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打火匣(20)(1 / 1)
裝訂冊很厚,只是其中的莎草紙有些脆弱,許願翻開的時候很是小心翼翼。
而其中很是整齊的寫滿了文字,雖然有一些筆畫不全,或是用了符號代替,但整個文意是讀得通的。
鳥身人頭獸,擁有蝙蝠一樣的翅膀,但其上長滿了骯髒的羽毛,有兩根尾巴,會帶來瘟疫
除了文字闡述的簡介,其下還畫了各種各樣的圖形,甚至用線條勾勒出了其上的羽毛紋路。
許願小心翻過了另外一頁。
夏拉德留斯,一種擁有著白色羽毛的神鳥,如果它站在病人的床頭,能夠預示即將到來的命運,如果它移開了自己的視線,說明病人即將死亡,如果一直看著它,說明它在吃它的病,並會在太陽中將其焚燒淨化。
其下同樣配有圖畫,只是雖然看起來像鳥,但因為沒有白色的顏料,並不能看出神鳥的英姿。
一頁又一頁,其上記錄著一些能夠用到的草植,比如受傷療愈或者止腹瀉的,還有一些傳說或非傳說的生物。
「尊貴的客人,您覺得怎麼樣?」富賓恩的聲音傳了過來。
許願抬眸,看向了那有些忐忑屏息的人笑道:「您記錄的很好。」
雖然獨角獸畫成了犀牛,雖然裡面還有百目怪的存在,但的確記錄的很是有趣。
「哦!您真是一位博學的人,只有您這樣博學的人才能看透其中的奧妙。」富賓恩有些激動的稱讚道。
「但很可惜我暫時用不到它。」許願在他幾乎要唱起頌歌時說道。
如果他現在身家充足,會不吝嗇買上這樣一份十分有趣的手抄本,但很可惜他現在需要用錢的地方太多了。
「呃」富賓恩的話語瞬間卡殼,他的臉色稍微有些沮喪和失落,卻是勉強揚起一些笑意,「也是,您這樣尊貴的客人去野外冒險的機會格外的少。」
「很抱歉。」許願將書合上,放回了他的攤位上。
「沒,沒關係」富賓恩抿了抿自己有些乾澀的唇。
「哦,可憐的富賓恩,沒關係的,即使沒有賣出你那價值一枚金幣的書,你明天也能向我借一枚銅幣,去買一塊黑麵包來填充你的肚子。」一旁的鞋匠擦拭著自己的工具開口笑道。
「麵包我還是吃得起的。」富賓恩雖然面色微白,還是毫不客氣的反駁道。
「那真是一件不幸的事。」鞋匠似乎並不在意的哼笑道。
「您好,我可以借您的紙筆用一下嗎?」許願在他們的話題終結時開口詢問道。
「當然,這是我的榮幸。」富賓恩回神,有些受寵若驚的將自己的紙筆遞了過來,並附帶上了他用來寫字墊著的木板。
「謝謝。」許願將其放在腿上,沾了墨汁在其上書寫著詢問道,「您為什麼不進入行會工作呢?」
「哦,您不必對我說話這麼客氣。」富賓恩很少聽到這樣的敬稱,而且是這樣一位尊貴客人口中的敬稱。
一旁的鞋匠看了過來,嘴唇輕動了幾下,卻是如之前一樣再次閉口不言。
「進入行會達到一定的標準,而我並不符合他們的標準。」富賓恩給出了答案。
「標準是什麼?」許願晾著紙張上的墨跡抬眸詢問道。
據他所看到的,即使是紐曼,書寫的字也並非全對,那本記錄厚重的書冊上也有很多錯誤的字跡,才讓他尋找的十分艱難。
「那是一種非常嚴格的標準。」富賓恩說到這句話時移開了視線,有些侷促的在袍角上蹭了蹭手指。
「那麼修道院呢?」許願詢問道。
「尊貴的客人,那裡的抄寫員都是從小培養的,需要對上帝擁有著十分虔誠的信仰,才能觸碰那些聖詩。」鞋匠沒忍住開口道。
富賓恩對此並沒有反駁,而是點了點頭道:「我並不是一位修士。」
「那麼您願意為我工作嗎?」許願將木板上的紙張摺疊起來詢問道。
一旁的鞋匠瞪大了眼睛,富賓恩更是看著他陷入了失語狀態。
「我需要僱傭一位抄寫員,您的書寫或許達不到行會的標準,但很適合我這裡的工作。」許願將那張紙撕開,一半扣在木板上連同筆一起還了回去,「酬金的事可以商議。」
「可是我」富賓恩有些躊躇,卻又想不出自己需要拒絕的理由,這就像是天下掉下的一塊餡餅一樣。
「您可以先考慮,如果覺得合適,可以來紙上的地址來找我。」許願起身道。
富賓恩看向了木板上的紙,將其拿起來時面前尊貴又英俊的客人已經起身,留下了一句帶著笑意的告別:「希望能再次見到您。」
他的身影在夕陽下十分的高大耀眼,笑容溫暖的就像是降臨人間的天神。
富賓恩捏著那張紙條,有些激動的看著其上的字跡,明明是同樣的紙筆,對方寫在其上的寥寥數語卻勾勒著極其漂亮的筆鋒,仿佛連字跡中都帶著尊貴。
天吶,他要交好運了嗎?
「喂,你真的要去嗎?我可從未在坦桑城中見過他。」鞋匠在一旁說道。
「你沒見過的人太多了。」富賓恩看著上面的字跡,將紙條摺疊收好,塞進了最裡面的襯衫里。
鞋匠撇了撇嘴,連切著皮具的動作都重了兩分。
「我好像見過他」停留在一旁正用水囊喝著酒的傭兵道。
「在哪裡?」富賓恩有些好奇的詢問道。
「好像是在班森的酒館裡。」傭兵打了個酒嗝道,「幾天前的事了,他當時還穿著十分破舊的丘尼克,沒想到這麼幾天時間就擁有了一身漂亮的行頭。」
「他是外鄉人?」鞋匠停下了手頭的工作詢問道。
「應該是,他說他是一位朝聖者。」傭兵在一些路過的人豎起耳朵時愈發大聲了,「但現在看起來並不是。」
「哦,聽起來他像是一個擁有漂亮樣子的騙子。」另外一位攤主說道。
「又或許他成了哪個貴婦的情夫也說不定。」傭兵嘲笑道,「那副樣子最是討貴婦們喜歡了。」
他們你一言我一語的閒聊著,試圖從其中扒出更多讓他們感興趣的傳聞。
「哦,可憐的富賓恩,看來他只是跟你開個玩笑而已。」鞋匠重新恢復了輕鬆的神情,「畢竟他連一枚金幣都付不起。」
富賓恩的臉色有些灰敗,卻還是勉強開口道:「或許他只是喜歡偽裝成平民的貴族。」
「沒有這種可能,貴族們可不會來這種地方,他們有著數不盡的傭人,而他甚至連匹馬都沒有。」鞋匠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不要垂死掙扎了,我的老夥計。」
周圍人都在歡笑著,富賓恩的臉色卻漸漸暗淡了下去,他看著攤位上厚重的書籍,已經削了很多次的羽毛筆以及快要乾涸的墨,下意識摸了摸胸口處放著的紙條,輕嘆了一口氣。
天下是不會掉下好運的,他已經無數次驗證了這件事。
【宿主,行會那裡的人好像發現了你之前去過班森酒館的事。】貓貓時刻注意聆聽來自人群的聲音,在聽到熱議和傳播時有些擔憂,【怎麼辦?】
【沒關係,這又不是什麼丟人的事。】許願笑著壓低了帽沿,將斗篷解了下來搭在手臂上,走向了路邊那正削著木頭的少年。
就如他當時所想的,容易招人注意的外表,會給他添上一些麻煩,但其實影響不大。
貓貓覺得宿主說的有道理,但是又好像哪裡不太對勁。
「小朋友,你手上的這件木器怎麼賣?」許願詢問道。
「我希望它能賣到五個銅幣。」少年頭也不抬的回答,下一刻卻是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看向了面前蹲身下來,卻被帽沿遮掩的有些看不清眼睛的人道,「它還沒有做好。」
「這樣,我給你十枚銅幣,你能幫我去送一封信嗎?」許願笑道。
他的話語仍然是和煦的,只是聲線在天邊漸起的烏雲中聽起來有些微冷,跟平常的聲音很不一樣。
「很樂意為您效勞。」少年有些激動道,「送去哪裡呢?」
「巡邏隊。」許願說道。
聽到這個答案,少年明顯有些遲疑:「為什麼要送去巡邏隊,不會是什麼挑釁書吧?」
「當然不是,我看起來像那種膽大妄為的人嗎?」許願笑道,「快去快回,如果你的腿腳夠快的話,我會再給你十枚銅幣。」
二十枚銅幣對於少年來說實在是一筆難以輕易拒絕的財富,而眼前的人看起來十分富裕,並不像是巡邏隊會為難的人,而且只是跑腿而已。他稍微遲疑了一下伸手道:「好吧,我去。」
許願將那封折好的信以及十枚銅幣放在了他的掌心,抬眸時少年已經興高采烈的跑了出去,他的工具別在腰間,原地只剩下這幾塊散落的木頭。
許願將其拾起靠在了少年原本坐著的石頭上,又將十枚銅幣放進了木頭的孔洞裡起身離開。
【宿主,放在那裡說不定會丟。】貓貓提醒道,雖然那些木頭看起來還沒有成型,好像在路邊也不會有人理,但還是有被人撿起來拿回去燒柴的可能性的。
【不會,他的腿腳很快。】許願將斗篷重新扣上,拐進了另外一條巷道時,少年折返的身影已經出現在了街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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