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失蹤(1 / 1)
梁紀深去桃花塢的路上,梁遲徽的車剛好駛進何桑的小區。
a座和b座兩棟樓之間的廣場泊了兩輛警車,周圍拉起警戒線,許多人在議論。
他下車,跨過黃線,小警員截住他,示意他後退。
「你們哪個局的?」
「長安區局。」
梁遲徽遞出身份證,對方一怔,「梁二公子?」
「我認識你們顧局,我朋友住a座19樓。」
小警員為難,「戒嚴了,不許進出。」
「她是獨居,電話打不通。」梁遲徽發現何桑的座駕就在停車位,她如果去劇院上班,肯定會開車,如果在家,沒理由不接電話。
「是女性?什麼關係。」
他沉默片刻,「女朋友。」
小警員一聽,原來是失蹤者家屬,立馬向領隊匯報,領隊走過來,「是梁二公子啊,您女朋友住19樓?」
「是。」
「a棟不太平啊。」領隊一臉凝重,「10樓1001單元發生命案了,死者是23歲的車模,兇手逃匿,下落不明,您女朋友失聯了?那我們派人護送您上去。」
梁遲徽在電梯裡不停撥打何桑的電話,信號斷斷續續,她還是沒接。
小警員納悶,「您不是在冀省嗎,和女朋友異地?」
這可稀奇了,這號大老闆,即使他不招蜂引蝶,架不住女人主動,女朋友不在身邊盯緊他,跑去外省,心真寬。
「她在這邊工作。」
「平時接觸什麼人?怎麼會失蹤呢。」
梁遲徽一心撲在何桑的安危上,也沒深思熟慮,答了一句,「她是話劇院的。」
小警員徹底糊塗了,梁延章的原配是北京人藝的,梁遲徽和梁紀深的女朋友也是話劇院的,父子嗜好遺傳啊。
到達19樓,小警員在過道安裝了臨時對講機,原路返回。
梁遲徽摁門鈴,無人應答。
倒是門墊硌了他的腳。
一低頭,墊子有一塊微不可察的隆起,他挑開一角,果不其然,是備用鑰匙。
這姑娘機靈是機靈,透著憨勁兒。
市中心的公寓樓住戶大多是網紅模特、十八線明星,人際關係混雜,男男女女很不安全,在門墊底下藏鑰匙...
梁遲徽捏在手裡,對準鎖孔,擰開門,撲面而來女人的馨香,淺淺的,清新好聞。
他並不亂看,只注視地面,「何小姐?」
沒回應。
梁遲徽心裡不太安定,撩起眼皮,入目所及是一片天藍色的背景牆。
「何小姐,我冒昧了。」
他拿起鞋柜上的鞋套,套好皮鞋,步履輕慢走進客廳,他環顧一圈,露台晾著內衣,睡褲,帆布包,空氣沒有血腥味,亦沒有搏鬥的痕跡,
窗戶敞開,電飯煲定時了雞湯,她是有計劃回家的。
梁遲徽望向二樓臥室,床鋪中央的被子攢成團,仿佛是一道人形。
他心臟驟然一緊,拔腿上樓,台階濺了一滴血跡,已經乾涸。
「何桑?」
梁遲徽眼底閃過一絲慌張,這一絲慌張是他從未有過的,他在一瞬間,設想了無數的可能性。
紀席蘭剷除她,宋禾報復她,陳公子綁架了她。
甚至梁延章等不及了,強行擄了她。
梁遲徽穩住神,握住被子的邊緣,反手一掀。
毛衣和打底衫堆了個小山丘,胸衣內褲也裹在其中,甜膩膩的香味縈繞。
他閉上眼,靠著扶梯,如釋重負的焚了支煙。
記得在麗水公館,何桑也有這毛病,不愛疊衣服,隨手一扔,換住處了還這樣。
梁遲徽咬著菸蒂,仰起頭。
對面的牆壁掛著一幅巨大的玻璃相框,何桑戴著一頂虎頭帽,沖鏡頭笑,有一顆虎牙,兩顆小梨渦,一雙嬌俏的狐狸眼彎成月牙狀。
大約是她十五六歲,青春明媚的,純淨得像一泓山泉水。
那時,何晉平還沒死。
她在舞蹈特長班訓練,大概率會考入北舞,班裡她是資質最出色的,北舞的老師來挑人,一眼相中了她,倘若不是那場意外,她現在或許是歌舞劇院的首席了。
梁遲徽鬆了松領口,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像潮水吞沒了他。
相框的玻璃映照出他輪廓,恰好是一個借位的角度,何桑的臉虛虛貼著他的臉。
......
何桑在邱太太的車上看到梁遲徽的來電了,她沒敢接。
本來曖昧的照片就沒法解釋了,再私下聯絡,無異於雪上加霜。
邱太太待她好,完全是因為梁紀深的囑託,一旦她和其他男人有什麼情況,邱太太不會幫她瞞著。
何桑自然也避諱著。
「邱太太,我能不去嗎?」
邱太太搖了搖頭,「梁家在冀省炙手可熱,各路大佛都敬著,梁太太要見你,你是拒絕不了的,任何人也拒絕不了的。」
何桑不吭聲。
儘管紀席蘭算是友善,她依舊怕。
宋禾的下場是她的前車之鑑。
紀席蘭開心了,容得下,哪天不開心了,折騰個半死不活。
尤其邱太太告訴她,陳太太也來了,她更不願去了。
陳太太是那個強迫她陪酒的陳公子的親媽。
梁紀深從顧江海那兒得知這事,咽不下這口氣,尋了個由頭,拘留了陳公子十五天。
陳公子在當地橫行霸道慣了,吃喝嫖賭沒有不玩的,抓他太容易了,可顧江海沒抓過他,突然一抓,明顯是有人發話了。
陳家暗中調查,查到梁紀深的頭上,大為惱火,又動不了他,於是撒氣撒到梁氏集團了。
梁延章同樣沒轍,梁紀深如今勢力大,他管不了,要平息,只好曲線救國,而邱太太是紀席蘭和陳太太共同的朋友,邱太太當說客,撮合她們同場,各退一步。
都是名利場的人精,一碰面,紀席蘭送上禮物,陳太太也痛快下台階了。
等邱太太帶著何桑進包廂,裡面熱熱鬧鬧的,除了紀席蘭和陳太太,顧江海的太太也在,當初抓人是顧江海下令抓的,談和解,必然是三方和解。
「小何,那是陳太太。」邱太太殷勤介紹,「小何不是不陪陳公子,天王老子下凡了,她演完戲都不陪,要說她看不起陳公子,可太言重了,在咱們本市,陳公子是最優秀的青年才俊了,嫁到陳家啊,女孩做夢要笑醒的。」
陳太太在靠窗的位置,晃悠著紅酒杯,打量何桑。
小姑娘年歲不大,知情識趣的,極具風韻,也蠻有傲骨,不上酒桌,不坐大腿,逼她潛規則,沒門兒。
憑清高在一眾花枝招展玩得開的女演員中,殺出重圍。
陳太太覺得,她不是裝純,是聰明。
明確自己要釣誰,是做正式的伴侶,要名分,要長期飯票,還是短期的床伴,要錢,透支一時的風光。
到嘴邊的肥肉,男人嘗了往往不珍惜,酒足飯飽拋在腦後。吊著男人,看得著吃不著,女人顯得高貴了,真正吃著這塊肉的男人征服欲也爆滿。
所以她才釣上樑紀深這條大魚。
「其實不怪何桑,怪我太寵兒子了,老陳也寵,寵得無法無天的,讓他長長記性是好事。」
紀席蘭又和她碰了一杯酒,「原本我是替小何道歉的,我們梁家要認她當乾女兒,陳太太如此大度,我要好好感謝您。」
何桑呆滯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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