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五章 郁家消息(1 / 1)
袁家。
李清虹在袁家蕈林原上的解北峰待了一陣,袁家派了個後生招呼,只是李清虹威勢太重,這袁家人不敢多說,像個鵪鶉似地蹲在角落。
把靈石交給袁護遠,對李清虹來說只是平平常常的一趟外出,懷中的青灰色法鑒卻微微亮起,陸江仙的神識飛出,籠罩了蕈林原的北部。
神識拂過大小的仙峰,大多數是一些袁家治下的胎息小族,袁家的主峰並不在此處,可依舊有數以十計的功法浮現而出。
『煉丹煉器秘要各一部,胎息功法七部,練氣功法五部,築基功法兩部』
蕈林原這一類被大世家控制了上百年的地帶,功法的劃分更為詳細,不似望月湖上要麼就是胎息法,要麼就直指築基,而蕈林原在練氣和築基之間還有斷篇,想來就是袁家控制治下小族的手段了。
這些胎息和練氣功法陸江仙隨手放置,充當日後研究的材料,翻出那兩部直指築基的功法:
『一道三品水行功法《滄江問源訣》與火行功法四品《雉火長行功》。』
《滄江問源訣》修成道基為『恨江去』,乃是『浩瀚海』的同參,蕭袁兩家都有修行,還算是不錯的功法,頗有神妙。
至於四品《雉火長行功》採氣訣因為天地變遷已經失效,看樣子是南方曾經的仙門遺留,用的【長行雉火】。
「倒是袁家這地界上築基修士還算多,修行的功法各不相同,利用各自仙基的玄妙之處造出了不少修行之所」
從各個仙峰上的仙洞火脈一眾寶地掃過,陸江仙暗暗點頭,果然這些成就世家百餘年的大族個個都藏著好東西,李家畢竟剛剛崛起,相比之下還是差了許多。
收穫還算可以,陸江仙落回鑒中,隨著李清虹靠近李家,望月湖上的視野也慢慢清晰起來…
「原來魔修衝擊的是整個望月湖」
望月湖岸上四處都是血色的光芒,就連那山越築基與賀道人這些築基修士治下都有明目張胆的血光,這些築基修士毫無反應,默默在山中修煉著。
「看來魔災是和這些築基修士通過氣、或者說派出人去警告過青池宗鬧得這樣魔修四竄,到底是在布局什麼」
密林郡。
密林郡一片沃土,山林並不多,一共也就八九座小山,其中密林五峰地脈最為深厚,靈機最為濃郁,山上洞府諸多,來往的面孔大多是些胎息與練氣初期的年輕面容。
平日裡繁華喧鬧的郡中如今巷口空空,上空的法光與魔氣血氣相撞,發出陣陣轟鳴,【玉煙山】呼嘯來去,激起一片痛嚎。
郁家雖然得了蔣家的傳承,卻沒有什麼得力的法術,蔣家先祖的秘法早已經遺失,餘下一堆解不開的玉簡,只靠著法器應敵。
郁慕高看了看身邊越來越少的族人,算了算,眼前的魔修已經只剩下六人,攻不破自家大陣,沉聲道:
「不必再耗,脫身歸陣!」
他早成了練氣後期的修士,修為也是族中最高的幾位,雖然不擅鬥法,卻有【玉煙山】加持,也算的上一大戰力。
如今帶著忠心的族人與親手提拔的外姓迎戰魔修,左右馳援,利用魔修趨利相忌的特點逐個擊破,明明實力處於下風,卻硬生生打得有聲有色。
郁慕高用掉了兩張築基符籙,眼看大多數魔修重傷敗退,保住了密林郡的大部份城縣,再拼下去頗為不值,便起了退意,駕風往山間去。
正要落在山中,卻被激起的大陣所擋,身後的忠心部眾紛紛躁動起來,郁慕高愣了愣,心中大駭,暗道:
「家中的陣盤早已經留下自家的印記,怎麼會進不得陣!」
心中咯噔一下,頓覺不妙,於是口中叫道:
「速速開陣!」
守山的郁家修士是郁慕高的子嗣,七公子郁成宜,年紀最輕,聽出是郁慕高的聲音,嚇得一個哆嗦,正要開陣,卻有幾個長老走出,手持陣盤,叫道:
「家主有靈識印記,何至於開不得陣!定然是魔修假冒!」
這郁成宜性格軟弱,頓時一陣遲疑,瞬間被人用話語壓制了下去,聽著一眾族老充滿威嚴的話語,莫說打開大陣,連陣盤都不敢去拿。
外頭的郁慕高復又道:
「成宜,速速開陣!」
而這聲音竟然被隔絕在大陣之外,郁慕高雖然隔著陣法,見不到幾個長老,卻登時明白過來,慘聲道:
「竟死於小輩之手!」
陣內。
外頭的魔煙滾滾,慘叫之聲此起彼伏,陣內的幾個郁家修士瑟瑟發抖,望向那站在大陣邊緣仔細查看的男子,問道:
「魯客卿!這該如何是好…」
那男子看著外頭血流成河的景象,笑道:
「不必擔憂!魔修攻不進來,稍待片刻,自會散去。」
一眾人窩在山上等了幾個時辰,果然見著黑色的魔氣緩緩消失,陣外的一切清晰起來,一個郁家青年上前,叫道:
「魯客卿,快前去看看!」
魯客卿似笑非笑地點點頭,御風出去,在地面上的屍體中尋了一陣,突然間大喜,取下腰間劍斬下地上屍體的頭顱來,笑道:
「可喜可賀!可喜可賀!諸位長老,郁慕高已死!」
他的左手舉起一顆頭顱來,高高舉過頭頂,像是舉著戰利品,叫道:
「暴虐狠戾之主已死!郡中簪纓不必再委身屈從!大喜啊長老!」
郁成宜頓時臉色蒼白,痴痴呆呆的坐下去,這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山上卻再也沒有人管他了,一眾人且喜且憂,叫道:
「速速把頭顱呈上來!」
這頭又有人喜氣洋洋地叫道:
「玉印何在?那築基法器【玉煙山】何在?」
【玉煙山】是築基法器,已經具備靈性,除非是郁家嫡系血脈,否則持此印有如持著大山,這幾個魔修不過練氣,想必是帶不走的。
魯客卿連忙帶著這顆頭顱落回山中,交到那長老手中,口中道:
「【玉煙山】小的舉不起來,還在山下。」
這長老把灰白色鬚髮的頭顱接過,仔細一看:
郁慕高如今已經年過八旬,髮絲灰白,那顆首級上狡目微睜,鬚髮皆張,魔修的術法打得他面色灰敗,唇間殷殷皆是血。
那雙眸子正正對上長老貪婪且喜的目光,嚇得這老人「啊呀」一聲丟了郁慕高的腦袋,面色慘白。
身後復又有人去撿那顆腦袋,都不肯信郁慕高竟然死了,交替傳閱著,郁家長老顫顫巍巍地道:
「此賊雖然刻薄寡恩,卻不擅鬥法…被殺也是應該的…」
「只是這…這郁慕仙還在宗內,若是讓他曉得了…若是讓他曉得了…我等偷偷抹除陣盤上的印記…魯客卿!這該如何是好!」
原來幾個長老本是郁蕭貴的兄弟,郁蕭貴生前擔憂長子郁慕高在他死後大肆屠戮宗室,便用了諸多手段偷偷保下。
郁慕高早有察覺,只是恐怕輕舉妄動暴露出郁蕭貴的死訊,打算逐一陷害殺死,這長老也不是省油的燈,羊裝不知。
不曾想突遇魔修,眾人被這魯客卿救出,郁慕高膝下諸子又孱弱,不能斷決…竟然真讓他成了禍害。
魯客卿搖搖頭,答道:
「死於魔災,郁慕仙不會去請澄心符,只要我等一口咬定,此事大有可為!」
郁家長老默默點頭,低聲道:
「一切聽從客卿安排!」
魯客卿笑眯眯地點著頭,這老頭回過身,看向身後眾人惶恐的臉色,喝道:
「郁慕高已死,諸逆行至此皆廢,廢公田、察舉、連坐、商稅恢復族貢、族奴改郁慕高諸法,恢復古族制!」
下頭的郁家人瞬間喜笑顏開,歡呼聲陣陣,郁慕高的首級倒在地上,鬚髮皆濕,一縷縷耷拉下來,上空迴蕩著眾人的齊聲:
「除高賊,復族制!」
那顆腦袋被魔功抽得灰白,色彩灰暗,倒是與郁家寶庫之中那顆硝制的、用法術維護了幾十年的安景明的頭顱頗為相似,在雨中孤零零地躺著。
李淵平高坐在上首,他也將三十歲了,鬢上復又泛起斑白,如今懶得去染,任由它白去,按著大黎山中人三十白頭五十壽終的歲數,李淵平也可以自稱老夫了。
兩個魔修留下的儲物袋都不是普通貨色,李淵平便命人去了趟坊市,換成了三個胎息級別的儲物袋,還剩下二十餘枚靈石,充入庫中,頓時舒服許多。
換回來的儲物袋賜給了安家兄弟和田氏遺孤,權當是邀買人心了。
他正籌備著這次供奉的份額,聽聞這次來得是元烏峰的大師兄余肅,是個貪婪大膽的,賄賂自然不能少,還要好好準備。
李淵平默默寫著,下頭上來一人,奉上一封小信。
「家主!郁家細作來報。」
李淵平瞄了眼,勐然睜大眼睛,難以置信地又看了一遍,
失聲道:
「郁慕高死了?!」
「是真是假?這人又在耍什麼陰謀詭計」
他思考一陣,自覺如今的三家的局面完全沒有假死的必要,只會造成無必要的動盪…畢竟三家之約在前,李家人又不可能趁此機會北進,完全是自討苦吃了。
倒是郁家地盤廣大,遭到的魔修更多,郁慕高身死也是情有可原。
「再去探。」
他猶自不放心,再派了人下去,仔細想了一陣,頗為輕鬆地擱下筆,從喉嚨中爆發出一聲悶笑,朝著左右喜道:
「身側少了一隻餓狼,可以安寢了!」
李淵平拿著小信等了片刻,一身黑衣李淵蛟駕風落在庭院前,氣勢已經是練氣八層,他積累雄厚,花了數日便突破了。
李淵平起身步下,笑道:
「兄長且看看!」
李淵蛟點頭接過,仔細讀了,長出口氣,又是欣喜又是憋屈,嘆道:
「便宜他了!死得這樣輕易。」
兄長李淵修的仇還憋在李淵蛟兄妹心中,恨不得手刃郁家父子,只是郁蕭貴被李通崖一劍青白截斷,不久便坐化,郁慕高又死於魔災,勉強算出了口氣。
李淵平抬了抬頭,低聲道:
「歷數我家諸敵,郁慕高縱使比不上加泥奚那樣的梟雄,卻也算得上梟傑了,如今身死,畢生的良政與族製成了空,郁家再無與我家爭雄之機,是我李家之幸。」
李淵蛟哈哈一笑,答道:
「郁家花了百年竊蔣為郁,當年會宴諸族、逼迫朝貢,何等風光?邇來不過八十年,如今之勢如山巒崩,最後一道大梁也斷折了。」
「只是還有個郁慕劍,也不知是不是死在了何處,竟然毫無消息。」
兩人心情大好,下頭的竇邑見風使舵,屁顛屁顛地上來,稟報道:
「家主!郁慕高身死,郁家長老郁蕭棉扶持七公子郁成宜為主,其餘幾峰各自為郁慕高膝下子嗣所踞,分為四股勢力,僵持下來了。」
李淵平聽得心動,卻只能道:
「只可惜郁慕仙定下了三家之誓,我等不得插手郁家之事,入郁家地界,否則趁此機會北上,吞併大半個郁家不是問題。」
「不能直接吞併,動些小手腳還是沒有問題的。」
李淵蛟應了一句,李淵平接過竇邑送上來的信,開口道:
「湖上四處皆受了魔災,費家開啟了【雲攏天南大陣】,魔修之中沒有築基,圍攻一陣,無趣散去了。」
兩兄弟正商量著,前殿一陣哭喊聲與斥喝聲,上來兩個胎息修士,面容年輕,滿面淚痕,往地上撲通一跪,嚎道:
「還請主家救一救小族!」
東岸諸家中給李家朝貢的有芮家與濮家,這兩人正是兩家前來李家種植靈田的年輕修士,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哭泣道:
「家主,東岸諸家糜爛一片,眾多練氣與胎息魔修肆虐,求救的術法已經紛紛升起,只求主家救一救小族」
李淵蛟兩兄弟相視一眼,頓時一喜,都是先將目光投向地圖上一大片密密麻麻的姓氏所在。
「東岸諸家!」
『這群練氣胎息魔修可都是肥羊又能趁機收攏一眾胎息家族,得了朝貢,一舉兩得,豈不妙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