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兩顆人頭(1 / 1)
刺客剛剛被捕獲就服了毒,什麼也沒問出來!
這,極像西廠殺手的行事風格!
刺客一無所獲,朱由檢卻後怕不已!
想起下落不明的朱徽娖,朱由檢臉上的殺氣越發凌厲!
或許是看出了朱由檢的心思,周皇后柔聲說道:「萬歲爺,臣妾以為,此事絕非西廠所為!」
「哦?何以見得?」
朱由檢的臉上,竟然閃過一絲期待!
「刺客身上的信件指向西廠,正好說明不是西廠所為!
真正的西廠殺手,又豈會如此容易被擒?
再說了,廠公擄走太子交給阿濟格,他又能得到什麼好處?」
「此事疑點甚多,朕自會詳查!」朱由檢滿臉疲憊,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朕還要處理些事情,不能陪你吃飯了!」
周皇后欲言又止,朱由檢已經大步離開。
「萬歲爺!」
曹化淳匆匆追了上來,謹慎地說道:「廠公他他對萬歲爺多有微辭,其實是「愛之深責之切」;
王總督貪功冒進,致使剿賊大軍損兵折將,正是廠公最為擔心的!
如今,果然應驗!
另外,廠公的判斷確實沒錯:自始至終,八旗兵從未攻打京師啊!
廠公不僅是萬歲爺最鋒利的尖刀,也是大明復興強盛的希望所在,還請萬歲爺勿聽讒言,一如既往地親之信之!」
朱由檢未置可否,曹化淳繼續說道:「一千四百多年前的三國時代,若是蜀後主能信任諸葛亮和姜維,就算不能光復漢室江山,也不會最先被曹魏所滅!
在小奴看來,廠公縱然比不上諸葛亮,至少是我大明的姜維!」
「哦?」朱由檢眉頭一緊,怒視著曹化淳:「按你的意思,朕是那扶不起的阿斗?」
「不敢,不敢!」
曹化淳這才意識到說錯了話,趕緊告罪。
「罷了,朕不過隨口一說,不必當真!」
朱由檢輕嘆口氣,停下腳步:「廠公是個人才,朕也不想聽信讒言!
然而,他口中「最後的禮物」,以及八旗兵打進京師的話,實在讓人匪夷所思!
朕,如何能不擔心?如何能不多疑?」
「這可能有什麼誤會吧小奴願意再去一趟遵化,希望能解開所有的誤會,還請萬歲爺恩准!」
「唉!」
朱由檢無奈地搖搖頭,面上再增了幾分期待:「八旗兵正在北上,一路上多加小心!」
「喏!」
曹化淳大喜,千恩萬謝,匆匆出了皇宮。
各路騎兵對八旗兵的襲擾,其實非常有限!
因為,八旗兵擄走了大批的百姓!
若是惹惱了他們,很可能大規模地屠殺!
王立相信,這種事情,八旗兵絕對幹得出來!
所以,他臨時改變主意,讓各路騎兵保持著最大限度的克制!
或許,正是明軍騎兵的克制,阿濟格越發地驕縱了——竟然寫出「各官免送」的挑釁言語!
其實,阿濟格的麾下有兩千輕騎,一萬鐵騎!
入關之後,就算是兵分兩路,他也沒把明軍騎兵放在眼裡!
為了搶到足夠多的奴隸和物資,這傢伙,竟然沒在遵化留守一兵一卒!
八旗兵押著二十餘萬的百姓和牲畜,浩浩蕩蕩地開往遵化,一路上確實是敲鑼打鼓!
各路騎兵忍無可忍,屢次請戰,皆被王立拒絕!
最誇張的是,八旗兵駐於遵化城南五里之時,各路騎兵,竟被要求開往山海關!
明軍的懦弱避戰,讓八旗兵越發地驕縱!
這夜,遵化城中,突然火光沖天,喊殺如雷!
阿巴泰正想領兵攻城,卻被阿濟格攔住:「大半夜的城門大開,必然有詐!
況且,駐於城中的明軍,數量不到兩千!
不論何時,我若攻城,旦夕可破!
況且,我為何要去攻城?
我繞著走不行麼?」
阿巴泰是努爾哈赤的第七子,雖被封為貝勒,卻不在「八大和碩貝勒」之列;
所以,阿濟格拒絕攻城,阿巴泰就不再多言,小心地戒備著;
天色微明,遵化城的喊殺聲逐漸停止,城門依舊大開!
確實有些奇怪!
阿濟格猶豫著是否攻城,突有一騎拍馬而來,送上一封書信。
尚可喜?
遵化城中昨夜的混亂,是尚可喜在誅殺明軍?
城中,有十萬石糧食?
還有三千多杆火槍?
尚可喜邀自己入城?
尚可喜的名字,阿濟格早就聽說過!
他曾經給孔有德寫信,表達出對大清的投效之心!
只因明軍死死守著山海關和登州城的港口,這才沒能成行!
可是,那尚可喜攻占了遵化,為何不到帳中面見,反而要求自己入城?
思來想去,阿濟格還是覺得不妥!
於是,寫了封回信,要求尚可喜到帳中面見!
收到阿濟格的回信,王立鬱悶地掏出一疊銀票,仔細點算後,交到陳奇瑜手中。
「陳總督,算你贏了!阿濟格那莽夫,竟然狡猾狡猾的!」
「讓廠公破費了,這咋好意思呢,嘿嘿!」
陳奇瑜沒有半點拒絕,一把將銀票揣入懷中,然後轉向袁崇煥:「袁兄,你的呢?」
「要錢沒有!要命有一條!」
袁崇煥憤憤罵著,端起蓋碗茶一口喝光!
嚼了幾下,連著茶葉一同吞入腹中!
然後,扭頭瞪著陳奇瑜:「不就兩萬兩嘛!給我一千兵馬,取了耳朵,三日後就還給你!」
「袁兄,你這是無本生意啊!如意算盤打得啪啪響哦!」陳奇瑜淡然一笑,又將目光轉向王立:「廠公,袁兄已經窮瘋了,你看著辦吧!」
「罷了!我這人逢堵必輸,從來沒有贏過!
我肚子裡那點墨水,沒法指揮大軍作戰!
三萬個耳朵就在城外,你們看著分吧!」
王立的意思很明顯——所有的兵馬調動,全都交給陳奇瑜負責!
既然如此,陳奇瑜也不拒絕,連下了好幾條軍令!
半個時辰後,一支千餘人騎兵出遵化北門,沿著正北峪往關外而去!
阿濟格正在納悶,又有一騎送來書信!
拆閱後,勃然大怒!
尚可喜這傢伙,不就一個漢人降將,有什麼了不起的?竟敢藐視本將?
你那千餘匹戰馬,誰會正眼去瞧?
這點資本,就想面見我大清皇帝?
「阿巴泰,你引一支兵馬入城,速速清點物資!」
話音剛落,阿濟格翻身上馬,引著一軍追向正北峪!
此處山谷,總長二十餘里,並非通往關外的必經之道,卻是最為便捷的通道!
幾年前皇太極入關,以及阿濟格的此次入關,都是沿著此處山谷南下!
氣憤中的阿濟格沒有考慮太多,一頭扎進了山谷!
大軍行至北側的磨山溝位置,竟然,被無數的石頭和樹木擋住了去路!
阿濟格心頭一緊,剛要下令退出山谷,突然聽得一聲炮響!
緊接著,又是無數的炮響!
炮彈落下時,還帶有奇怪的嘯叫聲,讓人膽戰心驚!
就連征戰多年的阿濟格,此刻也驚慌失措!
只可惜,退路已被封死!
山谷上方,二十門迫擊炮齊齊開火,彈如雨下!
谷底的八旗兵被炸得人仰馬翻,亂成一團!
此戰的結局,不會有懸念!
入谷的兩千多八旗兵,全軍覆沒!
最後,還是根據衣甲的不同,好歹尋到了阿濟格的屍體!
另一邊,袁崇煥引著騎兵出谷之後,沿著一條東西走向的山谷東行,再沿著秋科峪繞回了遵化!
此時的阿巴泰,已被活捉!
讓袁崇煥鬱悶的是,原本駐於城外的八旗兵,全都不見了蹤影!
被俘虜的十餘萬百姓,正在往薊州方向逃離!
原來,陳奇瑜通過被俘的阿巴泰,偽造了一封書信,聲稱皇太極正在攻打山海關!
正是這封書信,將遵化城外的八旗兵,全都調去了山海關!
在陳奇瑜的計劃中,重創八旗兵主力的伏擊戰,就在三日之後!
然而,袁崇煥卻坐了冷板凳!
「廠公,你這是何意?」
「哎呀,袁兄啊,你的名頭實在太響!若是一不小心露了身份,讓我以後咋混嘛!」
「可是」
「不必可是了!」陳奇瑜拍拍袁崇煥的肩,呵呵笑道:「廠公說了,你誘敵有功,兩千個耳朵,每個給算十兩銀子,剛好兩萬兩!
只不過,這筆銀子剛好還賬,我幫你收著了!」
「靠!」
袁崇煥心頭一急,竟然飆出一堆南方方言!
雖然聽不懂,但從他的表情來看,應該是罵人的話!
看到陳奇瑜和王立一頭霧水,袁崇煥這才換了北方話:「不是說好了三萬個耳朵?這才不到一天,咋就縮水成兩千?」
袁崇煥極為不滿,還想請戰,卻聞曹化淳在殿外候見,只好暫時作罷;
麻溜的,跟陳奇瑜一起躲到了後殿。
「我就說嘛,廠公絕不會通敵賣國!」
曹化淳一個激動,竟然淚如雨下,朝著京師的方向連連拱手:「萬歲爺啊,廠公沒有讓你失望啊!
自始至終,廠公都是你最鋒利的尖刀,你不該懷疑他,不該懷疑他啊,嗚嗚嗚」
「咚!」
兩個西瓜樣的東西,剛好滾到曹化淳的腳下!
定睛一看,嚇得曹化淳連退數步!
哭聲,馬上就止住了!
「曹公公,我說過,阿濟格的人頭,是我送給萬歲爺最後的禮物!
至於這個阿巴泰,算是半買半送吧!」
王立再次提起此事,曹化淳心頭一緊,趕緊說道:「萬歲爺調動西北的兵馬,完全出自對你的關心!
君王如此,為臣者不僅沒有感激,反而橫加指責,豈是為臣之道?」
「為君者,不了解戰場情況,不了解實際的兵馬部署,越權調動軍隊,致使剿賊大事多生異變,豈是為君之道?」
這話一出,曹化淳證實了自己的猜想,心頭稍稍鬆了口氣!
他沒有跟王立爭執此事,轉而問道:「廠公啊,你只有一萬三千的騎兵,如何跟八旗兵抗衡?」
「此事不勞你費心,也不勞萬歲爺費心!」王立瞥了一眼地上的腦袋,冷冷說道:
「曹公公明知八旗兵開往遵化,仍敢孤身前來犯險,實在是忠心可嘉!
這倆人頭,還請曹公公速速帶往京師!
若是八旗兵追殺過來,我可保不住你的性命!
最後,我再提醒你一句:忠心,不能當飯吃!
更不能強盛大明!
天數有變,神器更易,世事變幻無常!
凡事,不可強求!」
「既然廠公去意已決,我也不再強求!」
王立似乎話中有話,曹化淳沒時間細細品味,收拾好阿濟格與阿巴泰的首級,大步離開!
剛出遵化城,幾隻信鴿騰空而起!
仰望著蔚藍的天空,曹化淳深吸一口氣,喃喃嘆道:
「廠公若在,大明就在!
萬歲爺啊,小奴能做的,全都做了!
最終的結局如何,只能看天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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