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過記錄 |

第2758章父慈子孝滿堂大孝(1 / 1)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章

    在栗氏兄弟被抓捕的時候,在許縣之中的王昶接到了新的消息。

    倒不是栗氏兄弟等人的事情,而是天子那邊的消息。

    天子劉協的慶典已經大體上是確定了下來,不僅是要舉辦往常都有的祭祀儀式之外,還額外補充了一個全新的重大內容,天子要進行農桑祈福儀式,同時還要組織人手展開對於山東農桑之事的書籍整編!

    重點就是這個農桑書籍的整編之事,據說還是由一個之前名不見經傳的董遇所寫的什麼『巡風錄』所引出的

    『巡風使?』王昶詢問王闔,『這人你聽說過沒有?』

    王闔搖頭,然後問道:『要不要上報?』

    王昶思索了一下,『此事自然需要上報,不過不必現在做』

    將關中的一些見聞什麼的,遞送到山東來,王昶覺得這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問題,也根本稱不上什麼罪過,只不過這個董遇,確實是之前沒有聽說過,所以需要上報。

    從董遇引申出來的這個變化,讓王昶覺得更值得後續關注。

    王昶覺得,天子劉協在慶典當中加入了這個農桑的環節,很顯然就是要和青龍寺對抗的。這也並沒有讓王昶覺得多麼奇怪,因為山東在這年,確實是在許多方面都落後了。不僅僅是在農業上,也在經學上。

    之前山東潁川,就有說要引進外來人才,舉辦和青龍寺同等大論,然後還要開辦學宮,可是後來麼,大論似乎辦了那麼一兩次,而所謂學宮麼,則是落到了鄴城

    這就讓山東士族子弟很是尷尬了。

    說這大論學宮是天子之意所辦的麼,偏偏是在鄴城,說不是麼,但是又確實是掛著天子的名頭。

    那麼這一次所謂的農桑聖典,書籍編撰,究竟是天子的,還是曹操的?

    畢竟如果主事人不一樣,事件本身蘊含的意義就完全不同。

    兩個人商議了一陣,發現僅憑當下的一些消息,並不能做出正確的判定,所以要等到慶典的時候在看看

    王昶作為關中驃騎的使者,到慶典的時候必然會需要出席,屆時就可以近距離觀察劉協以及曹操的言行舉止,然後再做出判定。

    兩人正在商議之時,這兩天只要有機會就往外面跑的許據,又是晃晃悠悠的回來了

    帶著一身的香脂水粉的氣息,頓時惹來王昶和王闔的調笑。

    或許在那些跟蹤許據的曹氏盯梢的人眼中,許據就是一個完全被下半身控制了的浪蕩子,腦漿裡面全數都是jy的武夫。據說還由此引發了不少的牢騷,畢竟看著旁人在喝花酒抱美姬,自己在外面吹冷風啃干餅,任是誰干久了都會有怨言的。

    許據面對王昶和王闔的調笑,不以為意,哈哈笑著還表示給王昶和王闔作為『先鋒斥候』,打探了許縣紅燈的優劣,同時還做了相關的推薦

    調笑歸調笑,正事還是要說的。

    在屏退了左右,並且再次查明了周邊沒有什麼耳目之後,許據才收起了那副浪蕩的模樣,做了一個手勢,簡要的說道:『成了!』

    王昶和王闔對視一眼,都有些不敢相信。

    『成了?出來了?』王闔問道,『這才幾天,動作還挺快的』

    許據點了點頭,笑道:『這說難也難,說易也易最關鍵的是要剛好找到相差不多的孩子剛巧這幾日忽然天氣變冷,天寒地凍的,在城外的有些貧戶孩子凍死了不少這些貧戶也無力埋葬,只能是扔去了亂葬崗』

    『亂葬崗』王昶低聲重複了一下,一時之間有些無語。

    一般來說,官府對於底層百姓的死亡數值,都是只統計上報而基本上不會公布的。就算是最為頂級階層的皇帝,非正常死亡的占比也接近一半。即便在善終的那些皇帝當中,亦常年伴隨著刺殺、毒害等高風險。而次一級的太子的非正常死亡率就遠遠超過皇帝了,那麼再往下,甚至是最為基層的這些民眾,稍微有些風吹草動,對於基層家庭來說,恐怕都是滅頂之災。

    大漢整體來說,氣候都是比較偏暖的,百姓也沒有多儲備什麼禦寒的衣服,再加上是睡地板,因此一旦天寒,就容易引發各種問題,尤其是老弱病殘,更是容易在劇烈變動之下死亡。

    當然對於在山東的這些士族高層,政治領袖來說,基層百姓的死活,大體上就是個數值而已,只是需要了解和知曉一下,似乎就已經是足夠了。至於能感慨兩句,便是值得千百年不斷的謳歌了,表示看看人家多麼體貼百姓疾苦

    『山東之處,沒有慈幼局麼?』王昶忍不住問道,但是問完了之後也反應過來,擺了擺手,『沒事,你繼續說』

    王闔在一旁,也是嘆了口氣。他對於山東越是了解,便是越發的覺得和關中差距太大。

    許據點了點頭,原本多少有些得意的面色也收斂了些許,低聲說到:『幸好我們早了一步聽聞最近曹丞相要整頓吏治,很多人都不敢收錢了現在再去辦,估計就是辦不下來了而且緝拿孔文舉子女的校事郎,現如今也去了外地抓捕什麼同黨去了,不在許縣之眾,所以也沒有人可以核實其真假』

    王昶哦了一聲,點了點頭,『如此說來,還真是運氣啊』

    許據也是點頭,不過很快他又說道:『只不過曹丞相如此一來,這孔文舉想要救他就難了』

    這倒是實情。

    政治上層的變動,越是上層的人員便是越發的敏感,而到了獄卒這個層面來說,都已經是非常滯後了,所以在譙縣曹操夏侯惇動手之後,從上往下傳到獄卒這一層,還是需要一些時間的,因此許據許平等人才有辦法說將孔融的孩子搞出來。

    至於避人耳目的方法,其實很簡單。

    因為不管是死人還是活人,都是要吃喝拉撒的,即便是犯人可以拉在自己身上,拉在牢房之中,獄卒總不能也和犯人一樣拉自己待著的地方吧,所以監獄之內必然也有茅房。有茅房就要有糞車去清理,於是只要在糞車下面加個底層

    臭是臭了點,但是正是因為臭,所以也沒人去檢查。即便是有,也就是大體掃一眼,基本上是沒有人會特意拿糞勺去糞車上攪合一下來檢查的。見過拿長矛去扎草料車,輜重車的,但是又有誰會拿長矛去扎糞車?

    於是,只要能將人帶進去,有了裡面的獄卒配合,當然也就能將人帶出來了。

    只不過糞車畢竟是糞車,本身就不是很大,再加上還要做出夾層來,其實藏人的空間很有限,藏兩小孩已經是極限了,要再藏大人是不可能

    王昶沉默了一會兒,說道:『先將孔氏二子送走再說至於孔文舉,盡人事就是』

    (′^w^`)

    許縣大牢。

    孔融躺在囚室之中。

    按照道理來說,孔融這樣的身份,應該有一個比較乾淨,甚至可以說是舒適一些的牢房。

    畢竟從某個角度上來說,孔融應該算是『政治犯』,而不是某些罪行的兇手。

    可是當下並沒有。

    最開始是有一些優待的,但是很快因為孔融的『不屈服』,所以這些優待就被取消了。

    雖然說管理大牢的牢頭,多少還在其職權範圍之內,給孔融安排了一個相對來說比較好一些的牢房,但是不管怎樣,這普通的牢房,少不了各種污血污垢,蟲子老鼠。

    在一開始的時候,孔融確實是很痛苦。

    他寧可站著,也不願意坐下。

    因為在牢房地板上,有蟲子。

    常見的蒼蠅,跳蚤,虱子,蟑螂就不說了,而且還有孔融平常在陽光之下見不到,那種喜歡生活在陰濕之地的蠼螋,蛾蚋,鼠婦等等

    孔融之前從未見過這麼多蟲子,也從未見到絲毫不怕人的老鼠。


    這些老鼠都有著通紅的眼珠,污穢的皮毛,堂而皇之的在牢房內穿梭,在人體上爬走。

    可是當時間慢慢的推移,孔融不管是精神還是肉體都是疲倦不堪的時候,坐著,甚至躺著,似乎都已經不再是什麼困擾孔融的問題了。

    在這樣的環境之中,孔融忽然明白了一個道理,就是在監獄之中,人已經不能算是一個人了,而是和這些蟲子老鼠成為了同類。在監獄之中,人就像是一隻蟲子和老鼠,活在陰暗濕冷的地方,不為人知的活著,也不為人知的死去。

    幸運的是,他的孩子被救走了。

    孔融知道他的孩子是無辜的。

    所有人都知道他的孩子是無辜的。

    可是依舊有人將他的孩子抓來,目的很淺白,就是為了讓孔融屈服。

    孔融一天不屈服,他的孩子就必須在這樣陰寒,骯髒污穢,充滿了蟲子和老鼠的牢房內待著,讓他看得到孩子的痛苦,卻無法給與孩子任何的照顧,甚至連言語上的安撫,都是顯得那麼的蒼白無力。他是孩子的父親,可是他卻害得孩子身陷令圄,和蟲子老鼠為伍。

    因此,當有人偷偷給他傳話,說是能救出他孩子的時候,要他配合做什麼,他都願意。

    隨後,他的孩子就『死』了,『死』在了牢房之中。

    孔融靜靜地看著,看著那兩具小小的,僵硬的屍體,然後長長的呼出一口氣,安穩的閉上了眼。

    這是一個該死的年代,誰都會死

    可能包括他自己,但是他的孩子不應該死。

    現在好了,他孩子得救了。

    孔融睡得很安心,似乎周邊的蟲子和老鼠都已經繞開了他,不去攪擾他的睡眠。

    天明了。

    巡查牢房的小吏慢悠悠的前來了。

    小吏一般不會很早來,因為牢房的味道實在是不怎麼樣,對於一個在外面可以呼吸著新鮮的空氣,又有正常的飲食的人來說,在吃飽了早脯之後一頭鑽進牢房當中,無疑是一種重大的考驗,不是所有人都能那麼一日復一日的敬業,所以這些人都會到了臨近中午,陽氣比較充裕的時候,才會到牢房當中清點名冊。

    雖然說小吏不會特意去刁難孔融,但是偶爾在孔融面前,裝一下杯子,無疑也是可以讓這些小吏感覺人生愉悅的事情,畢竟類似於這樣的小吏,如果不是孔融落難,平日裡面可能連見孔融一面都不知道多難。

    因此當小吏慢悠悠的走到了孔融的隔壁不遠的牢房,也就是關押孔融孩子之處的時候,原本料想著就能聽到了孔融的哀求,比如要給他孩子一些吃的喝的等等,然後他就可以在凜然大義和裝作無奈兩個選擇當中選一個來扮演

    『堂堂朝廷律法所在』

    『在下也是聽命之人』

    今天要用哪一個呢?

    正在小吏琢磨的時候,忽然覺得周邊有些太安靜了。

    小吏愣了一下,旋即發現不僅是孔融的兩個孩子都躺在了牢房地面上,連帶著孔融也是同樣的躺倒著,四周只有一些窸窸窣窣,以及遠處獄卒在呼喝犯人的聲響。

    勐然之間,忽然像是有什麼重物擊打在了小吏心頭上一樣,他不由得高聲叫了起來,讓獄卒檢查牢房裡面的孔融以及孔融孩子的情況。

    獄卒急急而來,打開了牢房進去,然後很快又出來了,指著牢房說道:『啟稟獄典,這死了』

    『什麼死了?!』獄典小吏沖了進去,見到了兩個孩子的屍首。

    鐵青的面色,扭曲的面容,污穢沾染面部和身軀,裸露的青黑色肌膚上屍斑顯現。

    獄典小吏不是午作,他對於屍體沒多少興趣,和普通人一樣厭惡和害怕,再加上若是孔融一家子都死了,那他作為天天負責清點牢獄犯人的,多多少少也是要承擔些責任,所以驚慌之下根本沒有細看小孩的容貌究竟有沒有多少變化,只是憑著屍首外面的衣著來認定

    『怎麼就死了!怎麼能死了?!』小吏叫道。

    獄卒在一旁轉悠著眼珠子,『大概凍死的吧,這幾天氣溫下降了,這牢房之中又沒有什麼保暖之物前面的牢房那邊也凍死了兩三人』

    『凍死?』小吏尖叫著,『那為什麼不給他們被褥?!』

    獄卒連連擺手,『獄典你這麼說,莫非是想要陷害於我?這不是你說的麼?!你說不給的,我們怎麼敢私下給?!』

    『我我有說過麼?』獄典小吏沉下了臉。

    獄卒說道:『前兩天,孔北海說請你給這兩孩子點禦寒衣被,然後獄典你說什麼嗯,「堂堂朝廷律法所在,豈能有私情相與」,然後說是會上報走流程,這話你說的可大聲了,牢房裡面嗡嗡的,我在前庭那邊都聽得見!』

    『是,是,沒錯,我也聽見了』另外一名獄卒在一旁也是幫腔。

    『呃你,你們』小吏一時之間不知道要說什麼。

    前兩天他似乎真的有這麼說過,他說了要上報,但是他給忘了。

    誰能想到這兩天忽然降溫?

    『孔文舉呢?!』比起這兩個小孩的生死,獄典小吏更在意孔融的生死,因為顯然孔融本身才是最重要的,該不會孔融也出事了吧?!

    獄卒又去查看孔融,然後說道,『活著孔北海還活著睡著了而已』

    『睡著了?』小吏在鬆了一口氣的時候不免又有些遷怒起來。

    都是孔融一家子的錯!

    要是孔融沒亂搞,能出這些事情麼?要是孔融早些認罪,亦或是早點『明白』事理,孔融的孩子也不會遭罪,更不會在當下惹得他一身騷!

    『孔文舉!』小吏到了孔融牢房之前,大聲喊道,『你孩子死了!是你害死了你孩子!看看!他們因為你的罪行被牽連!如果不是你,他們不會在這裡,更不會被凍死!現在他們死了!死了!都是因為你!你看看!看看!你竟然還能安睡?!』

    獄典小吏這麼說,當然主要是為了撇清自己的責任。畢竟天寒地凍,這老弱病殘死了,都是老天爺在收人,和他這些當小吏的一點關係都沒有。

    誰叫孔融自己不小心?

    誰讓孔融不懂事?

    都是孔融自己的錯!

    孩子都死了,孔融還在安睡?!

    獄典小吏跳著叫著,但是他沒想到孔融只是呆呆的往那邊望了一眼,既沒有情緒上面的激動,也沒有表現出什麼哀傷,就只是看了一眼,什麼話都沒說,然後就轉過身去,將背對著小吏,也背對著那邊的屍首。

    『啊?』獄典小吏呆住了,他沒想到孔融竟然是這樣的反應,『孔文舉,你你該不會瘋你孩子死了,你知道麼?』

    孔融沒回頭,片刻之後才很平靜的說道:『知道了。』

    『哈?!』獄典小吏左右望了望,似乎懷疑自己耳朵聽錯了,『你身為父親,怎麼你孩子死了你,你一點都不傷心?你先是不忠於朝廷,現在又對於子嗣生死如此冷漠你你你』

    『呵呵父子之情』孔融沉默了許久,然後忽然大笑了起來,笑得似乎有些癲狂,『父之於子,當有何親?論其本意,實為情慾發耳。子之於母,亦復奚為?譬如寄物缶中,出則離矣!離矣!』

    『你!』獄典小吏聞此言,嚇得退了一步,就像是唯恐沾染上了什麼不潔之物一樣,『關上門!關上門!孔文舉,你你,你瘋了!瘋了!』

    一筆閣 www.pinbige.com



  
馬月猴年作品:  斐潛小說  
類似:  獨步成仙  玄塵道途  網遊之九轉輪迴  道界天下  妖龍古帝  

加入書籤

書頁/目錄

搜"詭三國"
360搜"詭三國"
語言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