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章 戲台子搭好了(1 / 1)
含元殿院中,
看著漸漸走進的二人,
映著火光,張瑾瑜三人也看到了來人的摸樣,都有些驚訝,既不是戶部侍郎沈中新沈大人,也不是洛雲侯猜的言官嚴從,來者竟然是大理寺丞馮永文,和都察院右儉都御史孟歷二人,聯覺而來,竟然會是他們。
張瑾瑜尷尬的摸了摸臉,剛剛還信誓旦旦的說,嚴從必然第一個來,怎麼回事,那小子這麼墨跡,在午門敲登聞鼓那時候的氣勁,哪裡去了,
馮永文和孟歷二人,進了院子還有些驚訝,好似進了軍營一般,大門兩側的拒馬和火盆,行軍帳篷也都搭建好了,順著青石板路,
走到院子內,
就看見不遠處,燃著一處篝火,後面則是洛雲侯和襄陽侯,以及武英殿的儲年大人並排而坐,
二人不敢怠慢,急忙上前,行了禮,拜道;
「下官馮永文,拜見侯爺,」
坐在正中的張瑾瑜笑了笑,來的也算是時候,還真沒想到,會是他們二人一起來,
「來的很早,不愧是馮大人和孟大人,先收拾一番,而後你們二人,領著兵丁,去檢查後進的官員,攜帶的東西,就按照貢院那邊的規矩來,可明白,」
「是,侯爺,下官明白,只是,下官帶來的東西,還需要侯爺,檢查一番,不能壞了規矩。」
馮永文和孟歷齊齊躬身答應,也讓侯爺先把他們二人帶的東西檢查一番,
如此,張瑾瑜對寧邊使了眼色,
寧邊會意,放下手中長刀,帶著親兵,就走了二人身前,
「二位大人,得罪了!」
隨後,
身後的親兵就伸手,渾身上下檢查了一番,又把二人身後的背著的包裹,也翻看一番,只有隨行的筆墨紙硯,乾糧水囊,還有醬菜等物,並沒有發現其他的,遂又把東西系好還了回來。
「侯爺,兩位大人並沒有夾帶之物,」
「好,既然如此,先給二位大人,尋了房間,把東西收拾好,就讓弟兄們辛苦一番,去前面的大帳等候,人來了,都去帳內檢查,檢查完畢之後,再進來安排。」
「是。侯爺,」
寧邊應了聲,先行領著二位大人去了東首的偏殿,而隨後的親兵,則是帶著人,去了院門處等候。
看到洛雲侯安排的井井有條,襄陽侯感嘆道;
「還是侯爺心細,要是換成為兄,還不知道如何檢查呢。」
「柏兄客氣了,無非是各司其職,官員安排好了,其他的自然是有人代勞,不過明日裡,柏兄,你就要帶著官員,去帳內,負責檢查了,所有敢夾帶作弊者,全部拿下,」
張瑾瑜隱隱有些擔心,畢竟能來含元殿科舉考試的,都是有「背景的,」囂張跋扈的,恐怕也有不少,明日,說不得也需要殺雞儆猴了,
「侯爺放心,明日,為兄去前面一處大帳坐鎮,儲大人坐鎮另一處,同時兩處進行檢查,也應該快一些,」
說到這些,
張瑾瑜倒有些驚訝,這些還真沒想過,好像是少了一些,
「儲大人,一般檢查,可不可以同時有兩個人,或者三個人一塊進行?」
「侯爺,自然是可以,看侯爺行軍大帳,也寬敞,同時三個人也夠用,」
儲年摸著鬍鬚,笑著回道,這樣一來,一次三人,兩大帳就是六人,想來一千多考生也是要不了多少時間。
「那就好,不過,兩位仁兄,剛剛的賭約,算平手如何?」
張瑾瑜也把心放下來,既然能行,就不會耽擱太久,後日正事科考,也就沒那麼著急了,不過賭約,好像都輸了,
「依侯爺所言,就是真的有些出乎意料啊。」
儲大人,和襄陽侯盡皆點了點頭,也不知沈大人怎麼會來晚了,戶部不會還有事吧!
此時,院門處,陸續來了好些人的身影,想來考官都來了.
「報,節帥,前方十五里無異常情況,」
「報,節帥,後軍十里處,無異常,」
「報。節帥.」
南下的官道上,
十幾萬大軍依舊在官道上,繼續緩緩前行走,
最前頭,
王子騰領著眾多將官,站在一處土坡上,遠遠眺望南方,問道;
「呂節度使,大梁城還有多遠?」
身邊的大梁城節度使,呂代元摸了摸額頭上的汗水,看了看周圍的地形,月光照耀下,還能看清輪廓,就是之前他們行軍紮營的地方,依稀還有印象,
「回節帥,此地是個岔路口,距離大梁城還需要四日路程,」
「哦,還有四日的路程,看來,咱們走的也不慢,你說地的岔路口是何意?」
王子騰還算滿意,穩行一日,急行軍一日,大軍無人掉隊,也無人抱怨,這就說明,麾下大軍的兵員,有敢戰之心,直到此時,王子騰心中信心大增,
所以,路就走的急一些,等明日可多休整兩個時辰,休整一下,而後在商討下一步怎麼走。
至於說此地的岔路口,有些不明覺厲,望了四周,此地空曠,官道只有一條往南而行的道路,所謂的先路,怎未尋見!
「回節帥,此地之所以叫岔路口,就是因為它是連接各處地方的要道口,距離身後的通州,只有不到五十里路程,前面不遠處,還有安湖的一條支流,小河距離官道不遠,地勢平坦可安營紮寨,
而向西,許多人不知道此地有個山道,翻過西邊的山頭,向西北行軍四日,直通晴川郡的安陽重鎮,就是路途遙遠,向東南而下,則是西河郡的金州,所以這個地方,就是岔路口,只是不為人所知!」
不怪乎呂節度使如此熟悉,當年隨著賈家老國公出征,就在此地迎戰白蓮教先鋒將,大破之,首戰告捷,就在此地分兵繞道,解大梁城之危局。
二人的談話,除了那些老將不在意,
其餘的將校,都是四下里觀望,把此地熟記於心,尤其是禁軍的康孟玉領著的將領,幾乎沒出京城,點著火把,拿著地圖在上面圈圈畫畫,好像記著什麼,
身邊還圍攏著賈璉和王仁二人,也站在那瞧著地圖,和周圍地形,賈璉暗自心驚,走了幾日,這才走了不到一半的路程,並且,周圍地形極為陌生,他雖然南下江南,出過遠門,但都是走的運河,回的是故地,再熟悉也不過,可是這裡,來都沒來過,心底,既然是有些忐忑不安。
瞧了瞧身邊的大哥王仁,顯然也是一樣。
王子騰皺著眉,顯然路程有些遠,如此行軍消耗極大,看著周圍的將校,滿臉的疲憊之色,就知道不宜在行軍了,
「好,既然如此,找到前面的小河,安營紮寨,讓弟兄們好好休息,明日,晚三個時辰,用完午膳之後在南下。」
「是,節帥。」
眾將滿臉歡喜領命,可見是真的累了,將要散去的時候,
只有弘農典尉胡樂沒有動步,遲疑一下,拱手而拜;
「節帥,末將有些不同意,明日一早,中軍和後軍,可以多休整,但是呂節度使的先鋒軍,必須出兵一半,先行南下,在大梁城固守,等待大軍到來,」
這句話一處,讓本想散去的眾位將校,停下腳步,回身看了過來,
就連轉身離去的呂節度使,也不明所以的停下腳步,問道;
「胡將軍是何意?大梁城還有精兵一萬,守城自然不是問題,再說了,那些賊兵,又不是天兵天將,還能飛過來不成,哈哈。」
一陣笑聲,並未讓胡將軍緊繃的臉色散去,反而更為緊張,
「呂節度話說的沒錯,大梁城是安穩無憂,可是林山郡城那邊,又當如何?大軍啟程至今,不說林山郡的官員知不知道,就說太平教那些人,恐怕應該已經知道咱們領軍南下的事了,」
胡樂臉色沉重,對著周圍的人又是一抱拳,隱約有些不安,冷冷的話語又傳來;
「但是,時到今日,此時此刻,南邊,竟然沒有一個傳令兵而來,靜悄悄的,是不是太過詭異了,末將覺得蹊蹺啊。」
胡樂的疑問,讓本還輕鬆的諸將,忽然都變了臉色,是啊,按理說,林山郡那邊,不管是官府,還是守軍,都應該派人來此,匯報南邊情況,可是如今,走了幾日,連個鳥毛都沒看到,
王子騰捏了捏右手,這也是他的疑問,自從帶軍離開了京城,好像就是瞎了眼一般,四下無音訊傳來,好像京南安然無事一樣,官道上,靠近京城的時候,人還多,可越往南,別說商會車隊,連個百姓都沒看到,實在是費解,不合情理,必有禍端,
「呂老將軍,你怎麼看?」
剛剛還在笑著出聲的呂代元,此刻也沒了笑聲,他也意識到了問題,不過大梁城,因為有著自己手令,緊閉城門,應該不會出事,至於林山郡那邊,自己並未下令去偵查,所以,疏忽了,
「回節帥,胡將軍所言極是,是本節度疏忽了,明日,就如胡將軍所言,本節度使,親率本部所有兵馬,先行南下,在大梁城等候節帥大軍!」
說著說著,呂代元心中已經有些不安,更是擔憂大梁城的安危,所以兵貴神速,自己先行南下,返回大梁城,不管如何,要確保城池不失。
只有王子騰莫不做聲,還在心中琢磨此事,大梁城兵精糧足,應該沒有問題,反而是林山郡實在是詭異,另外,京南將軍顧平,就像是人間蒸發一樣,毫無音訊,恐怕是遭遇了不測,幾萬人馬,可惜了,
「呂老將軍,那你就辛苦一些,明日,按照約定時間,先行南下,而後據守大梁城,並派出遊騎兵,偵查林山郡的情況,如有軍情,立刻來報,」
「節帥,不需要那麼麻煩,您領著中軍紮營休息,老夫領著兒郎們,連夜南下,咱們大梁城下匯合,休息一晚,老夫怕有變數。」
此刻,呂代元是一刻都待不住了,按照官道返回,需要浪費一天的時間,從這個岔路口,往東南直接斜插過去,可以節約一天多的時間,著急火燎的回答,也讓王子騰一時間不好答應,
倒是司州將軍何用,開了口,
「節帥,既然南面情況不明,老將軍回去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有一點,老將軍到了之後,要時刻盯著林山郡城的動靜,不可魯莽出兵,等待中軍大部到了,再做打算,萬不可中了敵人的奸計。」
「哼,何將軍不必擔心,老夫領軍打仗的時候,對面那些太平教的小崽子,還不知哪裡吃奶呢。」
呂代元還真不是剛愎自用,而是胸有成竹,一直沒有把那些賊兵放在眼裡,他麾下五萬之眾,皆是精銳人馬,兵甲俱全,如何怕那些草寇之流的逆賊,
只是這口氣,說的讓人不喜,何將軍也被老將軍的話噎了一下,不再言語,
此刻,
王子騰再三思量,終於鬆了口,可以分兵,前後不過兩日的時間,就能合兵一處,想來也不會出什麼事的,就此答應;
「好,既然老將軍堅持,本帥就同意老將軍先行南下,不過老將軍萬不可隨意和敵軍交戰,然否。」
「喏,」
呂代元重重點了點頭,一抱拳領命而去。
不一會,
就傳來先鋒大軍行軍的腳步聲,還有隨軍校尉的吶喊聲!
「大梁城守軍繼續前行,轉道東面,不得停留,」
「繼續前行,轉道東面,不得停留,」
頃刻間,先鋒軍四萬餘大軍,離開了中軍前部,轉道東南小路,在黑夜間,很快就不見了蹤影。
只留下王子騰一眾將領,站在土坡上,久久凝視前方。
「諸位,安營紮寨,好好休息一晚,明日裡,胡將軍率領本部兵馬為中軍前鋒,走官道,繼續南下,康孟玉,領本部騎兵,接替胡將軍前鋒左翼,其餘人位置不變,」
「喏,謹遵帥令。」
眾將一抱拳領命道,只是,微風吹過,眾將心中,忽然覺得空嘮嘮的,
而林山郡城,
依舊是人聲鼎沸,熱鬧喧囂,燈火通明,雖然城池早已經戒嚴,可是畸形的繁華,顯然出現在城內,有些不正常,酒肆,青樓,賭坊,皆是人滿為患,好像城外的兵亂,根本沒有一般,
前太子周永孝,帶著親兵近衛,坐在紅月坊的三樓一處包間內,靜默的喝著酒水,看著街上來往的百姓,突然出聲問道;
「軍師,您覺得,王子騰那個老匹夫,會不會上當,如今太平教的人馬,約有二十五萬之眾,已經快到了陳州地界,只需兩日,就能到林山郡,之前商量配合的事,楚教主欣然同意,只是唱戲的到了,看戲的還未到,不由得不擔心啊!」
桌子對面,就是一襲粗布黑衣的老者,衣衫不整,鬚髮凌亂,只有那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攝人心神,此外,屋內,還有統領左鋒,帶著暗衛人馬,護在周邊,伺候他們二人倒酒的,乃是軍師荀文的弟子朱永成,候在桌旁聽用,
聽到殿下問詢,軍師荀文,不由得一甩袖子,端起酒水一飲而盡,還砸吧了一下嘴,
「殿下,好酒,能如此開心的喝酒,也沒幾個時候,再說眼前的這桌子飯菜,誰能看出京南缺糧啊,有了錢糧,兵馬並不會缺,如今城內,有府軍十萬,逃亡百姓里,孔將軍早已徵召青壯六萬餘人,兵甲府庫就有,
再加上咱們五萬精銳,比肩朝廷南下大軍不遑多讓,就算沒有太平教的人馬,勝負也在五五之間,殿下,唱戲的到了台上,看戲的來不來,又有何懼怕,只管把戲唱好就成。」
荀文面色潮紅,眼睛放光,放浪形骸的狂生摸樣,一手拿著酒盅,另一隻手拿著雞腿,狠狠在口中撕下一塊肉,在嘴裡咀嚼,滿手的油膩,在身上摸了又摸,拿出一封信,遞了過去,
「殿下,就憑咱們的實力,硬是就能吃下他們,這是大梁城傳來的密報,說是王子騰的大軍,已然分兵南下了,呂老匹夫的兵馬,急匆匆回了大梁城,」
說完,就把密信推了過去,
周永孝也不嫌棄這些,放下茶碗,把手伸過去,拿起密信,借著桌子上的油燈,打開信封,拿出信件,之間上面寫著,大梁城本部兵馬先行南下,這是個好機會,要是吃下他們先鋒軍,王子騰可就進退兩難了,
「軍師,是不是可先行調集大軍,半路截殺,最起碼,可以先廢了呂老匹夫的大軍,那王子騰不還得哭上幾番。」
就連身旁立在那的左統領,面上也一喜,道;
「是啊,要是趕在他們來之前,埋伏他們,以逸待勞,決然可以重創呂代元所部,萬一有機會,可直接拿下大梁城,那王子騰,可就沒了落腳地,必然會進退兩難啊。」
就連軍師的學生,在一旁伺候的朱永成,都面有喜色,分兵乃是大忌,王子騰鼠目寸光,不通兵法,只有老師依舊默不作聲,啃著雞腿,這是?
顯然這一幕,周永孝也是瞧見了,軍師不為所動,依照軍師的性子,此事斷不可為,這是為何!
「軍師,可是孤考慮的不周全,還是有些疏漏。」
荀文此時已經啃完了手中的雞腿,隨意在身上抹了一下,喝完桌子上酒,還打了一聲飽嗝,
本以為還是那般狂生的樣子,誰知,臉色一正,挺直了身子,一隻手還敲了敲桌面,
「殿下,戲台子都已經搭建好了,馬上到時間唱戲了,你說,這個時候該唱戲的,忽然要去戲台子下面,找那個看戲的,那本應該看戲的人,還敢不敢來了?」
「這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