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5章關係戶的關係(1 / 1)
漢中將路一封,川蜀也就沒有過多久,就得到了消息。
張則叛亂於漢中,欲行不軌之事,動作擺在那邊,畢竟是瞞不了的。只不過徐庶一直都沒有什麼動靜,一些有心人也就一邊心中各自嘀咕著,一邊抬眼盼望著,直直等到了當下,看著傳令騎兵在街頭上急急往各地馳騁而去,便是心中暗自低喝一聲——
『來了!』
人活於世間,便是牽扯不開利益。
張則為了利益反叛,而自然也有其他的人會為了某些利益在奔走謀劃。
就像是川蜀大戶。
在斐潛最開始進入川蜀的時候,川蜀大戶從斐潛這邊得到了更多的生意更多的利益,當然就是出賣了劉璋,捨棄了劉備。
而追逐利益的腳步永遠沒有停止的時候,現在的這些川蜀大戶又開始覺得他們的胃口飢餓了,想要的更多,越來越多。
無數的利益關係,相互關聯在了一起,匯聚於一處,若是能調和,便是相互退讓,若是不可調和,自然就是爭鬥
廣漢郡。
李氏廳堂之中,正坐著四名的錦袍之人,李氏的,也有王氏的。李氏和王氏,都是當地土著。在漢初就到了川蜀當中發展,可以說是廣漢的兩個大姓,在龐羲和趙韙相爭的時候,其實也是在趙韙身後搖旗吶喊的,只不過因為視線都被趙韙所吸引了而已。
趙韙敗亡之後,益州本土派便是深受打擊
其實從劉焉那個時候開始,益州派就一直都是被打壓的對象。
劉焉當時入主益州之時,身邊有兩個好朋友,一個是董扶,一個就是趙韙。而這兩個同屬於益州出身的好朋友,便是和當時益州的地頭蛇『賈龍』拉上了關係,於是乎,劉焉沒到益州的時候,益州各地都是匪亂,似乎誰都沒辦法控制,可是等劉焉前腳剛踏進益州,後腳這些匪亂就平息了
對於當時的益州大戶來說,一個聽話,並且有名頭的傀儡,自然就是最好的,這樣大戶就可以想要玩黑的就玩黑的,想要搞白的就搞白的,雙管齊下,無往而不利。
可惜劉焉也不是省油的燈,在坐在益州之後,便是當面笑呵呵,背面三隻手,一手大力引進東州人,一手將張魯推到了前面,另外一手則是聯繫了西南的蠻人。
劉焉手下不僅有賨人,也有青羌,只不過很可惜的是,劉焉留下來的這些東西,劉璋根本玩不動,然後就崩盤了。
劉璋上台之後,益州派迎來了短暫的春天,王商,王累,李朝,李邈,張裔,楊洪等等,都紛紛被安置在了一些不錯的位置上。
只不過這些人上台了之後,並沒有囂張多久,便是迎來了斐潛的統治。荊襄派,占據了益州上下主要的位置。
原本的東州派,幾乎是毫無保留的立刻倒向了斐潛這一邊,隨著劉備的投降,法正孟達等人重新上台,便是恨不得將妹子再嫁第三次的吳氏,也混到了一個位置,而益州土著則是再次被打落台面。
甘心麼?
誰會甘心?
李氏三龍之一,李朝緩緩的說道:『如今漢中生變,廣漢便於川蜀之中,當受其沖不知諸位有何高見』
文官盼太平,武將喜征戰。
像李邈這樣的儒將,嗯,至少他自詡為儒將的人,便是兩樣都喜歡,上馬可以治軍,下馬可治民,噫
但是很遺憾,李邈一直都沒有得到什麼很好的機會。
在漢恆帝時期,就是從關中遷徙到了川蜀,並且在川蜀之中發展起來了,這些年來廣漢李氏也漸漸發展成為了一個實力不俗的大姓,唯一欠缺的便是便是一個舞台,一個展示自己的舞台。
而這一次的漢中之變,李邈就認為是自己的一個機會,一個舞台,於是幾乎李朝的話音落下,李邈就說道:『漢中有亂,川蜀定有戰。而兵事一起,便是消耗錢糧無數而這錢糧出處,又是吾等益無益之,害之甚也,若無所得,何以行之?』
王累坐在一旁,點頭應是。嗯,在歷史上,王累死諫,但是在當下,王累還沒來得及死諫,斐潛就來了,所以也自然沒有去城門上倒懸著的機會。其實說起來,劉璋之所以在歷史上拒絕王累的進諫,並非是劉璋昏庸到了極致,而是劉璋本身也對於益州派心中憤恨。
相比較劉焉來說,劉璋可以說對於益州派的人很寬容,並且也給予了很多好處,但是益州派的人卻根本不怎麼將劉璋放在眼裡,想必也是讓劉璋憋了一肚子的火,想要借劉備來教訓一下這些益州土佬,但是玩砸了而已。
就像是歷史上劉備入川之後,諸葛亮寫給法正的書信當中寫道,『劉璋暗弱,自焉已來有累世之恩,文法羈縻,互相承奉,德政不舉,威刑不肅。蜀土人士,專權自恣,君臣之道,漸以陵替』,一方面是在罵益州之人,另外一方面也是罵法正,因為法正當時也是專恣,擅殺人命
『只可惜嚴將軍』王商嘆了口氣。
嚴顏是巴郡人,當然也是川蜀本地人士,但是嚴顏自從敗落之後,便是一直賦閒在家,既不出來露面,也不接見外客。之前劉備準備前往大笮的時候,費詩還特意舉薦了嚴顏,只不過嚴顏根本就沒有興趣,所以也就不了了之。
後來費詩和李恢亡於南中,也不知道是嚴顏躲過一劫,還是說早有預見。
王商的意思也很明顯,當下川蜀土著裡面,沒有什麼可以統兵的將領人才,真要是有什麼事情,很是難辦。
李邈嘿然說道:『此事易爾縱然嚴老將軍不願出馬莫忘了,還有個甘寧甘興霸!也是武勇異常,可為大將!』
王商一愣,『可是,聽聞甘興霸與魏文長交好』
李邈哈哈笑道:『然甘興霸好酒是也!前些時日在某酒樓,飲了三十五壇醉仙酒,欠錢百萬!不過是讓其稍做效力爾,便可免其欠帳』
王累目光一動,『還有此事?如此說來或可試之』
(* ̄(エ) ̄)
成都。
府衙廳堂之中,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諸葛亮。
諸葛亮站在中間,指著漢中地圖侃侃而道:
『漢中張賊,已然步張魯之後塵,欲斷川蜀關中之往來,絕大漢南北之交通!此乃天地所不容,大漢之賊逆!張賊據漢中,以南鄭為基礎,西據褒中,黃沙,陽平關,東制上庸,西城,圍攻房陵,南面封堵金牛道,以絕南山,北面斷故道,箕谷,子午谷等,欲以山川為屏障,稱逆於漢中之地!此等之賊,罄竹難書其罪,擢髮難數其惡!今身為朝堂之臣,當護大漢之社稷,位於驃騎麾下,當尊西台之號令,故望諸位同心協力,以共討逆!』
每個人的神色各有不同,但是一時之間並沒有什麼人說話,徐庶坐在上首,仔細觀察著眾人的神色,然後又看了一眼董和。
董和幾乎就是萬年不變的臉色,榮辱不驚的樣子,既沒有特意表現什麼,也沒有特意掩飾什麼。整體上來說,董和作為成都令,還算是比較合格的。正常來說在強權上司之下的某縣令,都不怎麼好干,比如許縣,比如長安,也比如成都。然而董和卻做得不錯,頗為沉穩,頗有些八面來風,四水平端的味道。
董和沒有說話,法正自然也沒有說什麼話。
雖然說法正也覺得諸葛亮這麼一個毛頭小子突然冒出來,多少是不是有些兒戲?但是法正城府極深,哪裡會輕易表態?
老重持重的,覺得要後面再看看,但是也有一些人是想要在前面先表現一二,就像是吳懿。見眾人一時無言,吳懿便是率先站起,雙手拱禮,『此言大善!張賊行此舉,便是人神共憤,當誅之!使君若不以某愚鈍,便請為先鋒!且進劍門,進軍陽平關!』
漢代從川蜀到漢中,大概是有兩條條半道路,那個半條是西邊陰平道,因為還需要從武都繞回漢中,另外兩條道路,則是金牛道,米倉道。
其中又是以金牛道為重,在春秋戰國時期就已經有了,經過四五百年的時間擴寬和修建,已經是比較成熟的線路,劍閣便是於其中,並有幾個重要的關隘據點。米倉道麼,是因為秦代之後,川蜀和漢中以及關中的交互越來越多交通,金牛道不堪重負,然後又開拓出來的一條線路,又因為米倉道在川東北地區政治、軍事、經濟上的地位和作用越來越大,逐步又分為官道、兵道、商道。
至於荔枝道麼,顧名思義,便是唐朝的幹活,現在還沒有
張則所在的漢中政治中心,南鄭,便是在金牛道的末端,可以說這一條路便是最直接,也是最近的一條路,吳懿跳出來表態,一方面是表示他對於驃騎將軍的支持,另外一方面也是希望能夠得到一些兵權,即便是先鋒官這樣的也可以。畢竟有兵權的將軍和沒有兵權的將軍完全就是兩碼事。
徐庶微微點頭,似乎是同意,但是又什麼都沒有說。
吳懿已經失去了川中第一大戶的地位,現在已經是被邊緣化了。如果說再給吳懿一個機會的話,吳懿說不得會琢磨著將妹子嫁給徐庶,都好過於嫁給了劉備。現在劉備雖然說又有領兵的權利,南下到了交趾,但是畢竟太過於遙遠了,以至於吳懿的妹子幾乎又是在守活寡,以至於吳懿都無顏相見。
徐庶瞄了魏延一眼,心中覺得略有些奇怪。除開那些文官之外,基本上來說武將系列都是屬於斐潛麾下的,尤其是魏延,平日裡面恨不得就是驃騎長,驃騎短,時時刻刻都把驃騎作為榜樣的,現在按照道理來說應該早就站出來,然後表示要給張則那個小子好看,踏平漢中云云了
為什麼現在吳懿都站出來了,魏延還沒有什麼動靜?
魏延低著頭。
甘寧咳嗽了一聲,然後站了起來,笑嘻嘻的說道:『使君,這個抱歉啊,我是個粗人這位小兄弟,呃,小小先生,嗯,小』
諸葛亮微微笑著,說道:『在下諸葛亮,忝為左馮翊從事,領行漢中觀風使。』
『哦哦,見過諸葛從事』甘寧拱手見禮。
諸葛亮也還了一禮,『甘校尉可是有何見教?』
甘寧擺擺手說道,『沒有見教,沒有沒有只是,這個,啊哈,就是不知道諸葛從事有沒有什麼軍略安排,究竟要怎麼進軍漢中總不能是,呵呵,光說一聲進軍,便是可以進軍了罷?』
諸葛亮微微笑著,說道:『那麼甘校尉的意思是舉薦某來做此軍主帥?』
『嗯?』甘寧一怔,頓時哈哈笑了起來,『你當主帥,啊哈哈真有意思哈哈,這一軍主帥,要知道的事情可不僅僅是畫條線,指個方向哈諸葛從事,呵呵,莫要開玩笑了』
『咳。』徐庶輕輕咳嗽了一聲,『甘校尉,此次出兵,便是諸葛孔明為帥。節制諸將,進軍漢中!』
『啊哈!』甘寧瞪大了眼,『啊,哈?!』
不僅是甘寧覺得不可思議,在場的所有人幾乎表情都一致了起來,瞪著眼,面面相覷,不知所措
ヽ(;′Д`)?
『聽說了沒?』
『你是說那個諸葛做主帥之事?』
『對啊,這徐元直,這是怎麼了?』
『真是荒謬絕倫!一個黃口小兒,竟然作為一軍主帥!』
『川中無人乎?!真是真是咳!』
李邈坐在馬背上,從街上緩緩而過,聽到街頭的人在議論紛紛,便是歪著腦袋,一邊在馬背上晃蕩著,一邊思索著,然後臉上露出了一些譏笑出來。
諸葛亮?作為主帥?驃騎將軍任人唯親,已經到了這種地步了麼?原本以為驃騎將軍多少還算是世間豪傑,沒想到啊
而且李邈還聽到了一些街面上沒有流傳出來的小道消息,說是連原本驃騎之下的那些武將都對於諸葛亮有些不滿
這簡直是
『(ˉ▽ ̄~)切~~』李邈很不屑的冷笑了一聲,然後仰著頭,到了一家酒樓門口,甩鞍下馬,將韁繩扔給一旁的侍從,然後抬腳便是往裡走。
廳堂之內,早已經坐了幾個人。
李邈上前,拱手一圈,『見過諸位』然後掃了一圈,『嗯?卓氏沒來麼?哼,呵呵,沒來也好!諸位坐,請坐!』
『在下被些事耽擱了,晚到了抱歉抱歉,待會兒給諸位賠酒三杯!以表歉意!』李邈哈哈笑著,然後當仁不讓的坐到了上首的位置上。
這個酒樓就是李氏開的,李邈也就是主人的身份,這麼坐也沒有什麼問題。只不過這好不謙讓的態度,多少也會讓人有些不爽,尤其是一些年歲比較大一些的,看著李邈這個年方二十的傢伙,大刺刺的就屁股往下一墩,客氣都不客氣一聲,這心中也就泛起了些毛刺來,扎得有些難受。
『李家子』旁邊一名年歲大一些的中年人不冷不熱的說道,『我這人啊,心直口快,什麼說得不好的,還請包涵啊我的意思麼,這酒麼,待會兒再說我們也不差這點酒還是說正事罷。這火急火燎的將我們叫來,然後又將我們丟這裡大半天了到底是什麼要緊的事情啊?』
『哦,也沒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就是想要聚一聚』李邈微微笑著,『吳家的,要是你忙,你可以先走』
吳氏中年人臉色一變,然後冷笑了一聲,不說話了,但是也沒有走。
李邈目光在吳氏中年人身上略過,然後環視了一圈,『諸位,這幾天的事情相信諸位都聽說了罷?』
『你是說漢中之事?』
李邈點了點頭,『而且這漢中麼更有意思的是這討伐漢中的主帥不知道諸位聽說了沒有?』
『聽說了,聽聞走的是驃騎將軍的關係年紀輕輕就擔此重任,說好聽一些,叫做年輕有為,要說難聽一些,那哼哼』先前沒有說話的吳氏中年男子有意無意的瞄了李邈一眼,『怎麼,莫非你是要我們和諸葛對抗不成?』
『不不,』李邈擺著手,微笑著,『你弄錯了,我的意思不是說去阻擾這個諸葛而是要配合你們明白麼?要配合諸葛主帥需要什麼,便是配合做什麼』
『配合?』
李邈點著頭,說道:『沒錯!先說清楚了,但凡是諸葛主帥需要的,有明文要求的,一定做到,做不到的也要有非常正確,無可指摘的理由絕對不要有什麼怠慢,或是什麼拖延一定要讓這一位諸葛主帥,以最快的速度前往討伐漢中去』
『我這麼說』李邈微笑著,再次環視一圈,意味深長的說道,『你們都明白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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