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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七回:轉跡循蹤(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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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舍子殊跟隨著忱星她們走了幾日,這本不是忱星樂意的事。

    理由很簡單,她不是什麼做慈善的,沒有那個時間和精力去顧及與她無關的人和事,何況她還有自己的任務。原本多帶一個吟鵷,硬要說是前世「命運使然」,她也勉強接受,只是越來越多在她眼裡的「婦孺」參與進來,令她多少有些頭疼。

    不過,舍子殊給了她留下來的理由。

    「鬼仙姑似是與鶯月君有什麼往來。她好像,想要什麼東西?」舍子殊回憶著,「她讓鶯月君出入幻境,幫我什麼忙,大概,是想找些關於我的記憶吧。」

    「她不是說,讓你向前看麼?」聆鵷問。

    「不論能不能找到過往的蛛絲馬跡,我當然應該向前。但若有什麼途徑,我也無懼做出什麼嘗試,何況她是在找人幫我。」

    忱星皺著眉,不知在為什麼感到困惑。吟鵷不解地望向她,她才說:

    「鬼仙姑委託我,調查疫病與偶人的事。別看如今情況似乎得以控制,實際上,我從黑市得知,還有許多偏遠的、不為人知的地方,有村落接二連三地受到瘟疫侵擾。他們不如大城池擁有應對經驗,消息也十分閉塞,甚至不知此病為何物。」

    「可能一開始,始作俑者是想把事情鬧大。官府的反應十分迅速,讓他們無機可乘,現在只能選擇那種小村子下手吧?」這是聆鵷的觀念。

    忱星搖頭說:「我有不同的想法。我認為,是他們在最初,需要死很多人當然,如今的嚴密把控,一定程度上讓他們無處下手。但,他們也不再需要大張旗鼓。一切變得嚴格以後,他們正好尋找小目標而且,在時間跨度上過於整齊,想必早就如此打算。」

    「他們到底想幹什麼」

    「我心裡有個答案,呼之欲出。」忱星轉頭望向舍子殊,「但我的困惑,並非此事。經過調查,我需要從鶯月君——她那偶人的軀體上得到答案。然而,你卻說鬼仙姑與鶯月君有所往來。我不知她們二人是否知情,可不論如何,我仍有直面鶯月君的需要。」

    聆鵷想起吟鵷告訴自己的事兒,思索著說道:「鶯月君確實很久沒有出現在吟鵷的夢中了。啊,她說要幫她與姐妹相會,難不成就是委託鬼仙姑做的?如今目的達成,她也就沒有露面的必要了。」

    「梳理下來,這是最有可能的情況。」

    四人坐在桌邊,卻是呈三角形的。葉家那兩個小姐妹總是擠作一團,生怕下一刻就會分開似的。過了這麼些天,她們還這樣親密無間。

    總而言之,舍子殊答應忱星,帶她尋找鶯月君的去向。

    鶯月君不論在夢境中,還是在現世里,她都不可能老老實實待在一處。所以就算舍子殊帶她們直接回到之前見面的地方,大約也一無所獲。至於她現在為何會出現在縋烏附近,也是鬼仙姑為她指的路。忱星認為這並非是無意之舉,甚至可能與縋烏沒有關係。難道說,是直接送她來與聆鵷相遇麼?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舍子殊雖然沒有過去的記憶,卻十分聰明。聽鬼仙姑與鶯月君的對話,她知道自己有朝一日或許還會見她,便在鶯月君身上落下一片彼岸花的花瓣。她的花瓣可以令她隨時得知鶯月君的方位,這比許多卜位之術都方便太多。不過,她大致也只能察覺到一個方位,不能肯定地說出她就在什麼地方、做什麼事。

    葉家的兩個姐妹並不急著回家——主要是聆鵷想找到謝轍和寒觴。她的姐姐當然支持,如妹妹所言,她真的很想見見。因此,跟著忱星走到哪裡都不重要了,畢竟她精通黑市的情報交易,跟著她還能打聽到更多消息。

    舍子殊不是個含蓄的人,對於一些問題,她的好奇心會直白地顯露出來。

    「你的心臟為什麼在中間?」

    她直問忱星。而忱星仍保持著一定程度的警惕——畢竟此人來路不明,她也很清楚,她不是個普通的人類,甚至可能是妖怪。在弄清這些前,她絕不會放鬆警覺。但相較於舍子殊的直白,她的方式要「委婉含蓄」許多。

    聆鵷不明所以,她的堂姐似乎想要解釋,一副「那是因為」的表情,奈何開不了口。

    「與你無關。」忱星竟這樣直白地說。

    吟鵷閉了嘴,慶幸自己沒能說出來,否則她要不高興了。確實,也怪她欠考慮。當時在鶯月君面前,她沒什麼保留,可能是因為對六道無常不需要太多防備。但舍子殊若不是妹妹與她見過,吟鵷自己也不會放心。

    秋天要來了,雨不再兇惡迅猛,卻依舊連綿不絕。連下了兩三日,終於歇了下來。令人慶幸的是,雨停後也不像盛夏那般炎熱了。微風習習,甚至有些清爽。

    今天,忱星要見一個重要的人。

    她沒有對其他三人的行蹤作出規定,但不允許她們參與這場對話。意思是,她們剛來一天的小鎮裡,葉家姐妹和舍子殊可以在她談話的茶館裡停留,但不能進入雅間;她們也可以在鎮子裡閒逛,只要不闖什麼禍。

    女孩子向來喜歡遊街的,葉家姐妹興高采烈地就出去了,舍子殊也隨她們出來。這些天聆鵷已與堂姐講了許多事,陸陸續續將她離家以來的見聞都交代清楚。吟鵷雖口不能言,但她聽著也開心。過去的大多數時候,也像現在這樣,一個說,一個聽。既然相逢,以後的時間多得是,吟鵷終歸會有機會將自己的經歷講給她聽。


    胭脂鋪要數女人最喜歡的地方之一了。這家似乎新上了什麼口脂,雖還不知樣子,卻已有不少姑娘擠在門口。人向來是有好奇心的,見大家都往那邊湊,聆鵷也拉著堂姐的手往過跑,另一手招呼著舍子殊快些跟上。熱鬧的不止這一家店,這整條街都很熱鬧,它當屬整個鎮子裡最繁華的地段。行人來來往往,吟鵷突然在縫隙間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一閃而過。

    「?」

    她短暫地停頓了一下,聆鵷察覺到,便也停下。

    「怎麼啦?你看到什麼?」

    一個熟悉的人,我見過,是個道長。他幫過我。

    吟鵷抿了抿嘴,想將這些話說出來,但終究沒能出聲。仔細想來,是自己看錯了也說不定畢竟那位仙人的打扮很是尋常,可能和隨便哪個修道之人差不了多少。聆鵷探頭探腦在人群中看了半天,現在當然已經沒了影子。舍子殊也不知她究竟想說什麼,想幫她們找人也無從找起。於是吟鵷只是搖搖頭,擺擺手,權當自己看錯了、弄錯了。

    「好吧,那我們還是去那家脂粉店看看。」

    「斜對過有賣盆栽的,」舍子殊說,「一會我想過去。」

    「不著急,我們慢慢逛,忱女俠怕還要很久呢。」

    的確忱星十分重視這次會面。她先前準備了一封信,裡面還夾著一根雞毛,然後直接燒掉了。她們不知這是什麼傳信的方式,但既然是忱星,一定有她的理由。

    她正襟危坐,在雅間裡一動不動已有一炷香的工夫。她點了最貴的一壺茶,其他任何的食物都沒有點。這種怪異的消費和她自帶的冰冷氣場,的確令一個小二也不敢進來。

    不多時,有人敲門。

    忱星抬手,門緩緩打開。來者也沒有什麼多餘的禮數,只是徑直走了過來,坐在忱星對面。茶壺還很燙,沒有一人碰它,但兩邊的茶杯就是同時有水從底部緩緩上升。到七八分滿時,茶水便戛然而止,不再上漲了。

    兩縷裊裊的煙霧在二人間飄蕩,十分筆直。窗戶緊閉,一點風也透不進來。

    「這雨原本要下四五日,我借一日晴趕路。從最近的靈脈過來有一段路,不便撐傘。」

    「凜天師能來見我,已實屬榮幸。」

    「話不多說,我在信中見您提到鶯月君」凜天師頓了頓,「人們傳言她與惡使勾結的事,您可曾聽過。」

    「」

    忱星沒有回答,她面無表情,凜天師也猜不出她的意思。她沉默良久,將原本端端放在膝上的雙手抬起來,架在桌邊,十指交疊。

    「我知道。」她終於說,「但我原本以為那只是黑市的傳聞您知道,語言這種東西,在魚龍混雜的地方,總是難以辨識。我傾向於選擇相信。看來我還是先入為主,受到了一些同行者的影響。大約我太久沒與人相處,還未掌握好界限。」

    「同行者?」

    「她們不重要。」

    「這真難得。」凜天師微微抬眉,「之後,我找到當時距離最近的六道無常連水無君也說,當下走無常的同伴也無法判斷她的立場。但是,奈落至底之主至今沒有任何行動。」

    「無形之物向有形的轉變,本該引起警覺。」忱星微嘆道,「是我活了太久,太過愚鈍,沒能警覺。」

    「這不是您的錯。」凜天師搖頭道,「至少通過來信,我已知道,您的認知和我達成了共識。那便是這兩件事的源頭,都指向了歿影閣。百骸主親身去往南國,將他所得知的一切設法轉告給我。我曾在稍有懷疑的時候前往青璃澤,但並未見到所謂的化屍池,便被他們趕出來了。歿影閣的人或許在擔心秘密泄露。」

    「這也算秘密?」

    「大概吧疫病是他們傳布的,目的是持續得到大量屍骨。您也這麼認為。而屍骨是用於製作偶人的,其研究過程可能有無庸氏的參與,也可能沒有,只是雙方存在交易。偶人及其配方,被作為一種商品,至少有兩個惡使已經掌握。我們不知道是否存在中間人。若不能證明歿影閣的無關那很不幸,皋月君也與惡使有直接往來。這對人類而言無疑是場災難。而您的特性,可以一定程度上免疫這些事,所以鬼仙姑才會委託您調查。」

    「我不確定她知道些什麼。」忱星漠然地說,「您也應該知道,我不像您,我不關心人類的死活。她大概不會故意耍我,但我已然察覺」

    凜山海面露憂慮,而忱星的聲音愈發冰冷。

    「她似乎從一開始,就想將我,扯入什麼——我絕不喜歡的事件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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