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23章 功成身退(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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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光義望著宣德門空洞一臉呆滯。
高妃、石妃守在他左右兩側,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心裡受傷的皇帝。
陳琳派去探查消息的小宦官,很快回到了他身邊。
一位位小宦官壓低了聲音,在陳琳耳畔低語了幾句,就快速的離開了寢殿。
陳琳臉色慘白的移步到了趙光義身邊。
「陛下……」
「說!」
「東華門、宣德門、西華門、延福宮,以及延福宮和皇宮的交界處,全部被炸了……」
陳琳越說聲音越小,他已經感受到了趙光義身上的怒氣在節節攀升。
趙光義咬著牙,渾身顫抖著,「還有呢?」
陳琳瞥了趙光義一眼,恭敬的低下頭,「還有……負責駐守皇城了三千禁軍,當場被炸死了一千八百人,其餘的也各有所傷……」
「楊延嗣!」
趙光義憤怒的咆哮了一聲。
能用火藥弄出這麼大動靜的,除了楊延嗣,趙光義再想不到其他人。
「他這是在威脅朕,他這是在警告朕!」
趙光義衝著陳琳咆哮,「他在警告朕!」
陳琳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上,磕頭如搗蒜,「奴婢該死,奴婢這就令手下,去幫陛下出了這一口惡氣。」
「出氣?呵呵……」
趙光義譏諷的笑道:「那什麼去出氣?朕只不過是聽了王繼恩那個蠢才的建議,送了一瓶牽機藥到代州。他就派人炸掉了皇宮四面。
朕要是真動了他,他豈不是要把火藥埋在朕的腦袋下?」
陳琳愕然的抬起頭。
他從趙光義的話里,聽出了恐懼和退縮。
「陛下……」
陳琳輕呼了一聲。
趙光義擺了擺手,深吸了兩口氣,穩定了心神,他雙拳緊握,冷聲道:「這一口氣,朕咽下去了。朕現在拿那個小畜生無可奈何,不代表朕一輩子會拿他無可奈何。
且讓那小畜生猖狂幾天,等朕平定了燕雲,朕就啃其肉,喝其血!」
陳琳明顯有些錯愕,他沒想到,以趙光義的性子,居然真能咽下去這口氣。
同時他也覺得荒唐。
一個臣子,居然敢警告一個掌權的皇帝,甚至把皇帝逼的低了頭。
這也沒誰了。
陳琳心裡念頭複雜,跪在地上沒有說話。
趙光義目光陰森的盯著宣德門的空洞,下令道:「令,龍衛軍,進城護衛皇城;令,神衛軍,封閉四門。令,開封府尹、京兆尹,協同五城兵馬使,一同抓獲炸毀皇城的賊人。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朕奈何不了那個小畜生,還奈何不了小畜生手下的小螞蚱?」
「奴婢遵命。」
「還有,告訴開封府尹、京兆尹,以及五城兵馬司的人,抓不到那些小螞蚱,就讓他們提……別當官了。」
趙光義原本想說『讓他們提頭來見』,不過他想到了一件事,開封府尹是他兒子。
「奴婢明白。」
陳琳答應了一聲,剛在準備下去傳旨,就瞧見一個小宦官跌跌撞撞的跑了過來。
他剛要張嘴訓斥。
卻聽那小宦官隔著老遠,哀嚎道:「三皇子,薨了……」
陳琳瞳孔驟然放大,一臉驚愕。
他轉頭看向趙光義,卻見趙光義早已跌跌撞撞的撲向了小宦官。
趙光義一把拽起了小宦官,渾身顫抖的低吼,「你說什麼?再跟朕說一遍?」
小宦官嚇的額頭上直冒冷汗,他吞著口水,斷斷續續道:「奴婢等人奉命送三皇子出宮,可是到了宣德門的時候,一聲炸響,三皇子就……薨了……」
「三兒!」
趙光義瞪著眼珠子,高喊了一聲。
「噗!」
一口殷紅的鮮血從趙光義嘴裡噴涌而出,噴了小宦官一臉。
趙光義覺得天搖地晃,眼前一黑,一頭栽倒在了地上。
趙光義雖然對三皇子暗中圖謀皇位的心思不滿,可是三皇子卻是他難得的寵愛的兒子。
所以,即便是三皇子背地裡謀劃了大逆不道的事兒,趙光義也網開一面,饒他一命。
可是如今,就這麼薨了。
這讓他怎麼接受?
「陛下!」
陳琳、高妃、石妃三人撲到了趙光義身前。
高妃、石妃皆是女子,難免有些慌神。
還是陳琳反應快。
「快傳御醫……」
御醫到了以後,趙光義已經被抬進了寢殿。
高妃、石妃守在一邊。
陳琳跪在趙光義身前,等候御醫診斷的結果。
御醫仔細診斷過以後,嘆氣道:「陛下這是急火攻心,血脈上涌,從而導致的暈厥。這一次遠比上一次要嚴重。」
陳琳趕忙問道:「陛下什麼時候能醒?」
御醫拽了拽鬍鬚,搖頭道:「難說……」
石妃又驚又怕的問高妃,「高姐姐,這可如何是好?」
高妃也有一些怕,她下意識的看向了陳琳,「陳公公以為呢?」
陳琳遲疑了一下,愁眉苦臉的看了一眼趙光義,又看了看高妃和石妃。
「事到如今,只能召二皇子以及三位宰輔入宮,由二皇子代陛下理政,三位宰輔輔佐,儘快的平定下去皇宮被毀的亂局。」
高妃和石妃對視了一眼,高妃道:「那就有勞陳公公了。」
陳琳躬身一禮,「那就勞煩兩位貴人伺候著陛下,雜家這就去傳旨。」
當即,陳琳出了寢殿,派出去了人馬,去召二皇子,以及三位宰輔入宮。
……
趙光義這一暈,對大宋朝廷來說,是一件壞到不能再壞的壞事。
可是對肖楓等人而言,卻是一件難得的好事。
肖楓早已做好了赴死的準備,可是在他炸完了延福宮,以及延福宮和皇宮相連的城牆以後,一路沿著金水河撤出,愣是沒有一個人阻攔他,更沒有看到有大軍圍剿。
這讓肖楓輕而易舉的就脫離了險局。
當肖楓帶著人潛伏回自己的院子裡以後,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幹了這麼大的一件事兒,居然只是有驚無險。
當真是匪夷所思。
「肖隊正!」
霍紅葉早已完成了任務回到了肖楓潛伏的住處。
見到肖楓安然無恙的回歸,霍紅葉喜出望外。
肖楓見到了霍紅葉,開心的笑了起來。
兩個人湊在一起,熊抱在一起。
半晌,霍紅葉拉著肖楓的臂膀,左瞧瞧右看看,「沒受傷吧?」
肖楓咧嘴笑道:「完好無損。」
霍紅葉也跟著笑道:「沒想到,這一次任務完成的這麼順利。」
肖楓失笑道:「我也沒想到……不過,我猜測,應該是皇宮裡出了什麼變故。不然我不可能這麼輕而易舉的撤出來。」
「不管皇宮裡出現了什麼變故,我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我們也該離開了。」
霍紅葉看向肖楓,笑道。
肖楓皺起了眉頭,「現在離開?很危險。」
霍紅葉扯了扯嘴角,咧嘴笑道:「一旦人家反應了過來,會更危險。我們進城的時候,幾十個人,目標很大。人家一查就能查到。
所以,我們不便在這汴京城裡久留。
趁著現在禁軍未動,五城兵馬司的人也沒有調動。
我們剛好可以趁機混出去。」
肖楓凝重道:「四門已經封閉,你們怎麼出去?」
霍紅葉似笑非笑道:「保密。」
肖楓見霍紅葉心意已決,拱手道:「保重!」
「保重!」
霍紅葉一行人離開馬行街院子的時候,街道上有兵馬頻繁掠過。
有五城兵馬司的人、有禁軍、有衙役,甚至還有私兵。
霍紅葉一行避開了街道上竄過的兵馬,一路沿著馬行街而下,到了汴河岸邊。
河面上有一條小船在水中蕩漾。
霍紅葉四掃了一眼,確認了沒有人注意以後,低聲道:「奪船,趕往東水門。」
一群人黑影,在夜色的掩護下,悄然上了小船。
船翁聽到了動靜,剛坐起身,就被一柄橫刀架在了脖子上。
「是你們?!」
幾個人的身形,早已被船翁印在了腦海里。
為了避開這群煞星,船翁可是把停船的地點,從州橋移到了馬行街口。
可是,還是碰上了這群煞星。
完了!
船翁幾乎可以肯定,今夜襲擊皇宮的,一定是這些煞星。
跟這些膽大包天的煞星沾上邊,那可是誅九族的大罪。
船翁認出了霍紅葉一行的時候,霍紅葉也認出了船翁。
霍紅葉當即笑了,「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啊!阿翁白日裡送我們進的城,那就勞煩阿翁再送我們出城。」
船翁臉色難看的低聲道:「這大半夜的,東西水門落了閘,小老兒就算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沒辦法送諸位好漢們出城啊!」
霍紅葉笑眯眯的盯著船翁,「你只管送我們到東水門,能不能出城,那是我們的事兒。」
船翁苦著臉,就差跪下了。
「諸位好漢,你們就繞了小老兒吧。你們幹的可是殺頭的營生。跟你們沾上了,小老兒一家可就沒有好活的了。」
「唰~」
橫刀閃爍著寒光,豎在了船翁面前。
「少廢話,快開船。」
船翁打著哆嗦,出了船篷,他手裡拿著撐杆,壓低了身子在悄悄的撐船。
他實在是害怕。
大晚上的在汴河上撐船,稍有眼力的瞧見了,都會感覺到不對。
以今晚這種情況,一旦被禁軍發現,一定會被射成篩子。
可是,不撐船,船上的那一群凶神惡煞的傢伙,立馬會把他劈成兩半。
從馬行街口,一直到內城的宋門這一段,頻頻有禁軍出沒。
船翁膽子差點都被嚇破了。
他只能趁著有人的時候停下船,沒人的時候悄悄撐船。
一路偷偷摸摸的,花了一個時辰,才把船撐到了宋門。
宋門邊上的這個門洞,並沒有水閘。
船翁輕而易舉的就把船撐出了宋門。
出了宋門,一直到東水門。
這一段而相對偏僻一些,平安無事。
船翁就拼了命的撐船,他迫切的希望把這些凶神惡煞的傢伙趕緊送到目的地,然後擺脫他們的糾纏。
從馬行街到宋門,一路緊張兮兮的。
藏在船上的霍紅葉一行人,一點兒聲音也沒有發出來。
出了宋門,似乎感覺到危險淡了。
霍紅葉就出生問船翁,「老丈,白天的時候,你不是有閨女陪著嗎?怎麼到了晚上就不見人了?」
霍紅葉突然開口,把船翁嚇了一跳。
船翁心裡一抖,不想跟霍紅葉說話。
他心裡已經可以百分之百的肯定,這個凶人盯上了自家閨女了。
然而,他不願意開口,有人卻替他開口了。
「隊正,他家那個閨女在船篷里呢。咱們這麼多人上船,磕磕碰碰的。她居然沒醒,還像個小豬崽子一樣睡著呢。」
「哦?」
霍紅葉眼中閃過一道喜色,起身就準備進入船篷。
「好漢!」
船翁想要阻止,霍紅葉卻已經進入到了船篷里。
掀開了船篷的帘子,一道柔和的月光照在了船篷里,落在了船娘子的臉頰上。
船娘子睡的很沉,嘴角還勾著甜甜的笑意。
看著十分恬靜、自然。
霍紅葉感覺心頭在狂跳。
他猛然放下了帘子,重新回到了船翁身邊坐下,一言不發。
船翁見霍紅葉沒有趁機行禽獸之事,一顆懸著的心,總算放下了一半。
船又行了半個時辰。
終於到了東水門。
隔著老遠,就能看到東水門戶內的水閘。
厚重的水閘,像是一道堅硬的牆壁。
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霍紅葉瞧著水閘,輕蔑的一笑,「兄弟們,動手。」
而後,在船翁驚愕的眼神中,霍紅葉帶著人卸下了水閘上的兩根鐵柱子,弄開了一道小船能通過去的門戶。
「這……」
船翁驚呆了。
霍紅葉見船翁失態,就輕聲一笑,解釋道:「提早就做好了,以備不時之需。」
船翁看霍紅葉一行人的眼神,一下子就不一樣了。
能夠在汴京城裡,天子腳下,在東水門這個水路交通要道上,做出這麼大的手腳,可不是一般人能夠辦到的。
船翁再也不敢跟霍紅葉多說一句話。
撐著船出了東水門,眼看著霍紅葉帶人重新復原了水閘。
船翁又撐著船東行了兩里。
在兩里外的一個小小的渡口上。
船翁舔著臉,討好的小聲問道:「諸位好漢,小老兒已經送各位出了城,不知……」
言外之意,就是請霍紅葉一行下船。
霍紅葉卻沒有下船的意思,而是躺在了船板上,幽幽道:「阿翁,你就不想知道我們為何今日白天入汴京,晚上就偷偷出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