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離棺（1 / 1）

    「好累！」疲憊的聲音出口，有氣無力，還有點沙啞。

    連續五天沒有合眼，困的實在不行就吃點蒜作為刺激，在太陽穴位置塗點風油精。

    一日三餐基本不全，吃的是外賣，喝的是功能飲料，五天五夜不眠不休，導致現在肺整個跟炸了一樣，心臟陣陣抽搐似得疼，眼睛血絲布滿，渾身酸痛，毫不需要懷疑的是，即使下一刻猝死了也是可能的。

    媽嫌爸沒本事，窮，還可以算是年輕的時候拋下爸跟他，妹妹，弟弟離開，改嫁了。

    當然，跟妹妹弟弟沒明說，只說媽是出國深造去了，媽離家改嫁時，他才十一歲，妹妹五歲，弟弟三歲。

    媽生他的時候才十八，也即是十七歲就懷上了，年紀不大的女孩見識也不多。

    常說世上只有媽媽好，可能他的這個媽是假的吧？倒不是說他有什麼別的想法，只是單純心疼妹妹，弟弟罷了。

    他好歹，起碼還體會過點母愛，可是以妹妹，弟弟的年紀，體會到的也都基本是記不起來了，談不上恨，畢竟是生他的媽，也養到十一歲，但說起好感，那是很少很少。

    因為工作調配，一次外地考察時，有緣再見了那麼一次，媽和一個小她幾歲的人重新組成了家庭，看起來生活的很幸福呢。

    被媽和那個男人分別牽著手防止走丟的雙胞胎女孩，穿著漂亮洋氣的公主蓬蓬裙，看那和媽有幾分相似的模樣，是他同母異父的妹妹嗎？

    熬夜這麼多天，思想居然還這麼活躍，苦笑的揉了揉嗡嗡作響的腦袋，閉上眼，只是想到這些就感覺到難受，特別是一聯想到妹妹，弟弟每次過生日時，看到慶祝的人里沒有媽在，那種掩飾不住的失落。

    「工作趕完了，這筆談成，可以有一份不錯的獎金了呢！就快過年了，得一人買幾套新衣服，還有妹妹的電動車，一直嚷嚷著想換新的，弟弟談了個女朋友，買花，買禮物什麼的！」

    沒有動彈，就這樣趴在電腦桌前，嘀咕著這筆獎金要給妹妹，弟弟買什麼，漸漸地，陷入睡眠，等再次醒來，眼前的一切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不再是他記憶中的家，也不是入睡前最後看到的電腦桌，更不是他熟悉的床。

    觸感好模糊，眼睛看不清楚，一片黑暗，沒有睜開眼的感覺，耳朵也沒有，鼻子呢？沒有，張嘴想說什麼，理所當然的沒能成功。

    無形的恐懼，想將這一切歸咎於是夢，可思維這麼清晰的夢，活了二十多年的他從來沒經歷過。

    沒有時間的流逝感，不知道過去多久，恐懼慢慢被壓下，繼續這麼下去，什麼都改變不了，等待不是好主意。

    抬起手，能控制的手，湊近到眼前，模糊的形狀讓他看到了那是什麼，好險沒被嚇死。

    白骨！是森森白骨！

    指關節，手骨，然後，一系列的觀察，檢查，摸索，讓他得出了一個想昏死過去的結果。

    骨頭！他，居然變成了一具沒有皮肉，器官的白骨！

    這裡是什麼地方？

    妹妹呢？

    弟弟呢？

    還有爸？

    沒有時間觀念，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在這樣漆黑又密封的空間中，他弄清楚了幾件事。

    第一，他切實的變成了一具骨頭。

    第二，這骨頭擁有著視覺，聽覺，嗅覺，觸覺，只是很朦朧，模糊，仿佛是在身體表面覆蓋了很厚一層的麻布，塑料，視覺聽覺還好，觸感的話非常不清楚。

    第三，通過這具白骨身上穿的服飾，珠寶，還有這密封的盒子，這很可能是一口棺材。

    得出這些結論，他呆了，再次覺得這或許就是個夢吧？可經過很長時間，越來越清晰的思維，變得越發清楚的觸感，都在告訴著他，這是真的，不是夢。

    穿越了！

    妹妹暑假，寒假時熱衷於看的電視劇，其中有著不少是穿越題材，現代人穿越到古代，或者少見的古代人穿越到現代，那麼，他這就是穿越了吧？

    不是穿越成人，成獸，沒有變為龍，也沒有變成蟲，而是，穿越成了一具骷髏？

    深吸氣，骷髏不算生命，也沒有呼吸系統，這個只是作為人的習慣。

    半支撐起身子，因為是骨頭，行動非常不便，主要是不適應，沒有肌肉，皮膚，純粹靠著骨頭，手骨，臂骨，胯骨，隨著動作，掛在身上的飾品，珠寶響起了嘩啦啦的聲音。

    半坐起，他開始嘗試著看能不能出去，一直處於這樣黑暗的環境下，對精神本就因為穿越而不穩定的他是很難受的事情。

    從這具骷髏身上的珠寶首飾來看，家室肯定不低，陪葬品，和墓地想必很了不起，讓他有些擔心的是棺材，如果是被扣死，或者從外面封死的，別說是現在這具骷髏了，就是他本來的身體也別想脫困。

    更糟糕的是，萬一這個棺材是埋在地里，並不是電影中演的那種專門修建出的地宮，棺材蓋上壓迫著土，他將更難出去。

    答案好像朝著最壞的方向發展，用力，感覺中很用力，實際上也不知道有沒有用力？因為沒有肌肉，觸感也很差，任憑他怎麼推，怎麼頂，棺材蓋紋絲不動。

    只是每次推著引起的細微震動，總覺得棺材外有著沙沙聲，聽覺好也只不過是相對來說，跟觸感比起來是這樣，和為人時差遠了。

    推是推不動了，想了想，乾脆重新躺好，抬起雙腿，穿著服飾的腿骨支撐不起那些，很是拖拉，沒有在意，他現在只想出去，離開這個棺材。

    嘭！

    卯足力氣，用力往上踢，沙沙聲響起。

    爬起來，貼到棺材邊仔細聽，真的有著什麼在外面？而且這數量，聽起來好多，沒有密集恐懼症，但是如此，光是聽聲音就非常滲人的東西，一時間讓他猶豫起來。

    總覺得揭開棺材蓋，會有很可怕的東西出現，可不弄開，難道他要永遠待在這裡嗎？妹妹，弟弟，爸，他有著不能停下的理由。

    決定下了以後，重新躺好，抬起腿用力踢著棺材蓋。

    嘭！

    每一下都是最用力，響聲發起的同時，是那滲人的沙沙聲。

    一下，兩下，因為是骷髏，沒有疲勞，沒有困意，即使重複一個動作數千數萬下，都不會有任何精神上的勞累。

    咔！

    他沒累，這具骨頭倒率先撐不住了，一聲不堪重負的骨裂聲，沒有停，繼續。

    嘭、嘭、嘭

    哪怕是腿骨斷裂，仍然繼續，因為不這樣，他不知道該怎麼出去，這棺材裡就只有他這個骷髏，其它的服飾，珠寶，並不覺得這些東西管用，唯一能離開的辦法就是這樣。

    既然一下不行，那就兩下，兩下不行那就三下，滴水穿石。

    託了不會疲勞的福，幾萬下，幾十萬下，數到後面忘記了，只是麻木的，用力的踢著。

    腳骨碎了，前端磨成了粉末灑在棺材裡，小腿骨，大腿骨，維持在一個瀕臨斷裂的邊緣。

    咔嚓！

    右小腿骨光榮的犧牲了，緊隨其後是左腳骨脫落，若說有什麼成果的話，是這棺材蓋鬆動了吧？大概？

    不知過去多久，棺材中的嘭嘭聲消失，棺材中，他半坐起，雙手頂著棺材的一角，用力頂。

    吱！一聲輕微到極容易被忽略的摩擦聲。

    一喜，拼了全部的力氣在頂，一點一點，棺材蓋往旁邊挪動，速度很慢，幅度也不大，在拉開到足夠一人通過時，他鬆開手，用最快的速度從那個口爬出去，雙腿沒了，不在意，能出去就是好的。

    黑漆漆的，沒有棺材中黑，卻也差不多，動作不便的用還健在的雙手爬到棺材邊，凝神想要看到些什麼。

    空洞的眼眶裡，兩團忽閃的幽芒若隱若現，如果有人在這裡，看到一具半身骷髏從棺材中爬出，不誇張的說，會被活生生嚇死的。

    雙腿已經在踢棺材蓋的過程中徹底報廢，斷成了一截又一截，就在棺材裡躺著呢。

    爬動著，手沒抓穩，沒想到棺材外邊那麼滑，像塗了潤滑油一樣，骨骼手撐上去完全不受力，翻滾著掉了出去，一聲重物落地聲。

    噗嘰、噗嘰

    什麼東西被壓爆的聲音？

    《擊殺屍蟲、經驗增加十點》

    《擊殺屍蟲、經驗增加十點》

    《當前等級零，經驗滿足升級條件，溢出，是否升級？》

    一個面板非常突然的出現，上面顯示出了這樣的提示。

    屍蟲？什麼東西？

    被上面的內容吸引，又聽到周圍那清晰到就在身邊的沙沙聲，同時身體好像掩埋在了什麼裡面？骨頭上有著什麼在爬，在躥。

    一瞬間的凝固，想明白什麼的他，發出一聲驚叫，掙扎著動了起來，骷髏狀態，聲音自然是發不出的。

    噗嘰、噗嘰

    掙扎過程中，被壓死的屍蟲數量在增加。

    《擊殺屍蟲、經驗增加十點》

    這樣的提示一直在面前的面板上彈出，無暇他顧，注意力完全被周圍猶如浪潮似得屍蟲所吸引，牽引，看是看不見，但能感覺到無數的蟲子在爬，在躥，那種感覺，極為滲人。

    昆蟲，甲殼蟲，螢火蟲，七星瓢蟲，有不少好看的蟲子是沒錯，但，這不是那些，而是聽名字就有著不寒而慄的感覺。

    屍蟲，且這個數量，蟲海或許誇張了，一個蟲湖卻沒問題。

    翻滾，掙扎，無聲的慘叫，哀嚎，一隻又一隻屍蟲死在了他的骷髏手下，身下，整個就跟瘋了一樣的在翻滾，想要甩開身上爬，躥的屍蟲。

    不知疲倦，沒有疲倦，和在棺材裡一樣，重複著一個動作，好似魔怔了一樣，身上還有屍蟲，那麼就不會停。

    時間在這裡沒有意義，不知道過去多久，當遍地都是屍蟲的屍體，還活著的屍蟲數量已經遠沒有一開始那麼多，他雙手並用的爬到角落裡，靠在這邊。

    如果還有身體，那麼現在該做的是大喘氣，抱怨著很累，想睡覺什麼的，以這具骷髏身來說，沒有那些感覺。

    有觸感，沒有痛覺，有思想，沒有疲倦，他甚至覺得，永遠不需要睡覺。

    這是什麼？不用睡覺，不用吃飯，喝水，不需要上廁所，不用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