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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八章 十面埋伏(上)(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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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橘子洲上,文會已經開始,本地幾位學子做了文章出來,張嗣修這邊立即有人接陣。兩軍較量,先鋒先斗,彼此的爭鬥此時已經拉開序幕。

    那些花魁行首們也開始了自己的演出,或歌或舞或彈奏樂器,還有幾個成名詩伎則與相熟才子唱和自得其樂。文士們想法各異,這些清樓女子立場倒是空前一致,今天主要奉承的對象還是張氏兄弟以及劉勘之,長沙再怎麼繁華也只是個府城,如果誰能攀上張家這棵大樹,才真正可以算是發跡。

    文會是雅事,武人在此就要敗興。即便現在長沙不大太平,負責警衛的衙役也沒有幾個,手上也不持武器,只是在維持基本秩序,免得才子們爭風打起來。橘子洲占地極大,文會選定的地方只是橘子洲上的一塊平地,四周景色很美環境也極優雅。

    一些文士與來助興的花魁談的投機,想要到樹林裡走一走,可是立即就被負責維持秩序的捕快禮貌擋駕,並指出這是官府規定,誰也不能走到森林裡去。

    書生們敗興地轉回,而那些花魁臉上依舊保持笑容,不為這種安排掃興,可是心裡卻暗自有些恐懼。她們這些女子平素見的事多,於危險上也比普通人敏感,官府這種安排大有蹊蹺,再看那鬱鬱蔥蔥的樹林,心裡就隱約覺得,情形似乎不大對勁。

    在林木掩映中,精壯衙役、官兵斜靠在樹幹上打盹。軍官或是捕頭則小聲喝罵著,要他們提高警惕,免得有貴人受傷。弓手已經將箭搭到弦上,時刻準備射出。而在水面上,那些賣吃食的貨郎或是小販,都在身上藏了利刃,一等到命令立刻上岸撕殺。

    臨時搭起的錦帳內,面紗摘下,裡面露出的是一張可愛但遠稱不上絕色的面容,神情既是委屈又是焦急,不時看看門首,又不時看看天色,小聲嘀咕著,「小姐啊,你別鬧了,趕快來這裡換人啊。萬一被人看破關節,二公子非打死我不可。」

    長沙城裡,一些推著小車的漢子,向錦衣衛衙門附近移動。另外一些賣貨的小販,則走向了吉王府的大門,門首護兵無幾,無精打采。見到一些小販過來,不怒反喜,伸手招呼著過來,準備拿上幾樣貨物,再翻臉罵人。

    碼頭,張家大船上。范進在船頭一個人拿棋打譜,范志高與關清在其身後,無聊的打著哈欠。

    范志高道:「九叔啊,那文會你應該參加的。就算他們想要跟你車輪戰,你也可以打回去麼,咱們金沙仔什麼時候怕過陣?現在整條船上除了我們這些下人,就只有你一個書生,很沒面子的。要不我們下船到城裡去,那些才子都去了橘子洲,長沙城裡就少了,九叔你一進城呢,就是最大的才子。他們在城外搞文會,九叔在城裡寫詩一樣可以揚名。」

    「面子人給的,臉呢是自己丟的。去了那裡又怎麼樣,不管打不打的回去,最後其實沒什麼差別,都是傷交情丟面子。至於進城……今天長沙會很熱鬧,不過這個熱鬧大家別湊,安心做事。」

    關清點點頭,指了指腰間配刀,「是啊,文章好有什麼用,關鍵還是得身手好。我帶了兵器的,如果有人敢到這船上搗亂,我一刀一個斬了他們,看看今後還有沒有人敢看不起我們。」

    「別這麼喜歡講打講殺,你們兩個跟著我,也要學著認字讀書,學些琴棋書畫,免得被人說我帶的人只會動拳頭,很丟人的。其實這棋很有意思的,棋場如沙場。關清你武功練的再高,也不過是十人敵,沙場上沒什麼用。只有到了萬人敵,才真正算的上成功。」

    話音方落,身後幾聲清脆的擊掌聲響起,回過頭去,就見到一位長身玉立的文生公子,手執摺扇風度翩翩仔細看去,卻正是那位張家小姐。她的模樣堪稱傾國傾城,換上男裝亦是風采照人,比之劉勘之亦不遜色。

    范進一愣,「張小姐……你難道不是應該在橘子洲?」

    「范兄說棋盤如沙場,下棋是兵法。出其不意,攻其不備,這不就是兵法?」少女展顏一笑,邁步來到棋盤之前,低頭看了幾眼。「范兄你不是說你棋力低微麼?看這譜,可不是這樣。難道是船上所有人的棋藝都不在范兄眼裡,不值得范兄出手?」

    「這話可不敢說,不過我不想太討人厭。已經從徐家的船上搬過來,如果再被趕下船,不是很沒面子?」

    張氏微微一笑,「范兄你果然不老實,今後你要說不會什麼,就非要你演練一番才行。」

    「小姐說笑了,范某確實所知有限,不會就是不會了。今天橘子洲那邊的文會,吉王府的人會向小姐當面道歉認錯,您不去那裡,似乎不方便吧?再說眼下而言,橘子洲確實是最安全的地方,小姐千金之軀,理應在那裡才對。」

    少女張開手中摺扇輕輕搖動,左手拿起一枚棋子在手裡把玩著:

    「橘子洲埋伏了幾百人馬,確實很安全,可是也很無趣。在那裡看看我二哥怎麼迷倒那些花魁,或是劉兄在文會上被一群女孩子追捧,再不就是和吉王府的人說些沒滋味的話,於一個女子而言就沒有其他事做。即使換上男裝出去參加文會,也就是那麼回事。第一次參加文會確實很激動,可是看的多了,就沒興趣。今日之局是你我一起布的,我如果在橘子洲,熱鬧就只范兄一個人看,不公平。我要留在這裡,看看咱們的計劃能否奏功。」

    她將手上的棋子放下,「小妹喜棋,是因為棋之一道,可大可小,小可方寸爭鋒大可以天下為棋盤,豪傑為棋子,那便是天下最為有趣之事。就以今天之事來說,整個長沙就是一局棋,橘子洲不過是棋子,我輩則是棋手。棋手入局太過無趣,我自然就不想湊這個熱鬧。只是小妹有個問題要請教下范公子,布局之時我就在想,以棋局而論,每一個子都無法保證自己是安全的,橘子洲是塊死地,這是對懂棋的人而言。如果遇到不懂棋的匹夫,真的朝死地衝過去,那該如何?」


    「那就算是我們倒霉吧。任何計劃都不可能做到完美,從布局者的角度看,總是能看到這裡或是那裡有不足,又或者有什麼破綻。可是於入局者而言,其實未必能看的到。布局之人不必求全,越是求全,反而可能破綻越多。我們只要考慮是和誰打交道,然後把自己想成對方,這局就成了七成。曾光不是個笨人,和聰明人打交道,有時比笨蛋更容易,橘子洲這裡擺明了是個陷阱,他們應該不會踩進去。」

    范進說著話,拿起了女子方才放下的那枚棋子,在手中輕輕摩挲,仿佛是在撫著少女的手。「這一子落下,就是死了,再不懂棋的人,也該考慮考慮。」

    「如果真是胡亂下這一子,又該怎樣?」

    「那裡雖然是力量最弱的一環,但是也有著大批酒囊飯袋可以擋刀擋劍。二公子三公子還有劉兄身份超然,誰也不敢讓他們出危險。何況那麼多舉人老爺在,誰受了傷損都是大事。為了保住這些人,那些飯桶必須得拼命。如果那干亂臣賊子真去襲擊橘子洲,那些伏兵啊衙役啊衝出來,足以周旋一陣,最差的結果,也無非就是把亂黨打跑,將來再慢慢設法捉拿,總之人是不會有問題的。」

    「於亂黨而言,那不反倒是把棋做活了?」

    「置之死地而後生了,就是不知道他們有沒有這份膽色,據我看,多半是沒有。」

    少女笑道:「如此說來,范兄於各種情況都有了把握?」

    「把握談不到,連大小姐都不敢說算無遺策何況小生?只不過這天下事,也不是非要有把握才能做。何況我們不出招,別人就要出招,不當棋手就當棋子。走上棋盤勝負難以自主,可是成為棋子,就連生死,也無法自己決定,所以不管怎樣,也要搏一搏了。長沙城裡,一些子應該要被提掉了……」

    張氏點點頭,「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所有的布局,都會有犧牲。成了棋子,這就是命數。這次如能將亂黨一網打盡,百姓就可少受些苦,少死很多人。可惜的是,這份功勞在朝廷層面,只能送給湖廣衙門,范兄不能從中分潤。」

    范進笑道:「要說功勞,也輪不到我,幾位公子小姐功勞才最大。」

    「我們?有功勞麼?不過就是扮一下衙內,發發脾氣罵罵人,拿出家裡的威風,要各方面配合我們。再向周邊府縣索取了一些兵力人手,這也叫功勞?」

    「小姐太謙了。這十面埋伏的計謀,你我是同時想出來的。何況發揮自己身份的力量,向周邊府縣索要人手,這當然是最大的功勞,謀略布局是巧,只能用來彌補實力的不足。真正的正道,還是一力降十會。幾位的身份,就是最大的勢,也是最強的力,沒有這些,光是各衙門之間扯皮,就會把時間都浪費掉,什麼也做不成。再說,勘之兄運籌帷幄,小姐布局謀算,能把計劃安排的這麼嚴密,還是二位的功勞大些。范某不過是做些蠱惑人心的事,上不得台面。」

    少女心裡頗有些得意,長眉微挑,「哦?范兄自己也承認,喜歡蠱惑人心了?看來那些舉子們說你的話,也沒說錯。你上次說自己一彈琴羅山蠻就來偷營,這次不如也來彈一曲,我看看亂黨會不會被你琴聲驚擾殺上來算帳。」

    古琴備下,素香燃起,范進坐下身形問道:「那就請小姐點一段曲目,范某獻醜。」

    「那就彈一段十面埋伏吧。」

    長沙城裡,第一道煙火已經升起。轟隆做響聲中,錦衣衙門的大門被撞飛,十幾個大漢直衝向了監獄。院子裡值宿的錦衣校尉沒幾個,武功也不及侵入者高明,被殺的狼狽不堪。金道侶手提苗刀接連砍翻兩人,仰天狂笑道:「爾等以為我們會去橘子洲送死麼?今天就讓你們知道爺爺的厲害,麻陽的氣今天要出了,殺啊!」

    喊殺聲起。

    吉王府大門口的兩尊石獅都被鮮血染紅,負責值宿的衛兵屍體倒在石獅之旁,進攻者已經衝進大門。有了襲擊建昌王府的經驗,他們對於王府格局頗為了解,一衝進去就直取王爺居所。曾光手使雙刀銳不可當,沿途守衛沒人能擋住三招兩式就被斬翻在地,王府陷入一片混亂之中。

    一艘小船高速行向范進乘坐的大船,兩名水手皆是孔武有力之士,將船搖的飛快。船艙內,貌若天神的張鐵臂手提長劍高聲道:「張某自幼習武,十八般兵器樣樣精通,這番上得船去,從船頭殺到船尾,任他是什麼廣東才子還是什麼東西,都都難逃一劍,快些搖船!」

    橘子洲上,長沙的文士已經連敗幾陣,在裁判有意偏袒下,他們本來就不容易贏。何況張嗣修身邊匯聚的其實是湖廣一省的才俊,比起長沙本地才子來說,整體水平肯定超出一籌。大丟面子的才子,把目光集中向自己這邊看家的嶽麓三友。

    三友之中,文理最為通透的簡瘦梅此時自是眾望所歸,可是他顯示的有些心不在焉,接連幾道題目都做不出文章。只是不時地抬頭看天,三友之首的何松問道:「有事?」

    「沒什麼,只是看看時辰……沒什麼,大家繼續。」

    客船上琴聲漸緊,城內,碼頭,數處煙柱沖天而起,大戲開演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 十面埋伏(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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