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持劍向深幽 即便身死有何愁 第三十四章 隨心出劍符 劍氣撼山動(1 / 1)
王長年嘶吼一聲過後,偌大的空間再無聲響。
這種安靜,讓人有些心生不寧。
張凌塵握著龍栩,雖然戰勝了開元之境的王長年,逼得王長年口吐鮮血,但自己也好不到哪去,只是自己強行隱忍著罷了。
像張凌塵這種拿元氣強勢對拼的打法,換做其餘人,其實是一種不要命的打法。
王長年稍作休息,神情終於回到先前狀態。
他再未說話,轉身回到關押自己的那間鐵牢。
張凌塵看著他的背影,想說什麼,卻又怕自己也吐出血來,終是一句話都沒有說。
「回來吧,凌塵。」
張三福看到張凌塵已然戰勝了王長年,甚至還在此戰之中提升了境界,心裡很高興。
張凌塵回顧一圈,不知道要怎麼回去。
先前自己掉下來的那地方,有光進來,張凌塵站在光圈之中,向上看去,不知道被什麼力量所引,一下子回到了密室之中。
「怎麼樣,還好吧。」
張三福看出張凌塵強忍著,拍了拍他的肩膀問道。
「還好,咳咳!」
張凌塵想要說話,牙縫之中卻滿是鮮血。
先前,他用劍寫出十字劍符,又拿渾厚元氣對轟王長年的大蛇,雖說贏下了,可自己也受了不小的創傷。
「說說吧,什麼時候,學會的劍符?」張三福拿出手帕遞給張凌塵,饒有興趣地問道。
這些年,自己給張凌塵教習最多的,還是那些繁縟經文,連帶著教會了他長生訣,還有一些長生宗的劍招,可劍符,自己從來沒有教過。
張凌塵想了片刻,突然想起那日,自己和張元元在那座洞內,一筆一畫寫下的那麼多「劍」字。
那時,他只覺得張元元是在給自己教如何寫字,如何能將字寫得更好看,卻不知道,張元元所講的那些道理中,竟然是用劍寫符的真諦。
「用劍之人,全憑本心。」當日之言,如今想來,才覺如雷貫耳!
「我也不知道怎麼會的,我甚至不知道我方才寫出的,算不算是劍符。」
張凌塵收起龍栩,調整了一會自己的氣息,這才回答道。
「你方才那道十字,算是劍符入門了,但是沒有章法,心決也不對,要不是你有濃厚的元氣支撐,恐怕是打不過王長年的。這幾日索性不要去做別的事情了,隨我學一學劍符吧。」
張三福看著自己的徒弟,有些意外,有些驚喜。
隨即,他又說道:「我原想著要再過一段時間,再教你這些的,可沒想到你竟無師自通了。」
張凌塵一笑。
以前自己總覺得,修行之路對於自己可能會很難,如今發現,只要路數是對的,足夠刻苦,似乎也沒有那麼艱難。
「只是,你對付王長年,都要費這樣大的力氣,還是有龍栩這把劍的存在下。過幾日,等你真對上趙從定,恐怕沒這麼容易。」
張三福並不是給張凌塵澆冷水,趙從定是什麼實力,張凌塵再清楚不過。
但眼下,自己的依仗越來越多,他趙從定想輕易把自己的性命拿走,應該也不會那麼容易。
「還是不要掉以輕心,衣懷嵩在長生宗多年,我們在準備,他們同樣也外準備。」
張凌塵自然知道,以衣懷嵩多年出任長生宗首座的資歷,趙從定所能依仗的,必然要多過自己。
「來,我教你真正的劍符。」
張三福說著,帶著張凌塵去往教習司殿前的空地。
張凌塵點點頭,跟隨師父出了殿去。
「所謂劍道,法天法地法萬物法自然法眾生,一切應對,全憑本心,劍符亦是如此。」
張三福不知何時拿了把極為普通的劍,來到空地,對著張凌塵說道。
前日才有過一場雨,雨勢還很大,此時太陽當空,空地極為乾淨,讓人有些瑕目。
張三福言罷,端起劍來,躍將起來,默念心訣,元氣從身體生出。
「凌塵,你先前所寫的十字,只是一字符的一種變化,既然你已掌握,便不再贅述,我且先教你人字訣。」
張三福大喊一聲,元氣來至劍端。
「看好了!」
張三福畫出兩道劍氣,劍氣所至,形成一個人字。
「所謂人字符,只是初級,接下來,我給你演示川字符。」
隨即,張三福跳轉身形,連揮三劍,一個川字生出,停在半空,帶著凌厲劍意。
「劍符並不難,掌握心決劍招也就是了,但劍符的威力,來自於充沛的元氣,你體內元氣之盛,甚至遠在我之上,這我並不擔心,讓我不安的是,如今你受龍氣影響,元氣充斥著神龍之氣,一著不慎行差踏錯,說不好真的會像王長年所說,墜入魔道。
張凌塵如何不知道師父的擔憂。
王長年臨了那句話,看起來不止讓自己內心不安,連師父都有些擔心。
張凌塵點點頭,自己當然清楚自己是什麼情況。
「這世間修行之道,由遠及近,從末入微,恍惚飄然,似水中月,如鏡中花,反覆來去,剜心掏肺,終其事,不過心耳。」
「太多太多的人,在修行這件事情上,或者太過較真,鑽入牛角,左右推敲,終於一事無成。或者滿不在意,不思進取,總覺得自己天賦秉異,以為朝夕之間,更是大錯特錯。」
「此間之道,唯有恆定守心,從一而終,反覆錘鍊,或可成功。」
「凌塵,這些,你明白嗎?」
師父洋洋灑灑說了這許多,張凌塵如何聽不進去,這些也正是如今自己在走的路。
「今天就到這裡,回去以後,你要熟記心訣,將為師今日的招式反覆琢磨才是。」
張凌塵作揖拜過。
先前兩道劍符,自己確實需要消化消化。
「去看看你彭師弟去吧。」
張三福轉身走向教習司主殿,向著張凌塵悠悠說道。
自那日自己和郭垓一戰之後,張凌塵掉入後涯,就再沒見過彭自羽。
從教習司出來,張凌塵直奔後山乾園而去。
這個少年,畢竟和自己並肩經歷了一些事情,幾日不見,難免心中掛念。
一路而去,後山的風光好像又有了一絲變化,不過也難怪,時令早已入秋,天氣日漸冷去,後山之上,也該是到了一天一個模樣的時候了。
張凌塵在乾園找了很久,才終於在那日幾人偷鶴的地方找到了彭自羽。
「自羽,你怎麼在這?」
彭自羽正穿著一身素衣,踩著一雙很大的鞋子,和著不知道什麼的吃食。
彭自羽看到張凌塵前來,臉色終於好看了幾分。
雖然他早就知道張凌塵並沒有死,但也沒想到他們這麼快回來。
「自打咱們吃了宗主大人的仙鶴,從你出事後,我便被打發到這裡養鳥了。」
「養鳥?不是有專人負責嗎?再說了,你會養嗎?」張凌塵道。
「養著玩唄,也就那麼回事,沒什麼難的。」
彭自羽說著話,很是熟練地將和好的食分出來,挑起扁擔往前走去。
「不是,你就這樣,一直養下去?」
張凌塵跟著彭自羽,也幫他拿了一部分。
「那不然怎麼樣,宗主大人親自交代的,難不成我要違抗嗎?」
「那師父沒有說什麼?」
「師父能說什麼,他想帶我回去的,但宗主不讓,說什麼也要讓我在這養鳥。」
張凌塵心裡有些無奈,彭自羽放在這整個神山,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假以時日,即便無法成為張七十衣懷嵩一樣的人物,可以絕對不會是凡人。
可這畢竟是宗主親自下的旨,的確不是說違抗就能違抗的。
「快點,臭小子!」
「數你一天吃得多幹得少,也不知道宗主打發你這樣一個飯桶來幹什麼,這麼點小事也干不好!」
內亭之中,一個體型偏胖個頭很矮小的中年人走了出來,嘴裡罵罵咧咧,看起來,一臉嫌棄彭自羽。
這人叼著瓜子,邊走還邊吐著。
「一會餵完食,把這裡打掃一下,你看這髒的,打你這臭小子來以後,這裡就沒有乾淨過!」
這人語氣極其囂張,讓張凌塵很不舒服。
張元元曾告訴自己,只要是不喜歡的,就不必去做,只要是不滿意的,就一定要說出來。
張凌塵當即把半盆鳥食倒在地上,甚至還將盆子向著那人丟了出去。
「你是什麼人,在這頤指氣使,難道不知道,彭自羽也是親傳弟子嗎?」
「呦呵,來了個硬的啊。」
「嗯,不錯不錯,張三福這裡面在外面,不僅自己長本事了,連徒弟都這麼沒有禮數。」
那人轉身看向張凌塵,眼神更是生出一種狠辣來。
「怪不得,原來又是衣懷嵩的人,也不知道宗主怎麼想的,竟要把這樣的人貶到乾園來,這不是找了個好去處嗎?」
張凌塵本來還不想把事情弄大,表達一下不滿而已,可他聽到這人是衣懷嵩的人,眼神開始變得複雜。
「你算什麼東西,張口閉口敢稱我師父的名諱!」
「呦,怎麼,不服?張三福又怎麼樣?我犯下那麼多事,宗主也只是把我貶到這裡來,並沒有拿我怎麼樣,你一個小小的洞識弟子,還敢跟我叫板?」
那人態度極其惡劣,儼然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
「我倒是想聽一聽,你究竟犯下何事?」張凌塵已然動了氣,狠狠盯著那人問道。
「我嘛,不過就是給自己找了幾個小媳婦,也不知道宗主怎麼想的,非要懲罰我,哼,跟你說得著嘛我。」
「臭小子,識相的趕緊滾,別在這礙老子清淨。」那人再次罵道。
「算了,別惹事了,你的事夠麻煩的了,別招是非了。」
彭自羽也不知道這幾日經歷了什麼,竟然有些怕事的樣子。
「我認識的彭自羽,可不是這樣的。」
張凌塵說完這句,手中龍栩生出。
那人皺起眉頭:「你要幹嘛?要打我?」
張凌塵一句話也不說,提劍上前,劍鋒直指那人胸口。
那人慌亂之下,不斷後退,靠近牆角,抓過一根掃把,艱難抵擋,卻還是被張凌塵擊退出去,胳膊挨下一劍。
這還是龍栩自成劍以來,第一次飲血,血跡順著劍鋒流下,隱入劍刃。
「凌塵,殺了他!」
識海之中,柯騫聲音響起。
張凌塵雙眼血紅,看向那人,似乎頃刻之間就能要了他的性命。
那人即便確有修為在身,可當下的張凌塵,儼然一尊殺神。
「張凌塵,你當這是哪裡!我豈能容你在這撒野!」
不知何時,趙從定已來到幾人身後。
張凌塵並不管他,提劍再向那粗胖矮小之人。
「住手!」
趙從定見張凌塵並不理會於他,當即動怒,拔出自己那柄臨風,沖向前去,擋在張凌塵面前。
「你休要放肆!」
趙從定已然大怒,抬起臨風便斬,臨風與龍栩相撞,發出轟鳴之聲,場間火光四起,張凌塵和趙從定同時被震飛出去。
趁著被彈飛,張凌塵催動元氣,整個人停在了半空。
「趙從定,你我之約,似乎還未到,你想提前嗎?」
趙從定看著這個幾日不見的少年,仿佛有些不認識了。
但他依舊很鎮定,因為他依舊很自信。
這種自信沒有來由,別說是張凌塵,同境界內,自己也不會去怕誰,何況比自己整整低了一層的張凌塵了。
「你我之約的確沒到,但你要是趕著送死,我很樂意效勞。」
「哈哈哈。」張凌塵大笑起來。
「你一定要護這樣一個人嗎?你的道心何在!」
趙從定聞言,轉身看了看這個自己也很討厭的人,但是沒辦法,他伺候了自己師父衣懷嵩多年,眼下自己沒有不管的道理。
「我並不是要護著誰,我是看不慣你如此放肆!」
張凌塵笑聲變得更大。
但他心裡也清楚,還不是時候。
他懸在半空,抬起雙眼,看向鳥舍背後的山丘。
無數元氣從他識海湧出,不多時匯聚在劍端,他緊閉雙眼,腦海里回想師父先前所教他的一切。
不多時,他掙開雙眼。
「萬物萬事,從心從己。」
他提劍,斬出三劍!
一個碩大的「川」字出現。
這「川」字帶著深厚元氣,轟然斬向那座山丘。
仿佛整個乾園都為之一動,不,是整個後山!
張七十從禪定中甦醒,感受到這股劍意,臉上竟笑了起來。
張三福還在教習司主殿,和一個黑巾遮面的人說著什麼,突然看向後山,同樣笑了起來。一筆閣 www.pinbi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