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哪個都捨不得(1 / 1)
梁紀深颳了胡茬,換完衣服出來,「剛才和誰說話。」
何桑沒瞞他,「你二哥。」
男人皺眉,「說什麼了。」
她撩開鬢角的長髮,露出那枚珍珠耳環,「我的耳環丟在醫院了,他撿到還給我。」
「少和他接觸。」梁紀深邁步下樓。
何桑心裡有數,他們之間暗潮洶湧,互相忌憚,素來不和睦。
客廳里,梁延章在陽台上餵鸚鵡,是墨西哥的藍翎鸚,鸚鵡中最通人性的品種,它對準何桑撲棱著翅膀,「翁瓊,翁瓊!」
她歪著頭,看籠子裡的鸚鵡。
梁延章聽到腳步聲,合住籠門,在原地若有所思,「翁瓊是我的原配夫人。」
那位赫赫有名的大使館秘書長梁璟的生母。
他慢條斯理經過何桑身邊,「翁瓊的成名作是《上海灘》。」
何桑恍然。
壽宴上,她台詞錯了,梁延章非常不滿,可台前謝幕時,他非但沒怪罪,反而誇她風采絕倫。
是因為翁瓊也演過馮程程。
睹她思人。
再婚兩次,卻念念不忘髮妻,真不知梁延章是長情專一,還是故作深情。
他走後不久,梁遲徽也從二樓下來,這倆兄弟是截然不同的類型,大的霽月光風,像個儒雅的玉面君子,小的英氣野性,像一匹深沉的狼。
梁紀深不冷不熱的,「二哥。」
「老三出息了。」梁遲徽意味深長的樣子,「光天化日之下打了一個人,還打骨折了?」
男人似笑非笑,「二哥很關心我的一舉一動。」
「自家親弟弟,關心你是應當的。」梁遲徽笑著落座,「以後再惹禍,二哥幫你解決。」
虛偽圓滑,又擅演戲。
梁紀深低頭,不近不遠的挨著何桑,「劇院的男演員有我二哥演得好嗎。」
何桑沒法搭腔,倒是梁遲徽,一點不介意譏諷。
院子裡這時駛入一輛車,迅速熄了火,一名珠光寶氣的中年貴婦走進來,笑容滿面,「是什麼風把老二也吹回家了。」她摘掉皮手套,交給保姆,「今天冬至,留下吃團圓飯,你爸爸經常念叨你。」
梁遲徽態度也算溫和,「好。」
何桑認得她,現任太太紀席蘭,梁延章寵了她半輩子,外界將她的手腕傳得神乎其神,不少新晉貴婦以她為榜樣。
雖說上了年紀,保養得相當年輕,依舊瞧得出是一等一的美人,在翁瓊之後能攻下樑延章的心,又怎會是庸脂俗粉。
紀席蘭瞟了一眼躲在後面的何桑,梁紀深不露聲色護得嚴實,她上前一步興師問罪,「大鬧梁氏集團的無賴是你父親?」
「是我繼父。」
她嗤笑,「戲子的媽,果然也嫁不了什麼好男人。」
何桑臉色一陣紅一陣白。
這會兒工夫,梁延章在二樓叫梁遲徽,「老二,來我書房。」
梁遲徽從沙發上起來,書房門隨即關閉。
「打麻將輸了?這麼大的火氣。」梁紀深含了一絲笑,「輸了多少,我補給您。」
紀席蘭又看了一眼他,「和你父親一個德行。」
他散漫揚眉,「父親什麼德行。」
「哪個都捨不得。」
梁紀深帶點戲謔的笑意,「他最捨不得您。」
紀席蘭沒好氣哼,可神色平和了,「貧什麼貧?梁延章在氣頭上,你這關怎麼過。」
他一副無所謂,「不拖累您。」
大約四十分鐘,保姆上齊了菜,梁延章和梁遲徽入座餐廳,紀席蘭熱情給梁遲徽夾菜,叮囑他要注意腸胃,梁家的大旗扛在他肩頭。
「紀姨抬舉我了。」梁遲徽不進圈套,「梁家未來是大哥的。」
「你大哥有一份,你也有一份,你如今是梁氏的總經理,他不會跟你搶的。」紀席蘭挑撥離間完,又裝作與世無爭,「至於老三,你們當哥哥的多關照他。」
梁延章鄭重其事清了清嗓子,「席蘭,有一件事與你商量。老二說文姬的病情不樂觀,她的心愿是我陪她度過最後一程,我打算接她來老宅住,你要容得下她,善待她。」
紀席蘭臉上的笑收斂得徹徹底底,「文姬姐和我們同住?」
「本來就不是一家人了,何必為難紀姨。」梁遲徽很有風度開口,「母親能體諒。」
何桑捏著筷子,看梁紀深。
男人置身事外,她也埋頭喝湯。
「哪裡的話。」紀席蘭聰明得很,在梁延章面前扮賢妻良母的做派,「我願意照顧文姬姐。」
梁延章十分感動,「席蘭,我沒娶錯人。」
這頓飯快結束的時候,梁延章忽然望向何桑,和顏悅色的,「你多大了。」
她立馬撂下筷子,「二十三。」
梁延章失了魂,沉浸在一段回憶,「翁瓊生下樑璟也是二十三歲,花一樣的年紀,她是揚州人,所以性子柔情似水。」
席間只有餐具的摩擦聲,誰都不敢插嘴。
許久,他動情感慨,「翁瓊離世有三十七年了。」
「父親是懷念翁姨了。」梁遲徽給他倒滿酒,「我投資了劇院,告訴他們排練翁姨的話劇,您喜歡隨時去看。」
.......
入夜,何桑早早躺下,可翻來覆去睡不著。
走廊不斷傳來響動,她出門查看,對面房間亮著燈,梁紀深在器械架上健身,亞麻灰的純棉背心被汗水浸泡,緊貼著胸腹,勒出肌理分明的線條,月色里,泛起蜜銅色的光澤。
他有運動的習慣,因此同齡人長肚腩了,發福了,他身材仍然緊實勃發。
何桑沒繼續往裡走,剛要帶上門,梁紀深拾起毛巾擦汗,「吵到你了?」
她一驚,右手碾過門栓,夾了指頭。
男人聞聲回頭,跨大步上前,捂住她流血的食指,「我屋裡有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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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哪個都捨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