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9章 狗屎運（1 / 1）

    居所很簡單，茅屋草舍而已。

    事實上，就連五行劍宗的幾位長老如木傳仁之類，同樣不講究這些身外的奢華。如果沉迷於此亂了道心，在修行的道路上就沒有勇猛精進的定力。

    屋內的一張尋常木板床上，於生手執翻開的《五行御劍術初探》，全身放鬆，靜靜地平躺著。

    呼吸控制得很好，不急不緩，悠長平穩，很難想像一個剛接觸練氣的人，便可以把這一步做到如此程度。

    眼睛微微閉上，似乎正在體悟法訣中的修行精義。

    不多一刻，於生側過一點身子，鼻中發出間歇的低沉鳴響，手中書冊也啪地一聲，掉到地上。

    這是因為……好吧他真的是睡著了。

    本來在長安城就是玩了一上午歸來，卻遇到木傳仁收徒。帶到收徒大典上一通折騰，又是測試天賦，又是和人動手，早就疲乏不堪。安頓到住處已經過了黃昏，那還用個屁的功，天大的事，睡醒再說！

    這一覺直睡到日上三竿，於生才大大伸了個懶腰，坐起身來。

    睡覺倒是個好地方！安靜，沒人吵……

    於生剛有點高興，猛然又想到，平時來吵自己睡覺的，正是無微不至的娘親，如今便是想要這種吵鬧，也已經不可得了。

    神色一黯，俯身撿起地上的書冊，拍了拍塵土，翻開第一頁。

    五行御劍術，便是五行劍宗的最高奧義，此刻於生手中的，只是入門的一點皮毛。

    所謂功法，其實是由兩部分組成。一曰功，是指從練氣到凝丹乃至化神的修道法門，講究吸納天地靈氣，化為自身靈元；二曰法，才是運使靈元，施展各種術法的技巧。

    五行御劍術作為完整的劍道功法，開篇名義，第一句話便是

    「道法萬千，首重練氣。練氣分九層，至最高境界，便可凝聚全身氣機於一處，化為金丹，是為凝丹。」

    凝丹？

    於大少爺還瞧不上呢！

    他可是記得清楚，要回歸自己那一方凡界，須得「化神」。

    可是翻來翻去，書冊中除了提這麼一次凝丹之後，再也沒有半點關於凝丹後的事情，開始詳詳細細，由淺入深，教導人如何引氣入體，如何煉精化氣，將本身精元和天地靈氣精華，化作自身擁有的靈元。

    沒意思！

    於生把書一丟，提不起興趣來。練氣他是沒練過，可是草草瀏覽過去，也和自己自幼修習的內功，差別也不那麼大的樣子。聽老木的說法，三五年內練到化神，沒個指望，何況這破書根本也就沒記載，不急著看了，出去轉轉再說。

    昨天老木把自己安排到這裡的時候，幾個師兄的表情可有點精彩，靈藥園裡有什麼不一樣的東西？倒要去查探一番了。

    「老白？」

    一聲呼喝，早就等候在屋外的白猿回應了一聲低吼，這唯一的熟人……呃、熟猴，也讓於生心安不少。

    距離他居所不遠處，便是木魂峰的靈藥園所在了。

    尚未走近，那沁人心脾的各類藥香，已經撲鼻而來，讓於生胸懷為之一暢，倒對這靈界又多了一分敬畏。

    只是聞聞藥香就有這般效用，這一整座園子不下數百畝，可都是好東西啊！

    可是，一望無際的都是形態各異的不知名藥材，並沒見到有其他值得關注的東西啊。

    難道昨天那幾個師兄們，就是為了這藥香才流露出那種嫉妒表情？

    真特麼沒出息！

    就算藥香有點好處吧，就算這些靈藥都是好東西吧，哪至於你們如此這般？

    咱可是武林盟主的兒子，大氣！

    就算來到靈界，眼界那也不能低了。

    藥香算什麼，等弄明白靈藥功效，偷吃那麼一棵半棵，才是王道啊！

    於生毫無節操地琢磨著日後的好事兒，反正這靈藥園離自己這麼近，兔子才不吃窩邊草，自己又不是兔子！

    哎呀我去……兔子來了！

    於生目瞪口呆地發現，從靈藥園邊的一株樹後，不知怎地就轉出一個人來。

    男的，生得那是眉清目秀，風度翩翩，頓時讓於生就犯了噁心。

    為啥？

    因為他那幾個師兄啊！

    明明白白記得，昨日收徒儀式上，聽說自己分到靈藥園居住，幾個師兄同時露出了羨慕嫉妒恨的表情，眼神中隱隱還有一絲色迷迷。這種表情，如何能瞞過於生？

    哥可也是你們的同道中……呃，不對，是與你們截然不同的人！

    難道，都是因為這個俊俏的公子哥？

    這地方沒法呆了！靈界人的口味……真重啊！

    於生一扭頭，決定還是先回住處好了。芬芳的藥香吹拂下，和煦的陽光照耀下，和一個男人絮絮低語……這畫面太美，他不敢看。

    可是對方卻陰惻惻地開了口：「你便是木魂峰新收的那個小弟子吧？」

    咦？

    於生就有點驚訝了，你知道得很多嘛！

    「你是……」

    「你不用管我是誰，我只問你，身上藏了什麼東西能擋我師父一劍？速速交了出來，今日或許還能留你個全屍！」

    於生一向認為，這話很傻－逼。

    哥都死翹翹了，要全屍有錘子用？

    要東西就不敢說得有點欺騙性？你這樣，鬼才敢給你呢！給你了就特麼變全屍了好嗎？

    「你師父哪位啊？」

    「家師名諱，上楊下炎。」

    那俊俏青年傲然道，身為火烈峰主座下第三弟子，王猛面對剛入門的小輩，他有理由狂傲。

    下炎？瞎眼還差不多！

    哥就這麼一身破衣爛衫，唯一一塊爹爹留下的吊墜還被你個老畜生師父毀掉了，還有個屁的東西，找碴都不會選藉口，真傻－逼！

    「不拿出來？我給過你機會了，只怪你不識好歹！」

    王猛卻根本沒容於生多猶豫，見他一時愣住，立刻便先行動手。手掐法訣，口中念念有詞，登時有七柄火焰繚繞的利劍在面前憑空凝形，隨著他右手一揮，齊齊調轉方向，毫不留情地攢射於生。

    我丟你妹啊！

    饒是於生一身精湛武學，面對這等仙家術法仍然是左右支絀，勉強展開絕頂輕功身法，險之又險地將七柄靈氣凝成的火劍避開。

    吼！

    老白見雙方動手，那自然是護著自己小主人，一聲怒吼，便撲向王猛。

    「嘿！還不到一階靈獸，倒是難得忠心！」

    王猛手上法訣一變，七柄靈劍有三柄直接從老白體內洞穿而過，狂涌而出的鮮血登時染紅了它雪白的毛髮。

    王猛微微冷笑，根本沒再將瀕死的白猿放在眼裡，靈劍再度分散開七個角度，齊射過來。

    「老白！」

    於生也顧不得傷心難過，縱躍翻滾，用盡一切手段，卻被這七柄靈劍逼迫得上天無路入地無門，最後一發狠，索性足尖一點，向王猛正面撲來。

    特麼的你用這靈界術法傷我，橫豎也不能一直閃避，不如直接和你拼了算了！

    可是面對已經達到練氣期七層的修士，一切抵抗都是徒勞。

    於生竭盡所能，拉近了雙方距離，卻絕望地發現，王猛只是低吟一聲「離火盾」，便有一道他曾經見過的半透明光幕護住自身，同時七柄靈劍銜尾而至，終於閃避不及，被其中一支斬傷了小腿，頓時撲倒在地。

    也不怎麼樣嘛！

    王猛倒是微微一愣，早聽師父說起，這青年身上有護身至寶，很可能是一件青靈器。

    當時就把王猛嚇了一跳！

    在他的認知當中，靈器的等級劃分，是按照「赤橙黃綠青藍紫」次序排列，不同級別的靈器，因為其中蘊含靈氣的純度不同，在器成之時，會有對應顏色的光芒顯現。

    這也和靈界通用的測試靈根資質所用的「幻靈球」所應用的原理相同，昨日於生測試時，幻靈球反饋出紅色，那便是最低的荒級靈根了。

    五行劍宗如王猛一代的弟子，哪怕是佼佼者，了不起獲得一件中品最多上品赤靈器，已經算是至寶。只有如楊炎、木傳仁一級的長老人物，才有可能擁有橙靈器這種神兵。

    可是楊炎昨日一劍，居然未傷到於生分毫，這簡直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以雙方的修為差距，就算於生身懷黃靈器、甚至綠靈器，都不可能毫髮無損。所以楊炎判定，於生身上有寶！極有可能是青靈器以上的恐怖存在。

    可是如今王猛只是動用了最粗淺的火烈七劍，就這麼輕輕鬆鬆傷了於生，並不見什麼異狀，反倒出乎意料之外。

    「還不交出來麼？」

    王猛上前幾步，居高臨下地看著成了滾地葫蘆的於生，冷聲逼問。

    「我交你大爺！」

    於生小腿中劍，鮮血噴涌，卻只道對方不過是找個莫須有的藉口來要自己的命，這木魂峰後山看上去也等不來什麼援軍，索性大罵一聲，用沒傷的左腿在地上一撐，飛身向王猛撲去，就算哥今天要完球，也好歹咬下你一塊肉來！

    噗！

    啪！！

    砰！！！

    王猛面色不變，卻是連施辣手。

    先是繼續用靈劍穿刺，將於生右腿洞穿，隨即一個耳光扇了過去，那是為了替剛拜入火烈峰的高笑語報仇，最後狠狠一掌打在於生小腹，直接把他掀翻了數個跟頭，砰地一聲摔在地上，口中鮮血狂噴。

    數處重傷，於生已經失去空中調整姿態的能力，落地時眼看著就要臉先著地，而最倒霉的是，地上還有一攤新鮮狗－屎。

    英俊的相貌……一定要得以保全！

    於生一邊吐血，一邊咬著牙扭了扭身子，總算向前挪了一點，避免了最悲慘的局面。

    可是避開了頭卻避不開身子，前胸正好壓在那攤狗－屎上，從破爛的衣襟縫隙中，把那塊長安城撿到的玉佩，沾上了一片骯髒。

    幾乎致命的傷勢，讓於生不能察覺，那塊被他隨手揣起來的玉佩，沾滿狗－屎之後，驀然閃過一抹華美的光彩，竟是順著他胸口正中，隱沒消失在體內，再也不留半點實體。

    生死攸關之際，一句激動萬分的呼喝從他腦中識海內發出。

    「終於有人達到條件解封了！老子的神格凝聚，就靠你小子了！」

    於生陷入昏迷之前，聽到的最後一個聲音，卻是清脆悅耳的女子嬌叱：

    「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