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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7章 像他所有的秘密一擊破碎(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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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舊的水房裡,男人單手托著一碗餛飩,吃相斯文,長袖挽起,襯衣扎進皮帶內,氣質幹練又利索。只一張隱匿在昏暗中的側臉,依稀看得出是一個非常英俊高瘦、風度翩翩的男子。

    破敗潦倒的老胡同,襯得他愈發乾淨清雋,溫雅如玉。

    風吹垮一塊牆皮,正好掉在碗內,男人的筷子一頓,旋即皺眉,何桑笑眯了眼,「沒法吃了,病房有豆腐魚湯。」

    他夾起那塊泡濕的牆灰,「我還沒嘗什麼味道。」

    「是啊。」何桑敲了敲碗蓋,「你偷偷夾給我了,自己手忙腳亂一顆沒吃。」

    梁遲徽不禁露齒笑,「你發現了?」

    「餛飩越吃越多,我又不傻。」她鄭重其事。

    「能發現越吃越多,是聰明。」男人笑得止不住,「你臉上也有泡沫。」

    何桑鬥眼,聚焦在鼻尖,「哪裡?」

    梁遲徽注視她這副模樣,笑出聲,拇指摁住她鼻骨,指腹一抹,她肌膚滑滑膩膩,陽光下的泡沫五彩斑斕,融化在她眉目間。

    像他所有秘密的、晦暗的歲月,一擊破碎。

    梁遲徽從椅子上起來,將空碗丟在胡同口的垃圾桶,「收衣服。」

    「瀝乾水了嗎?」何桑也起來,跟上去。

    「回病房再晾乾。」

    繩子一頭綁在樹冠,一頭綁在筒子樓的鐵桿,離地有三米,梁遲徽伸直手臂剛好,何桑踮腳也夠不著,他這會兒蹲在水泥池前,涮洗盆底的沙土,她蹦高,抓著吊在空中的衣擺。

    自下而上的角度差得不多,梁遲徽的角度卻差了十萬八千里,他甩掉盆里的水,「你矮,我來。」

    何桑胳膊肘撞開他,踩住塑料板凳,一件件摘下。

    衣服濕漉漉粘在繩索上,她拽得又使勁,抻得又長又擰巴,梁遲徽接過,「還能穿嗎。」

    「寬鬆版的舒服,你穿過韓版嗎?」

    他隨手一疊,堆在盆里,「沒穿過韓版的病號服。」

    頭頂的樹葉裹著昨日的積雨,晾衣繩一動,也搖晃了樹,雨珠簌簌濺下,何桑下意識閉眼,額頭淋濕了一大片。

    梁遲徽在後面虛虛地環住她腿,「踩穩了。」

    何桑拱了拱膝蓋,「你躲開。」

    他不放心,「摔下來。」

    「摔不了,我會舞蹈,我的拿手好戲是一飛沖天。」

    梁遲徽臂彎稍稍舒展開,仍舊環繞著她,擔心她跌倒,他可以第一時間收攏,抱住她。

    何桑瞄準空地,腳板一彈,跳起往下墜,手劃出一個圓弧,梁遲徽本能卡住她腰,借她一點力,她站好埋怨,「你不要拉我,我以前跳很高的。」

    她比劃著,「我有荷花杯比賽的錄像,我是古典舞組。」

    梁遲徽又一次失笑。

    塑料板凳沾水太滑,這姑娘也怕摔,所以舞姿畏手畏腳的,跟個企鵝一樣,美感沒有,喜感不少,但他相信何桑舞蹈的專業性,腰肢綿軟,腿也纖細,脖頸修長,正是天生的苗子。

    扮上古典舞姬,就算功力不出眾,「禍國殃民」的韻味是百分百的。

    梁遲徽遞給她帕子,「錄像在哪?」

    她擦拭雨珠,「二哥要看嗎?」

    「學習一下。」

    他一本正經的,逗得何桑笑,「你現在學習太遲了,我三歲抻筋的。」

    梁遲徽步伐緩慢,遷就她的小步子,「我有格鬥和拳擊的功底,練得了嗎?」


    「那你會劈叉嗎?」

    他認真,「我會劈磚。」

    何桑面向他,倒著走,「那你會下腰嗎。」

    「健身房的器械練過,三百個。」

    她記得梁紀深也練那個,整個人懸空橫臥,重心集中在腰腹處,是練腹肌和腰力的,梁紀深一口氣做多少個,她沒問過,估計三百個上下。

    梁紀深做三百個不稀奇,他體魄精壯,二十歲出頭那陣天天練,梁遲徽強度這麼大,出乎她意料。

    怪不得,黎珍慧眼識人,篤定梁遲徽文縐縐的胚子,其實武力值頗高,很能打。

    海棠花凋零了一路,混在泥里,梁遲徽走過那條狹窄的石板小道,「你會跳雙人舞嗎。」

    何桑捧著盆,「華爾茲嗎?」

    「不是。」他也比劃手勢,開口有幾分晦澀,「裙子是閃亮的,摟著跳。」

    她恍然大悟,「拉丁舞吧?」

    梁遲徽笑了一聲,「好像是。」

    「我沒學,我爸爸保守,他不同意。」

    他點頭。

    何桑肩膀浮了一朵粉色的海棠,他邁開大步,抬手拂去。

    貴婦人目睹這一幕,醍醐灌頂,「原來梁家二公子心儀的女人是她。」

    梁遲徽彼時散發出一種成熟專一的人夫感。

    與外界印象里,大刀闊斧開創「中央集權」商業新政的梁總經理,那一派笑裡藏刀,殺伐決斷,完全判若兩人。

    眼眸溫柔得溺出水。

    保姆說,「老爺子和老太太催婚,張羅了那麼多權富子弟,安意一個瞧不上,一心迷戀二公子,消瘦了一圈。」

    方太太愁眉不展,「婆婆的身子不行了,熬不過夏天,安意是方家唯一的孫輩,她的婚姻是頭等大事。」

    「可是二公子不喜歡安意...」保姆打量何桑,「這姑娘也沒多漂亮,先生調查過,她繼父不務正業,靠她母親養活,勒索三公子一百萬,她繼父在賭場揮霍了上千萬的聘禮,口口聲聲我女婿有錢,據說又欠下一屁股債,債主馬上去中海集團討賬,咱們安意哪都比她強,論家世,這姑娘遜色了一大截呢。」

    方太太同樣不甘心,方家嬌生慣養的名門貴女,輸給普通家庭的女兒,簡直是奇恥大辱。

    她返回住院部,「梁夫人在幾樓?」

    保姆掀開擋風的門帘子,「二樓高幹病房,協和醫院的專家24小時特護呢,三公子的面子大。」

    紀席蘭這時攙扶著梁延章走出衛生間,「好些了嗎,延章?」

    他萎靡不振,「我一輩子強勢,竟然有這一天。」

    「您又不是癱瘓失禁了。」芳姐鋪好被褥,「來不及下床而已。」

    梁延章坐下,「老二呢?」

    紀席蘭不樂意告訴他老二去洗衣褲了,老二孝順,顯得老三不孝,「在食堂吧,他餓了。」

    她故意問芳姐,「文姬姐今天過來嗎?」

    芳姐搖頭,「姚夫人在老宅補覺。」

    紀席蘭陰陽怪氣,「文姬姐夜夜要睡美容覺的,她是美貌在,江山就在,那天早晨啊,她眼角長出一根細紋,風風火火下樓去保養。當時老二被免職,在老宅閉門反省,文姬姐想得開,老三要是不懂事啊,我氣都氣死了,她也五十多歲了,太不安分。」

    梁延章瞥了她一眼,紀席蘭在他背後墊了個枕頭,無意間暴露了那份股份轉讓書,她面色煞白,「你決定老二繼承了?」

    「基本定了。」

    紀席蘭翻著合同,「梁璟有10%,老二有35%,那老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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