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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0(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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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裡軍犬都住單間,睡覺有鋪板,乾淨整潔,冬暖夏涼,環境相當優渥。

    余兮兮謹慎地走進去,在門口的時候一個士兵給了她一件加厚防護服,她說了聲謝謝,穿戴完畢才進入犬舍。

    犬吠聲聲。

    許是認生,見了她,退役軍犬們撲在鐵籠上,喉嚨深處發出嗚嗚聲,眸光兇狠。之前帶路的士兵打個手勢,又都瞬間乖順下來。

    一些士兵正在給軍犬餵食,余兮兮一路往裡走,在最後一間犬舍前停下。

    一隻成年昆明犬蹲坐在地板上,體型健碩,目光如炬,十分的颯爽威武,沒有半分退役犬應有的老態。

    余兮兮目光下移,皺眉,得到了答案。

    這隻軍犬的左前腿被截掉了——山狼,是一隻殘疾犬。

    「……它的腿?」她聽見,自己的聲音略微發乾。

    迷彩服士兵低嘆了口氣,道:「執行任務時負傷,在金三角。」

    金三角?

    聽見這個詞,余兮兮條件反射想到了一樣東西。於是她看山狼的眼神變得有幾分複雜,沉吟片刻,低聲問:「緝毒任務?」

    飼養員沒有否認,只是含笑說,「它們和我們一樣,都是戰士。為國盡忠,為人民效力。」邊說邊拿起鑰匙開鎖。

    「哐啷」幾聲,犬舍的門開了,飼養員提著犬食入內。空氣里瀰漫著濃郁來蘇味,余兮兮站在門口朝里觀望,面色猶豫。

    她的目光對上那隻叫「山狼」的昆明犬,它雙眼漆黑幽深,盯著她,雖端坐著沒有任何攻擊性動作,但眸底隱有凶光,極是戒備警惕。

    特種大隊的犬和男人都一樣,有野性有狼性,輕易招惹不得。

    余兮兮咬唇瓣,心裡有點兒發憷。

    這時,軍靴落地的腳步聲從背後傳來,沉穩有力。

    她側目,視野里走入個高大身影,脊背筆挺,白熾燈在他頭頂織起層薄紗,他臉色冷漠,沒有任何多餘表情。只匆匆一瞬,她很快就別過頭。

    須臾,秦崢站定,黑眸往她的方向掃一眼,似探究玩味。

    余兮兮清喉嚨,掩飾什麼般捋了下頭髮,指指門,輕描淡寫,「你先進去吧。」

    他盯著她看幾秒,語氣極淡:「擋路了。」

    她狐疑,啊了一聲,沒聽清:「你說什麼?」

    秦崢眯眼。

    距離很近,他聞到她身上有股甜絲絲的香味兒,清淡宜人,和她前幾次用的香水味不同。他手指勾了勾鼻樑,低頭貼近她,眉微挑:「姑娘,你擋我路了。」

    音色低低沉沉,語速刻意放慢,極輕緩,呼出的熱氣吹拂她耳垂。

    「……」余兮兮頭皮一麻,趕緊往旁邊退,讓開兩步。

    秦崢收回視線,不再看她。

    余兮兮抿了抿唇,瞧見那人徑直進了犬舍,叫山狼的軍犬看見他,漆黑的眼睛明顯一亮。他半蹲下來,隨手拍軍犬的頭,臉色平靜,淡道,「山狼我來喂,你出去吧。」

    飼養員士兵高聲應了個「是」,敬禮,禮畢,出去了。

    國家對退役軍犬的贍養政策極好,每條犬的月伙食費標準是400元左右,糧食定量45斤,供給的食物有肉類,魚類,糧食和適量乳蛋製品,嚴格按照營養學標準。

    犬食是用魚骨粉、菠菜、豬肉拌的白米飯,熱氣騰騰,聞著很香。

    秦崢給山狼餵食,犬食剛放入盆中,它便立刻埋頭,大快朵頤地吃了起來。

    余兮兮站在犬舍外探首觀望,半晌,終於長呼一口氣,提步,試探性地走了進去,然後在距離犬食盆三米遠的位置站定。

    視野中,那人背對著她給山狼餵食,軍服袖口挽起,露出一截古銅色手臂,肌理分明,線條修勁。一隻大手戴手套,握木勺子柄,根根手指修長有力。

    安靜的犬舍空間內,一人一犬,說不出的和諧。

    她歪了歪脖子,道:「我聽說,軍犬只吃飼養員餵的東西。」頓了下,微微上前一步,「它退役之前跟著你?」

    秦崢眼也不抬,淡聲說:「不是。」

    她挑眉,好奇心被勾了起來:「那你和它有什麼淵源?」

    「……」他不答話,將木勺隨手扔進桶里,回頭,看她的雙眸黑而深沉。

    余兮兮穿著厚實的防護服,她骨架偏小,那套衣服顯然大出太多,看上去就像一隻軍綠色的笨重企鵝。有點好笑,又有點可愛。

    秦崢盯著她,片刻,摘下手套站起身,雙手插褲兜,不疾不徐地上前幾步,不答反問:「你還沒告訴我,你來這兒幹什麼。」

    她吸了吸腮幫,心裡思索。

    說真話麼?告訴他,她聽說這裡招聘軍犬飼養員,所以來應聘,然後又因為沒有介紹信,連大門兒都沒進成?那也太丟臉了吧。

    余兮兮遲疑再三,隨後十分淡定地說:「哦,我聽說這裡有個贍養基地,來參觀的。」

    他知道她鬼扯,不拆穿,只挑了挑眉,道:「學校組織的?」

    她暗翻一個白眼,想他肯定是故意,於是沒好氣地回:「我早大學畢業了。」

    秦崢:「單位組織的?」

    余兮兮:「呃……唔,嗯。」

    「你有單位?」

    「……」

    「什麼單位?」


    「……」

    她雙頰微紅,他好整以暇打量她,語氣很淡:「什麼時候工作的,也沒說一聲。」

    「……」余兮兮被堵得沒了話,一張白皙臉孔青紅交織,心想我工不工作關你毛事,跟你說個皮皮蝦。半晌,她咬咬牙,捏著拳頭道,「不是單位組織,是我自己想來參觀,不行麼?」

    秦崢看著她,半晌笑了下,低沉而輕緩地說:「行。」

    余兮兮別過頭,心裡憋氣,理都不想理他。

    在雲城,誰不知道她是余家的掌上明珠,但凡有些眼力的,在她面前都是客客氣氣。這個人倒好,專給她添堵,上輩子有仇吧!呸!

    山狼吃東西很快,小一會兒,犬食盆已見底。秦崢回身走過去,右臂向上伸直,掌心朝前,一瞧見手勢,威風凜凜的特種軍犬立刻乖巧地正面坐下。

    他看她一眼,語氣沒有絲毫起伏:「不想待這兒就出去等我。」

    余兮兮眸光閃了閃。

    不知為何,從他嘴裡聽見「等我」這個詞兒,她覺得,相當奇怪。她抿唇,沒說什麼,轉身往外走。

    腳步聲漸遠。

    秦崢抬眸,視線一路追過去,看見一隻軍綠色的小胖企鵝圓溜溜地挪出了犬舍大門,步子很急,鬼趕似的。不多時,拐了個彎兒,終於消失在視野。

    他扯了下唇。

    犬舍有空調,外面卻沒有,余兮兮邊走邊脫防護服,到門口的時候還給之前那個小士兵,笑:「謝謝啊同志。」

    話剛說完,一個聲音響起,「你先出來了啊?」

    余兮兮轉身,見是之前那個飼養員,膚色黝黑,笑容滿面,牙齒雪白雪白。她點頭,「嗯。」

    飼養員說,「也是,裡面消毒水兒味道太重,你肯定聞不慣,出來也好。」說著指指一旁的休息區沙發,「你等秦營長呢吧?隨便坐。」

    余兮兮就近坐下,隨口道,「秦營長每年都要來看山狼麼?」

    飼養員叫李成,聞言點點頭,說:「對,每年的今天,都來。」

    她覺得奇怪,「今天,5月9號……是什麼特別的日子?」

    話音落地,李成的臉色微微一沉,半晌嘆了口氣,「三年前的5月9號,山狼的指導員在金三角犧牲,他是秦營長的戰友,也是雲城人,就葬在西郊的烈士陵園。」

    余兮兮一時怔住。

    李成頭微垂,表情帶著幾分凝重,低聲續道:「秦營長一般天沒亮就去掃墓,然後就會來基地。」

    ……原來是這樣。

    氣氛就這麼沉重下來,余兮兮也受感染,半天沒再吱聲。

    不料李成忽然又笑了笑,道,「不說這個了。」像是想起什麼,目光看向她,聲音壓低:「對了,同志,你是秦營長的對象吧?」

    「……」余兮兮嘴角一抽,忙不跌地擺手,「不不不,你誤會了,我們只是朋友,很普通的朋友。」

    負責犬舍門崗的小士兵顯然不相信,嗤了聲:「普通朋友?秦營長頭一次帶人來,還是你這麼漂亮一姑娘,怎麼會是普通朋友。」

    秦崢不是專程帶她,他們只是在門口碰上而已。余兮兮無奈,又不好解釋太多,只能說:「真的是普通朋友,你們別亂猜,要是傳出去,秦營長可就真不好搞對象了。」

    這時一個拎拖把的戰士從裡頭走了出來,笑道,「是啊,別亂猜。聽說秦營長早就有未婚妻了,感情好著呢。」

    眾人大驚:「真的?」

    「可不。」

    「……」感情好?這麼不實事求是的謠言是誰傳去的……

    余兮兮無語,只能呵呵乾笑,不說話。

    半小時後,秦崢從犬舍離開,余兮兮跟在後頭,為了不再引人誤會,這一次,她很刻意地隔開了好幾米。

    秦崢沒理她,開門上車,發動引擎的同時瞥一眼後視鏡:年輕姑娘比來的時候還拘謹,在吉普車旁彳亍半天,最後咬咬牙,下了莫大決心般鑽進後座。

    他面無表情地打方向盤,黑色吉普平緩駛上車道。

    出了基地大門,車靠邊停下。

    秦崢摸出一根煙點上,抽兩口,夾煙的手有一搭沒一搭地敲著方向盤。不多時,後座的人終於開口,說:「上次我說了要請你吃飯,這周都快完了,要不就今天吧。」

    他說:「不用。」

    余兮兮皺眉,很堅持,「必須的。如果你有空,就今晚吧……」她想了想,又說,「你平時都吃什麼?喜歡中餐?日料?韓料?泰國菜?」

    秦崢吐出一口煙圈,淡淡兩個字:「食堂。」

    「……」

    他沒什麼語氣:「我平時吃食堂。」

    余兮兮被哽住。

    她從不知道,原來請一個特種軍官吃飯是這麼麻煩的一件事。

    一根煙抽完,秦崢掐了菸頭,淡道:「等我想好了再告訴你。」

    「……好。」余兮兮點頭,捏捏眉心,「那我先走了,再見。」說完推開門下了車,朝法拉利的方向走。

    卻忽的,「余兮兮。」

    低沉嗓音從背後響起。

    她頓步,轉頭看他,「怎麼?」

    秦崢目光落在她臉上,「今天用的什麼香水?」

    余兮兮愣了下,低頭聞手腕,沒什麼味道。她表情僵了下,「……今天沒用香水。」出門太早又太急,忘噴了。說完,狐疑地看他,「怎麼忽然問這個?」

    秦崢搭在方向盤上的食指,無意識地跳了下。

    那股子香味兒,原來是她的女人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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