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覆滅(1 / 1)
「青兒,借劍一用。」
青崖從花青兒的手中接過兩朵蓮花,花蕊之上,冰晶與火焰的核心絢麗奪目,但青崖卻視若無睹,他的眼裡,只有花青兒的右臂上那一道醒目的傷痕。
殷紅的血液浸透了她的衣裳,但她卻像是感受不帶疼痛一樣一聲不哼,這一劍就連秋池雨的防禦都能劃破,在她的手臂上,傷害可想而知。
匆忙間,青崖將整瓶生肌水全部倒在了她的手臂上,嘩啦啦的水花將她嚇了一跳,同樣的,青崖又將一整瓶也倒在了秋池雨的手心裡,反正此事了結後便回天隕去,這生肌水也用不著節約了。
青崖再次深吸了一口氣,將恢復過來的靈力運轉之最佳狀態,此刻,天上太陽太陰二星投射下紅藍兩道光柱,固定在陣眼處的火神龍甲之戒和暗香樹芯之上,在雙星之力的照耀下,兩件神物很快被融化吸收,仿佛是細小的灰塵瀰漫在光線當中,原本有些虛幻的星光變得凝實起來。
而餘下的一萬五千一百六十五道淡藍色的星光如同牽引著木偶的提線,和大陣中的幻劍所連接,所有的光線形成了一個從天空一直蔓延到地上的巨大漏斗狀光牢,將所有的巨獸零部件全部禁錮在內。
冰火雙蓮將太陽太陰雙星之力牽引至自身,兩朵蓮花緩緩地飄到了大陣中央,青冥自手中投出,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後飄至雙蓮之間,被雙星之力所牽引,一長二短三柄劍相互纏繞在一起,將所有的光線如同線團一般逐漸收攏。
醉里黑須三島黯,怒抽霜劍十洲寒;劍氣星河十萬萬,蒼茫宇宙驚神眠。
三劍在大陣之中飛速旋轉纏繞,將所有的星光也攪在了一起,那些被星光所禁錮的巨獸身體也一同被聚合在了一起,分不清是誰的頭和誰的爪子交纏在一起。
青崖學著柳白鹿的樣子劍指天河,將所有投射而下的星辰之力盡數切斷,在失去了和本星的聯繫之後,散落人間的星光不受控制地暴亂起來。
可周天星斗大陣將所有的星辰之力全部框死在了大陣之內,逐漸狂暴的星光無處宣洩,只能聚合在一起,積壓出難以相信的力量。
人類的身軀無法承載諸天星辰之力,即便只是一束微弱的星光,累計到一萬多束之後,依舊像是天空塌陷下來一般壓在青崖的肩膀上。
常言道,天塌下來還有高個的定著,青崖現在總算是能夠領略到這句話的真正含義了,只是頂著天的滋味,可真不好受啊。
體內的所有的靈氣被調動起來,天行決瘋狂地運轉著,青崖的氣海中也是如同雲海翻騰一般掀起了驚濤駭浪,所有的靈力像是被一道水龍捲一般吸走,氣海正在逐漸乾枯。
但青崖現在還不能鬆手,大陣中的星辰之力還沒有壓縮到極點,只有將它們擠壓成最密集的那一刻,才能發揮大陣和星辰之劍的最大威力。
自己絕不可能再施展出第二劍,所以必須做到一擊制敵。
承載的星光又在他的肩頭壓下了幾分,青崖所站的大地上,堅硬的青磚早已被踩裂,青崖的雙腳也已經深深地凹陷進了土地之中。
他的背脊也被壓得有些彎曲,渾身更是像從湖中撈出來一般浸滿了汗水,此刻的他就像是烽火台上即將燃盡的狼煙。
沒有人可以幫到他,想要借用星辰之力,首先便要承受得起星光的壓力,這是天道之下萬物平等的法則,也是修行路途上不斷前進的真理。
只有當他完完全全抗下這一劍的力量之後,在那些億萬年的星光中將會刻上他的痕跡,只有被星辰認可的人,才能再一次借用星辰之力。
秋池雨和花青兒站在一旁捏緊了雙手,祈禱著壓縮星光的極點快點到來,而皇帝也是捏著一把汗水,希望青崖撐不到出劍的時候便被這股強大的力量所壓垮。
遙遠的東海邊,天隕之巔,搖光之上,柳白鹿站在波濤席捲的雲海之上,她舉目向西遠眺,在西方的天空之下,星辰之力被牽引而下,而星光落下的方向,正是長安城。
「柳白鹿啊柳白鹿,你這護道者當的,可真失敗啊。」
當初將星辰之劍傳授給青崖的時候,她心裡還盤算著就算他學會了劍招,沒有神物輔助,他也是無法施展的,施展星劍所需承受的壓力太大,絕不是現在的他所能抵擋的。
可往往越是擔心的事情越是容易發生,今日,世上終於有第二個人,施展了星辰之劍。
這小子,越來越不讓人放心了,不看著他一會兒,就能整出大動靜來,看來以後,不能放著他亂跑了。
而此時遠在長安的青崖還不知道自己的自由已經被師尊所「剝奪」,被冥河之水沖刷過的身體終於扛下了所有的星光,他能感受到,大陣之中的星辰之力已經壓縮到了極點。
一如在宇宙中炸開的煙花,四周寂靜得聽不見任何聲響,只見周天星斗大陣之內一片白茫茫粒子之潮像四周噴湧出來,就像是決堤了的洪水一般淹沒了河岸,只不過流出來的不是水,而是光。
當所有的色彩融合在一起,展現在青崖眼前的只有一片刺眼的白光,即便已經將眼睛閉上,青崖依舊短暫地被奪去了視力。
當他再次睜開眼的時候,眼底只有一片黑色的眩暈之景,伴隨著霓虹之色不斷暈染開來,眼前的世界一點一滴地呈現在了自己眼前。
當視力逐漸恢復後,青崖看到周天星斗大陣已經消失,留在地上的只有那一萬多個密密麻麻的劍孔,而一同消失不見的,還有皇帝所引以為傲的那六頭巨獸。
終於,一切塵埃都已經落地。
而青崖,也終於可以卸下全身緊繃的神經,再也堅持不住,軟趴趴地摔倒在原地。
秋池雨一把摟過了青崖的肩膀,讓他靠在自己的懷裡,花青兒興奮地拉著青崖的手,歡呼雀躍地告訴他勝利的消息。
我們贏了嗎?應該是贏了吧,我都已經拼盡全力了,怎麼著也該是我贏了吧。
腦袋有些暈乎乎的青崖想法也變得天真了許多,但似乎卻有什麼地方感到不對勁。
為什麼這漫天的大雪還在下,為什麼自己的心裡總還是有些擔心,為什麼,長安城裡的其它修士直到現在都不曾露面?
為什麼,失敗的皇帝卻在笑?
「呵呵呵,果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築基期的境界好像完全無法限制你的力量,能夠一舉摧毀我花費了五十年的心血所鑄成的九凶噬魂陣,不愧是上天排下來的應劫之劍。」
說到此處,皇帝突然仰天發出一聲長嘯,隨後對著天空怒吼道:「老天,你以為這樣就能讓我伏夏皇朝就此走向衰敗嗎?那你也太小看我對於帶領伏夏走向輝煌的覺悟了。」
可青崖卻對此話嗤之以鼻:「事到如今,你還是如此執迷不悟嗎?這一切的結局都是由你造成的,你怪罪與我又怪罪老天,就不會想想是你自己的問題嗎?」
「在最後的結局沒有到來之前,你還是收起這番話吧。」
皇帝看著虛弱的青崖,摘下了頭頂的王冕。
「長安城,很多年都沒有下過這麼大的雪了。」
皇帝這輕飄飄的一句話,卻像是下達了一道指令一般,原本只是飄飛的雪花突然被狂風所席捲,霎時,一場暴雪便降臨在長安的長空。
伴隨著風雪的怒號,更有刺耳的哀鳴之聲和大雪一同而來,儘管人們已經將門窗緊閉,可依舊擋不住這些哀鳴聲穿透進來。
天上是這些聲音,地上也是這些聲音,就連自己的屋內,也是這些聲音,百姓們這才明白,原來它們早就藏在了這些奇異的大雪之中。
這些名喚琥的微小生物化零為整,在雪花的偽裝下,形成一團一團的雪球散落開來,別看它們現在的樣子有些可愛,但它們現在卻是死亡的收割者。
如同附骨之蛆一般,琥見到人就往他身上粘上去,而人們一旦被其沾上便再也甩不下來了,它們的根須像是扎進土裡一般刺進了人的血肉當中,將人們的生命全部吸收,不過一盞茶的功夫,那人便像是睡著了一樣倒在地上,卻再也醒不過來了。
看著從四面八方升起的一道道灰色光霧,皇帝的臉上浮現出一絲決絕之意,又很快轉化為一聲狂笑。
「就算以整座長安城為代價,今日,我也要將你這柄劍折斷。」
說罷,他從王冕當中取出一把通體透著晶瑩綠光的斷匕,朝著自己的眉心扎了下去。
「你簡直是無藥可救,長安城有著五十多萬人口,他們的性命,在你的眼中當真如同草芥嗎?」
說罷,青崖掙扎著起身,拖著虛弱的身體向皇帝飛奔而去,這一劍,自己願意付出任何代價,也要將他斬落,阻止這一切繼續下去。
也就在這時,長安城的四方響起了黃鐘大呂一般的妙音佛法,佛光從長安城大大小小几千座寺廟佛塔中沖天而起,將壓在長安上空的雲層染成一片金色,雲層碰上金光就像是泡沫遇到了烈火,紛紛破裂,雲層也逐漸變薄。
剛升起不久的灰色光霧也是戛然而止。一筆閣 www.pinbi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