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八章:怎麼有種不好的預感?(1 / 1)
明蘭說了一件事情。
因衛淵與海舟之間的關係,再加上盛家有意向海家提親。
所以,這些時日,海家與盛家倒是走得很近。
一來二去,明蘭與還未嫁進盛家的海朝雲也成了好友。
今夜,盛長柏一直都在求明蘭,希望她可以趁著中秋詩會這個機會,將海朝雲約出來。
說是他有一些話,想對海朝雲說。
此刻,盛長柏正與海朝雲在狀元樓附近的『相國寺橋』那邊相聚。
衛淵笑道:「你就這麼心甘情願的給他們二人當橋樑?」
張桂芬補刀,「如今他們二人如膠似漆,再說著悄悄話,你一個人,是不是覺得有些無聊?」
明蘭笑道:「他們二人說了,待會兒要請我去樊樓,舅舅與舅媽是否同去?」
張桂芬白了她一眼,意味深長道:「你可知,為人最貴為何?」
最貴為何?
明蘭脫口道:「最貴在有自知之明?」
張桂芬搖了搖頭。
明蘭不解道:「那是什麼?」
張桂芬當著她的面握起衛淵的手,「人當貴在有眼力見,我與你舅舅,長柏與海家姑娘,有你什麼事?」
明蘭頓時不悅,跺了跺腳,指著張桂芬,「舅舅,您也不管管舅媽!」
衛淵忽然意識到一個很嚴重的問題,「明丫頭,來年你就要及笄了吧?」
明蘭點了點頭,「確切的說,要到來年年底,過了生辰。」
年底
也就是說,再過兩年,可以為明蘭這丫頭說人家了。
不過倒也不必著急。
「你舅舅是想問,你何時能到成婚的芳齡。」
張桂芬掩嘴一笑。
明蘭不理睬她,挽起衛淵的另外一條臂膀,
「舅舅,我可是伱外甥女,你不能不陪我。」
張桂芬故作氣急,「你這妮子,都多大了,也不害臊。」
明蘭嘻嘻笑道:「再大也是我舅舅的外甥女。」
衛淵咳嗽兩聲,道:「好了,既然遇到了,一起逛逛吧。」
話音剛落,就見盛長柏與海朝雲走來這邊,
「外甥見過舅舅,舅媽。」
「這位是」
正當他要介紹海朝雲時,衛淵嘴角微微上揚,莞爾一笑道:
「海家大房如今唯一尚未出嫁的女兒,去歲我在東南時,見過她。」
盛長柏頗為好奇道:「舅舅見過朝雲?」
頓了頓,又看向海朝雲,「怎麼未從聽你說起過?」
海朝雲向衛淵施禮,又向盛長柏解釋道:
「衛侯爺去過海州見過我叔父,當時他們二人是在談生意。」
大周不許文臣做生意,所以一般都是分為兩脈,一脈從政,一脈從商,就像是盛家一樣。
至於勛貴,則完全不用注重這些,可以光明正大的做生意賺錢。
甚至賺的多了,還會被皇家貼上『皇商』的標籤,到時候所做生意都會迎來諸多便利,只是要讓利給皇室了。
海朝雲很清楚,衛淵究竟敲詐了他們海家多少的利潤。
所以,她對於衛淵真說不上喜歡。
但也不得不承認,人家為東南沿海各州府的確做了許多的實事,甚至是說讓東南澄明也不過分。
而且,人家又是為國屢立功勳的大將軍,與自己的兄長也算是朋友。
遇到了,總是要施以晚輩禮的。
「如今你們二人已有婚約?」
衛淵好奇詢問道。
盛長柏與海朝雲二人都是明顯一愣神。
張桂芬白了衛淵一眼,輕聲道:「人家的事情,你就莫要操心了。」
顯然,如今盛家仍在與海家接觸。
衛淵笑道:「如今長柏已有進士出身,又拜王尚書為師,將來前途無量,海家姑娘,可要珍惜啊。」
海朝雲略感羞澀,乾脆低頭不語。
提起王安石這事,盛長柏覺得,既然遇到衛淵了,他就有必要說一說。
於是將衛淵請到一旁,深深作揖道:
「舅舅,外甥與海家女如今並無婚約,今夜相見,已是違背禮制,還望舅舅莫要傳揚出去。」
衛淵點了點頭,「這是自然。」
盛長柏又道:「這幾日,王師想讓我去吏部給事中當差,外甥的意思是,在翰林院修書幾年,便尋求外放。」
「給事中是個機會,可是外甥擔心,會捲入如今朝中朋黨之爭。」
「我父親也一直想讓我問您,文、韓二相,應該要支持誰?」
如今不是說,想不想捲入黨爭的問題了,更多的是身不由己。
不想捲入黨爭?那任何的政治資源自然也就輪不到你了。
盛竑想升官都快想瘋了,還不敢跑來直接問衛淵,故而讓盛長柏傳個話。
衛淵好奇道:「你老師是如何說?」
盛長柏如實道:「王師說,即使擔任吏部給事中,凡遇朋黨之爭,只需對事不對人即可,外甥覺得,這說起來簡單,做起來太難了。」
衛淵微微頷首,「你的選擇很對,在翰林院好生修書即可,你現在能躲在翰林院中清閒,對你來說,是好事,不是壞事。」
「至於你老師那裡,我自會去叮囑一聲,讓他慎用你,不讓你介入朋黨之爭。」
如今,文臣里,唯一能夠不涉及到黨爭的,也就只有王安石了。
因為人家有皇帝罩著。
盛長柏有嗎?
王安石對他來說,是難能可貴的政治資源。
盛長柏不想捨棄,自然也就不敢在這個時候違背王安石的意思。
王安石讓他擔任吏部給事中,無非是覺得,如今連吏部官員都要站隊,他能用的人,越來越少了。
唯一能讓盛長柏繼續留在翰林院的,就只有衛淵。
另外一邊。
張桂芬、海朝雲、明蘭三女相談甚歡。
海朝雲雖然對衛淵沒有好感,但卻被張桂芬的個人魅力深深折服欽佩。
她自幼出生在儒學世家,每日耳旁傳來的都是『規矩』二字,初次見到像張桂芬這般灑脫率性的女子,自然是心生仰慕。
尤其是人家的地位還很高。
「早就聽聞侯夫人大名,今夜終於有緣得見,實乃朝雲的福氣。」
海朝雲恭敬地說著。
張桂芬有著天然的親和力,想讓人忍不住的去親近,
「你既是明蘭的朋友,與我便不是外人,聽聞你們海家的簪花可是一絕,我常戴著。」
海朝雲笑道:「侯夫人若是喜歡,改天我差人往貴府送些,讓侯夫人挑選挑選。」
張桂芬搖頭道:「那倒是不用,你們今夜都去了何處?好玩嗎?」
三人閒聊片刻,待衛淵那邊結束,就帶著張桂芬去了狀元樓里。
他們兩個當長輩的留在此間,只會讓長柏等人不自在,不如隨他們去了。
衛淵夫婦前腳剛走,海朝雲就忍不住的向明蘭開口道:
「早就聽聞你這位舅媽英姿颯爽,就連不少女子見了心中都是歡喜不已,今日一見,方知何為名不虛傳。」
明蘭笑道:「海姑娘若是喜歡與我舅媽相處,改日我帶你去我舅舅府上找我舅媽做茶如何?」
海朝雲臉色明顯一激動,隨後又小聲道:「會不會有些不妥?」
明蘭笑道:「哪有何不妥?我舅媽自是喜歡你的,不然也不會與你相談甚多。」
海朝雲笑道:「那就約個日子,我好生準備一番,將今年新做出的一批簪花送給侯夫人。」
不說她與張桂芬是否真的投緣。
就說如今張桂芬的身份,只要是女子,誰不願與她相識?
在衛淵與張桂芬逛夠了以後便就又回到國子監那邊乘坐馬車回府。
途中,張桂芬見衛淵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便是好奇道:
「官人可是有什麼想說的?」
衛淵沉默片刻,實在是不知該如何張口。
張桂芬笑道:「官人昨日這般爽利的答應我,今夜要陪我在城中閒逛,只怕是有事要與我說吧?」
聞言,衛淵無奈笑道:「果然任何事都瞞不過妹子。」
張桂芬正色道:「究竟是何事?我聽聽。」
衛淵內心猶豫,最終仍是選擇直言道:「如今延邊戰事剛剛結束,西夏答應賠償我大周甲冑與一些疆域。」
「朝廷需要派人去接受甲冑,並且對於得到的疆域,也要做出一些相應的安排,比如防禦諸事。」
「為夫極少與西夏交手,想趁著這個機會,請命巡查延邊,對西夏也能多些了解。」
「我算了算,少則兩個月,多則半年,我定回來.」
他說話聲音越來越小。
是因為看到了張桂芬的臉色有些變化。
充滿了哀怨與煩悶。
衛淵將她摟在懷裡,語重心長道:
「家事,國事,天下事,為夫也只得如此。」
話已至此,張桂芬縱有個千般不願又能如何?
「官人儘管去便是,家裡有我在,靜姐兒與壯哥兒你無需擔心。」
衛淵從她的言語中感受到了很多無可奈何的怨氣。
他摟得更緊,
「最讓我放心不下的,其實是你。」
「你剛生完孩子,元氣尚未彌補」
話還沒說完,就已被張桂芬打斷道:「官人放心,我又不是個孩子了,豈會不懂得如何照顧自己?」
衛淵『嗯』了一聲,良久,又說了句,「我快去快回。」
其實巡查延邊這種事情,他身為殿前司都指揮使,根本就無需他親自前去。
只是為了經略延邊,壯大己身實力,說什麼也要去一趟。
自從衛淵說了這件事情以後,回到家裡,張桂芬先是讓張夫人去休息,隨後,就獨自照顧起兩個孩子,看著他們熟睡。
見狀,衛淵道:「夫人,先休息吧。」
張桂芬面無表情,搖了搖頭,「我不困,官人明日還要去殿前司,先睡吧。」
衛淵只好作罷。
在張桂芬親自服侍脫衣下,躺在床榻上,沒過一會兒,就陷入熟睡中。
張桂芬看著躺在床榻上的衛淵,又看向身邊的兩個孩子,漸漸地,竟是落下兩滴經營的淚花兒,喃喃道:
「靜姐兒,壯哥兒,你們要快快長大,學會為你們的父親分憂。」
不知過了多久。
張桂芬坐在床沿邊上,靜靜地看著衛淵。
寶珠前來,想要讓她去休息。
結果卻被她趕出去了。
她只是想多看看衛淵。
不然,等他去了延邊,夫妻二人,又要數月不見。
翌日。
衛淵睜開雙眼,看到一臉疲倦的張桂芬正朝著他笑。
他當即皺眉道:「怎麼醒這麼早?」
寶珠插嘴道:「夫人一夜.」
話還沒說完,就被張桂芬的眼神瞪了回去,
「別聽她瞎說,我只是沒有睡好,我已讓人準備去延邊的東西了,提前備好,免得到時候再手忙腳亂。」
「官人,起榻用膳吧?」
衛淵嘆了口氣。
有張桂芬在,他的確是什麼都不用擔心。
隨後,衛淵進宮面聖,將自己的想法說出。
趙禎好奇道:「是因為近日朝中黨爭形勢嚴峻,你要出去躲一躲?」
衛淵拱手道:「是也不是,延邊臣總是要去一趟的。」
「就怕日後再去,為時晚矣。」
趙禎點了點頭,「也好,朕賜你經略安撫招討之權,以殿前司都指揮使的身份去。」
「賀蘭山朕也想去看看啊。」
衛淵正色道:「待去了延邊,臣讓畫師將賀蘭山脈畫下來。」
趙禎沒有理由不讓他去。
因為對西夏戰役,是衛淵一手籌劃發起的。
戰事結束,也理當衛淵出面給整件事情畫個結尾。
嘉佑六年八月下旬。
衛淵奉旨前往陝西巡查延邊。
離開京城這天,張桂芬一直手忙腳亂的,為衛淵親自收拾細軟。
衛淵見她這般模樣,實在是於心不忍,索性便不讓她前往城門相送了。
待衛淵前腳剛離開侯府。
張夫人便是問向張桂芬,
「淵兒心太狠了些,你這月子還沒結束,他就急匆匆要去巡查延邊。」
「你當真不去送?」
張桂芬低頭道:「他不讓女兒送,是擔心女兒會讓他分心,女兒去送,反倒不如不送。」
知女莫若母.張夫人摸著她的腦袋,嘆了口氣,道:「淵兒也是為了你們母子三人。」
張桂芬點了點頭,忽的,趴在張夫人的腿上落下淚來。
城門外。
王安石前來相送,忍不住埋怨道:「你我剛做成一局,如今你就要馬不停蹄地前往延邊,是想讓我獨自面對朝中局勢?」
衛淵笑道:「王尚書言重,此去陝西,主要是在賀蘭山一帶築起防線,旁人去做這事,我不太放心啊。」
王安石冷笑一聲,「次要是什麼?」
衛淵略顯尷尬,頓了頓,正色道:「長柏可是個好苗子,你需慎用,還是讓他在翰林院修書吧。」
這個時候參與黨爭,有可能到了將來,就是極其嚴重的政治問題。
就算是奔著保護後起之秀的想法,也不該讓盛長柏早早入局。
他還太嫩了。
王安石嘆道:「正值用人之際。」
衛淵道:「海舟,他是個不錯的人選。」
聞言,王安石瞬間眼前一亮,「怎將他給忘了,此人改製鹽課頗有政績,若能得他相助,吏部諸事無憂矣。」
衛淵笑道:「王尚書,就此作別,來日再見。」
說罷,衛淵翻身上馬,帶著三百滿甲營將士前往陝西。
王安石抱拳道:「一路順風。」
與此同時。
海家。
今日休沐,閒來無事,正在讀書的海舟突然打了兩個噴嚏,摸了摸自己鼻子,喃喃道:
「怎麼有種不好的預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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