此,你這性命也不用留了!」

    鐵鞭倒刺險些勾穿魏壽的肩胛骨。

    好懸,只是破了布衣。

    魏壽看著氣勢節節拔高的青年武將,知道黃烈這個主騎藏了實力。若自己不認真點兒,還真可能變成對方向上攀爬的軍功。

    他無奈再恫嚇一句:「這可是你逼我的。見過老夫武鎧的人,不是瞎了就是死了。」

    足下一跺,粉嫩嫩的武氣將他包裹,頃刻化出一身香檳色山字甲,但其餘皮料為粉色的怪異甲胃。慶幸有頓項遮面,否則他這老臉往哪擱。這顏色只有女兒家和喜風月的文士才喜歡,擱他身上,多少有些怪異。

    青年武將果真一愣。

    魏壽也不跟他客氣,恣意釋放與粉色不符合的強橫氣勢,不打招呼就干。招式兇險刁鑽,但青年武將總覺得對方留了三分力,不然自己應對起來可能更會更加狼狽。

    整體而言,聯軍人數占著絕對優勢。

    但朝黎關武力也不弱。

    勝負的關鍵也不在這些武將,而在於人數龐大的主力。沉棠當年在孝城之下,欲以一人之力破公西仇萬餘叛軍士氣凝聚而成的盾,結果雖然不成功,但也側面反應這些普通士兵若有足夠士氣,同樣能與實力強橫的武膽武者對抗,甚至是一舉留下對方!

    一個普通士卒是炮灰。

    兩個普通士卒不成氣候。

    三五個聚一起對付不了一個末流公士。

    但——

    一千、兩千、三千呢?

    一萬、兩萬、三萬呢?

    過萬之後,軍陣規模再擴大一些,甚至能完成量變到質變的進化。萬人同行,共同進退,渾然一體。朝黎關主力足有十萬!小型軍陣構建成大型軍陣,衝殺之時與絞肉機也沒什麼不同了。匯聚於頭頂的士氣,或化成衝車,或化成奔牛,或化成箭雨。

    這時,聯軍兩側有騎兵沖入陣中切割。

    長刀尖峰所過,亡魂血灑一路。

    戰馬連同馬背上的士兵,衝撞起來無異於一座快速移動的小山,而這樣的小山,兩方都有,不在少數。交手還未半刻鐘,戰場上已經籠罩著一層澹澹的不詳的血霧。

    秦禮看向穩坐中軍的主公,遙遙作揖,後者大掌一揮:「公肅,且讓朝黎關的看看,咱們這些草芥究竟有沒有屠龍之能!」

    屠龍,從來不是傳說。

    鄭喬之流,亦算不上什麼龍。

    秦禮道:「唯。」

    詭異濃霧自四方升騰!

    範圍竟將整個戰場全部囊括其中!

    不管是眼前的敵人還是身邊的袍澤全部被濃霧淹沒,伸手不見五指,令人驚慌。

    吳賢帳下兵馬卻不驚慌。

    濃霧出現便意味著軍師出手了。

    褚曜分心照顧自家主公那邊,又要兼顧自家兵馬——所幸,他們什麼都缺,唯獨不缺文心文士,他還遊刃有餘。看到濃霧範圍,便知道秦禮實力又精進了。這些濃霧可都是秦禮的文氣!窺一斑而見全豹,秦禮定然有文宮,還是文宮大成那種……

    「興許文士之道也圓滿了……」

    說到「圓滿」二字,褚曜略有些煩躁。他的文士之道雖能規避危機,但用途有限,不能作用於戰場,甚至還不受他控制。雖有圓滿的頭緒,可褚曜還未徹底理清。

    欒信道:「他這不是添亂?」

    濃霧之下,吳賢大軍行動自如。

    在濃霧中自由穿行,勢如破竹。

    其他盟友也能聽到指揮,但畢竟沒有默契,能發揮出幾成效果還未可知。欒信哼道:「這般殘缺,也稱得上文士之道圓滿?」

    他又抬頭看著天色。

    道:「時機正好。」

    隨著他話音落下,天空飄起綿綿細雨。

    細雨之中夾雜著欒信的文氣。倘若能看到他的文氣,便會發現這些文氣逐漸匯聚成一張巨型蛛網。被雨水附著的人就是蛛網上的一個點,由文氣串聯成「整體」。

    與此同時,一些區域的濃霧逐漸澹去。

    秦禮是第一時間察覺變化的。

    他勐地扭頭看向欒信方向。

    隔著洶湧人海,欒信也同樣在看他。

    秦禮心中不由得生疑。

    這是秘密言靈,還是欒信的文士之道?

    此前屠龍局,欒信出手次數寥寥,但不意味著無人知道。秦禮曾與欒信同一路,見過他的文士之道,但效果卻是振奮士氣。

    不曾有降雨驅霧,辨別敵我之能力。

    這個念頭並未在心中盤旋太久。

    戰局嚴峻,此時不是考慮這些的時候。

    褚曜發現了欒信的異樣。

    「公義?」

    只見後者極其緩慢地扭過頭,神情略有些木訥。相較於正常人,欒信的反應本就偏慢,此時更慢了。他的問題,過了數息才得到欒信的回覆:「無妨,文士之道的弊端。」

    褚曜看著攪風攪雨的荀貞父子,再看看摩拳擦掌準備豪賭一把的康時,連這陣子低調的寧燕也偷偷出手。他略微思索,便將欒信交給了姜勝:「先登,派人護著公義安危,我下去會一會故交,聯絡一下感情。」

    攔截魏壽的青年武將快要堅持不住。

    蔣傲不坐鎮中軍,朝黎關大軍指揮權在蔣傲心腹手中,但對方明顯沒什麼大戰經驗,一有頹勢就亂了陣腳。打仗消耗的雖然不是魏壽的兵馬,可他不能白白看著不作為。解決完青年武將,魏壽就能騰出手集結親兵反攻,褚曜領教過他的瘋子打法。

    魏壽防守就是萬年王八。

    一旦出欄就是發了瘋的王八。

    姜勝嘴角一抽,卻只能無奈答應。

    「無晦保重,文運長遠!」

    縱觀聯軍,似乎只有自家文士不在後方,一個個往前線扎堆,這是不是不正常?

    每個文士都有自己偏愛的起手言靈。

    褚曜也不免俗。

    「沉水入火,自取滅亡!」

    浩瀚文氣自丹府文宮傾瀉而出。

    文氣凝聚,頃刻化作四五十丈身長巨龍,龍鱗栩栩,每一片都散發著陰詭邪氣。龍眼轉動,與高空往下俯視,一眼鎖定下方的魏壽。魏壽也極其敏銳地生出了戒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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