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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黃泉十二月 第二百七十二回:與世沉浮(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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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最好別和他們走。」

    四個人同時抬起頭,看到瀧邈身後的山坡上站了個人。雖然背著月光,他們沒能看清他的面孔,但從那冷冷的聲音與那揣著手的姿勢不難判斷,這位是霜月君。他看上去比上次見面冷靜太多,又變回了那個淡漠無謂的模樣。

    「你一直都跟著他?」慕琬問,「所以他見到那個蝴蝶精的事,你也知道?」

    「那是自然。但這一切和我並沒有關係。」

    「你在開玩笑嗎?所以現在我們要請他幫忙的時候你倒是冒出來了。」

    「我可一點也不想跟你們打照面啊。若不是迫不得已,我也不會浪費時間。」霜月君撩起一邊的頭髮,仿佛無所謂地說著,「我只是得告訴你,你去就會死。半人本妖的靈魂對鬼嘆來說,的確很有吸引力。」

    瀧邈感到不可思議。他本已經確定姽娥的話是滿口胡言,但沒想到算是真假摻半。直到現在,他也不能完全確定哪些是真,哪些是假。相較於姽娥,他當然更信任慕琬。將目前已知的少得可憐的情報匯集在一起,他能確定的是,那個女妖要殺他們,並且聽命於朽月君。那她告訴自己那麼多鬼嘆的事又是何意?她應該不會真正去幫默涼的。

    「姽娥告訴我,用鬼嘆可以剝下我一半的血統。」

    黛鸞有些困惑:「你想這麼做嗎?我是說,想選擇一種身份活下去。」

    「我不一定非要做。」

    「這句也在騙你。」霜月君懶懶地說,「雖然鬼嘆可以這麼做,但垂涎你特殊體質的是劍靈本身,劍刺進你體內,只會要你的命。你也真夠蠢的,從她的說法中就不覺得矛盾?」

    「因為我以為罷了。如果邪魔尚未寄宿在默涼體內,那的確有些危險。但我還是會隨他們去的,我欠他們的不僅只是人情。」

    霜月君感到莫名其妙:「你欠他們什麼?錢還是命?」

    「是錢和命都買不來的東西。」

    在他們短暫的對話時,山海看著慕琬,像是有什麼話要說。她很快從那種沉寂的眼神中看出一絲端倪,並瞬間考慮到了山海在考慮的事。於是,瀧邈這邊話音剛落,她便立刻轉身對他說道:

    「算了,我們想了一下,你還是不要來了。」

    「等為什麼?」他們的態度轉換的太快,瀧邈有些不知所措,「我已然下定決心,認定幫你們的事便不會反悔。我甚至沒有花時間勸說自己,怎麼突然」

    突然這樣不領情。

    「你能有這份心意,我們的確深受感動。只是,霜月君說的不無道理。你現在願意,是不知道那把劍有多危險人也好妖也罷,誰的命都是珍貴的,不該為誰置之度外。況且,我們之中也沒有誰能為你做到這一步,你也大可不必如此。」

    山海說話向來是這樣客觀,只是聽上去些許無情。令瀧邈疑惑的恰恰不是這一點,而是他的態度。據他的了解,山海不是這樣熱衷於試探誰以確定什麼的人。他猜是剛才霜月君和他說了什麼話,讓山海他們改了主意。

    誰來告訴他究竟是哪部分?!

    他一直生活在雲裡霧裡一知半解的狀態下,有時對自己的決策都沒有掌控權。說實話他很不喜歡這種感覺,就像自己是水上無根的浮萍,只能被動地隨波逐流。

    霜月君卻好像看明白了。

    「行了,你們快回去應付爛攤子去吧。」

    「時間緊迫,我們先告辭了。」

    山海他們轉身便走了,瀧邈還沒琢磨明白。他有些急切地伸出手,想問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誰知他剛喊他們,慕琬突然揮著封魔刃轉身。一股強大的妖力迎面而來,將他的頭髮都向後掀起。

    「你」

    「別跟過來。」慕琬最後說。

    瀧邈呆呆地站在那裡,感到整個人間只剩他一人。


    三個人在漆黑的原野間奔跑,急切地想要趕回去。一邊跑著,黛鸞提出了她在那時就想要問的問題。

    「為什麼不讓他來?他明明那樣強,就算幫不到我們,自保也是可以的。」

    慕琬的腳步放慢了些。她看了山海一眼,不知這話該不該說。山海輕輕點了點頭。

    「你覺得,如果葉月君意識到,瀧邈能為默涼的劍成為替身的話」

    明明是燥熱的夏天,黛鸞突然覺得渾身冷的可怕。

    她不知道答案,當然不知道。這之中存在著太多的可能性,每個人都有太多的選擇。他們之中,沒有一人是純粹的惡人,行惡之心也不一定有過,甚至會為自己產生這種心態而厭惡自身。但人性越是複雜,越存在更多的可能性,需要考慮的事也越多。

    首先,葉月君會這麼做嗎?

    黛鸞不敢多想。她是個好人,的確是,也是六道無常之中難得擁有「人性」的一個,何況她曾經還是個妖怪。可或許正是因為這層東西在裡面,她和席煜也在默涼那裡了解到,說到底,葉月君的思維方式無法與人類的道德倫理完全吻合雖然後者至今也沒有爭論出一個確切的標準便是了。她自認為對不起默涼,自認為於默家有愧,但她也希望瀧邈能做出一個「道德正確」的選擇。這件事單從她的角度看,或許是個兩全其美的好辦法。既能於這看不見盡頭的詛咒里拯救默涼,又能按照之前的意願令瀧邈脫胎換骨,成為一個真正的人類。

    她一定很樂於得知這個消息,並且偏執地付出實施。

    問題在於,其次,瀧邈如今是怎麼想的?

    或許過去的他更好說服一些。但今非昔比,不論人還是妖,只要經歷了足夠多的事,其成長速度都快得超乎想像。過去的他即使在瀧家受盡屈辱,可也相對單純,算得上是白紙一張,拉到江湖中,拉到妖界,都任由別人揉捏擺弄。人見證過越多苦難,便越是有自己的思想。事到如今,他真的還會堅持去做一個人麼?若他想做妖怪呢?若他改了主意,認定自己終於強大到足以做自己呢?

    最後,是默涼的態度。他會同意一個半妖為自己這麼做麼?他那麼溫柔的孩子,一定會反覆考慮幫助他的人是否出於自願,難免不去多想。即使瀧邈同意了葉月君,他的確是出於自願麼?而不是為了幫誰,為了改變誰,為了別人去做什麼,就像默涼本人一樣。這也是默涼想要看到的結果嗎?他會接受嗎?若他不接受,另外兩人,另外所有人,又該如何?

    她不清楚,山海和慕琬也不清楚。

    所以沒人敢冒險。從一開始就扼殺這些潛在的矛盾,無疑是最好的選擇了。

    當然,他們不指望瀧邈能明白這一切的良苦用心。他最好什麼都不知道,最好什麼都不要明白。比起普通人,他和葉月君更為相似,是一個塞滿了過多複雜思想的載體。而這些煩惱或許與生俱來,或許本不必生。

    他們都是溫柔的人,都想儘量減輕一開始就可以不存在的痛苦。

    現在,幾個人必須快些趕回去。默涼姑且算是個病人了,他很需要休息。而席煜一旦投入戰鬥,且不論戰力如何,若出點差錯還得令人分心看她。施無棄能獨自一人應對可能會發生的危機嗎?

    何況山海很擔心他,非常——先是柒姑娘或許屬於人類的事。若返魂香能證明她真正屬於人類,這也只算是一種驗證,並不能解開什麼困惑。所有的問題只能等她真正復活才能從她口中尋求答案。而在她復活之後的事,山海也只會感到頭痛。他已經暗自想好,要與施無棄進行交涉,試圖超度復活的柒姑娘。若超度失敗,則至少證明她有真正的人類身份,她還能與施無棄生活下去。

    與一個妖怪

    一路上太多的疑點,他和他的同伴都將注意力放在「妖怪」的身上。他們絲毫沒有懷疑施無棄的說法,始終堅信他是個人類,而柒姑娘才是妖怪。如今一切若顛倒過來,反而更說得通了。只是除了他,他不確定還有誰能接受這一切。他也不知道施無棄自己有沒有坦然接受。若不是這麼朝夕相處下來,或許他還會懷疑施無棄是故意對他們說謊。但沒有理由,他很快就打消了這個念頭,不然沒有什麼動機會讓他如此費心費力了。

    所以三十年前,玄祟鎮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他深知那個地方是一定要再去一次的。

    而現在,施無棄已經看到了那位不速之客。

    村裡的人都回去休息了,沒有一個人在街上遊蕩。他帶著其他人衝進老太太的院子前,就已經聞到了一股奇妙的芳香。一種黯然朦朧的感覺覆蓋在眼前的景色上,煙味夾雜著其他香料的味道,伴隨著濃郁的不加收斂的妖氣。

    老太太靠在庭院的椅子上,手裡握著那把破舊的蒲扇。席煜立刻晃了晃老人家,又探過手,去試她的鼻息。施無棄說不必試,她只是睡著了,另兩人才鬆了口氣。

    因為隔著老遠,他知道自己不能控制她。

    施無棄不讓默涼他們進屋,而是照顧老太太。他破門而入,與柒姑娘飛快地翻找沒一個房間,尋找香爐的蹤跡。

    後院傳來些許動靜,他立刻奔了過去。

    罪魁禍首竟膽大包天地杵在這兒。他拈起一枚洛神砂,用指尖輕鬆地碾碎,將殘留的粉末撒進煙桿頭裡,並長吁一口氣。

    「晚上好啊,我們敬愛的百骸主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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