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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8:單身聯盟【求月票】(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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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池卻道:「沒必要。」

    祈善眉頭微挑道:「怎會沒必要?顧望潮,應該沒人比你更清楚不拔除這些遺毒會有多大隱患,你這樣無異於養虎為患。。。倒不如藉此機會斬盡殺絕,方能高枕無憂。」

    幾乎是祈善說完這段話的下一瞬,伏案撓頭的沈棠猛地抬起頭。

    「有殺氣!」

    顧池漠聲道:「是錯覺。」

    沈棠:「……」

    顧池緊抿那雙泛著病態微青的薄唇,似笑非笑地看著祈善,道:「祈元良,你真是越來越鬆懈了。呵呵,怎麼著,斬殺敵人,報仇雪恨,便讓你懈怠至此了嗎?」

    說完,笑意遽然收得乾淨。

    待顧池甩袖離開,沈棠才從成堆的簡書後邊兒探出頭,皺眉:「你倆吵了?」

    雖然顧池狡辯是「錯覺」,但沈棠不可能連殺氣真假都分辨不清,顧池剛剛分明是生出些許殺氣的。哪怕沒有嚴重到要動手的程度,但警告意味非常濃郁。

    顧池後半句也耐人尋味。

    故意在祈善雷區大鵬展翅。

    這倆要不是吵?

    她當場表演一個倒立處理公文。

    祈善敷衍道:「沒有的事情……」

    沈棠道:「有無?我自有判斷能力。」

    祈善就知道沈棠不好糊弄,不過他也沒準備糊弄——方才是他大意了,不慎觸碰了顧池的逆鱗,其嚴重程度等同於有人在他面前拿已故的「真·元良」開玩笑。

    捫心自問,換做是祈善,他肯定要拔劍跟那人拼命,顧池只是變臉釋放殺氣,某種程度上來說相當克制了。此事也給祈善提了個醒,要跟沈棠說一說顧池的忌諱。

    沈棠剛才從頭聽到尾,多少也猜出點,試探道:「難道是跟所謂『遺毒』有關係?」

    祈善點了點頭:「顧池的故國早些年被滅,這個你應該知道。那個彈丸小國規模與褚國差不多大,擋不住來自辛國的強攻。辛國老國主子嗣艱難,聽信方士諫言,並未對那個小國勛貴斬盡殺絕,而是網開一面,全部貶斥為庶人,然後就壞事了……」

    沈棠聽得津津有味。

    「壞事?蟄伏民間搞破壞暗殺?」

    祈善苦笑一聲:「若只是這樣就好了。這些亡國勛貴變成庶人就需要自力更生,但他們從小含著金湯匙出生,金尊玉貴,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哪習慣庶人生活?」

    午夜夢回,夢中全是鑲金嵌玉的宮殿樓閣,山珍海味不斷,但睜開眼睛看到的卻是低矮漏雨的破舊茅屋。仔細一聽,還能聽到隔壁鄰居此起彼伏的如雷鼾聲,如何適應?

    他們心裡自然恨極辛國。

    拉幫結派,暗中到處奔走試圖復國。

    但國力正盛的辛國、高坐王位的辛國老國主,他們無法撼動分毫,便只能迂迴隱忍。為了生存以及積攢武裝力量,落草為寇,策劃著到處搗亂,可進度實在太慢!

    久而久之,困頓不得志的現實與夢中回不到的過去讓他們心理開始變【態】。

    於是,他們將仇恨轉移到無動於衷的故國遺民——這些遺民本來也只是低微的庶民,是生是死對於舊勛貴而言不重要,能為了復國大業而死,也算他們表忠心了。

    還有那批效忠新朝的故國舊臣!

    倘若舊臣願意資助他們復國大業,跟他們一條船就會無事,若不願意——

    呵呵,這種不忠之臣還能留著?

    祈善說道:「……我知道的內容也不全面,只知道顧池是官宦之後,祖輩、父輩兩代為故國國主效命,只是大勢不可抵擋,再加上治下百姓需要,一家投了辛國。」

    面對找上門的故國勛貴,他們不敢直接拒絕,但也不敢直接答應——辛國對他們這些降臣盯得緊。左右思量,準備掏出大半家底打發那群故國勛貴,也算仁至義盡。

    沈棠回想顧池的文士之道,再聯想祈善說的一部分背景故事,便知此事不簡單。

    果不其然,故國勛貴不滿顧家父子敷衍,又疑心他們準備出賣自己換取榮華富貴、高官厚祿,擔心夜長夢多,欲斬草除根!

    沈棠聽得目瞪口呆。

    「這叫什麼腦迴路?」

    顧家祖輩、父輩兩代人效忠故國是不假,但現在改朝換代,人家還願意掏出大半家底,這些瘋子居然還想殺人滅口?

    美其名曰:斬草除根???

    「他們得逞了?」

    「若沒得逞,會有今日的顧望潮?」

    人家前腳拿到顧家大半家底,後腳突然翻臉無情,反手黑虎掏心,俘虜顧池祖父,又以祖父為要挾誘騙顧池之父單刀赴約,同時分兵偷襲被秘密安頓在農莊的顧家家眷。

    農莊被焚燒。

    顧氏一門僅顧池一人生還,這還是顧池應狐朋狗友邀約出去的結果。如果當天他也在農莊,怕是逃不過被殺的命運。

    顧池是家中長子,他還有一個不滿六歲的弟弟,一個七歲妹妹,母親腹中還有已經成型的七月胎兒,據聞也是個女嬰。

    沈棠眼前似乎浮現少年時的顧池一夜宿醉歸來的畫面,他遠遠看到一片廢墟的農莊,心下咯噔,踉蹌著跌下馬背,從廢墟中搬出一具具無法辨認的親人焦屍……

    她問祈善:「元良,望潮的文士之道……難道……就是那之後不久覺醒的?」

    祈善不太確定:「應該吧……」

    他也是意外才知道顧池身世。

    沈棠又問:「那他的仇人呢?」

    「不知,也許還活著,也許已經死了,猜測前者可能性更大。這些都是聽他同鄉說的……」祈善話鋒一轉,道,「他同鄉還說過一則消息,據說顧池此前與人訂過婚。」

    沈棠:「???」

    話題跨度這麼大嗎???

    「然後呢?」

    說起來,沈棠也覺得奇怪。

    這個世道的人成婚平均年紀很小。

    但自己身邊這些人,諸如祈善、褚曜、康時和顧池……他們似乎都沒提過家人妻兒,至於共叔武——龔氏被鄭喬抄家流放,共叔武即便有妻兒多半也已經遭遇不測。

    當然,也可能共叔武沉迷武道,無心男女,每年準時過雙十一單身節。

    祈善幾人呢?

    祈善道:「與他訂婚的女子,據聞是顧父官場至交之女,兩家也算門當戶對。與顧父不同,那位與故國勛貴走得更近,數年來為其暗中提供各種便利,到處奔走。顧家出事後,他為了復國大業將女兒獻給故國勛貴……仇人應該沒那麼容易死。」

    沈棠:「……」

    突然覺得顧池真不是一般慘。

    那是非常的慘!

    祈善嘆氣道:「與主公說這些也是擔心主公無意間碰到他的痛點,顧望潮可不是什麼善茬,他留下來,不否認有真心,但也有對局勢的考慮,不得不為之的妥協。」

    也就是說,沈棠要是犯了他的忌諱而不自知,人家弒主不要太方便……

    在當下這個世道,國家政權更迭頻繁,文心文士跳槽、反殺舊主從來不是值得詬病的人品污點,更與道德敗壞不沾邊。

    主與臣之間的關係是要雙方維繫的。

    沈棠鄭重點頭應了下來。

    「嗯,我知道了。」


    不揭穿一人傷疤最好的辦法就是當自己不知道,沈棠也確實這麼幹,只是——

    沈棠一手托腮,出神,無心公事。

    祈善好奇:「主公為何苦惱?」

    「我只是突然想起一個問題——望潮現在孤寡一人,但以前有過婚約,只是沒成,你和無晦幾個呢?待浮姑城局勢穩定下來,要不要派人找尋她們下落,接過來?」

    作為一個合格的上司,應該關心下屬的方方面面,他們家庭內部和諧了,才能心無旁騖為她打工。但沈棠的擔心顯然是多餘的,祈善淡淡地道:「善孤家寡人一個。」

    沈棠:「……」

    這時代也有二十有四的高齡單身狗?

    還是活的!

    「無晦呢?」

    祈善嗤笑一聲,反問:「主公可知『褚國三傑』的眼光有多高?不說是高門大戶的勛貴之女,至少也得才貌匹配。褚無晦年少成名,心氣高傲,只是此後人生起落……」

    具體來說是起落落落落落落……

    人生高光時刻都沒解決人生大事,一跌再跌後,還想找得到?倘若褚無晦成家,對象多半只是孝城月華樓後廚幹活的灑掃婆子。哼,不用問,他也是個老光棍兒。

    沈棠:「……那季壽總該不是……」

    康時的家庭算是幾人中最完整的。

    應該有長輩給張羅婚事。

    誰知祈善露出些許意味深長。

    「主公可知他的文士之道連克五任?」

    以康時的家世才學,脫單應該沒什麼難度,家人也的確給他說過親事,不過——架不住康時自己不爭氣,文士之道覺醒過早,還是那麼坑的屬性,可慘了。

    定親的女方不是跟情人私奔就是大病小災不斷,失火、失竊、族中長輩磕磕碰碰,納采、問名、納吉、納徵、請期、親迎這六禮,命最硬的一個只堅持到「請期」。

    沈棠:「……」

    好傢夥——

    這也太慘了吧?

    「然後呢?」

    這是被迫當單身狗啊???

    祈元良忍俊不禁。

    低聲八卦——高人解惑,說康時的文士之道過於霸道,要麼找一個同樣霸道的克制他,要麼找一個能相生相剋的輔助他。除了這兩種情況,誰來了都要被剋死。

    沈棠:「……」

    她為何無語?

    因為此前文心文士、武膽武者是男性專屬,康時想脫單只能選擇跟人分桃斷袖,但偏偏他不好這一口,於是只能被迫單著。反正這輩子就這麼短,單久了就習慣了。

    沈棠:「……」

    一次性知道這麼多八卦,沈棠有些撐,恰逢趙奉過來遞交犯人名冊,竟鬼使神差問了句趙奉家眷如何。趙奉一臉莫名其妙,撓頭:「……挺好,勞沈君掛念。」

    趙奉閒聊一問。

    「沈君為何突然有此一問?」

    「……我以為趙將軍還未成家……」

    看樣子只是自己這邊特殊。

    一抓一個單身狗。

    趙奉哈哈大笑,還以為沈棠是到了年紀,年少慕艾,實屬正常。他撫著鬍鬚道:「老夫這一把年紀了,怎麼可能還未成家?膝下兒女年紀比沈君還大點呢……」

    武膽武者氣血充裕,長到一定年紀衰老延緩,再加上他保養得宜,看不太出來。

    見沈棠一臉欲言又止,趙奉爽快道:「沈君可還有其他想問的?」

    沈棠問:「趙將軍與夫人如何相識?」

    趙奉:「先主保媒。」

    這個「先主」就是上一任老闆。

    沈棠表情瞬間沉默下來。

    意思是她還得兼職當冰人???

    不是啊,她帳下這些老大難也太難了,不是年紀大、有心傷、眼光高就是命硬。

    丘比特用加特林發射金箭都未必能解決,她算個der?沈棠的神情一下子就垮了。

    這些苦惱並未持續多久。

    便被顧池放下的一堆公務踹走。

    沈棠抱頭叫道:「怎麼還有這麼多?」

    她的屁股已經好幾個時辰沒有離開坐墊了,這些公務又繁瑣又枯燥,她寧願提著劍跟公西仇廝殺兩回,也不願意面對這些。

    顧池面無表情道:「積壓數年。」

    言外之意,兩天幹完人家數年的活兒?

    做夢!!!

    沈棠:「……」

    白天天不亮處理各家囚犯,天色微黑回來處理公務到深夜,睡覺兩小時,工作二十二小時,鐵打的人都遭不住這麼蹂躪。

    沈棠神色是有苦說不出。

    顧池淡聲道:「主公既然知道,又想那些有的沒有的事情作甚?」

    他還以為沈棠是清閒無事了呢。

    沈棠:「……」

    顧池嘆了一聲,道:「祈元良說的大部分都是真的,但有少部分是以訛傳訛,不可信。主公當以正事為重,也不用擔心池會輕易反水,畢竟——你是不同的。」

    雖說這個世道文心文士跳槽是常事,但有些文心文士一旦認定也會死心眼,輕易不會背棄。君臣交心才能長久,忌諱這個,忌諱那個,再堅硬的關係也會瓦解。

    顧池說完,不待沈棠有什麼回應,又掏出幾本厚厚的冊子遞給沈棠,這些都是被挑的七家(堂口)搜出來的戰利品,也是他們建設浮姑城的初始資本。

    有了這一筆「收入」,最基礎的建設修繕就能提上日程,開墾荒田和重建浮姑城。

    同時還要吸納流民。

    城內庶民太少太少了。

    沒有人,死城煥發不了活力。

    「開墾荒田?幾家收上來的良田還不夠?」記得沒錯的話,各家財力雖有差距,但差距不大,連河尹張氏都有百餘頃良田,幾家收上來的,應該庶民耕作了。

    顧池道:「遠遠不夠。」

    ------題外話------

    ─=≡Σ(((つ??w??)つ

    新飯碗用了幾天,除了嚶嚶總是才鍵盤,其他都好,嘿嘿,拼夕夕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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