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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3章 見聞(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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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是十二月十八,韓祈安帶人去了敘州,而江春已從敘州回來。

    江春走了這一趟,對敘州、慶符縣明年的形勢也有了更深的了解。

    比起房言楷的彷徨無措,他顯得從容而自信。

    若論功勞苦勞,他或許遠不及李瑕或房言楷,但若說靠山、前程,他雖不如李瑕,卻遠甚於房言楷。

    因為他妻子牟氏之伯父牟子才,今年剛遷任了禮部尚書,就在蒲擇之改任蜀帥之後。

    ……

    「非瑜放心。此次我到敘州,張遠明之死隻字未提,只說五百巡江手是我一力督建,錢糧是富戶捐的,鄉勇多是因百姓熱忱抗蒙。不會有人再細究此事。」

    「謝縣令。」

    「欸,是我要謝非瑜,分潤如此功勞給我。」

    江春看著李瑕,滿臉都是和煦的笑意,又道:「知州很惱怒你與正書不遵號令,已上表彈劾了,但也如實稟奏了你們的功勞,到時功過如何論……必是功大於過的,哈哈。」

    「是。」

    李瑕隨口應著,並不在意。

    江春觀察著他的表情,問道:「非瑜有何打算?」

    「想必縣令是要高升了,我雖不才,想主政慶符。」

    「有把握?」

    「丁相公已任左相了。」

    江春撫須而笑,與李瑕極是默契,半是玩笑道:「朝廷任命最快也要到明年三四月,在這之前,還請非瑜莫嫌棄我待在慶符才好吶。」

    「不敢,還有許多事要請縣令指教。」

    「對了,非瑜在西廂住得慣嗎?那邊位置不太好,要不你搬到東廂?」

    「不必,眼下這樣就很好。」

    「好好好,你我能同住一片屋檐下,實是可喜之事……」

    見過了李瑕,江春自然也要再見一見房言楷。他卻是飲著茶,好半天沒叫人去請。

    直到詹綱推門進來,問道:「東翁,不見房主簿嗎?」

    「世事變化得真快,本以為會是房正書助我得一個上等考評。沒想到來了個李非瑜,立下大功,推了我一把。」江春感慨道。

    「是啊,誰能想到呢。」

    「慶符這三個縣官,房正書平日最攬權,但真到了論功行賞之際,他是最無用的一個吶。」

    這話,詹綱卻也不好回答。

    江春揮了揮手,道:「請正書過來吧。」

    等房言楷進來,江春又換上溫和的笑容。

    「放心吧,你定然是功大於過的,知州依舊很賞識你,說你必然是被非瑜裹挾。」

    房言楷鬆了一口氣,道:「那就好。」

    「但他還是彈劾你了。」

    「這……」

    「這也是為你好,讓你知道,戰場上,遵號令比立功重要。」

    房言楷默然不語。

    江春捧著茶杯,沉吟著,最後還是道:「正書,你我相處近兩年,有句話,我早想與你說……」

    「縣令但說無妨。」

    「如何開口呢……政務實事,你比我擅長,官場上的門道,我卻比你了解。」

    「是。」

    「史知州的彈劾,對非瑜而言,不痛不癢;但對你而言,卻事關前程。」

    房言楷一愣。

    「非瑜功大於過,可以升官;你功大於過,最後只能得一些賞賜……這話我現在就放在這裡,你若不信,待到三四月再看。」

    「我信。」

    江春嘆道:「這話我早想與你說了。史知州是好官、清官,做事公事公辦,是提攜不了你的……唉,說的多了,我只是怕你到時失望,並非說知州做錯了。」

    「知州做得對,我確實不遵號令。」

    「若真想升官,請非瑜幫你打點吧。你以為斬兀良合台的功勞是蒲帥的?眼界低了,我告訴你,功勞是丁相的。眼下非瑜一句話,抵你兩年辛苦。」

    「我豈會不明白?可丁大全是奸黨……」

    「是啊。」江春喃喃道:「想來,丁大全任寧德縣主簿時,也是遇到正書現在的處境吧?」


    房言楷有些不明白……史知州沒做錯,自己也沒做錯,但事情怎就成了這樣?

    ~~

    名叫「俞德宸」的道士在驛館中打坐。

    良久,他睜開眼,感到有些苦惱。

    來慶符,是來殺李瑕的,第一天來就看到人了,可惜周圍有數十個士兵……後來俞德宸聽說,那些是斬殺兀良合台的兵士。

    之後兩天,就再也沒見到李瑕。

    連姜飯都沒看見。

    那些人好像忘了他俞德宸一樣,把他丟在驛館就再也沒來過。

    接近李瑕,然後殺掉的計劃好像行不通,俞德宸決定夜裡潛進縣衙去殺。

    白天則要出門踩點。

    他拿起劍,離開驛館。

    慶符大街上有些熱鬧,因縣衙在招募勞役修橋修路,據說是在修一座符江上的石橋,並修通往敘州、安寧縣、筠連縣的官道。

    從昨日開始,已有些附近州縣的流民過來……

    俞德宸穿過長街,拐角處有個披麻戴孝的女人跑過,差點撞到他。

    他閃身避開,目光看去,見這女人二十七八歲樣子,神情顯得有些慌張。

    ……

    張漛跑過街角,差點和一個道士撞了個滿懷,轉頭一看,見後面那幾個人已追了上來。

    「道長,能否幫幫我?」

    「如何幫你?」

    張漛忙道:「後面有人在追我,我……」

    「跟我來。」那道士拉著張漛,迅速跑進另一條巷子,手一指,道:「你往那邊走。」

    張漛迅速跑開,轉頭看去,正見那道士一腳踹飛了一個追趕者。

    「別再欺負女人……」

    張漛舒了口氣,迅速往城南跑去。

    ……

    嚴云云才出脂粉鋪的門,忽然眯了眯眼。

    近日城中多的是披麻戴孝的,但張遠明的女兒她見過一次,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

    她快步綴了上去。

    只見張漛拐進小巷,在一間院子前叩了叩門,有個漢子開了門,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將張漛迎了進去。

    嚴云云趴在牆邊看著,心中思量,這裡住的怕是張家的故舊。

    才轉身想去縣衙通風報信,她忽又停下腳步,嘴角勾起自信的笑意……

    ~~

    俞德宸拍了拍手,也不再看倒在地上的幾個惡僕,繼續向縣衙走去。

    下一個街口,卻見一群人圍在那,也不知在做什麼。

    俞德宸是個道士,心裡想著不能好奇心太重,卻還是忍不住過去看了看,卻是一群人在買鹽。

    「一斤八十文。」

    「真的?官鹽一斤一百四十四文咧,你這是私鹽?我跟你說,我們縣裡,查私鹽很厲害的,賣三斤就能殺頭。」

    「胡說什麼?」賣鹽的漢子道:「這是官鹽,不買就走開,今日就這一擔。」

    「我倒是想買,但怕官鹽賣不出去,又有科敷,我可是上戶。」

    俞德宸雲淡風輕地站在旁邊聽著,心中好奇何謂「科敷」。

    很快就聽到有人問道:「啥叫科敷?」

    「每年的官鹽要是賣不掉,縣衙就逼我們這些上戶買。」

    「那你走開,我是下戶,我買。」

    「蠢,要是賣不掉的多,都得攤派……」

    「我都告訴你們了,這就是官鹽,縣裡以後也沒有科敷。買不買,不買走開。」

    俞德宸看了一會,覺得無聊,轉身要走,卻見一名中年文士匆匆趕來,差點又撞了個滿懷。

    接著,就聽到這中年文士與那鹽販的爭吵聲。

    「你說你這是官鹽,鹽榷給我看看!」

    「你說看就看?你誰?」

    「我誰?不拿出鹽榷,休怪我將你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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