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6、【一州起劍!】(1 / 1)
墨門山門外,眼前的這一幕,讓妖媚的穆白露張大了自己豐潤的紅唇。
一向發呆走神,神情呆滯木訥的南無,此刻目光灼灼,雙手合十,朝著萬民鐘的方向躬身一拜,在心中道了一聲:「阿彌陀佛。」
青州的萬民鍾是舉世皆知的法器,這幾百件法器,是最能代表這些劍道宗門的處世態度與理念的。
世有不平事,便一劍平之!
鐘聲的響亮程度,以及次數,代表著問題是否嚴重。
這般如雷鳴般的鐘聲,還一口氣迴蕩了九次,這便是最高級別的警示!
而且這等警示,只能由劍宗劍尊發出。
這一點,各門各派的掌門都是知曉的,其他各州的修行者也是有所耳聞的。
初代劍尊煉化萬民鍾至今,已有一萬多年,而這一萬多年裡,九聲雷鳴鐘響,還是首例!
這代表了青州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劫難。
穆白露回憶了一下剛才那聲中正平和里,又透露了一抹嚴肅的低沉聲音,猜測那是劍宗劍尊的傳音!
「願平浩劫者,請起劍!」
穆白露與南無反覆咀嚼著這句話。
浩劫?
青州是遇到了何等浩劫,竟讓劍尊大人如此重視?
而真正讓人覺得震撼人心的是,這個黑袍男子的態度與姿態。
墨門山門處,這個男子自出現,到起劍,可謂是一氣呵成,沒有任何的猶豫。
果斷。
瀟灑。
他作為墨門掌門,怎會不知這九聲雷鳴的含義?
但偏偏就是屈指一彈,青氣沖霄。
——青州墨門,起劍!
這便是墨門掌門的態度,面對劫難與浩劫時的態度。
或者說……..是氣魄!
穆白露看著這道身影,突然想起了那句流傳甚廣的「一見朝歌誤終身」。
她覺得,至少剛才的那一幕,她是會一直記得的。
……..
……..
青州,鏌劍山。
鏌劍山同為劍宗的下屬宗門,暫時的排名卻比墨門高得多。
此時此刻,一道身穿藍色長袍的身影出現在了萬民鍾前。
此人乃是鏌劍山掌門孫奇景,人稱景真人。
很快,他的身後依次出現六道身影,有男有女,這些人便是鏌劍山的長老們。
「掌門,九聲雷鳴!劍尊傳音!」一位女性長老上前一步,忍不住開口道。
孫奇景點了點頭,神情凝重。
「願平浩劫者,請起劍。」他略顯沙啞的嗓音,重複了一遍剛才萬民鍾內發出的傳音。
「一萬多年了,這還是首例吧。」孫奇景抬頭看了一眼灰濛濛的天空,道:「看來,要有天大的事情發生了。」
他聽得出來,劍尊的這聲傳音,究竟代表了什麼。
雖然不知道具體是何事,但是呢,劍宗的態度是已經很明顯了。
這鐘聲與傳音,必然是已經朝著所有下屬宗門都傳達了。
非禍及一州之大劫,不可能有這樣的規格。
而既然禍及一州,那自然是要舉全州之力。
孫奇景緊閉雙眸,雙手結了一道劍印,然後在眉心處輕輕一點,神識開始向四周籠罩而去。
很快,他便睜開雙眸。
「青龍川區域,已有宗門起劍。」孫奇景沉聲道。
「嗯?何門何派?」一位男長老問道。
「墨門。」孫奇景說出了一個幾年前大家都沒有什麼印象,近幾年卻因為一人,而聲名赫赫的宗門。
「這路朝歌…….倒是個妙人。」一時之間,幾位長老都不知道該如何評價。
孫奇景微微一笑,似乎是想起了什麼有趣的事情,道:「諸位師弟師妹,可還記得我等年輕時萬民鐘響,下山除妖修之事?」
「掌門師兄這問的是什麼話,哪能不記得啊,你看我這傷,不就是那年留下的?」一位男長老回復道。
又一位男長老道:「哼!要不是那妖修邪異,害我神識受了重創,我覺得我的極限不該只是如此,少說也能再破三境,又怎會在這瓶頸一卡就是十年。」
「喲,陳師兄當年你可不是這麼說的,你當年說自己破而後立,以後要一飛沖天。」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嬉笑怒罵間,倒是把剛才的壓抑與凝重氣氛沖淡了不少。
他們聽掌門師兄主動提及大傢伙一同下山除妖修之事,便大概明白了掌門師兄的意思。
【起劍】,其實便是投名狀。
接下來,是要舉全宗之力的。
哪怕傳承斷絕,香火熄滅,也死不足惜!
若是以往,大家雖然是劍宗的下屬宗門,劍宗傳令辦事,也無需做到這種地步的。
孫奇景從儲物戒指內取出了自己的本命劍,沖諸位長老行了一道劍禮,動作一如當年。
只不過,當年他說的是:「諸位師弟師妹,可願隨為兄下山斬妖除魔?」
今日他說的是:「諸位師弟師妹,可願齊心,不慮生死?」
眾人一一取出本命劍,回應了一道劍禮。
「請掌門吩咐!」
孫奇景哈哈一笑,笑聲爽朗,傳遍整個鏌劍山。
一如當年他意氣風發,帶領一眾師弟師妹下山。
這個已有白髮的男子,身上竟有了一絲年少時的意氣風發!
——一如年少模樣。
只見他抬起右手,屈指一彈,一道指尖劍氣便擊中了鏌劍山山門處的萬民鍾。
頃刻間,鐘聲迴蕩於諸峰之間。
鏌劍山的弟子們握緊了手中的本命劍,眼睜睜的看著青氣瀰漫,然後直衝雲霄,化為一柄青色巨劍。
孫奇景那略顯沙啞的聲音向四周傳開。
「青州鏌劍山,起劍!」
……..
………
青州,陰陽劍池。
陰陽劍池乃是劍宗三百下屬宗門中,在近五十年裡,排行第一的存在。
整個青州,除了劍宗以外,最強盛的便是陰陽劍池。
這個宗門建派至今,其實比大多數的【上百門】都要短。
但在這不算長的宗門歷史中,卻異軍突起,越發強盛,直至如今成為一宗之下,百宗之上的存在。
萬民鐘的鐘聲,迴蕩在陰陽劍池的諸峰中。
陰陽劍池的掌門是位女子,名叫木傾。
她身上的英氣很重,明明是女子,卻有著劍眉。
她顴骨略高,身姿高挑,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股上位者的氣息。
實際上,平日裡行事,她也是雷厲風行。
青州的很多人,都說她是青州的衡音。
木傾抬頭看著萬民鍾,雙手負在身後,右手的食指輕輕敲擊著左手的手背。
陰陽劍池的一眾高層們站在她身後,看著萬民鍾,臉上都很凝重。
「願平浩劫者,請起劍。」木傾重複著這句話。
她呵了一聲,扭頭道:「有不願的嗎?」
沒人出聲。
陰陽劍池,有著自己的驕傲。
青州第二大宗門,有著自己的威嚴。
天地浩劫,三百下屬宗門中,我陰陽劍池,自然要首當其衝!
吾輩劍修,何曾畏戰?
木傾見無人出聲,臉上很難得的湧現出了一抹笑意。
她同樣從儲物戒指內取出了本命劍,但卻不像孫奇景那樣行一道劍禮,而是橫劍於身前,英姿颯爽。
每個人,有每個人自己的風格,有自己的處世姿態。
她朗聲道:「陰陽劍池,祖師遺訓!」
話音剛落,一眾高層便隨她一同出聲。
「妖魔禍世,殺!」
「同門禍世,殺!」
「邪修禍世,殺!」
「異獸禍世,殺!」
「……..」
一連串的殺,殺機瀰漫。
陰陽劍池的祖師,留下的最後一句遺訓是:
「劍,是用來出鞘的!」
木傾那雙略顯狹長的眼眸,環視了眾人一眼。
陰陽劍池,全宗練的,都是殺劍!
這樣的宗門,又怎可能畏戰?
這個英姿颯爽的女人,背對著萬民鍾,抬起右手,向後屈指一彈。
一道指尖劍氣直接擊中萬民鍾,發出了響亮的鐘鳴。
青氣瀰漫,直衝雲霄,化為一柄青色的氣劍。
「青州陰陽劍池,起劍!」
……..
……..
九天之上,中年儒士手持銅鈴,神識外放,雙眸俯瞰大地。
一道又一道的青氣沖天而起。
自墨門而始,向四周蔓延。
一道青氣,兩道青氣,三道青氣…….百道青氣。
此時此刻,不管是在青州的哪個區域,只要抬頭望天,皆能看到至少一道沖天氣劍。
如若有的區域裡,有著密集的劍宗下屬宗門,那麼,你若抬頭看,甚至能一口氣看到數道青氣。
這一天,註定是讓青州的所有人,永生難忘的一天。
萬民鐘的聲音本就響徹百里,再加上劍尊的傳音,以及那一聲又一聲的起劍。
可以說,這件事情,在極短的時間內,就傳遍了整個青州大地。
青州乃是劍道大州,這裡劍道宗門林立,劍宗的三百下屬宗門,其實也只是一部分而已。
此時此刻,不僅僅是這三百下屬宗門,實際上,各門各派,都大概已經心裡有底。
雖然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狀況,但從局面上來看,至少是禍及一州的大事。
獨善其身,能嗎?
其實是能的。
只要跑得夠快,哪怕最後都是死,也能死的晚一點。
天塌了,高個頂著嘛。
劍宗以及這些下屬宗門,自然是沖在最前頭的。
但是,具體怎麼選,那便是個人選擇。
此地,乃是劍道大州。
一萬多年前,這裡出了一位萬古一帝。
以一人之名,冠一州之名,萬古風流!
一萬多年來,整個大州心向劍道,修行者以劍為傲,以劍修的身份為傲。
哪怕是山下的稚童們,最愛的玩具也是木劍。
這,也是萬古風流!
這片大地上,流傳著一個又一個,關於劍修的傳說。
這片大地上,山下之人遇到磨難,看到腰佩長劍的修行者出現,便會心安,便會覺得自己得救了。
這片大地上,死過多少人,埋過多少劍,又留下過多少的英名?
一座山峰上,突然傳來了一聲爽朗大笑。
「溪山願聽劍尊號令,共平浩劫!」
又一處深谷內,傳出陣陣聲響。
「鬼劍谷願聽劍尊號令,共平浩劫!」
一聲又一聲,響徹天地間。
一萬多年的劍道大州,一萬多年的劍修風流!
——青州氣魄!
九天之上,中年儒士收起了手中的銅鈴,然後朝著下方躬身一拜。
他不知道接下來會死多少人。
沒有人會知道。
但他知道,會有人不斷的起劍。
煌煌青州,青氣漫天。
………
………
墨門山門前,路朝歌向四周看了看。
青龍川區域內,已有大量的青色氣劍。
前世,他不是青州玩家,他也不是劍修。
他一直都很困惑,為什麼這麼多玩家裡,就屬劍修玩家們代入感最強,就屬劍修玩家們一個個眼高於底,驕傲地很?
練劍的,看不起任何人。
這一世,他明白了。
劍修,骨子裡就是有著自己的傲。
與此同時,就是有著自己的風流與氣魄。
在他起劍後,一道道身影於他身後出現。
率先來到此處的,是季長空與路冬梨。
季長空的出現,使得山門外的穆白露與南無暗自心驚。
他們雖然不曾見過季長空,但都聽說過四大神劍,知道四大神劍之一的季長空的外貌特徵。
如今,再感受著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可怕氣息,一下子就對上號了。
現在呢,由於突發大事,導致拜山的二人一時之間不知該進還是該退,所以還在空中發愣呢。
但由於護山大陣已經打開了一角,這使得山中發生了什麼,二人都盡收眼底,也都能感知到。
季長空來到了路朝歌身邊,抬頭看了一眼這沖天而起的青色氣劍,眼底里有著滿意的神色。
但以這老頑童的性子,以及路朝歌那果斷的態度,使得季長空忍不住還是念叨了一句:「哼,知道起劍代表了什麼嗎,我看你倒是灑脫的很,連一息時間都沒猶豫吧?」
路朝歌嘴角上揚,道:「沒有。」
這聲「沒有」,倒是把季長空給噎著了。
他倒不是有意訓斥他,只是笑罵了一聲:「年輕人不知天高地厚。」
他本想說,天若塌了,他自會先頂上。
怎料,路朝歌聞言,眉毛一揚,立刻說了一句話。
這句話落入穆白露與南無耳中,直接使得二人心神大震。
「年輕人何須知天高地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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