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章 暴亂陸(1 / 1)
六百章完成!
蕭平安在桌前坐下,仍是冷冷道:「我問你想要什麼。」
趙四立刻賠笑道:「蕭大俠,是這麼回事,我也得了一門內功心法,可惜有幾個地方不明白。」
蕭平安倒是有些出乎意料之外,他猜了幾樣,甚至猜趙四請自己幫忙殺人,卻未曾往這方面去想。內功乃是一門一派一宗一族立根之本,輕易不肯示人。江湖上的散人想尋到一門內功,那是頗為不易,若是無人教導,更是步步維艱。聽趙四之言,蕭平安也是皺眉道:「你這個年紀,再練內功,可是已經太晚。」
內功修煉,若不考慮心性穩妥,自然是越早越好。人年紀越大,經絡越是固化,修煉越難。蕭平安自己十五六歲才開始練內功,已是有些晚了。
趙四更是笑的阿諛,道:「我先隨便練練,自己整明白了,將來也能教兒子不是。」
蕭平安奇道:「你也有兒子?」也難怪他驚訝,這村里連一頭母豬都沒有,更別說女人。
趙四心道,這是什麼話,面上卻不敢無禮,眼見蕭平安並未拒絕,更是緊張激動,道:「是,是,是生了幾個不成器的小兔崽子。」
蕭平安略一沉吟,道:「請個大夫來,我代你解兩句口訣。」
趙四心頭狂喜,連連點頭。所謂法不輕傳,藝不輕授。兩句口訣看似不多,但那可是內功心法,別說一個大夫,請十個他趙四也是不虧。這多半還是看在自己這些時日請吃請喝,態度端正。
蕭平安無心與他糾纏,道:「你問吧。」他也不要心法去看,趙四能得來的內功,想必也不是什麼真正的好東西。
趙四道:「何為七支坐法?」他心中疑問,已經憋了許久,早已迫不及待。
蕭平安道:「所謂七支坐法,乃是指坐姿七要:一曰雙足伽趺。」
趙四小心翼翼插口道:「什麼叫跏趺?」
蕭平安也是好笑,心道,你連「跏趺」都不知道,還練什麼內功!隨即心念一動,我若不是遇到師傅師娘,只怕比他還要不如,頓了頓,道:「跏趺便是兩足交叉置於左右股上,這是佛門的坐法,又稱『吉祥坐』,你這功法乃是出自佛門?」
趙四連連點頭,道:「大俠高明,大俠高明。」就手拿過紙筆,龍飛鳳舞,記了下來。見蕭平安皺眉,連忙道:「蕭大俠,我腦子笨,怕忘了。」人家答應解答,但讓不讓筆記可是兩說。
卻不知蕭平安想的卻是,這人字寫的好醜,比我寫的還難看。想到自己字其實也跟狗爬的差不多,咳嗽一聲,道:「二曰脊骨直豎;三曰左右手圜結小腹之下,平放胯骨上,兩手心向上,右手背平放左手心上,大拇指輕輕相抵;四曰雙肩舒展;五曰頭正,微收頜;六曰雙目半開半閉;七曰舌尖輕抵上齶。凡靜坐時,全身放鬆,不可過飽過飢,不可坐於風口,初學不可勉強太久。此謂之『七支坐法』,姿勢不正,則事半功倍。」
趙四哦了一聲,道:「原來有如此多講究。」
蕭平安也是搖頭,心道,真不知你這內功是怎麼練的,坐法乃是一切法門之基,身不端正,尚且影響運功,更何況你對坐法一竅不通。也不想多費唇舌,道:「下一句。」
趙四道:「是,是,請問蕭大俠,『長生酒』何解?」
蕭平安又是皺眉,道:「你這功法還挺雜啊。這『長生酒』又是道家的說法了。」不過他倒也不如何驚訝,江湖主流的內功便是僧道兩家,這麼多年過來,沒有交融才是怪事。這功夫將佛門禪坐與道門吐納之術融而為一,也算有些聰明。但武功勝在精深純一,此法個中取巧,看似聰明,實則落了下乘。
繼續解道:「老子曰『萬物負陰而抱陽,沖氣以為和。』此心法分兩段。第一段是『玉液周天』,閉目凝神,意念自舌下而起,自覺口中生津。輕輕鼓漱,徐徐咽下。玉液下行的同時,同時引意念自重樓而下,中宮自有一股精氣生起。此時有形之津化為無形之玉液,可稱長生酒。」
趙四見他神色如常,抱了僥倖之意,追問道:「這長生酒如何走?」
蕭平安道:「長生酒既成,自膻中下行,過臍,流向氣海。自氣海分成兩路,以意引之下到左右大腿,從膝部到足三里,再到腳背,繞過腳指走到湧泉,再由腳跟沿腿而上,行至尾閭關。此時兩路玉液精氣合二為一,過命門、夾脊、大椎,再分為兩路,過雙肩,外臂,肘、直至手背。自手背繞過指尖轉入掌心,再返回手腕,手內臂,行至雙鎖骨位置,然後上行繞過耳後匯於玉枕。此時又合二為一,經百會、印堂、山根,又回到舌根。此為一轉玉液周天。每次習練,行功一周天即可。」
趙四大喜過望,人家答應解答,但說多少,如何說,那是全憑心意。蕭平安解釋的如此清楚,想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便是師傅教親傳的弟子也不過如此。幾句話一說,困擾自己許久的疑難都是批砉導窾,迎刃而解,喜不自勝,只覺意猶未盡,試探道:「不知那第二段?」
蕭平安道:「第二段是『吸、抵、撮、閉』:鼻中吸氣,以接先天;舌抵上齶,以承甘露;谷道中提,以通任督;命門開闔,垂簾逆聽。」
趙四下筆如飛,將蕭平安所說一字不漏,盡數記下,又問:「攖寧者,攖而後成者也。如何心神安寧,不為外物所侵?」
蕭平安已有些不耐煩,道:「其為物無不將也,無不迎也,無不毀也,無不成也,其名為攖寧。守神之道,在於無念,無念之本,在於無欲。」
趙四還待再問。蕭平安皺眉道:「夠了吧。」
趙四今日已是大有收穫,忙道:「夠了,夠了,啥也別說了,蕭大哥,以後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但有所託,趙某無有不從。」
蕭平安起身出門,道:「少廢話,先把大夫請來再說。」
趙四一口答應。他謀算多日,今日忽然得償所願,如同做夢一般。更沒想到,蕭平安解釋的竟是如此清楚細緻,心中大是感動。當即尋了個人,命他火速出去請大夫來。
那大夫來的還算及時,也算有些手段,幾副湯藥下去,真的將賈富貴自鬼門關拉了回來。賈富貴悠悠醒轉,就摸到身下有塊大餅,他自是不知這可是一塊「救命之餅」,吧唧吧唧,三口兩口就吃了下去。
這一切蕭平安還是從尚聞清嘴裡聽來,聽了也是好笑。他好人做到底,知道賈富貴人胖體虛,氣血不足,受不得勞苦,索性叫趙四將他調去燒炭,也算是因禍得福。
他仍是常駐地下練功。眼下雖能修煉,但內息不穩,體內真氣充盈,如同帶著火藥,也不敢輕易與人動手。
這一日,左側手太陰肺經真氣終於順利入「膻中」氣府,他已是打通第十一道經絡,百尺竿頭,又進一步。
忽聞追逐吵鬧之聲,起身出洞。未到洞口,就見幾人前後追來。當先跑的乃是兩張陌生面孔,身後緊追三人,卻是韓童、杜千、杜萬兄弟。
前面兩人狼狽不堪,火把也跑丟了,身後韓童和杜千一人手中一根火把,卻是照著五個光頭,閃閃發亮。原來這五人竟都是剃了光頭,倒與和尚一般。饒是蕭平安目力驚人,一下子也險些未認出來。
前面那兩人衝著這邊火光而來,還未看清蕭平安,便大聲呼救,道:「救命,救命。」
蕭平安心下奇怪,將兩人讓到身後,道:「你們做甚麼?」
前後幾人這才發現,洞中出來這個,竟是蕭平安,韓童立刻止步,諂笑道:「擾了蕭大哥練功,俺們這就走。」
蕭平安對此人殊無好感,皺眉道:「我問你們追他作甚!」
逃命兩人認出是蕭平安,也是嚇了一跳,其中一個竟是瑟瑟發抖,兩人都不敢躲在他身後,橫移幾步,縮在一角,另一人壯著膽子道:「他們搶我們礦石,還殺了小四。」
蕭平安聽說這三人竟敢殺人,又驚又怒,道:「你們三個好大的狗膽!」
蕭平安的厲害這三人自是知道,聽他語氣不善,韓童面上帶笑,道:「蕭大哥莫聽他們胡說,那小四分明是自己短命,一跤跌在石頭上。」嘴上應付,腳下卻是慢慢後退,想要逃跑。
蕭平安冷笑道:「我看哪個敢跑!」
杜千、杜萬兩人手中各持一把鶴嘴鋤,卻是躍躍欲試,杜千冷笑一聲,道:「蕭兄弟莫要欺人太甚,我兄弟二人也不是吃素的。」
忽聽一人道:「不知死活的東西,竟還想跟蕭兄弟動手,還不快滾!」身後轉出一人,卻是尚聞清。
韓童二話不說,轉身就跑,杜千杜萬嘿嘿乾笑兩聲,也跟著而去。蕭平安心中不喜,但見尚聞清有意維護,也不好翻臉,道:「尚大哥怎麼來了?」回頭看那兩人,道:「他們如何殺了你們同伴?」
第六百章 暴亂陸