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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腳痛(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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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沖行事一直秉承一條,那就是大丈夫行事當磊磊落落,如日月之皎然,不能如小兒輩蠅營狗苟,狐媚用事。

    這種人,他張沖最為鄙薄。

    對,沒錯,說的就是司馬俱他侄子。

    本來張沖對相由心生還挺不以為然,見此庸人,反倒覺得有些話能傳那麼久,也是有合理性的。

    既然這小人問了,張沖自然也不含湖,他再次和司馬俱保證,這次軍資繳獲依舊按原定約定好的五五分,而且琅琊賊寇的俘口也由司馬俱先選。

    張沖做事漂亮,司馬俱也有心結交,說琅琊賊寇凶劣,不好駕馭,他就不要了。然後再不理後面侄子的犬吠,與張沖一同落座。

    張衝要將首席讓給司馬俱,司馬俱又推辭,最後還是張沖以長者尊的理由,硬生生把司馬俱摁在了首座上。

    然後張沖就搬了個馬扎坐在了其左側。隨後兩方就以這個位次各自落座。

    之後泰山方和齊國方首次大聚就正式開始。

    但可惜,因為司馬俱這位侄子在,張沖所部這場慶功宴也吃的沒滋沒味的。這人屬實討厭,最不該說的話都是他來說,直接將泰山方和齊國方這次大宴的氛圍搞至了冰點。

    但沒滋沒味的只有大帳里的,大帳外,扎完大營的眾將士,痛飲著泰山豪強兵「送」來的美酒,大口吃著干肉,好不快哉。

    聽到大帳外眾士吏的豪邁歡騰,也感染到了大帳里的張沖。

    張沖拿著著就開始敲擊歌詠:

    「起刀兵,換太平,直教天下復清明。」

    泰山方的眾將也跟著哼唱,歌聲傳出大帳,眾將士無論會唱的,不會唱的,有口音的,沒口音的,最後都匯聚成一了一首歌:

    「起刀兵,換太平,直教天下復清明。」

    司馬俱是第一次聽到這首歌,怎能不為張沖歌里的無畏和壯志而動容。初時他還找不准調,等和歌幾次,他也加入了大夥的哼唱。

    見司馬俱起頭,也被刺得熱血沸騰的眾齊國太平道信徒也開始隨之歌詠,這些他們終於放開了。

    最後全場只有司馬俱侄子一人不快。

    眾將性質起,降將郭誦其從眾起,要來一段劍舞。隨後,段秀也按劍起舞,一時全場氛圍熱切到了極點。

    也在這時,張沖的斥候大將蒙沮腰裡別著個人頭,手上執了個人頭就入帳報功:

    「渠,我蒙沮不負弟兄,終於將殺我兄弟的魁首執來了。」

    說著,蒙沮還將手上的首級高舉。那凋枯色再加上臨死前的猙獰,直讓蒙沮手上的頭顱分外恐怖。

    齊國太平道的幾個,甚至抬起袖子掩面不看。反倒是張沖的這些泰山將,各個歡呼較好。一時間,兩方形成鮮明對比。

    張沖也叫好,他下了榻,動容得扶起蒙沮,埋怨道:

    「仇必是要報的,但下次萬不可再輕擲性命。要是失了你,我就是得了這兩個死物又如何。」

    蒙沮此刻的情緒本就處在崩潰的點。

    自那日他麾下四弟兄被伏殺,他每日想的就是報仇,閉上眼就是倒在血污中的弟兄,在問他:

    「你為什麼不替我們報仇?」

    但他身負泰山軍斥候之責,如何能離軍。但好在天不棄他,反倒是在和琅琊賊的這次大戰,讓他發現了害他兄弟們的狗奴。

    那兩人,一個高胖,一個高瘦,就是化成灰他都認識。所以等其大軍一崩,他立馬率著麾下飛軍背旗追殺過去。終於,他大仇得報,兄弟們的血沒白流。

    這會他被張沖這麼一關心,心裡的弦突然就崩了,他抱著張沖,就是嚎嚎大哭。張沖知道,他真懂,莫到英雄不流淚,只是未到傷心時。

    一邊的眾將也上前安慰,他們敬佩蒙沮,是個好漢子。

    張衝突然望著一邊,突然問到蒙沮:

    「哎,怎麼沒看到大器?你沒遇到他?」

    蒙沮被這一打斷,也不哭了,他也奇怪:

    「不啊,咱們一起回來的,我入營時還在後頭呢。」

    就在張衝要喊丁盛時,賬外傳來一陣歡呼聲,只聽那丁大器,在外面高吼:

    「我大器今天請大夥吃牛肉。」

    原來,這丁盛回來的時候,在一道崮上不知道怎麼就看到了三頭被宰的耕牛,看肉質還是剛殺沒多久。這可把他高興壞了,使著大車就將這三頭牛載了回來。

    聽到外面的歡騰,張沖笑道:

    「好個丁大器,論吃牛肉,還得是他。今天借他口福了,哈哈。」

    眾將哈哈大笑。

    只有一邊的司馬俱艷羨得看著張沖與弟兄們肝膽相照,呢喃道:


    「大丈夫當如是!」

    但還是那句話,世間的快樂與痛苦都是永恆的。

    當張沖等人品嘗著大勝的喜悅時,百里外的東平陵也正發生一場關係泰山方的事情。

    卻說張弘老兒獻策荀緄,招濟南國諸豪強兵清理擴張到土鼓縣的泰山盜。荀緄就召了功曹高綜來商議。

    高綜聽出了荀緄話里話外的意思,就是這事是他荀緄履郡的第一件事,他想濟南豪強能鼎力支持。至於府庫空虛的事情,他就不追究了。高綜哪有不允的,他又不在乎出兵伐誰,反正又不是自己上戰場,他在乎的是荀緄默認了濟南豪強對貪墨錢財的占有。

    所以事情很順利就推進下去了。有一件事張弘沒說錯,就是濟南、齊國、泰山等地豪強在二十年前都受外兵大擾,鄉野塢壁都或多或少被勒索、青苗被踐踏。是以,這次泰山盜眼見著又有新的魁,又想再次出山,那他們自然要扼殺在萌芽中。

    隨後由高綜作為中人,以軍曹長王亢和賊曹長國雍為將,募高、國、劉三大族兵、並各縣土豪十六家土兵,又募閭左遊俠、城中武弁,以土鼓縣金、張、嚴等族為嚮導,就在城中聚兵,準備勘壓西出土鼓縣的泰山賊。

    所謂大兵一出,千頭萬絮,自然不是那麼快就能發兵的。而這個消息自然就被濟南國寺里的徒隸、隸妾們知道了。他們趁外出採買的間隙,將消息送給了石崮山在東平陵的朋友,閭左遊俠婁忠。

    婁忠是東平陵外的農家子,不事生產,又為人湖海,樂善好施,常濟人左右。但實際上他也是個窮餿,四日倒有六頓飢。平日與人傭耕換來的粟,除了自己吃就是散給了附近的流民。他這種窮豪的性子,自然惹得兄嫂不快,將其攆出家門,自謀生路了。

    後來,婁忠給自己找的生路就是給石崮山的好漢送信。這個活,錢多事少還離家近,所以婁忠一做就愛上了這差事,成了石崮山有名的哨探。

    這日他在市內照常扮做販薪柴的樵夫,一個眼熟的官署徒隸借著買柴,悄聲說了一句話,讓其送到石崮山的鑽山虎。

    這消息讓婁忠一驚,裝做若無其事就要收攤出城。

    但就在出城時,他被一夥巡兵攔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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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錯,又是他婁忠,只是此刻他不再是一名樵夫,而是一名拿著長矛的徒附軍。

    就在剛剛,他被巡城的看到,要其出符節,見他是個無地的閭左遊俠,就將他扭送到了城外的這片兵驛。

    這裡,不時有像他一樣的閭左浪蕩兒被押入兵驛。婁忠的薪柴已經被充公,他自己在報了姓名後,就領了個符節竹片來到了一片幕區。

    此刻,帳幕內的軍吏正調笑著這幫新來的徒隸兵,還是不是棍棒交加,徒隸兵們慘叫連連。

    這是軍中下馬威,給新兵一個訓戒,好叫他們知道這軍中,你到底該聽誰的。

    婁忠這邊剛進來,就有一軍吏呵斥:

    「跪下。」

    誰知那婁忠也是個耿介的,脖子一梗,就道:

    「我乃奉春君之後,不得辱我。」

    那軍吏一驚,下意識就收手了,他轉首就問其兄:

    「兄,這奉春君是咱們濟南哪位貴人?」

    其兄也是不知,但見婁忠說得煞有介事,也不敢怠慢。他將其弟拉到一邊,就對婁忠拜道:

    「仆東平陵高瑾,攜弟高瑜,給君賠禮。我弟莽撞人,多有得罪了。敢問奉春君是哪位貴人?」

    沒錯,這幕帳內的軍吏就是城門吏高瑾、高瑜兩兄弟。之前他們抓管承不成,失了進步之階,就想到這軍中搏個出路。聞國相大點兵,忙帶著其弟就來應募。只是不知,為何那上進的薛州竟沒和這兩兄弟一起,也不知道去了哪裡。

    聽得高瑾問,這婁忠下巴一揚,傲道:

    「先祖姓婁諱敬,當年高祖定長安,有其功。」

    本還躬著的高瑾聽到這話,腰也不彎了,他衝著其弟高瑜,手一張。

    高瑜納悶,這是幹啥。

    「把棍給我。」

    高瑜不明就裡,下意識就將短棍遞了過去。

    隨後高瑾綽起棍就對著婁忠,就是噼頭蓋臉一頓抽,邊罵:

    「好個狗奴,還敢消遣你乃公。你個四百年前的死剩種,也敢拿到乃公面前做勢拿調?」

    這婁忠真硬,就是被笞,也還硬挺著背。

    高瑾氣急,邊抽邊罵:

    「給乃公跪下。」

    誰知,那婁忠回了一句:

    「腳痛,跪不下。」

    高瑾氣笑了,連說了三聲好,突然拔出刀架在了婁忠脖子上,罵道:

    「你是腳痛哈!一會我讓你脖子痛!」

    說完,一刀就斫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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