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二章 明日可否上朝(1 / 1)
第692章明日可否上朝
洛雲侯府,
東院內正堂。
一聲驚呼,讓宮裡來的太監變了顏色,洛雲侯竟然病了,怎麼可能,記得之前不是還好好的嗎,現在怎麼得了熱病風寒。
皇上還特意交代,務必要明日見到洛雲侯上朝,這可如何是好,內侍太監,急著問道;
「侯爺現如今怎麼樣了,明日可否上朝會?」
寧邊略微顯得有些遲疑,侯爺交代,明日定不可缺席,但是侯爺這個樣子,能去嗎,好像現在,起床都有些困難,所以並未回答,猶豫的神色顯在臉上。
傳話公公見了,心中咯噔一下,看樣子,洛雲侯的病情不太樂觀,還是親自過去看看,揮了下手,領著帶來的小黃門,就往府上走,寧邊不敢阻攔,跟在身後,一起同行,往東苑而去,還在想著,夫人她們,怎麼還不回來。
不一會,人都到了東苑的院裡,來到正堂屋外,寧邊小心的敲了敲門,
「侯爺,宮裡來人了,」
堂屋內,
外面值守的親兵,慌亂的進來,在屏風外通傳,
張瑾瑜躺在床上,閉著眼也知道,是明日大朝會的事,一想到明日朝堂上,定然會有激烈交鋒,不免有些頭痛,一群吃飽了撐的人,在那互噴,能有什麼好,還有,今日應該是在湖邊受了風,感冒了而已,俗稱染了風寒,大驚小怪的。
「讓他進來吧,」
「:是,侯爺。」
親兵領命而去,到外面通傳,
「公公,侯爺有請。」
寧邊接了信,推開門,領著宮裡來的太監,入了內堂,
領頭的管事太監,心中焦急,但也沒有失了禮數,小心地入了內,繞過屏風,看著洛雲侯病懨懨的靠在床榻上,頭上還捂著沾水的錦布,蓋了一個毯子,裹在那,這是惹了風寒之疾,
趕緊出聲問詢,
「侯爺,您怎麼樣了,要不要雜家,去宮裡給您尋了太醫瞧瞧,這樣子,可難受。」
張瑾瑜抬眼看了來人,竟然會是養心殿幾個管事太監之一,看樣子陛下是有事交代,不能怠慢,問道;
「公公客氣了,還勞煩公公單獨來一趟,本侯沒事,郎中也有來人,不需要勞煩太醫,倒是公公,不在陛下身邊忙活,怎麼來本侯府上了。」
張瑾瑜明知故問,故作不知道的樣子,
管事太監還是有些擔心,可是正事不能不說,見到侯爺不知道,問起此事,也起了頭,說道;
「侯爺說笑了,雜家一直在陛下身邊伺候,今個是來給侯爺傳話的,恩科的事,侯爺可調派人手,不必再向宮裡回報,還有明日大朝會,侯爺務必不要去晚了,陛下交代,明日裡審議的事,主要是戶部歷年來的虧空,去年內閣擬票的單子賬冊,戶部那邊沒簽字。」
一說完話,管事太監立刻低下了頭,不敢再多說,此事干係重大,要命的是,老祖宗竟然要他來傳信,心中還有些慌亂,知道的越多,越不安全,還不如在冷宮的時候,過得清淨。
張瑾瑜微眯著眼睛,頭暈暈的,一聽說,又是因為戶部虧空的事,就頭大,虧空,虧空,不就是銀子花多了,不過,朝廷收繳來的欠銀那麼多,怎麼就會沒了銀子呢,
「不對啊,本侯記得前不久,京城那些官員,不都是把歷年來,欠戶部的銀子給還了嗎,如今哪裡還有這些事,每年的稅銀,本侯也聽說大漲了許多,又如何能虧空,會不會被誰伸手拿了,裝了自己的腰包,」
張瑾瑜回話也沒好氣,一是難受,一個是好笑,娘的,朝廷每年就那麼多稅銀,還有那麼多官員上下齊手,你拿一點,我拿一點,再多的銀子,也不夠拿的啊,
再說了,
陛下都忍著沒拿,內帑的銀子,都是內務府供給,還有江南一半多的鹽稅,太上皇那邊的用度,全是在長樂宮的賬上,由著內廷,和內務府一塊供應,據說還有不少勛貴,每年上的供奉。
就這樣算下來,到頭來,陛下省下來的錢,可都進了他們的肚子裡了,換成誰,誰不急眼。
「侯爺,您可別問了,雜家,哪裡敢摻和這些問題,好似是內閣許多擬票賬單,牽扯不少部堂,所以,一句話,兩句話說不清楚,內里什麼事,雜家可是一點不知道。」
站在身旁的管事太監,一臉的為難,虧是洛雲侯問,換成其他人,他可不敢多言,
張瑾瑜也沒了耐性,就那些鳥事,哪有那麼多不能說,能摸到那些銀子的人,都是經手的人,俗話說雁過拔毛獸走留皮,誰經手不想撈一把,
「你就說,去年歲入進來的銀錢,內閣擬票花出去的,各部堂都應該有賬單,戶部簽了字的有幾個?」
這一問,讓身邊的老太監,抬起了頭,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洛雲侯,內里的事,還是侯爺看得明白,誰的賬單,還需要誰去核銷,想了一下,也不得隱瞞,回道;
「侯爺,內閣的擬票,戶部只給禮部簽了字,還給工部那邊,部分簽了字,今歲京城宅院的改造,也早早給簽字了,據聽說,侯爺推動的這些,工部以為前期還要花銀子,哪知道,那些宅院一公布出來,幾乎出不了公布的衙門,就被搶租一空,修繕的銀子不光沒花出去,還賺了一筆,所以,這些錢,還掛在戶部上,」
說到這,老太監也嘖嘖稱奇,以往哪有見過這樣的,接著說道;
「侯爺,這一掛著不要緊,都是現銀啊,所以不知怎麼傳了出去,就,就」
支支吾吾說不出來,牽扯人太多,不敢言語,
張瑾瑜頭腦發張,這一氣,反而清醒了許多,罵道;
「有什麼不好說的,不就是這銀子,又被誰給惦記上了,銀子放在那,誰都想要,真有意思,行了,公公來回也辛苦,寧邊,拿點銀子,給公公買點茶水喝,還請公公回稟陛下,讓陛下放心,臣,明日定然不會耽擱早朝,頭有些痛,就不留公公了。」
「是,侯爺,」
寧邊會意,就從身上拿出百兩銀票,遞了過去,要說這銀票,也是侯爺吩咐的,身上要時刻籌備著,不知誰就會用到,所以,寧邊身上一直放著一沓,夠侯爺急用。
老太監臉色一喜,知道是侯爺的賞,宮裡宮外,可都知道侯爺出手大方,伸手一捏,迅速沒入衣袖內,
「侯爺放心,雜家定然會如實相告,侯爺,您先歇著,雜家就回去了,」
老太監挪動步子,就要告辭,臨走的時候,還加重了語氣,說如實告辭,張瑾瑜也沒聽清楚,點了下頭,擺了擺手,
「勞煩公公,慢走,寧邊,送客。」
「是,侯爺。」
寧邊應了聲,前頭領著公公,就出了屋門,
屋內,
留下張瑾瑜一個人在那躺著,迷迷糊糊快睡著的時候,嘴有些干,喊道;
「寶珠,端碗水來,渴死了,」
「是,姑爺。」
俏麗的聲音響起,寶珠提著茶壺走過來,給侯爺倒了碗茶水,小心端過去,還未送到嘴邊,外面,就有了腳步聲響起,
只見王夫人,領著眾女湧入內堂,
秦可卿更是臉色發白,擔驚受怕,其餘人,尤其是月舒二女,直接把小丫頭子香,抬了過來,
「怎麼回事,突然病了,子香,快一些。」
「是,老夫人。」
穀子香連個藥箱也沒拿,倒是身後幾個伺候的人,手中抱著不少油布包裹,顯然是買了不少糕點,
到嘴邊的水沒喝到,張瑾瑜有些無奈,說了一句,
「應該是晌午時候,吃了酒,受了風寒,睡一宿就好了,」
「郎君還是別說話,讓子香給你把把脈。」
秦可卿顯然擔心的有些著急,出言制止,讓子香快一點,穀子香翹著兩個沖天辮,像個斗公雞似得,伸手搭在張瑾瑜的手腕上,片刻後,就把手拿了回來,
讓圍著的人,摸不著頭腦,尤其是張瑾瑜,瞪大眼睛,要不是知道這丫頭醫術,還以為遇到了江湖庸醫,準備騙錢咯,
「怎麼樣,子香,」
王夫人愣了一下,趕緊出聲問道;
「回夫人,侯爺沒事,就是吃了冷食,喝了冷水,染得風寒之症,剛剛應該是吐過了,喝熱水,而後再給開個安神的方子,睡一覺就好了,還請侯爺侯爺這幾日,節制一些。」
聽見小丫頭這樣說,幾女臉色古怪,有些羞意,這丫頭,嘴也沒個遮掩,當著老夫人的面,怎能就開了口,
可是王夫人現在根本沒想著這些事,一心只關心兒子的身子,要說這些,白蓮教以往,在教內訓練的青樓女子,賄賂達官顯貴,豈不是更加不堪入目,
聽見子香得很回答,心下一松,頓感精神有些疲憊,蘭月兒眼見,趕緊搬個凳子過來,扶著王夫人坐下。
「行了,既然沒事,子香,你領著侍衛,親自去抓藥,不能借他人之手,舒兒你跟著一起去。」
「是,老夫人。」
舒兒心中立馬明白老夫人用意,答應一聲,就把穀子香拽走了,秦可卿想開口問,又不知合不合適,
「郎君今日是在那裡吃酒,怎麼會這麼不小心,冷食冷飯,怎可入口。」
言外之意,就是郎君不會吃了不該吃的酒,惹了風寒,壞了身子。
張瑾瑜忍不住口渴,拿起身邊小方桌上的茶碗,一口飲下,舒服了許多,好似也沒有剛剛那樣難受了,一說起這酒,喝的窩囊,當時候,就感覺那些酒是不是有問題,亦或者是放的時間太長了,
「還能在哪裡,無非是在首輔大人府宅喝酒,說來也巧,本想回府休息,路上遇見襄陽侯,敘了話,就看見青湖東北方向鬧了喜,好奇之下,瞧個熱鬧,誰知,是首輔大人家的大公子娶平妻,外加上一個小妾,都是江南人氏,平妻的女子,還是江南轉運使,許德林的嫡女,你們說,巧不巧,」
張瑾瑜那個鬱悶,早知道就不去湊熱鬧了,看的那一出,還來個江南崑曲水磨腔,關鍵還是長公主的人,厲害啊,還有江南那邊的布局,盧文山可是南方鄉黨的領頭人,首輔大人,明目張胆的插手,會不會不太好。
接著說道;
「都到了地方了,能不去嗎,進去後,遇上了戶部侍郎沈中新,後來榮國府賈政也去了,人一多,酒就喝多了,還聽了江南崑曲,什麼水磨腔玩意的,也沒聽個明白。」
張瑾瑜甚至懷疑,那個所謂的女兒紅,會不會埋在地下時間長了,有些壞了,
圍著的眾女顯然沒聽明白,什麼首輔大人公子娶親,喝酒的,只有王夫人發現了蹊蹺,大武首輔李崇厚,是他,想起當年師傅的評價,鬼謀李崇厚,這個時候給他兒子娶什麼親,他兒子李潮生早就有了正妻,記得那時候,白蓮教好像也給上了份大禮,
如今的李府蟄伏那麼多年,難道是想重出朝堂掌權,未必不可能啊。
「世人都知太上皇時候,李黨遍布朝野,控制朝堂,可是誰都認為是李黨勢大,其實則不然,所有的勢力,都是掛在這個『鬼謀』李重厚的身上,此人不簡單啊。」
像是忠告,又像是警示,傳言,未必空穴來風。
張瑾瑜躺在那聽了,心中一動,藉此,把內閣聽來的事說了一遍,
「母親,還有明日大朝會,說是內閣和戶部,鬧了矛盾,想來首輔大人也有了對策,無非就是那點稅銀,各部堂搶著要,亦有貪腐,這就需要虧空,無非是分贓不均。」
張瑾瑜說的透徹,還能因為什麼,乾的勾當,有人眼紅了。
王夫人笑了笑,朝廷的那點尿性,她豈會不知,朝堂還算好的,地方的官員,可就是無法無天了,別說什麼府庫的銀子,就算是賑災銀子和糧食,都干貪了,還有什麼不敢做的,
「官家的事,是官家的,百姓的事是百姓的,你說的這些賦稅,都是百姓交的錢,那些士紳,達官顯貴,從未要交稅的,這樣一來,稅賦越重,百姓就更加困苦,那些作亂的,就有機可乘,從古至今,朝廷上下都知道,可惜,從無更改,
想來以後,也是改不了的,倒是你,好好將養身子,這些事與我們無關,他們斗的越緊,咱們過得越舒坦。」
王夫人感慨一番,越是這樣,白蓮教就越是如魚得水,師姐那副口才,天下難得,說不定,汝南的郡守魏湘平,萬一被師姐說動,會打開城門呢,那時候,天下震動,西河郡,江南那邊,朝廷就保不住了,
「知道了,母親,」
張瑾瑜復又躺下,秦可卿默不作聲的給郎君蓋好被子,而後,王夫人就把眾人都給攆了出去,交代張瑾瑜好好休息,這就出去了,
留下張瑾瑜一人,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孟家宅院,
隨著一輛馬車緩緩停下,孟家小姐孟月雲,和孟婆婆二人,先後下了馬車,剛落地,孟婆婆忽然拽住了自家小姐,說道;
「小姐,今日看來,榮國府的寶二爺,並不是像外界傳言那樣,所謂的青年才俊,不過是中人之姿,但也不是個心地壞的人,靠著榮國府的威勢,富貴一生是沒問題的,想要再進一步,就難了,除非,像老爺說的那樣,小姐掌權了寧國府,但其中的曲折,可不是咱們能拿捏的。」
聽到孟婆婆的話,孟月雲心中,也有許多疑慮,那榮國府二房的賈寶玉,自己也沒看出什麼出彩的地方,甚至有些呆呆傻傻的樣子,亦或者是年齡小一些,畢竟是能讀書,參加恩科的,應該不太會有自己所想的那樣不好,但是也應該等等看,畢竟婆婆所言也是極對的,那個管家的王家女子,極為厲害,說話做事,面面俱到,自己是比不過的,做不了當家太太,日子也不一定好過。
想到這些,心裡不由得搖搖了頭,
「婆婆所言極是,但是萬一那個賈寶玉,沒那個機緣巧合,去不了寧國府,又該如何?」
孟月雲想了想了,做妾是絕無可能,最起碼也是像母親一樣,當個當家太太,把持一府的營生,寄人籬下的生活,那真的不行,府上父親的那些小妾,過的生活歷歷在目,
孟婆婆顯得有些遲疑,小姐這是心動了,但是那二房的嫡子,也需要拿出一些出彩地方,要不然,小姐以後不是委屈了嗎。
「小姐,那二房的公子,畢竟是國公府老太太最喜愛的嫡子,這就是底子,那賈寶玉如果是個上進的人,這些都不算什麼,既然參加了科舉,最起碼鄉試應該是過了,再者就是剛剛說的,寧國府過繼,繼承爵位,這才是小姐安身立命的大事。」
孟婆婆眼神獨到,一眼就看出了關鍵所在,和孟月雲心中想法一樣,總不能嫁一個痴傻之人。
「婆婆說的是,高門大戶,男子應該更有所為才是,就像那洛雲侯,弱冠之年坐擁關外,威名遠播,」
「哎呀,小姐,這就不能比了,大武立國那麼些年,能出幾個洛雲侯,再說,洛雲侯好色如命,府上妻妾哪個不是絕色,也因為為了那些女子,鬧出多少事,
不久前,洛雲侯還在燕春樓大打出手,爭風吃醋,那燕春樓,可是京城第一家青樓,去了那,還能為什麼,不就是為了女人嗎,勛貴世家裡面,是非多啊。」
孟婆婆也是嘆口氣,勸慰道,小姐還是獨門獨戶的好,太高的門,過得並不一定舒心,榮國府雖然也有,大房和二房不和,她也是看在眼中的,但是有一點,榮國府都是女人管家,這一點,小姐未必比她們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